[修真文明] 尋情仙使 作者:陳風笑(已完成)

 
hkguy 2016-4-7 23:43: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78 707102
hkguy 發表於 2016-4-30 21:30
第一卷 那些勤工儉學的日子 第六十九章 易壞的大門

    肖仙侯辦事,還是相當有效率的,他出去不到半個時辰,就將表姐帶了來。`

    想必他的表姐,早就等在不遠處了,隻等著減肥專家幫著減肥呢。

    不過第一眼看到這女人,李永生還是忍不住愣了一下,這尼瑪是女巨人啊。

    肖仙侯的表姐,個頭有一米九五還不止,身材魁偉五大三粗。

    李永生也有一米八三左右,在男人裏不算低的,但是站在這女人麵前,完全不夠看。

    而且這女人,你說她胖?她還真不胖,就是魁梧,雖然隔著衣服也看得出來,渾身上下都是腱子肉,沒什麼脂肪,走起路來地動山搖。

    我總算知道,為啥會效果不佳了,李永生心裏苦笑,小鮮肉,我幫你減肥是要減脂肪,她這得減肌肉啊。

    燃燒脂肪和燃燒肌肉,那能是同一個原理嗎?

    怪不得她隻減了那個部位,這女人渾身上下,有點脂肪的,也就隻有那裏了,不減那裏減哪裏?

    秦天祝則是目瞪口呆了好一陣,才緩緩吐出一句話,“果然……比較高。”

    孔總諭皺一皺眉頭,“女衛?”

    “不是女衛,”女人搖搖頭,衝著孔舒婕憨憨一笑,“候補女衛。”

    女衛是很寬泛的稱呼,軍隊裏有,官府裏有,大商行裏同樣有,不過一般來說,還是說軍隊裏護衛女將的女衛。

    而候補女衛,則證明了女子的身份——確實是出身於軍隊的。

    “我就知道是這樣,”孔舒婕的眉頭揚一揚,又哼一聲,“為你減肥,弱了戰力算誰的?”

    “我已經退役了,”女人雖然魁梧,聲音卻很細,“因傷退役。”

    她沒說自己是哪裏傷到了,別人自然也不會問。`

    李永生仔細打量她半天,又探手為她號脈,一炷香之後,微微頷,“我知道了。”

    然後他拿出紙筆,畫出一個人形來,標注擊打的位置和順序,一張紙不夠,他足足畫了十二頁。

    他畫的時候,孔舒婕就站在一邊看。

    秦天祝一開始不好意思看,畢竟偷藝是大忌,但是看到孔總諭這麼不見外,他心一橫,也湊了過去。

    到了最後,他甚至掣出一塊留影石來,將十幾張圖全部錄了下來。

    李永生沒有製止他,肖仙侯也不好意思阻止,他成功地偷師了。

    然而,相較而言,孔總諭做得更為過分,她甚至指著一個環節問,“此時為何要擊打大椎兩側?”

    “助行氣血,這裏自身力道難及,”李永生倒是不藏著掖著,“內氣過大椎之時,可以有效地裹脅走一些氣血。”

    其實就是熱身的意思,地球界連廣場舞的大媽都知道,一開始鍛煉的時候,不能大動作,要將身體先預熱一下。

    孔總諭對這個理論也熟,所以接著問下一個問題。

    她連著問了七八個問題,然後不做聲了,看來似乎是在消化這些內容。

    女巨人則是狠狠地瞪著自家的表弟,目光中透出有若實質的殺氣。

    肖仙侯情不自禁地哆嗦一下,趕忙出聲,“老四,你幫我的時候,手法跟這……差很多啊。”

    “你這不是廢話?”李永生白他一眼,“你減的是肥肉,人家減的是肌肉,能一樣嗎?”

    肖仙侯忍不住頓足捶胸,“你當時怎麼不跟我說清楚?”

    李永生哼一聲,也懶得跟這廝鬥嘴。

    就在這時,孔總諭出聲了,交談的對象是女巨人,“我想驗證一下這個手法,你願意配合嗎?”

    “我為什麼要配合?”女巨人有點不高興——沒誰喜歡做實驗室中的小白鼠。`

    “我是在免費幫你,”孔總諭也不高興了,“萬一有什麼問題,博本還能及時糾正,你難道不希望自己盡快減肥成功?”

    “那麼……好吧,”女巨人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看到自家表姐被孔總諭帶走,肖仙侯高興得一蹦老高,“我去,總算熬過去了,真的不容易啊。”

    秦天祝則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李永生,“有沒有興趣合開一家減肥鋪子?”

    減肥在這個位麵,是個新鮮事,除了肖仙侯這樣的天生胖子,真沒誰惦記這東西。

    但是不管怎麼說,減肥還是有市場的,女巨人的態度表明——很多女修很在意這個。

    秦天祝不喜歡做生意,可並不代表他看不出商機。

    “沒興趣,”李永生斷然搖頭,他當初搞這個減肥,一來是幫肖仙侯,二來也是想借這個項目,為自己賺取一筆錢。

    現在他已經不差錢了,完成了原始積累,這點小錢他就看不上了,當然,更關鍵的是,總教諭已經關注到了減肥一事,他不能答應。

    馬腳已經露出了一點,這個無所謂,但是越露越多,就不是他的風格了。

    “別介,”秦天祝有點著急了,“這真的是個不錯的項目,要入籌多少,隨便你提,你可以打聽一下,我從來不坑朋友。”

    李永生笑一笑,“我屬於那種小富即安的,賺得太多,怕被人惦記上。”

    你不想賺錢,可以讓我多賺點嘛,秦天祝悻悻地撇一撇嘴。

    孔總諭是如何拿女巨人做實驗的,大家都不知道,但是七八天後,女巨人走出了博本院,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個頭雖然減不下去,但是也隱約有點名模風範了——貧、乳的那種。

    肖仙侯高興地請李永生吃了一頓大餐,並且信誓旦旦地表示,他不會再為第二個人減肥了——請你信我這一次。

    孔總諭則是不見了蹤跡,據說是又閉關了。

    不過李永生的麻煩並未因此而減少,就在吃了大餐的第二天,再次有人上門。

    來的是軍役房的一個小校,他麵無表情地告知李永生,“經軍役房核查,廣播電台和收音機,嚴重違反了相關安全條例,對國土安全造成了巨大的威脅。”

    “現在我代表郡軍役房通知你,三日之內,撤掉廣播電台,並且將相關資料打包封存。”

    “沒事吧你?”李永生背靠博本院,對上軍役房,他也不是很在意,“我是本修生,修院允許我這麼搞,我就這麼搞了,有什麼話,你去跟修院交涉!”

    那小校雖然隻是製修,卻蠻橫得很,他冷笑一聲,“你可以有你的理由,但是我必須正告你……修院不是擋箭牌!”

    “你可以走了,”李永生不耐煩地一擺手,“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電台不會停,我願意尊重軍役房,但是先,我是博本的修生,閣下有問題的話,請先聯係修院。”

    “你會後悔的,”小校惡狠狠地撂下一句話,咬牙切齒地走了。

    就像灰太狼一樣?李永生笑著搖搖頭,那句名言是什麼——“我會回來的”?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將此事彙報給了修院,軍役使涉及了軍方,而他的收音機,修院一開始就認為,是該為軍方服務的。

    這消息果然敏感,一路就報到了大院長趙平川那裏。

    趙院長的態度,卻是很令人尋味,他直接表示:來的隻是一個小校,何必大驚小怪?宋院長處理這個事兒吧。

    軍方固然很牛,但是一個小校想逼出博本院的院長,也實在是開玩笑。

    宋嘉遠為了安全起見,將事情報了上去,沒想到院長又打了回來,他在屋裏坐了差不多半個時辰,起身去找孔舒婕了。

    三天期滿,十餘名軍校來到了李永生的門前,七八人封鎖了周邊,還有四五人拾階而上,氣勢洶洶。

    李永生此刻正在屋裏,聽到動靜探頭一看,毫不猶豫地放出示警訊號。

    尖厲的嘯聲,瞬間就穿透了寂靜的修院——這是上課時期,修院裏沒什麼喧囂。

    就在軍校們破門而入的時候,一群安保從遠處氣勢洶洶地圍了過來,不過看到麵前是一隊軍校,大家也有點傻眼:軍方有人來了?

    博本院在地方上的地位,相當地然,但是就算再然,也然不過軍隊。

    看著被踹壞的大門,李永生忍不住皺一皺眉頭:我是跟大門有仇嗎?

    闖進來的幾個小校可不管那麼多,一個麵容清秀的男子話,“你是李永生?跟我們走一趟吧。”

    李永生點點頭,“可以啊,但是……你得通知我的教諭一聲吧?”

    “跟我們走就是了,國土安全,你的教諭們還不配參與,”兩個小校走上前,不容分說就架住了他。

    李永生使勁地掙動著,“不,我是本修生,你們不能這麼帶我走!”

    來人根本不理他,架著他往樓下走,而周圍的安保看到這一幕,竟然沒人上前阻攔。

    這是軍隊,根本不跟普通人講道理的。

    “慢著,”遠處跑來了幾個教諭,打頭的正是景鈞洪景教諭。

    軍隊辦事,哪裏管那些?一幫小校裹脅著李永生就要離開。

    “站住!”景教諭高聲叫著,“你們想封廣播,隻管封好了,憑什麼抓人?安保攔住他們!”

    這話在理,安保們雖然懼怕軍隊,可天底下的事情,再大也大不過“理”字——李永生做錯什麼,你們可以懲罰,但是不經修院允許,就要把人帶走,就說不過去了。

    可是軍校們也不肯退後,麵對堵上來的安保們,有人氣勢洶洶地掣出了隨身鐵棒,隨時可能大打出手。
hkguy 發表於 2016-5-1 21:45
第一卷 那些勤工儉學的日子 第七十章 一波未平

就在打鬥一觸即發之際,遠處又有人喊一聲,“且慢”

    卻是武修總教諭穀隨風趕到了,他一邊奔跑,一邊大聲發話,“你軍役房要帶人走可以,給我博本院的傳告呢”

    軍役房是個比較特殊的機構,可以安排勞役,同時管理軍隊,是垂直管理的機構,所以一房的老大叫軍役使,而不是軍役長。

    說句題外話,賦稅房同樣如此,所以叫賦稅使。

    不過軍役房想要插手地方事務,就有一定的規矩,比如說征勞役的時候,流程裏有傳告一說給地方官府的傳告,是我們征多少勞役,而給每個勞役,也要下發傳告。

    這傳告可以由官府代發,也可以由軍役房來發,有點類似於地球界的告知通知書,接受勞役的人要簽字不說,還要有家屬簽字。

    家屬簽字就是說,我們知道他去服勞役了,不是被人隨便抓走的。

    李永生被抓的理由,是涉及了國土安全,跟服勞役無關,但是他寄籍在博本院,修院當然有理由提出:你們需要給我們一個告知。

    人你可以抓走,我修院也不力保,但是你總得留個什麼東西不是

    帶頭的小校聞言臉一沉,咬牙切齒地發話,“你博本院一定要庇護危害朝廷的嫌犯了”

    “你特麼的少扯淡”穀隨風大步走上前,扯著嗓子發話,“好像誰沒有當過兵似的,你再跟勞資呲牙咧嘴,信不信我打你個半身不遂”

    小校一聽這話,也沒奈何了,軍役房一旦動作,地方上的人一般不會阻撓,這是機器,誰敢胡亂阻攔

    然而,萬事總有例外,軍役房也不是沒有怕的人,比如說退役的老兵和軍官。

    在軍隊裏呆過的人都知道,袍澤之情不是白說的,你今天為難了對方,對方的戰友很可能還有人在軍中,然後可能麵對的,就是穿不盡的小鞋了。

    最最起碼,穀教諭亮出了曾經的軍中身份,軍校們是不能衝他出手的否則那些原本可能袖手的袍澤,都必須要過問此事了。

    小校隻能硬著頭皮回一句,“捉拿嫌犯,何須給你博本院告知”

    “我說需要,就是需要,”穀教諭分開眾人,抬手戳一戳對方的胸脯,傲然發話,“小子,你去打聽一下我穀隨風,是什麼樣的人。”

    軍役房的人,這下是徹底地鬱悶了,穀隨風身為司修,名頭當然有人知道,從軍隊裏進入本修院的,原本就不多,而博本院的武修總教諭,算是發展得極好的。

    博靈本修院,終究是博靈郡排名第一的本修院。

    “穀教諭執意阻攔的話,那我們也隻能去請傳告了,”小校無奈地揚一揚眉毛,“我們拿來傳告,閣下總不會繼續阻攔了吧”

    “那要看你們拿來的,是什麼傳告了,”穀隨風冷笑一聲回答,“總不能拿勞役的傳告,來帶走我修院的修生吧”

    小校不考慮這些問題,那是上麵人需要考慮的,他隻是冷冷地表示一句,“那這李永生,也要被我們監管。”

    “行,給你們這些小家夥一點麵子,”穀教諭一擺手,大喇喇地發話。

    不管從長相還是做派上看,穀隨風都是一副粗人的模樣,但是誰若真的把他當成粗人,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當天晚上,軍役房的軍校們,就將李永生扣在出租房內,雖然沒有關押,但也是監視了起來,並且限定他的活動。

    而這在出租房之外,則是修院的幾個安保,在四下走動,也是提防軍校們趁大家不注意,將李永生悄悄弄走。

    穀隨風對這些軍校們不買帳,但也多少有點香火情,少不得從修院裏弄了些酒菜過來,招呼他們吃喝軍役房的權力不小,但是下麵這些小校們,過得也很辛苦。

    劍拔弩張的氣氛,倒是因此緩和了不少。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時候,軍役房的傳告公文送了過來,令大家感到驚訝的是,是服兵役的傳告。

    “握草,”穀教諭看到這個傳告的時候,直接就嗆了,“這尼瑪什麼玩意兒啊,本修生有服兵役的義務嗎”

    理論上講,服兵役是中土國每一名居民的責任,一旦被軍役房指定,任何人不得推脫。

    但是事實上,中土國的兵役,一般都是從初修院或者中修院學曆的人裏招,高修院都少得可憐,更別說本修院了。

    高修院畢業的人,在百姓中就算精英了,人數並不多,若是願意主動進入軍隊的話,同樣的成績下,比其他人升遷得要快。

    至於說本修生,若是他們在完成修業之後,有意進入軍隊,那直接就從預備軍官做起了。

    “誰說本修生沒服兵役義務”此次來傳告的人,是郡軍役房兵役室的室長,名喚葛培林,他對穀隨風不失恭敬,但是在言辭中,也保持著相當的距離。

    “少扯那些犢子,”穀教諭一擺手,不耐煩地發話,“你們不是要奪他的產業嗎怎麼會拿出這麼破的借口”

    葛培林冷冷地回答,“穀前輩真愛開玩笑,誰說要奪他產業的今年邊境上不是很太平,要補征部分兵役,不信你可以向軍中袍澤打聽。”

    “你也是軍人,非要玩那些花花腸子,”穀隨風沒好氣地一指對方,一臉不屑的樣子,“你自己說的,自己信嗎”

    葛培林的臉刷地就沉了下來,“穀隨風,我敬你是軍中前輩,你也不要太不知好歹我隻問你一句,是不是要包庇李永生逃役”

    “小兔崽子,怎麼跟我說話呢”穀隨風拍案而起,眼睛瞪得老大,“有種你重說一遍”

    “閣下好自為之,”葛培林一點都不害怕,他冷笑著發話,“傳告我已經送到了,三天之內,李永生若不去七幻軍役房報到,我們自會有人前來捉拿逃役”

    “七幻軍役房”穀隨風的眼睛一眯,來送傳告的是郡軍役房,卻是要去府城軍役房報到

    葛培林根本不回答他,站起身就走了,因為話不投機,他連告別的話都沒有。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穀隨風的雙手緊緊地攥著,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服兵役的傳告,屬於硬性規定不容動搖,博本院的教諭再不高興,也不能公然反對。

    李永生得知消息之後,臉上沒什麼異常,倒是肖仙侯義憤填膺,“我去他大爺的,咱本修生啥時候也該服兵役了要不要去找巡薦房的人”

    巡薦房也是六房之一,職能比較複雜,有點類似組織部加紀、檢委的意思,還有點觀風使的味道。

    在郡和府這兩級官府中,巡薦房主要行使的是監督的職責,因為這個級別的官員,都是京城直接委派下來的,郡和府下麵的,他們有審核的權力,也有直接捉拿的權力。

    同級官員,巡薦房也可以拿下,但是要先報奏上麵,在上麵同意之前,他們不能擅自出手,隻能限製對方的活動範圍。

    之所以還有個薦字,便是說這巡薦房,還有向當地官府推薦官員的權力,這就有點組織部的意思了。

    當地官府可以不買帳,但是就別怪巡薦房對地方打算提拔的人歪嘴了。

    當然,巡薦房的老大是巡薦使,而不是巡薦長。

    最最有意思的就是,巡薦房有權力對軍役房指手畫腳軍隊不歸地方管,但是失去監督的軍隊,很容易造就出一些野心家來。

    說來說去,還是權力製衡的意思。

    “居然要我服兵役”李永生別看淡然,其實他心裏也想不通,哪裏有這種道理,“莫非是黨玉琦那家夥使壞”

    黨玉琦的姨夫,可是七幻府的軍役使,而兩人之間,還有著極濃的仇怨。

    “什麼人”就在此時,門外的軍校們喧鬧了起來李永生目前,是被軍校們看守著,基本上等同於軟禁。

    “我來看本院的修生,”一個清亮響起,下一刻,一名中年、美婦走了進來。

    她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看一眼李永生之後,她饒有興致地發問,“看起來你不是特別的擔心”

    李永生擠出一個笑容來,“擔心有用嗎不過我還想寄籍在修院,總教諭能跟院裏說一聲,別把我轉成軍籍嗎”

    前文說過,中土國是非常看重個人身份證明的,他從靜疆府來到博本院,戶籍就暫時落到了博本,不過一旦入了軍隊,是可能被轉為軍籍的。

    一般來說,單純地服兵役,並不硬性規定轉為軍籍,但是軍隊裏一定要轉的話,地方上也不好不通過。

    “你還真樂觀啊,”孔舒婕有點奇怪地看著他,“我覺得你現在不是考慮寄籍的問題,首先你要搞清楚軍隊每年是有死亡指標的。”

    “那我能有什麼辦法”李永生無奈地揚一揚眉毛,“既然來了,總是要麵對的。”

    孔舒婕默默地看著他,好半天才說一句,“你若願意將收音機的技術交出,修院可以保證你度過這一關我強調一下,這並不是我的意思。”
hkguy 發表於 2016-5-1 21:47
第一卷 那些勤工儉學的日子 第七十一章 一波又起

   麵對總教諭的話,李永生嘿然不語,良久才長歎一聲,“想必也不是宋院長的意思。”

    “是我和宋院長商量過的,”孔舒婕走到一張椅子旁,徑自坐了下來,“隻有這麼做,才可能說動趙院長出麵。”

    李永生又沉默片刻才發話,“其實我不是個把錢看得很重的人。”

    他心裏有點膩歪,交出技術,他一點都不心疼,但是一直以來,修院都是以修生的保護者而自居,現在竟然要拿技術來換。

    他對宋嘉遠和孔舒婕的態度,還是比較清楚的,卻沒想到說服趙平川插手,居然要付出這樣的代價。

    按說趙平川是堂堂的博本院老大,等閑肯定也不會出手,不但是高階司修,還是實職,擱在地球界,那就是正廳級幹部,豈有為一個小小大學生出手的道理

    但是李永生心裏,就是不舒服這還是他不知道,趙平川早就對他有意見了。

    孔舒婕愣了一愣,才出聲發問,“但是不甘心就此賤賣”

    李永生想一想之後,又搖搖頭,“算了,賤賣就賤賣吧,此前我從修院借支的物事不再還回,修院再給我一萬銀元,就算兩清了總教諭你看可好”

    他本來想著,被弄進軍役房之後見機行事,實在不行,用觀風使令牌招來道宮中人,天大的危機也可以化解。

    中土國的道宮不幹預俗世,但是麵對觀風使令牌。就算今上來了,照樣得捏著鼻子認了,這可是上界派下來觀風的仙使。

    可是那樣一來。他這觀風使由暗轉明,也太失職、太沒麵子了。

    當然。他未必會被逼到那一步,但是看那軍役房惡意滿滿的樣子,一旦進了對方的地盤,恐怕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所以想來想去,還是把技術交出去好了,價錢也好說,他從修院裏借支的物事,怎麼算也不到一萬塊銀元。再加上後期要的一萬塊銀元算起來比食為天一開始的價錢還低。

    還要一萬銀元嗎孔舒婕心裏暗歎。

    她猜得到這個技術的潛在利益有多大,但是同時趙平川那人,也是強勢習慣了的,修院裏修生設計出來的東西,還敢跟修院這麼要錢,趙院長恐怕心裏會很不舒服。

    不過她還是點點頭,“你這個意見,我會努力幫你爭取。”

    李永生遲疑一下,繼續發話,“我還有點小要求。”

    你居然還有要求。孔總諭的嘴角扯動一下,然後微微頷首,“你說”

    第二天上午。孔舒婕和宋嘉遠來到了趙平川的辦公室,卻見院務室的李室長也在。

    孔總諭沒理會那個諂媚小人,將跟李永生的對話,一一講明。

    趙院長沉吟一下,看一眼宋嘉遠,“宋院長你怎麼看”

    “他的這個技術,具有極為廣闊的前景,”宋嘉遠慢吞吞地發話,“據我所知。食為天商行一開始想兩萬銀元買他的技術,他都沒有賣一萬銀元。咱修院也不差這一點。”

    李室長冷哼一聲,很不禮貌地插話。“可是他的收音機,已經賣出去了不少,一台二十銀元啊,用的都是修院的材料,這一節,宋院長可曾算過”

    “一台租是二十,賣隻是十五,”宋嘉遠冷冷地看他一眼,眼中滿是厭惡,“他用的材料,遠遠不到一萬,每個月還上交修院兩台收音機,表彰優秀教諭。”

    “嗤,”李室長冷哼一聲,“這才說明他的利潤大,宋院長你著急辯解是得了什麼好處嗎”

    宋嘉遠聞言,差點沒把鼻子氣歪了,你當老子像你,芝麻大的利益也看在眼裏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孔舒婕發話了,“姓李的,你算什麼玩意兒我們三個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嗎”

    “嗬嗬,”李室長幹笑一聲,臉上也沒啥不好意思的表情他歪嘴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趙院長沉吟一下,方始發話,“這個他還要保留電台的所有權”

    “目前這個電台的所有權,”孔舒婕糾正院長的說法,“他想把這個電台,繼續發展下去,他希望能鋪滿整個中土國,甚至衝出國境”

    衝出國境的話,是她臨時加的,李永生隻說,想鋪滿整個中土。

    不管怎麼說,她是想告訴這個院長,李永生的設計很宏大,我們現在看到的,也許隻是九牛一毛你以為那是棵大樹嗎錯了,那是整整一大片森林。

    如果你肯給森林成長的機會的話。

    趙平川微微沉吟一下,終於緩緩點頭,“三天時間是吧我會請郡巡薦房的孫巡薦使來,正式向軍役房提出異議。”

    李室長坐在旁邊,看著三人交談,眼中有一絲陰狠掠過

    軍役房並沒有等到三天期滿,才來捉拿李永生。

    在期滿的前一天夜裏,七幻府軍役房出動五十名戰兵,直接衝到了博本院,將李永生捆起來帶走了。

    其間有安保和教諭趕來阻攔,卻被戰兵們驅逐到了一邊,有多名安保和教諭被打傷。

    還有一名安保,因為死死拽著李永生,被打斷了脖頸,雖然沒死,但是沒有絕世好藥的話,就算不是高位截癱,也絕對落下病根。

    這一下,博本院是徹底炸鍋了,諸多安保和教諭齊齊來到趙院長的房前,要求趙院長幫忙主持公道。

    不少本修生,也參與了進來撇開同為本院修生的淵源不提,誰也不希望,自己成為下一個服兵役的本修生。

    甚至有本修生自發地跑到七幻本修院、刑捕專修院,號召大家去郡守府喊冤。

    一旦成為本修生,已經是半隻腳踏入了官府體係。誰願意見到這樣的變數

    趙院長不在家,出去赴宴去了,還說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了。至於他去了哪裏,連院長夫人也不知情。

    與此同時。李永生卻是被吊在一間房間的橫梁上,三名小校坐在椅子上,衝著上方的他獰笑,“說吧,為什麼要逃兵役”

    李永生的嘴角青腫,那是在押解的路上,被胖揍了一頓,他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來。“真是奇怪了,三天沒到,你們憑什麼就認為,我會逃兵役”

    頓了一頓之後,他又出聲,“衛國戰爭之後,多少年了,你們見過本修生服兵役”

    衛國戰爭期間,別說本修生,研修生照樣會拉出來服兵役。沒辦法,當時戰力缺乏。

    “呦喝,嘴硬啊。”一個小校獰笑一聲站了起來,走到旁邊的架子邊,拿起一條紅光閃閃的長鞭那是銀麟鞭,本來是鑲滿鐵皮的銀色鞭子,現在已經變成了暗紅色。

    這銀麟鞭,是用來執行軍隊裏的鞭刑,任你潑天的好漢,三鞭子抽下去,也要哭爹喊娘。

    “啪”地一聲脆響。李永生的臉上,就吃了重重的一鞭。從額頭到下頜,一條血痕瞬間出現。不但皮破血流,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了起來。

    “胡鬧,”一個小校低聲嗬斥一句,“別打臉”

    動手的小校獰笑一聲,“打他的臉又如何莫非他還指望囫圇著出去”

    “混蛋,”那小校怒罵一句,“這是博本院的修生,須得給他們留點臉麵”

    “不過就是請巡薦房的來,”動手小校不屑地一笑,“巡薦房何時管得到軍役房了”

    若是孔總諭和宋院長在,聽到這話定然會大吃一驚,當時商量的時候,在場的不過四個人,消息怎麼可能傳得出去

    不過小校的話也沒錯,巡薦房可以彈劾軍役房,但軍役房地位超然,他們隻有彈劾的權力,管是管不到的。

    “好了曹哥,”就在這時,門口響起個聲音,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走了進來,輕笑著發話,“這廝就交給我好了。”

    說著,他看一眼李永生,獰笑著發話,“小子,你也有今天”

    他臉上的肌肉,還在不住的抖動著,那是按捺不住的得意和暴戾。

    “嗬嗬,”李永生笑了起來,不過他臉上鮮血淋漓,那笑容顯得格外地猙獰,“打不贏叫家長,黨玉琦,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把他放下來點,”黨玉琦深吸一口氣,吩咐一句。

    一名小校轉動一下轉盤,李永生被從橫梁上放下,卻沒有挨地,如果努力一下,腳尖可以碰到地麵,但是不足以用來支撐身體。

    在場都是施刑的老手,怎麼讓人痛苦,他們就怎麼來。

    黨玉琦走上前,接過那銀麟鞭,一抬手,沒頭沒腦就抽了過去,抽了十來鞭子才歇手。

    李永生身上的衣衫,被抽成了一片片的碎片,一道道血痕鼓脹起來,鮮血不要錢一般地湧了出來。

    這廝的手法狠毒而嫻熟,顯然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而鞭子落下的地方,也都不在臉上,隻在前胸後背和臀腿之處。

    李永生疼得臉上肌肉抽搐不已,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滾落了下來。

    尤其那汗水流過傷口,更是蟄得人痛不欲生,他卻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呦喝,”黨玉琦笑了起來,眯著眼睛發話,“看不出,還是一條好漢。”

    這銀麟鞭,可是三鞭子就能讓戰兵哭爹喊娘的,十幾鞭子下去,對方竟然連哼都不哼一聲。

    敢不給我麵子黨玉琦覺得自己被挑釁了,陰森森地發話,“把刑具全拿上來”
hkguy 發表於 2016-5-1 21:48
第一卷 那些勤工儉學的日子 第七十二章 群情激憤

    軍役房也有刑具,但並不是為了懲罰戰兵,主要是針對滲透進軍隊的國外臥底。

    兩名小校一聽,有點著急了,卻還不敢阻攔,誰不知道,黨玉琦就是軍役使的外甥

    那名姓曹的小校毫無顧忌,直接出門找刑具去了。

    “你也算個能的,”黨玉琦衝著李永生輕笑,臉上是滿滿的得意,“本來我還說,這仇不好報了,你非要不知死活地送上來真是天道好還。”

    說到最後,他放聲大笑了起來,嘴巴張得老大,眼中滿是猩紅。

    “那是你跟胡漣望的恩怨,我不過適逢其會罷了,”李永生咬著牙關回答,“胡菲菲不喜歡你,關我屁事,你怎麼就要找到我的頭上”

    “胡菲菲”黨玉琦先是一愣,抬手又是兩鞭子,眼皮不住地跳動著,大喊一聲,“不要跟我提那個賤人的名字”

    李永生悶哼一聲,又一咬牙,狠狠一擠眼睛,顯然那兩鞭子,不是那麼好捱的。

    但是他的臉上,卻是泛起了故作的笑容,“你不過是借著食為天姓朱的名頭,來順勢欺負我,是男人的就把我放下來,跟我單挑啊。”

    “啪”地一聲響,又是一鞭子抽了上去。

    “姓朱的,那算什麼東西”黨玉琦高聲地叫著,狀若瘋狂,“不過是我們軍役房的一條狗,讓他咬誰就咬誰,憑他也配跟我比”

    李永生的眉頭一皺。半是因為疼痛,半是因為好奇,“你上舍生出來。也不過是個製修,人家食為天的朱老板比你強多了吧”

    “不管是比修為。還是比背景,你差得很遠很遠啊。”

    “我讓你嘴賤,”黨玉琦又是沒頭沒腦的兩鞭子,“他收購你的技術,你以為他真用得到”

    “憑什麼用不到”李永生直接無視了那些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笑吟吟地發話,“人家能管多少酒家的供應,你軍役房拿來做什麼”

    “傻x。他那是替我們買的,”黨玉琦又是兩鞭子抽下去,麵目猙獰地發話,“你都未必能活著走出軍役房,還操那麼多的心套我話是吧我不怕說給你聽”

    原來這軍役房對收音機市場,早就有關注了,覺得這應該是有利於軍隊調度的。

    但是軍隊不太好插手地方,向京裏的軍役部彙報的話,時日有點久,而且眼下是和平時期。軍役部那幫家夥,搶功勞搶得眼睛都紅了,好處不一定能落到地方上。

    所以軍役房就唆使食為天去強買收音機技術。說不管你多少錢買的,你拿去用,我用原價從你這兒買一份技術,彙報給上級。

    到時京裏軍役部想搶功勞,須得搞明白,這技術不光是博靈郡軍役房有,郡裏農司也有這能是你軍役部的功勞嗎

    食為天的朱老板一聽就動心了他原本就很動心,現在連買技術的錢,都有人報銷了。還有什麼不敢出頭的

    朱老板心裏也清楚,技術被軍役房拿走之後。食為天在接下來的時間裏,能否壟斷民用收音機市場。實在難說,畢竟軍隊不是個講理的地方。

    但是這麼好的機會,不搞一下,也實在太可惜了。

    所以他就出手了,結果非常不幸的是,時至今日,朱老板還在沒命地吃補血的各種丸藥還有八個人昏迷著,等著他的血引呢。

    可是他現在,早就虛得不能再虛了,一放血就會直接暈過去。

    但是他還不能不救,按說他的身份很尊崇,不放血救命,也沒誰敢說他什麼,但是事實上,他的血是唯一救命的手段,真的不能忽略了別人的求生啊。

    據說他做夢的時候,嘴裏都在咬牙切齒地喊李永生的名字。

    所以朱老板告訴軍役房的人,我是奈何不了此人啦,而且可以看得出,博本院對收音機的重視程度,也是越來越高據說他們有上報軍役部的打算。

    博本院有沒有上報軍役部的渠道,那真的有,博本雖然是地方的本修院,但是終究是一郡之首,在京城裏找人遞話,不是多難的事。

    但是軍役房一聽,感覺真是臥槽尼瑪了隔壁,勞資自己報,也未必會被軍役部全部搶了功勞呢,那麼先將李永生弄來,把技術弄來吧。

    協商的雙方,是郡裏的農司和軍役房,但是七幻軍役使的外甥,跟李永生有仇不是

    而博本院,又位於七幻府軍役使的管轄範圍,所以就是府裏的軍役房出動了。

    黨玉琦聽到消息後,連夜趕來報仇雪恨。

    事實上,他心裏也清楚,跟胡菲菲交往的是胡漣望,不過他既然能遷怒胡漣望,當然也會遷怒李永生那天若不是你在,我豈不是能痛痛快快地修理胡漣望一頓

    想到自己當時被打得屁滾尿流,名聲也掃地,學弟學妹們都有異樣的眼光悄悄看著自己,他心裏就毛躁到不得了。

    更為可氣的是,他已經下了狠手,對方卻始終不肯呼痛,反倒用一種很輕蔑的眼光看著自己沒錯,是那種風輕雲淡的輕蔑。

    不多時,那姓曹的小校就扛來了刑具,足足有十多種,夾棍、火鉗等等。

    黨玉琦衝著李永生獰笑一聲,“倒要看看,你什麼時候才會求饒。”

    李永生扯動嘴角,露出一個艱澀的笑容來,“有種你就弄死我,弄不死我,咱們慢慢走著瞧”

    “我讓你嘴硬,”黨玉琦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拿著夾棍大步走向了李永生

    折磨持續了整整一夜,當黨玉琦走出房間的時候,麵目猙獰滿眼的血絲,“這廝真恨不得弄死這廝。”

    “琦少息怒,”曹小校笑著發話,他也一晚上沒睡,陪著軍役使的外甥折騰,“終究是要防著博本院作怪,反正人已經落入了軍役房,什麼時候不能收拾他”

    “真想在他臉上劃兩道,”黨玉琦冷哼一聲,他對那張英俊的臉,已經嫉妒很久了。

    “就是啊,”曹小校深有同感地點點頭,他還抽了一鞭子在那張臉上,“可恨他們兩個不答應前怕狼後怕虎的,做什麼軍人”

    “好了,我吃點飯,睡一會兒,”黨玉琦揉一揉眼睛,重重地打個哈欠,“唔,等起來以後,再收拾那廝你吩咐下去,別讓那廝睡覺。”

    “好的,交給我了,”曹小校忙不迭地點頭,“我保證他睡不著。”

    事實證明,不光是李永生沒有睡著,黨玉琦也沒睡多久,辰末時候就被人推醒了。

    他才待破口大罵,卻發現曹小校一臉的惶恐,“這個博本院的趙平川到了,還有巡薦房的。”

    “趙平川又如何”黨玉琦先是冷哼一聲,然後就怔住了,“巡薦房是巡薦房”

    “是啊,”曹小校愁眉苦臉地點點頭,他昨天口口聲聲說不怕巡薦房,但是他若真的不怕,又怎麼會掛在嘴上

    隻不過,巡薦房找軍役房的麻煩不多,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就一語成讖。

    黨玉琦搖搖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郡裏巡薦房,還是府城巡薦房”

    “郡裏和府城都有,”曹小校苦著臉回答。

    趙平川昨夜是招待同窗去了,那是海角郡的副掌法,此番離任進京述職,極有可能大用,路過博靈郡,他這個地主當然要招待好了。

    當他辰時來到修院的時候,直接傻眼了,修院門口人聲鼎沸,教諭們正努力勸說著修生們,不要去抗議你們要相信修院,會給大家一個交待的。

    院務室的李室長,第一時間向趙院長解釋清了事情經過。

    趙平川聞言大怒,聽說還有修生已經聯合其他本修院的修生,去郡守府抗議去了,更是眼睛都紅了尼瑪,你們就不會給我省點心嗎

    他根本沒進修院,直接吩咐人召集了宋嘉遠和孔舒婕,一路趕向了郡巡薦房。

    孫巡薦使也聽說了郡守府的事情,正安排了解是怎麼回事,見到趙平川了解到情況之後,也是火冒三丈,“混蛋,三日時間未到,竟然敢去修院抓人,還打傷教諭”

    需要指出的是,他最在意的,並不是本修生該不該服兵役,而是時間未到和打傷教諭。

    須知孫勁是積年的巡薦使,因為整天找別人的碴,所以也防被別人找碴,朝廷並無明文規定,本修生不許服兵役,他就不提這個。

    然後他還去府城巡薦房走一趟,付巡薦使不在,他就將副巡薦使帶上,畢竟捉人的是府城軍役房,他是郡巡薦房的,級別不對等。

    黨玉琦的姨夫叫做李滿生,聽說巡薦房來找他,倒是熱情地迎了出去,不過一聽“李永生”三個字,他臉色就是一沉,“這是郡軍役房的意思,我們隻管將他抓來服兵役。”

    “服兵役也不需要打傷教諭吧”府城的副巡薦使鄭哲濤沉聲發問,“現在眾修生已經圍堵了郡守府,這後果你想過嗎”

    在郡守府外麵抗議的修生,其實也不多,就是五六十人,但問題的關鍵是,這些都是官府未來的棟梁
hkguy 發表於 2016-5-1 21:49
第一卷 那些勤工儉學的日子 第七十三章 誰敢攔著

  麵對鄭巡薦使的問話,李軍役使並不以為意,他禮貌而不失距離地回答,“逃服兵役者,軍隊有權在追逃時格殺,傷人……卻也是難免了。”

    這話把人能噎個半死,鄭哲濤頓時就怒了,“三日時間未到,你怎麼就知道,人家會拒服兵役?”

    “三日時間,是最長期限,不是最短期限,”李滿生振振有詞地回答,“那是照顧一些住家遠的人,李永生既然在博本,博本院離本房能有多遠距離?”

    “一派胡言,”鄭哲濤大怒,“三日是準備的時間,難道不需要整頓行裝?告別家人?”

    “李永生是孤兒,並無家人,”李滿生不冷不熱地頂一句,“寄籍的本修生,又有多少可收拾的行囊?”

    “你簡直強詞奪理!”宋嘉遠坐不住了,“不管怎麼說,三日時間,乃是明文規定,時日不到你就派人擅闖修院,毆傷教諭和安保,更有人生命垂危,這還有道理了?”

    “我軍役房如何行事,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李滿生冷哼一聲,“就算三日不到,那又如何?這是郡房的意思,你們不解,可以自去郡房詢問。”

    他雖然辯才出眾,卻也不想跟這麼多人打嘴皮子的官司,反正他不過是個執行者,根子是在郡軍役房,你們跟我說那麼多,沒用啊。

    這時,就輪到孫巡薦使話了,他冷哼一聲,吩咐身邊的人,“拿我的名帖,去郡軍役房。找個能做主的過來。”

    差遣的人拿著帖子出去了,趙平川這才哼一聲,“孫巡薦使,郡守府那裏。現在還被人圍著呢……這該是怎麼個說法?”

    他都懶得直接跟李滿生對話……差著級別呢。

    孫巡薦使也不說話,而是衝著府房的鄭哲濤一揚下巴,你說。

    鄭巡薦使抿一下嘴巴,醞釀一下說辭,“李軍役使。`本郡上次召本修生服兵役,是哪一年?”

    “我隻管本府,哪裏知道本郡那麼大的事?”李滿生待理不待理地回答。

    “哦,”鄭巡薦使微微頷,“那你就說一說,本府上次召本修生服兵役,是哪一年?”

    “本府從無明文規定,不許召本修生服兵役,”李滿生搞辯論,真是一等一的好手。

    不過他還是要強調一句。“這是郡房的意思,諸位一個勁兒找我,實在奇怪。”

    鄭哲濤一直辯不過對方,就有點惱火,須知他的職業是找人碴,這樣實在沒麵子,於是就又問一句,“你的意思是,萬一郡守府怪罪下來,也是去郡房問?”

    要知道。現在郡守府門口,還被本修生堵著呢。

    “我不知道郡守府要怪罪什麼,”李滿生麵無表情地回答,心說怪罪誰還不一定呢。

    反正他做的並不是法不允許的。而且天塌下來,還有郡房頂著,跟他有什麼關係?

    在場眾人,都聽得清楚他話裏的意思,一時間,大家的心裏。都泛起了濃濃的無力感。

    一片寂靜之中,孔舒婕冷哼一聲,“可否讓李永生出來,我們見一下?”

    李軍役使詭異地笑一笑,“這個……似乎不妥,還是待郡房來人之後,再說不遲。”

    他心裏自是知道,李永生昨天夜裏,肯定要被收拾的。

    不過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反倒是給人感覺,他擔心雙方串供似的。

    不多時,巡薦房的人回來了,不過郡軍役房那邊,隻來了一個兵役室的室長,連個副軍役使都沒有。

    室長麵對這麼多大人物,隻拿出了一份服兵役的記錄,“靜疆府那通城雙溪鎮,累計兵役缺額十八人……限三年內補齊。”

    兵役缺額這種事常見,每個地方有分派的兵役,但是本鎮的適齡者少,就要從別的鎮派兵役,總數別差就行。`

    但是這缺額,早晚是要補上的,尤其是現在國泰民安,軍功難獲,從軍並不是熱門,所以補缺額的工作也要重視。

    “少扯淡,”孔總諭一拍麵前的案幾,大聲話,“我要見李永生!”

    女人果然有不講理的權力,尤其是美貌的女人。

    “見就見一下唄,”兵役室的室長淡淡地表態,他不覺得這是什麼事。

    他知道自己就是走個過場,軍役使不來,他來就是走個過場,郡房和府房在踢皮球。

    李軍役使的臉,頓時就黑了下來,心說郡房這幫家夥,也真不是玩意兒,咱們踢皮球調戲對方也就算了,你好歹派個靠譜的來啊。

    這兵役室的室長,看起來真不靠譜。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郡房臨時決定,通過服兵役的理由將李永生抓來,卻總不能因為這個,倉促換掉兵役的室長。

    李滿生衝身邊的小校使個眼色,然後才搖搖頭,“似乎不妥。”

    這次輪到孫巡薦使話了,他也惱了,根本顧不得級別不對等了,“哦……原來這兵役室的室長,並非是郡軍役房的?”

    李軍役使實在沒辦法再硬頂了,於是微微一揚下巴,示意將人帶來。

    過了好一陣,李永生才被帶上來,他被打得鮮血淋漓渾身是傷,小校們當然會處理一下,才會將人帶來。

    他臉上身上的血漬被洗掉了,但是襤褸的衣衫還在身上,透過那些布條一般的衣服,他身上近百道血痕一覽無遺,著實令人觸目驚心。

    “混蛋!”孔舒婕一抬手,將麵前的案幾拍得稀爛,怒視著李滿生,“你就是這樣對我博本的修生的?”

    李軍役使的眼皮,忍不住跳了兩跳,孔總諭若是真的起火來,他也有點吃不消,心裏也不由得暗歎,這小兔崽子折騰人,未免也折騰得太狠了吧?

    總算還好。這小娃娃身上沒有丟了零件,倒還不算太糟糕。

    所以他麵無表情地回答,“捉拿逃役原本就是苦差事,下麵人對此殊為痛恨。捉到逃役的人,有時難免泄憤一番。”

    “他根本不是逃役!”孔舒婕怒視著對方。

    李滿生耷拉下了眼皮,根本都沒有回答,那態度很明確——我已經說好幾遍了,這不關我的事。你找郡軍役房去說。

    “孫巡薦使,”孔舒婕出聲話,“似此行徑,該當何罪?”

    “蓄意傷人,卻是不對,”孫巡薦使一擺手,淡淡地話,“此子回博本院養傷,此事就此作罷。”

    不愧是玩彈劾的,他不會隨便保人。但也擅長抓痛腳——下麵人為了泄憤,就將人打成這樣,雖然是可以理解,但是真要追究,是可以入罪的。

    那麼倒不如將李永生放回修院去,也是大事化小。

    李滿生斜睥兵役室長一眼,“我隻聽郡房的。”

    他抓李永生,一來是為巴結郡房,二來是為泄私憤,現在私憤泄得差不多了。姓李的該如何處置,就不關他的事了。

    至於說收音機所涉及的巨大利益,他沒想沾邊——起碼上麵不主動給,他是不敢要的。

    兵役室長這次倒是有擔當。他搖搖頭斷然拒絕,“絕對不可,此人除了該服兵役,手上還有一種叫做收音機的技術,可謂是軍國利器,必須將此人留在軍隊才好。”

    “什麼?”鄭哲濤驚呼一聲。“他是收音機的締造者?”

    巡薦房為朝廷耳目,哪裏會不知道收音機這紅遍七幻的東西?

    博本院跟郡巡薦房解釋的時候,提過這一點,不過因為沒有確鑿的證據表明,軍役房是為此事大動幹戈,所以孫巡薦使並沒有再聲張,下麵府房的巡薦使,居然就不知情。

    “正是如此,”兵役室長很幹脆地點點頭,“似此重要的人物,怎能容許他在軍隊之外?”

    宋嘉遠陰惻惻地話,“收音機一事,我博本院也有份在其中,閣下是不是還要抓一批教諭入軍隊?”

    兵役室長不能回答這個問題,隻是撇一撇嘴。

    “哪裏有那麼多廢話?”趙平川冷哼一聲,“你就直說,放不放人?”

    兵役室長猶豫一下,緩慢而堅定地搖搖頭,“抱歉,服兵役傳告已經出,不可能收回。”

    孫巡薦使氣得笑了,“那你們就等著聽參吧!”

    他一甩手,就站起身來,堂堂一郡的巡薦使親臨,居然被幾個小東西無視了,他決定走正規流程,狠狠收拾一下這幫混蛋。

    孔總諭側頭看一眼李滿生,冷哼一聲,“你外甥黨玉琦在我們修院,對吧?”

    以她的性子,恨不得馬上就開除了黨玉琦,不過李永生既然在對方手裏,她就不能那麼衝動,否則的話,被開除的黨玉琦,真的有可能使用一個死亡指標。

    所以她這話,隻算是威脅。

    李滿生耷拉著眼皮不回答,他並不在意這些,隻要郡使得到了收音機技術,上麵自會關照他一二……就算得不到多少現實利益,保障一個本修生結業,還是沒有問題的。

    孔總諭看向李永生,微微歎口氣,“有什麼要我捎的話……給北關秦?”

    李永生搖搖頭——郡巡薦使都不管用了,那麼就別怪我了!

    孔舒婕呆呆地看著他,眼睛有點紅,好半天最終歎口氣,“總教諭不會放棄的,你安心等我的好消息……”

    就在此刻,門外闖進來兩人,其中一人厲聲話,“國內登基慶典征文,李永生入前十,政務院召見……誰敢將人扣著?”
hkguy 發表於 2016-5-1 21:51
第一卷 那些勤工儉學的日子 第七十四章 步步緊逼

  來的兩人,正是林錦堂和圖元青,兩大副教化長齊齊而至

    高喊的就是林教化長,這原本就是他負責的口兒,旁人也不可能跟他爭。

    “咦”正要離開的孫巡薦使聞言,登時站住了,轉過身來,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

    “見過孫使,”圖元青衝對方微微一抱拳,巡薦房不負責他的考評,歪嘴卻是沒問題。

    一直老神在在的李滿生,聞言臉刷地一下就白了,“什麼”

    “京城傳訊,”林錦堂很幹脆地回答,“李永生何在握了個草,這是李永生”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那衣衫襤褸的人形物體。

    “見過林教化長,”李永生一拱手,腫脹的臉上,勉力擠出一絲微笑。

    兩名副教化長注意到的,可不是這個招呼,而是那叮當的響聲合著李永生的手上,還帶著鐐銬。

    “政務院傳訊,那又如何”倒是那兵役室的室長不含糊,梗著脖子發話,“他偷逃兵役,理當懲治,有大內監察在,誰敢放肆”

    軍役部雖然隻是六部之一,但因為其軍事屬性,很多時候是對內廷負責的。

    “小子你倒是不含糊啊,”圖元青獰笑一聲,走上前抬手就是一個耳光,“你算什麼東西”

    “你敢打我”兵役室的室長愕然,“你敢毆打現役軍官”

    “打的就是你這不長眼的,”圖教化長冷哼一聲,傲然發話。

    “既然有郡房做主,此人斷不能放,”李滿生厲喝一聲,然後一拍人。“來人”

    門外一陣響動,走進來七八個戰兵,氣氛登時為之一滯。

    別看在場的正副廳幹部這麼多,修為可以輕鬆碾壓這些小兵再來十倍也是渣。但軍人不是能擅殺的,尤其在煌煌光天化日之下,在堂堂的府城軍役房裏。

    這等同於造反。

    “嗤,”就在這一片寂靜中,傳出一聲不屑的冷哼。圖元青憐憫地看著李軍役使,“你瘋了吧政務院召見,下一步沒準是金鑾殿麵聖你再說一聲不放人試試”

    “噝,”李滿生聞言,登時倒吸一口涼氣,麵色蒼白地看向兵役室長。

    一直很硬氣的兵役室長捂著被打的臉,低下了頭,一聲都不敢吱金鑾殿麵聖五個字,真的嚇壞他了。

    “嗬嗬,”孫巡薦使笑了起來。笑得異常開心,“原來是這樣,李滿生你可知罪”

    被毆打的這位本修生,要被政務院召見了,這麼大的底牌握在手裏,別說府軍役使了,就算是郡軍役使,他也敢問罪。

    李滿生沉吟片刻,臉色蒼白地搖搖頭,“我實不知。一切都是奉了郡房之令不過下麵人泄私憤,我當給李姓修生一個交待”

    “你不知李永生的征文被上送了嗎”孫巡薦使冷哼一聲,他其實不知道征文這一套,但是他對類似流程熟悉得很。郡裏不上送,莫非等著京裏下來收

    李滿生的臉,越發地白了,做為一個傑出的辯手,他已經猜到對方要拿什麼做文章了。

    但是這個時候,他必須否認。“此事我實不知情。”

    “不知情嗎”孫巡薦使冷笑一聲,看向了李永生,聲音在瞬間就變得異常溫柔,“李永生,你是否告知過他們此事別怕,有我為你做主”

    他就差明說了,你得點頭哪怕是栽贓,都沒問題,自然有人替你討回公道

    李永生想一想,緩緩搖頭,“此事我倒是沒說過。”

    尼瑪孫巡薦使氣得差點跳起來,你丫,你丫,你丫的腦子裏都裝了什麼東西大便嗎

    “嘖,”孔舒婕歎口氣,微微搖頭,“孫巡薦使,他這重傷之下,腦袋難免受創,待我帶他離開,治療一番之後您再問,好嗎”

    啪嗒一聲輕響,眾人聞言看去,卻是那兵役室長的眼淚掉到了地上咱們不帶這麼明目張膽唆使的。

    “嗬嗬,”接著又傳來冷笑,卻是李軍役使發話了,“諸位上官,我這房間別的東西沒有,就是有留影石在留影,倒也沒想算計誰無非是八個字,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眾位上官聞言,又是齊齊一愣,心裏忍不住暗歎:真是好算計。

    就在這時,又是一個聲音,輕輕地響起,“但是”

    眾人齊齊扭頭看去,卻是衣衫襤褸麵容腫脹的那廝發話了。

    “但是什麼,你隻管說,”鄭哲濤的反應速度極快,“不要有顧慮,孫使為人最是剛正不阿。”

    “但是我曾經跟圖教化長說過,”李永生看向圖元青,“說我的收音機技術,想獻給今上,為慶典賀”

    “沒錯,我可以作證,”圖教化長果斷地點點頭,“我建議他,等征文有結果再說。”

    這樣的機會,他要是都把握不住,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為慶典賀李軍役使隻覺得一陣氣緊,忍不住大口喘起氣來。

    兵役室長的雙腿,抖成了篩子,什麼軍國利器的理由,在“為慶典賀”四個字麵前,根本弱成了渣。

    全國的軍隊是誰的是朝廷的,是今上的

    “是啊,”李永生微微點頭,“我昨天說了,收音機要為今上慶典賀,不能交給他們結果就被打成了這個樣子。”

    “好好好,”孫巡薦使氣得連連點頭,他抬手一指李軍役使,“李滿生,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嗤,”宋嘉遠冷笑一聲,“刑室裏沒準也有留影石呢,拿出來證明你的清白啊。”

    這尼瑪真是沒個好貨,林錦堂冷眼旁觀,心中忍不住暗歎:你家刑室裏會有留影石啊

    看來教化民眾和官員。還是任重道遠啊。

    “此事”李滿生連喘好幾口氣,隻覺得心髒都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艱澀地反駁,“此事絕不可能。他若如此說,下麵人怎麼敢他跟他跟我外甥黨玉琦有仇”

    “黨玉琦”孫巡薦使斜睥孔舒婕一眼,“方才你似乎提起這個名字。”

    孔總諭的娥眉揚一揚,“博本這麼大,既然能有李永生。也難免有幾個不肖的修生。”

    孫巡薦使點點頭,“原來是公報私仇,看來這個黨玉琦是很不懂事了”

    他深恨李滿生剛才折了自己的麵子,想著要扳回場麵,再加上李永生年紀輕輕,就要受到政務院召見,這時他不落井下石,豈不是傻的

    “孫使,看來一切都很明白了,”鄭哲濤趕緊出聲。拍上司的馬屁,“不若先請李軍役使去捕房喝喝茶”

    若非不得已,巡薦房是不會對軍役房下手的,但是這種蓄意破壞慶典的行為,可謂是罪無可逭,先將人拿下,也是可以的。

    “這個嘛,”孫巡薦使猶豫一下,最終還是微微一揚下巴,“希望李軍役使。能主動去巡薦房說明事情原委切莫自誤。”

    他不直接拿人,卻也是給了軍役房一個麵子,本來已經大獲全勝了,那麼在流程上。就要爭取走得正確一點軍役部裏很有幾個老頑固,就算明明沒理,也有能力找碴。

    “孫使不但剛正不阿,胸襟更是開闊,是屬下學習的榜樣,”鄭巡薦使趕忙送上的馬屁。

    這時。又是一個聲音,輕輕地響起,“其實”

    眾人齊齊扭頭看去,還是衣衫襤褸麵容腫脹的那廝在發話。

    “其實什麼,你盡管說,”圖元青馬上開口,“既是孫使在,你何須擔心”

    他最是熱衷於上進,而他對李永生的了解,也超過旁人,知道這廝別看年紀輕輕,心思之敏捷,更是同齡人望塵莫及的。

    比如說,剛才這廝根本不拿征文說事,先是否認,然後話鋒輕輕一轉,丟出個更大的罪名來惡意破壞登基慶典。

    這番老辣,怎麼能讓人敢小看

    “但是”之後有驚喜,“其實”之後,想必更有驚喜了。

    “其實我是猜測啊,黨玉琦如此折磨我,”李永生猶豫好一陣,才歎口氣,“他跟我博本院胡畏班的人相熟。”

    “什麼”饒是圖元青做足了心理準備,聽到這話,也忍不住大驚失色。

    “豎子爾敢”李滿生騰地站起身來,怒目圓睜,抬手一指李永生,然後噗地一聲,噴出一口血來,然後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他被氣得活生生暈了過去。

    現場又是一片寂靜,這個消息,對人的衝擊就太大了跟胡畏班相熟,這可是誅心的話。

    胡畏班在修院裏,受到了種種的照顧,打修生打教諭,從來不吃虧,有人砍斷教諭一條膀子,也不過是轉學罷了。

    但是,胡畏班真的一點不遭人惦記嗎那才是胡說,不遭人惦記,哪裏會享受這麼多優待

    中土國的大敵新月國,目前跟胡畏族人就勾搭得緊,若是爆發第四次中新戰爭,胡畏族舉族投奔的可能性,實在太大了。

    所以這個話題,是異常地敏感。

    眾人沉默了一炷香的功夫,孫巡薦使才側頭看一眼趙平川,“此事可是屬實”

    胡畏班在修院裏,應該是比較封閉的,趙院長心知肚明,但是就算他在博本院一言九鼎,這時哪裏敢這麼說這是要擔極大的政治風險的。

    說不得,他看一眼宋嘉遠,“宋院長”
hkguy 發表於 2016-5-2 20:51
第一卷 那些勤工儉學的日子 第七十五章 狗來背鍋

    姓趙的你有點擔當不行嗎?宋嘉遠心裏大罵。

    但是這個時候,他也不能說自己不知情,少不得點點頭,“黨玉琦此子,實為修院敗類……他曾經唆使胡畏班中人,毆打本院修生。”

    趙平川愕然睜大了眼睛,他還真不知道此事,“胡畏班不是……不怎麼跟外人來往嗎?”

    “總有例外,”宋嘉遠淡淡地回答,“此事我非常肯定,也是我經手處理的……哼,總是沒委屈了少民。”

    這話說得就有幾分火氣了,但是對胡畏班,修院哪個教諭沒點火氣?隻不過基於政策,大家敢怒不敢言就是了。

    趙平川側頭看向孫巡薦使,“看來……還真有這樣的事了。”

    這尼瑪……孫巡薦使有點撓頭了,按說這種敏感的事情,他是不想摻乎的,但是某人覬覦軍國利器,卻是跟胡畏族相交極深,誰敢打包票,裏麵沒有貓膩?

    軍國利器的秘密,卻是泄露給了外敵——這種罪名,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他開始後悔,自己問得有點多了。

    然而,不管怎麼說,既然他知道了,就絕對不能當做不知道,否則他的官也當到頭了。

    於是他側頭看一眼林錦堂,“林教化長,有什麼建議?”

    在場的人裏,除了他,就數林錦堂的地位高了,趙平川隻能在自家一畝三分地稱雄,而圖元青的份量,稍微輕了一點。

    “能有什麼建議?抓唄,”林錦堂可不是瞻前顧後的人。

    他本性正直,又主管一郡的教化。行事相當有原則,“要我說,現在就把李滿生帶走……錯了,是現場的人都帶走。嚴防走漏風聲。”

    “林教化長所言,極有道理,”孫巡薦使點點頭——這是你說的,我隻是同意了。`

    接下來的場景,就是徹底的大轉換。在場的眾人製住了戰兵,鄭巡薦使拿了孫使的手令,親自跑到郡捕房調集人手。

    不多時,捕房派來一隊的人馬,將在場軍役房的人統統拿了,帶到了郡巡薦房。

    巡薦房其實也有武力,那是百人的禁軍直屬衛隊,一般不怎麼出動拿人,主要是保衛巡薦房,同時防人劫走犯官。

    茲事體大。孫巡薦使甚至想將博本院和教化房的人都留下,不過想一想,最終還是將人放走了——這麼大的事,他一個人扛不動啊,還指望這兩家幫忙呢。

    他真心想留下的一個人,是李永生,此人的口供極為重要。

    但是李永生傷得實在太重了,需要將養。

    好吧,傷得重也不是根本原因,最重要的是——人家馬上要進京接受政務院的召見了。

    萬一小家夥在那時歪一歪嘴。後果實在是他不敢想的。

    這是巡薦房在忙的事情,博本院也不消停,將李永生護送回修院是任務之一,任務之二就是。將郡守府的本修生勸回家。

    圖教化長自告奮勇,護送李永生回修院——他今天結結實實地接受了一個大禮包,怎麼能沒有表示?

    趙平川本來也想回修院的,但他就是見不慣圖元青,又不是特別待見李永生,於是吩咐宋院長和孔總諭陪同。自己則是去了郡守府。

    跟趙院長一起去郡守府的,還有林錦堂,林教化長不需要爭那些虛名——李永生的征文,是結結實實從他分管的口兒上出來的,他的功勞,誰也貪墨不了。

    兩名廳級幹部在郡守府門口一站,說李永生已經被接回了修院,感謝大家的關心,現在你們也可以回了——耽誤修業總是不好的。

    修生們相對都是比較單純的,聽到這話之後,眾人歡呼一陣,又有消息靈通者確定,李永生確實離開了軍役房,於是大家就跟打了勝仗一般,轟然散去。`

    當天來探望李永生的,就過了二百人,有博本院的,也有外麵本修院的。

    當然,這並不是李永生的人緣有那麼好,很多的本修生來此,隻是想落實一個消息,本修生需要服兵役嗎?

    “本修生服兵役,博本是堅決反對的,”宋嘉遠很明確地表示,然後,他就順便代表了一下其他人,“趙院長和孔總諭也這麼認為……你們看,李永生這不是回來了嗎?”

    李永生躲在屋子裏,隻露出個臉來,跟大家見一下,這還是化了一下妝,否則修生們鐵定炸鍋了。

    此刻已經是五月底了,雖然還是連陰雨下個不停,但大家也都是短袖短褲的打扮了,他身上的道道血痕,足以點燃火藥桶。

    “宋院長你啥時候能代表趙院長了?”人群中,竟然傳來了不和諧的音符。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院務室的李室長,他抱著膀子,冷冷地話。

    “我正要找你問點事呢,”宋嘉遠呲牙一笑,然後喝令一聲,“安保,將此人拿下!”

    安保們登時目瞪口呆,宋院長確實是頂頭上司,但是……李室長是趙老大的紅人啊。

    “我看誰敢?”李室長尖聲叫了起來,虎視眈眈地四下看著,“不想要飯碗了?”

    他沒跟著去,巡薦房又將所有人都帶走了,還封鎖了消息,他根本不知道,李永生怎麼能回來,他知道的是,自己代表的是趙院長。

    “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麼囂張?”宋嘉遠冷笑一聲,“你說出來!”

    今天上午的事,對他的刺激太大了,往日在博本院說一不二的趙平川,麵對那樣的局麵,竟然連句話都不敢說,膽子還沒有他和孔總諭大。

    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我為什麼不能取而代之?

    “宋嘉遠你算什麼東西?”李室長臉上的肌肉,不住地抽動著,“跟趙院長相比。你算個屁!”

    這廝除了拍馬屁在行,其他真的是提不起來。

    宋嘉遠根本不理他,側頭看一眼孔舒婕,“孔總諭?”

    “抓起來。”孔舒婕一擺手,淡淡地話,“院務室最近,實在有點亂七八糟。”

    孔總諭在本修院的地位,十分地然。雖然趕不上趙平川,卻不是宋院長比得上的,尤其需要指出的是,安保們的老大,就是孔總諭手下兩大幹將之一的穀隨風。

    李室長根本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沒命地掙動著,卻還是被抓了起來。

    不過很快地,他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孔總諭和宋院長隻問他一句話:那天在趙院長那裏。三個人商定,要請孫巡薦使出麵的消息,是誰透露出去的?

    李室長當然否認,說我完全不知道你們當時談了什麼——我離你們很遠啊。

    再說了,就算透露出去又怎麼樣?我還能不讓孫巡薦使去?

    那兩位很直接地指出,問題是這消息傳出去之後,李永生在不到三天的時間裏,就被抓走了……孫巡薦使根本沒時間來咱修院!

    李室長報之以冷笑:被抓走又如何,這不是回來了嗎?

    若不是早被抓走,他能落得一身傷回來?孔舒婕冷笑一聲。你知道不知道,他差點就沒命回來?

    那關我鳥事,李室長的臉皮,真的是比城牆還厚了。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不認賬了。

    官府中心機深沉之輩極多,但是奇葩的蠢貨也不少。

    事實上,李室長並沒有大家想的那麼愚蠢,他隻是知道,身為趙院長的親信,有些事情必須由他來做。有些事情必須要由他來承擔。

    不如此,他又如何在趙老大麵前,體現出自己的價值?

    當狗不要緊,怕就是怕連當狗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這一次,他必須咬死了,不給院長大人添麻煩——反正趙老大是看不慣李永生。

    你可以不承認,孔總諭一扭頭,對著宋嘉遠淡淡地話,“我建議,李永生受到的折磨,在他身上挨個過一遍。”

    “你敢!”李室長叫了起來,他有擔當,並不代表他願意承受皮肉之苦。

    逼到這個程度,他連孔總諭的麵子都不賣了,“你們這麼做,趙院長同意嗎?”

    傻x!宋嘉遠心裏暗罵一聲,然後抬手一揮,厲聲話,“你們沒有聽到孔總諭的話嗎?”

    安保們這時再不猶豫,連推帶打地押走了李室長。

    趙院長是在一個時辰之後回來的,聽說此事之後,直接找到了宋院長的門上,他的臉陰沉沉的,“嘉遠,小李那是怎麼回事?”

    宋嘉遠看著自家的老大,淡淡地吐出一句話,“總得有一個背鍋的人。”

    這件事裏,博本院雖然積極救援了,但不是一點責任都沒有,尤其是李永生的征文早已經上送了,別人不知道,修院能不知道?

    趙院長聞言就是一愣,他初聽此事,是懷疑孔舒婕和宋嘉遠聯手,打算挑戰自己的權威,不過現在正值緊要關頭,所以他雖然主動上門,言語中並沒有表示出明顯的傾向。

    待聽到宋嘉遠的回答,他呆呆地怔了好一陣,然後歎口氣,轉身向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他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他做了什麼,我並不知情。”

    都說人心是杆秤,趙院長心裏清楚著呢——消息十有是小李透露出去的。

    不過現在,這個人真的沒法保了,趙平川甚至不得不主動撇清自己。

    宋嘉遠也不接話,就那麼看著修院的老大離開。
hkguy 發表於 2016-5-2 20:53
第一卷 那些勤工儉學的日子 第七十六章 厚黑搭檔

    李永生不但被救回了修院,他受到政務院召見的消息,也迅地傳播開了——博本院對於推動這個消息的傳播,是不遺餘力。

    當天晚些時候,郡守府也派人來了,因為他們也得到了消息,甚至搞清楚了話本的排名,《拯救戰兵雷鋒》一文,征文裏排名第三,據說若不是作者的文字功底稍遜,甚至有望奪魁!

    但是,這麼理解這條消息,是不對的。

    大家應該看到,全國性的征文,文字功底都稍遜,居然也能排到前三?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這篇征文的政治正確性,沒準可以排到第一!

    所以郡守府來的,是政務司的司長夏明妃。

    這女司長很親切地慰問了李永生,並且向他道喜,同時表示,你反應的情況,我們都知道了,你盡管放心,郡裏會為你做主的。

    不過這種事呢,你心裏明白就好了,去政務院的時候,最好不要提及。

    不管怎麼說,即將被政務院召見的主兒,竟然被郡裏官府打得渾身稀爛,傳出去的話,不得讓人笑掉大牙?

    李永生卻是苦笑一聲,您覺得我這一身傷,還可能去政務院嗎?

    政務院召見,你怎麼能不去?夏明妃愕然:這麼搞的話,就太無禮了!院上不但會怪你,也會怪我們工作部署不利!

    “但是我確實好不了那麼快,”李永生苦笑著表示。

    “到時你就說,是自己不小心摔傷的?”夏司長笑吟吟地看著他,試探著問。

    她也是個美女來的,起碼年輕的時候,絕對是一等一的美女,現在年約三十七八。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間,還散放著成熟的風韻。`

    “這個……”李永生的眉頭皺了起來,很是猶豫的樣子,“這我太虧了吧?”

    “你可以要求補償。”夏明妃很明確地表示,“其實我出身政務院,對此倒是無所謂,但是你若說錯話,郡裏其他人會被動。所以我建議你盡管提要求……膽子也可以大一些。”

    李永生閉上了眼睛,想一想之後話,“害我的人,都要繩之以法……若是處置不公,我心情一不好,難免就會說錯話。”

    “你想處置誰?”夏司長提出問題,“李滿生和黨玉琦絕對跑不了,郡軍役房,就有待調查了,這需要一段時間……孫使你也見過。親自去解救你,相信你明白他的為人。”

    “還有虐待我的小校,”李永生淡淡地話,“郡軍役使我不會放過的,還有……農司!”

    夏明妃猶豫一下,還是勉力笑一笑,“農司比較困難,那食為天為難你,也未必是朱掌農的意思……他的級別,可並不比我低。”

    “我隻知道。農司和軍役房相勾結,”李永生的眼睛並沒有睜開,還是微微閉著,“這樣的性質。夏司長可清楚?”

    “我不是很明白,”夏明妃的大眼睛眨一眨,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竟然有些少女般的稚嫩,眼神裏也充滿了好奇,“能詳細說一說嗎?”

    李永生緩緩地睜開眼睛。用清澈的眼神,淡淡地看著她,“一個有兵,一個有糧……”

    “噝,”夏明妃聞言,登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櫻桃小嘴微微張著,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夏司長平日裏主要負責政務,有些東西一時想不到,但是有了這樣的提醒,若她還想不到,也就太笨了一點。

    她驚愕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心中不禁為少年的咋舌,“你這還真是……不愧是能寫出那樣的話本,你是在往死路上逼他們。”

    “涉及國土安全,我不得不多想一點,”李永生波瀾不驚地回答,“夏司長您既然是政務司的司長,想得周全一點,也沒壞處吧?”

    你都這麼說了,我可能拒絕你嗎?夏明妃心裏苦笑一聲,也暗暗為農司和軍役房的官員歎氣:你們惹什麼人不好,竟然惹到這麼一個難纏的家夥?

    沉吟一下,她鄭重地點點頭,“你的想法,我會上報郡守府,這裏我表個態……會極力幫你主持公道。`”

    李永生微微頷,卻不小心扯到了背後的傷口,忍不住“噝”地一聲,吸了口涼氣,“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嘖,可憐,”夏司長憐惜地歎口氣,“這麼帥氣的小家夥,臉上這一鞭子……他們也下得去手。”

    她再怎麼位高權重,終究是女人,就像男人願意欣賞美女一般,女人一般也會欣賞帥哥。

    “一個姓曹的小校抽的,”李永生深恨那些狗腿,少不得明確點出人來。

    “那廝已經抓到了,”夏司長點點頭,她接觸這件事,也不過才一個多時辰,但是她不但看過了話本,還了解了很多東西,除開農司的恩怨不說,她竟然還清楚一個小校的情況。

    可見成功沒有幸致,她年紀輕輕身居高位,自有其道理。

    當然,不好的消息也有,“黨玉琦目前在逃,不過他的雙親和姑姑姑父,都已經在控製中,相信很快能抓到他……沒準現在已經抓到了。”

    黨玉琦是這個案子裏極為重要的一環,修院的修生已經證明,此人跟胡畏班的一些人,確實關係尚可,那麼,他跟胡畏班的何人有什麼交易,隻能抓到人再問了。

    抓不到人,案子就定不了性——跟國外勢力有沒有牽連,這區別大了去啦。

    沒抓到?李永生眼中掠過一絲冷光,他在黨玉琦身上,是留了神識的,正奇怪這神識怎麼會跑到別的地方,既然如此,就最好了。

    “希望快點抓住,”他咬牙切齒地話,“他施加在我身上的,我要全部找回來……夏司長,我這個要求。會不會讓您很難做?”

    夏明妃當然知道,李永生身上的傷口,九成都是黨玉琦留下的,這少年有心報複。倒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她猶豫一下,為難地點點頭,“這當然違反規矩,不過……我會努力為你爭取。”

    對她來說,這點要求真的不難。她如此作態,不過是想讓少年領情,平息其心中的怨恨。

    “那我就靜待夏司長為我做主了,”李永生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你還需要我幫你做主?夏司長心裏隻能苦笑,我們都還指望著你高抬貴手呢。

    她怪怪地看少年一眼,微微頷,“那你好好養傷吧……”

    李永生顯然不可能好好養傷,夏明妃才離開不久,又是孔舒婕和宋嘉遠聯袂而來。

    這兩位的來意很簡單,既然李永生打算將收音機技術獻出去“為慶典賀”。那麼本修院再收購李永生的技術,就有點不合適了。

    所以他們前來商量,說以前答應你的條件照舊,材料費免了,給你一萬塊銀元,你的電台也得以保持。

    但是你獻技術的時候,能否如此說——在博本院的大力支持和鼓勵下,你主持設計了收音機技術?

    “你們這麼搞,不合適!”不等李永生答話,門外響起一個聲音。眾人側頭一看,卻是一名年輕英俊的製修。

    “你誰啊?”宋嘉遠眉頭一皺,老大不高興,“好像不是博本院的。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我是郡教化房的,”年輕的製修躬身行個禮,“在圖教化長手下辦事……前來照顧李永生。”

    泥煤!孔總諭和宋院長交換個眼神,都看得到對方眼中濃濃的無奈。

    功勞就那麼大,別人分一塊,自家就少一塊。但是圖元青硬要分潤,他倆還不能不給——人家可是在留影石的記錄下,為李永生提供了關鍵的證詞。

    孔總諭心裏有氣,忍不住衝著李永生抱怨一句,“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明明是咱博本的修生,去跟外人商量什麼?”

    那年輕的製修聽到這話,也不出聲,他是被圖教化長派來,照顧李永生的同時,盯著其他人,不要把功勞弄沒了。

    所以該反對的時候,他一定會反對,但其他無關緊要的話,他就不敢插嘴了。

    李永生隻好報之以苦笑了,“怎麼說呢?圖教化長是相當關心征文的,做事又謹慎,而且……食為天的事情,院務室的李室長,對我似乎不太友好。”

    他總不能說,我感覺那圖元青不但謹慎,而且出手狠辣,是標準的政客嘴臉,丫才是最合適配合我演戲的。

    博本院的這些教諭,哪怕宋院長和孔總諭,都沒有那麼皮厚膽大,身上的教化之氣,多少濃了點。

    事實證明,他賭得一點都沒錯,圖元青果斷送上了會心一擊,形成了完美的絕殺。

    兩位院領導聽到這話,卻是尷尬得要命。

    再次交換個眼神,宋院長幹咳一聲,“他已經被安保關押審問了,相信很快就會結果。”

    “關押審問?”李永生聽得嚇了一跳,他還真不知道,李室長做了些什麼壞事,“這又是怎麼回事?”

    孔總諭原本是可以明說的,但是看到身邊那名教化房的製修,最終隻是含糊地回答,“這件事情,修院裏非常重視,你安心休養就好。”

    本來是修院的成就,硬生生被教化房分走一半,實話實說的話,沒準連另一半也落不下了——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啊?

    當天下午,就有了確切的消息,李室長果然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hkguy 發表於 2016-5-3 23:57
第一卷那些勤工儉學的日子第七十七章喪家之犬

事情是被兵役室的室長捅出來的。   

這室長原本是不想說的,他也是官府體製裡的人,被羈押在巡薦房,心裡本來就不服氣,所以拒絕交待任何問題。   

沒錯,他知道自己攤上大事了,可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奉命行事,惶恐是一定的,卻沒有多少擔心。   

所以他就是一個態度,要我交待問題可以,我也不怕交待問題,但是我有個要求——你們讓郡軍役使來跟我說一聲。   

否則的話,我是絕對不可能跟你們說的,知道軍役房是什麼地方嗎?可能涉及軍事機密!   

巡薦房這幫人也壞,見他不說,也就不問了。   

兩個時辰過後,巡薦房的人來見他,說軍役房那邊表態了,你做的事情他們不知情。   

兵役室的室長也不是小孩子,不是那麼好騙的,他說你們的話我不信,如果想讓我相信,讓軍役房的人來親口跟我這麼說。   

巡薦房的人不屑地冷笑,然後反問一句:你覺得他們可能來嗎?   

肯定不可能啊,如果能來,上午就是軍役使來了,而不是讓他這個室長來。   

兵役室的室長也知道這個道理,就說那你找個級別低點的人來,給我透個風就行。   

話說到這裡,他就有點放棄抵抗的意思了——他都不要求來人的級別,有人透個風,他就能就坡下驢了。   

然而,這巡薦房的人非常艸蛋,他們都不去找個人來,而是冷笑著又反問一句:你有沒有想過,出了這麼大的事,軍役房總要有人出來背黑鍋?    看你好歹也是個室長。年紀不小了,怎麼會幼稚到這種程度呢?   

兵役室的室長頓時就石化了,好半天才嘆口氣:唉,算了,反正也不是啥要緊的機密。   

指使他這麼做的,是房務室的杜室長。所謂房務室,跟博本院務室的地位類似,都是對大老闆負責的。   

杜室長要兵役室對府軍役房下令,徵博本院李永生服兵役。   

府軍役房提前抓李永生的時候,杜室長也提前打了招呼,說那邊要提前動手了,你心裡有個數,別人問到你,你該這麼這麼說。別解釋什麼三天時間到沒到,知道嗎?   

這可不行!對於這一點,兵役室室長不答應,軍人裡直腸子很多,他也很討厭杜室長在自己的地盤上指手畫腳。   

所以他就說,你得告訴我為什麼,要不然這解釋錯誤,出了問題是我兵役室的責任。   

杜室長實在沒辦法。這才丟下一句:今天必須找到人,要不然明天巡薦房要出動了。   

兵役室長聽到這話。知道自己也隻能硬著頭皮辦了。   

他原本就不想背黑鍋,現在發現有這個可能,就更堅決抵製了。   

至於杜室長如何知道博本院即將的動作,他沒問,但是他確定有這麼回事——要不然府房等期滿之後再抓人,那真是所有手續都合理。何必冒這樣的風險?   

他的供述,很快就傳到了博本院,這就徹底確定了內奸的存在。   

內奸會是誰?   

當天在的四人裡,宋嘉遠和孔舒婕的態度很明確,就是要保李永生。他倆真不可能。   

趙院長可能嗎?也不可能,別看他不欣賞李永生,但是堂堂的博本院老大,真做不出這種低三下四的事來——丟不起那人。   

再說了,趙平川想收拾李永生,簡直就是一句話的事兒,用得著脫了褲子放屁?   

那麼唯一可能的,就是當時也在場的李室長了。   

消息到了博本院,很快就經由安保的口,告知了李室長:你也別硬撐著了,軍役房的人都交待了,你還要堅持著受刑,這不是犯賤嗎?    你當我想受刑啊?李室長破口大罵,老子疼著呢,你們這幫孫子都給我記住了,沖我下手的,回頭我慢慢收拾你們!   

至於說軍役房傳來的消息,他根本不當回事,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在訛人?   

趙院長身為修院老大,在安保上也有人,平時懶得關注就是了,聽到那廝的反應之後,沉吟半天之後,去安保的值班室走了一趟,撂下一句話就走了。    “小李子,我還真是看錯人了。”     

李室長痛哭流涕,求院長留步,怎奈院長大人步履堅定,彷彿是在說:你這廝做事太過。   

事實上他想的是,不跟你撇清關係,沒準都要連累到我了!   

院長一離開,安保們就獰笑著走了過來——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沒怎麼下狠手,這廝身上確實多了點傷口,但是誰都不傻……萬一過幾天,人家官復原職呢?    就這,李室長都一邊哀嚎一邊罵娘。   

現在當然就不一樣了,什麼叫喪家之犬?主人不罩著你了。   

李室長見狀,頓時就跪下了,再也不復以前的囂張,“我說我說……諸位哥哥放我一把,我說還不行嗎?”     

“去尼瑪的,你先受刑吧,”安保們忍這廝真的很久了……     

事態的發展,還不僅限於這些,巡薦房得了口供之後,來到郡軍役房,要請房務室的杜室長,去巡薦房喝杯茶。   

杜室長出去公乾了,不過軍役房的小校們告訴巡薦房來人,喝茶的話,來軍役房喝就行,你巡薦房還沒有從我們軍役房帶人走的權力!    至於說在你們那裡喝茶的兵役室長,也盡快放回來的好,要不然這事兒……沒完!   

巡薦房的人碰了個軟釘子,隻能灰溜溜地回去了,然後他們來到府軍役房,“友情建議”對方,向博本院支付五百塊銀元,治療打傷的安保和教諭。   

這本不歸巡薦房管的,但是他們在郡房那裡碰了釘子,就來府房刷一下存在感。   

府房的老大李滿生已經去巡薦房喝茶了,剩下的小兵蛋子哪裡做得了這些主?於是他們就說,這得李軍役使簽字才行啊。   

很快地,巡薦房就拿來了李滿生的簽字。   

與此同時,郡守府的偏房內,四個人坐在那裡,談論的也是今天的事。   

除了 ​​郡守韓秋斌、同知蔡石,還有政務司長夏明妃,郡務房長張則暄。   

同知不用說,其實就是副郡守,郡務房不是六房之一,但是每個郡都有設置,擇六房中能幹官員提拔,朝廷委任,就是個辦公廳主任的意思。    張則暄跟夏明妃的職責範圍,有一定的衝突,都是負責一郡政務的,不過郡務房主要負責協調,政務司長握有實權。   

郡務長跟夏司長有點不對付,不過夏司長級別高一點,而郡務長的委任,巡薦房的考評是很重要的一環,此次又是巡薦房出手,張郡務長也不好多說什麼。   

幾個人呆坐已經半天了,終於,蔡同知輕咳一 ​​聲,打破了屋裡的沉寂,“軍役房在此事上,做得是有些不妥,還是徹查一下的好。”     郡守韓秋斌冷哼一聲,“從未聽說,同級巡薦,拿下同級軍役的,此事要慎重。”     

兩人的分歧有原因,郡守不能管理軍役房,但按照職責規定,他對軍役房有一定的幹預權,雖然軍役房更接受軍役房和內廷的指令,但是一郡的老大,不能幹預軍隊,那成什麼了?   

同知則是不能過問軍隊事宜,半點都不行,對於軍隊的事情,他的話語權還不如巡薦房,做為牽製郡守的存在,他在財權上有很大的話語權。   

他倆在亮屁股,夏明妃不參與這些,“我就是提示一下,一房有兵,一司有糧。”     

“荒唐,”韓秋斌不屑地哼一聲,毫不客氣地斥責她,“他們要謀反,我這個堂堂的一郡之長卻不知道……這是懷疑我的能力,還是懷疑我的忠誠?”     

郡守大人沒接受挑唆,反倒是覺得傷自尊了,承平日久,怎麼可能有造反?   

“咳咳,”張則暄輕咳兩聲,小心翼翼地發話,“李永生的遭遇呢,咱們都很同情,但是一個小小的本修生的話,可信嗎?沒準是想要泄私憤的妄言。”     

他努力地不把話題扯到巡薦房身上,沒辦法,別人都看到他是為郡守服務,高階司修風光無限,卻不知他身處夾縫中,也有太多的無奈。   

“嗤,”蔡同知不屑地冷笑一聲,“張郡務隻看到可信與否,我看到的,卻是可能有人跟外族內外勾結,圖謀軍國利器,萬一有事……誰來擔當?”     

張則暄果斷地閉嘴,軍役房和農司怎麼回事,他能說兩句,牽扯到胡畏族和新月國的話,他是真的不敢多說了。   

韓郡守也啞巴了,涉及了軍國大事,他有幾個腦袋敢擔保?這跟他的執政能力無關!    而且那胡畏族,近些年……也鬧得太不成樣子了,大家心裡都有數。   

夏明妃左看看,右看看,見沒人說話,最終出聲,“還是要先抓住黨玉琦!”     

“黨玉琦必須抓住!”韓秋斌果斷表態,“到時有沒有勾連,就能查清楚了。”     

“也不知道這捕房,是怎麼做事的,”蔡同知陰陽怪氣地發話,“若是抓不住,事情可就查不下去了。”     

韓郡守登時就惱了,怒視他一眼,“你這麼說話,是什麼意思?”     

他身為郡守,雖然能部分乾預軍隊的事情,但是為了防止軍役部和內廷猜忌,真不敢胡亂幹預,正經是捕房,這軍隊之外的國之利器,是徹底掌握在郡守手中的。
hkguy 發表於 2016-5-3 23:59
第一卷那些勤工儉學的日子第七十八章難逃

“也沒啥意思,”蔡石面無表情地回答,“快點抓住人是正事,這個事情也不能任由發展下去了……韓郡守你說呢?”

    “你儘管放心吧,本郡治理有方,區區一個蟊賊罷了,”韓秋斌不屑地回答,“就算抓不住,區區本修生……還敢製造慌亂?他又不是同知。”

    “是啊,他不是同知,”蔡同知面對這樣的挑釁,也不著惱,而是慢悠悠地回答,“他只不過是能被政務院召見,能在那裡說話罷了。”

    韓郡守的臉,頓時黑了下來,他還真忘了,本修生是小,但是……人家可能金鑾殿面聖。

    萬一……只是說萬一,人家有了一個歪嘴的機會,在今上面前歪嘴,他這區區的郡守,可能就做到頭了。

    “蔡同知你這麼說話,著實淺薄,”韓郡守調整一下心情,冷笑一聲,“觀李永生其人其行,有大忠義,我自當成全他,萬一抓不住黨玉琦,我當以他的言論為重。”

    這話的意思是,我若抓到此人了,該是啥是啥。

    萬一抓不到的話,我也不會給你攻擊我的機會,你丫省省吧。

    不過他並不覺得,自己抓不到黨玉琦,前面說得很多了,在中土國,身份是個很要命的事兒,普通人沒有路引,不得出府,沒有商引,不得出郡。

    對製修來說,郡內不需要路引,出郡倒是要路引,但是路引這東西,有人查的話。拿出來就行了,假冒的路引也很多。查不勝查。

    商引就不一樣了,這涉及到交稅的問題。所以商引是需要主動報備的,普通人拿了商引去了外郡,每到一地都需要報備。

    比如說博靈郡跟豫州郡接壤,兩個村子之間,隔一條三尺寬的小河,那就是兩個郡了,這個村子的男人,娶了那個村子的女人,女人想回家。就得開商引,還得去遠離村子的鎮上報備。

    不想開商引?嫌報備麻煩?可以啊,偷偷地過去,別讓人抓住就行。

    開商引不是很麻煩,沒商品也可以開,就說我是跨郡回娘家,空手的。

    但是不報備就很慘了,萬一被人抓到,就算有商引。身上衣服都得被扒光——這也是商品,我讓你再偷稅,萬一里面有夾帶呢?

    若是不報備還沒商引,又被人抓到。那就……築城或者採礦去吧。

    這些都是題外話,想一想李永生就知道,堂堂的觀風使。為了得到製修的身份,都得老老實實上本修院。沒身份的話,在中土國真是寸步難行。

    在各郡。宗族和鄉土勢力佔了主要地位,黨玉琦只是上舍生,還沒獲得制修身份,想要從這樣的環境裡逃出去,真是千難萬難。

    入深山躲上個一年半載,風聲小一點再逃走,還現實一點。

    所以韓秋斌很有信心,能將黨玉琦抓獲。

    當然,萬一抓不到的話,他也不會給對方攻擊自己的機會。

    “呵呵,”蔡同知輕笑一聲,“原來還可能抓不到。”

    韓郡守不理他,只是冷冷地哼一聲。

    這一夜,捕房的人也辛苦了,在七幻府布下了天羅地網,四處捉拿黨玉琦,還著了人走街串巷地敲鑼打鼓,說有江洋大盜來到了七幻,大家見到陌生人要主動報官。

    當然,他們這麼做,是假設對方還留在七幻。

    事實上,黨玉琦真的也就在七幻,他逃出了城,在距離博本不到三里地的小山上躲避。

    他在博本三年多了,對這裡很熟悉,知道哪裡可以藏人。

    他倒不是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的問題在於……沒錢了。

    黨玉琦雖然在修院里挺能折騰,但是社會經驗不算太豐富,家裡又很嬌慣他,他也無須了解那些太底層的東西。

    今天一看到兩名副教化長衝進軍役房,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他就知道壞了,待聽說政務院召見,他想也不想,就直接翻牆跑掉了。

    別的他不知道,但是他敢肯定,自己晚上玩命地打人,絕對是給姨夫惹事了。

    他也沒跑遠,尋了一處隱蔽的地方,遠遠地盯著府軍役房。

    盯了沒多久,他就愕然發現,自己的姨夫,以及一大票人,都被人帶出了軍役房。

    他遠遠地跟著,跟了一里多地,就確定了對方的去向:合著是要去巡薦房?

    那一刻,他的心就沉到了底,知道事情大發了:我不能再在七幻城待著了。

    於是他馬上回家,想要拿點錢財跑路,不成想還沒到門口,就發現幾個閒人,在自家門口遊蕩著。

    他強行按捺下心裡的恐懼,隨便進了一個鋪子,轉悠了一下,出來之後轉身快步離開。

    然後他買了兩籠包子,又買個斗笠帶在頭上,快速出城,直奔博本院而來。

    他是想跑路的,但是他口袋裡的錢不多,他必須籌夠足夠的銀元,才能安穩地出去躲一段時間。

    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捲入了多麼大的漩渦裡。

    他只是不想被人抓住,然後被李永生親手報復,謹慎一點,躲一段時間是很有必要的——至於什麼時候回來,那就要看情況了。

    時近午夜,他躲在一塊兩人高的大石頭旁,石壁陡峭垂直,石頭上方還有兩棵小樹,能遮擋部分風雨。

    但是這幾個月正值連陰雨季,小樹並不能擋得住細雨,他扛了一陣之後,發現斗笠能遮擋的地方太小了。

    所以他運用從修院學到的知識,砍了些樹枝,給自己搭了一個簡易窩棚,雖然還是有細小的水珠落下,但總是聊勝於無。

    關鍵是風也小了,雖然已經是夏初,但是晚間的山風,依舊是寒意十足。

    黨玉琦身上就是短袖長褲,早已經被雨水打濕了,再被山風一吹,那酸爽可想而知。

    “白天要是買兩瓶酒就好了,”他摸一摸腰側,買的兩籠包子還剩下一個,他打算後半夜再吃掉,哪怕他現在非常需要補充食物。

    他瞇著眼開始考慮,該怎麼通過什麼手段,通知要好的朋友,讓他們來給自己送錢。

    若是通知不到朋友,或者朋友不肯來送錢,那少不得……他就要打劫幾個路人了。

    想到狠處,他忍不住伸手,握一握放在手邊的短刀。

    刀柄潮濕而冰涼,但是刀絕對是好刀,軍役房的精製短刀,他逃跑的時候順出來的。

    或者,通知胡畏班的人送點錢來?胡畏族的人,並不害怕官府。

    就這麼胡亂盤算著,時間過得很快,直到一股微小的山風吹來,穿過雨棚,吹在他的身上,他才一個寒戰,又回到了現實中。

    黨玉琦又摸了一下腰間,猶豫一下,是不是要吃掉這個包子,不過最終,他還是控制住了進食的**,既然踏上了逃生之旅,手邊應該留點底牌。

    “真想點一堆火啊,”他輕嘆一聲,看著遠處逐漸陷入黑暗的博本院,咬牙切齒地發話,“李永生,你害我不淺,此仇不報,我枉為男人。 ”

    “呵呵,”他的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誰?”黨玉琦抓起手邊的短刀,一彎腰就躥出了雨棚,然後轉身向出聲處看去。

    雨夜的山里,視線不是特別的好,他只看到一條黑乎乎的人影,站在不遠處。

    “呵呵,”人影繼續笑著,“我就奇怪了,黨玉琦,我怎麼就跟你有仇了?從頭到尾,我可曾找過你的麻煩?”

    “你是……李永生?”黨玉琦又後退兩步,緊緊地攥著手中的短刀,不管是從說話的內容,還是聲音上,他都判斷出了黑影的身份。

    所以他才警惕地退兩步,因為他知道,單打獨鬥,自己真的不是對方的對手。

    “你沒有在養傷?”他一邊發問,一邊四下看看,還好,沒有看到其他人影。

    “我這些傷口,可全是拜閣下所賜,”李永生輕聲笑著,抬手抹一下臉上的雨水,“你居然好意思說,我跟你有仇……能要點臉嗎?”

    “李永生,你聽我說,這本來不關我的事,”黨玉琦壓低聲音,慌亂地解釋。

    他又犯了一個錯誤,致命的錯誤,此刻的他,不該小聲說話,若是能提高聲音,沒命地大叫,或者會有一個完全不同的結果。

    當然,黨玉琦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努力開脫自己,“是連鷹,連軍役使要奪你的產業,他要食為天廉價買你技術,然後用五十萬銀元,從食為天那裡轉購。”

    五十萬銀元,相對收音機的技術,算是比較合適的價位了——當然,還是偏低了點。

    “咦?”李永生奇怪地咦了一聲,“食為天是要兩萬買我的啊。”

    “多出的四十八萬,他自己吞了,”黨玉琦就怕對方不聽自己解釋,能解釋就什麼都好說,“軍役房的錢,變成自己的了,當然……這個話,是我現在跟你說,以後我不會認的。”

    我去,還有這麼一出?李永生真是有點無語了,合著除了強取豪奪,還有吃回扣的戲碼?

    兩萬的貨,五十萬買來,這四十八萬的回扣,是百分之九十六,也太多了點吧?

    不過下一刻,他就收回了這些念頭,冷冷地一笑,“你以為……還會有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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