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極品駙馬 作者:蕭玄武 (連載中)

 
V123210 2016-7-24 11:35: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4 231366
V123210 發表於 2016-8-18 18:41
第70章 公主駕到

    薛紹當然不會像妖兒說的那樣,等著裴行儉去“拜見”他。

    禮不下庶人。但是,如果出身聞喜裴氏、人稱儒將之雄、身兼武三品的裴行儉也算是“庶人”的話,那天下就沒有仕大夫和貴族可言了。

    薛紹起了魚竿提著小馬札走到了裴行儉面前,點頭微笑,“小婢失禮,長者勿怪。”

    裴行儉站起了身來笑呵呵的道:“相請不如偶遇,就請公和老夫一同垂釣吧!”

    “多謝!”

    薛紹在離裴行儉三步之外的地方下鉤,垂釣。

    有薛紹在旁邊,妖兒可就不敢那麼放肆了,乖乖的蹲在了一邊玩蚯蚓去了。

    “不知公高姓,郡望何處?”裴行儉問道。

    薛紹放下魚竿拱了拱手,“在下,汾陰薛紹。”

    裴行儉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可是站在一旁的那個青年眼神稍微變了一變。

    縱然不是所有人都認識薛紹,但是“汾陰”這個郡望,現如今天下沒有人不知道。

    “這麼說,你就是二聖欽定的那個備選駙馬嘍?”裴行儉笑呵呵的道。

    薛紹笑著點了點頭,“是有這麼一回事。但,一切還沒有定論。”

    “河東薛氏,家世昌盛名仕輩出啊!”裴行儉手執魚竿雙眼微眯的看著微波瀲豔的水面,如同閒話家常一般的說道,“老夫與令尊薛駙馬,當年也算略有交情。”

    “哦?”這倒是出乎薛紹預料的之外,他拱了下手,“既是先父的友人,便是在下的長輩了。”

    “嗚……原來長者不是漁夫,倒是當大官的人!”妖兒有點害怕的瑟縮起來,藏在了薛紹的身邊,瞪圓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怯怯的看著裴行儉。

    “哈哈!小姑娘,你別害怕!”裴行儉笑道,“我現在只是一個江邊垂釣的老頭兒,一會兒還要教你離騷呢!”

    “我可不敢,神仙哥哥會罵我的!”妖兒撇了撇嘴小聲的道。

    “求學是好事,公為何要罵你呢?”裴行儉笑眯眯的道,“更何況咱們可是早就說好了的,老夫既然吃你的糖又吃了大肉饅頭,豈能白吃一氣啊?”

    “哈哈!”三人都笑了起來。

    妖兒小聲的怯怯的道:“神仙哥哥,可以嗎?”

    “當然可以。”薛紹微笑道,“長者學識淵博,連我也想請他賜教一二。他老人家肯主動教你《離騷》,當屬你的福份。”

    妖兒眨了眨眼睛,“那、那不如讓長者教授神仙哥哥好了,神仙哥哥再教給我!那樣,我們兩個人不是都學會了嗎?”

    “哈哈!這小丫頭真是聰明得緊哪!”裴行儉撫髯大笑起來。

    “妖兒,你去那一邊玩泥巴好了!”薛紹搖頭笑了笑。

    “噢!”妖兒乖巧的走了。

    “小婢無禮,長者勿怪。”薛紹道。

    裴行儉看著稍遠處妖兒纖步的背影,笑呵呵的道:“老夫有些年頭沒有見過這麼天真可愛又聰明伶俐的小姑娘了。真是喜歡得緊哪!”

    旁邊那青年道:“既然明公喜歡,不如將這小婢買過來?”

    明公,大唐時代的官員對上峰長官的一個較為普遍的尊稱。青年顯然很有分寸很守規矩,沒有說出裴行儉的官職和身份。

    “君豈能奪人所愛?”裴行儉稍稍提高了一點聲音。

    “是。”青年謙恭的應了一聲,站在一旁不說話了。

    薛紹聽出來了,這一老一少是在唱雙簧,無非就是想讓我主動讓出妖兒。看來裴行儉還真是挺喜歡妖兒。

    “實不相瞞,妖兒只是我收養來的一個流民孤兒。”薛紹說道,“但是我已經將她轉為良籍了”

    既然是良民,當然就不能被肆意的買賣與送人了。薛紹這算是提出了婉拒,也不會讓對方感覺特別難堪。

    “流民孤兒?”裴行儉略感興趣,“她有何來歷?”

    薛紹便將妖兒的來歷簡要的說了說,當然,沒提自己出手殺了四個流氓的事情,也沒提妖兒非凡的學習與記憶能力。

    “想不到這麼天真可愛的小姑娘,卻有這樣悽苦的身世。”裴行儉輕撫鬚髯的點了點頭,“歸作良人,做得很對啊!薛公真有一副菩薩心腸。”

    “舉手之勞。”薛紹微然笑了一笑。

    “對了,昨日公和妖兒用一種敲擊木屐的方法來傳遞資訊,老夫看了覺得頗為好玩與驚奇。”裴行儉切入了正題,“不知薛公,可否賜教?”

    “賜教不敢當,長者有問,在下必然知無不言。”薛紹淡然的微笑道,“其實,這只是我閒來無聊了逗妖兒玩的一個小遊戲。”

    小遊戲?……裴行儉和青年的臉色好像窘了一窘。

    薛紹用妖兒逗玩蚯蚓的那根小樹枝,在河邊泥軟的沙泥上畫出了一些格,一邊講解道:“長者請看,我就用這樣的方法將不同的字錄入這些方格之……”

    裴行儉和那青年都圍在了薛紹的身邊,十分好奇且認真的聽薛紹講解“藍田祕密”。

    裴行儉可是大聰明人,薛紹也算是講解得十分的透徹。聽他一說完,裴行儉就雙眼發亮的連連點頭,“薛公巧思,真令老夫佩服!”

    薛紹扔掉了小樹枝拍了拍手,笑道:“長者莫非是想將這一套藍田祕碼的編譯方法,用於軍事資訊的傳遞?”

    裴行儉和那青年對視一眼,表情當都露出了一絲異訝。

    “薛公好眼力。”裴行儉道,“老夫失禮,還沒有向公通傳姓名。薛公何以得知我二人是武夫?”

    “就憑他腰上那把刀。”薛紹微笑,“那應該是一把上過陣殺過敵,飲血無數的殺人快刀!”

    青年下意識的伸手握住了刀柄,雙眼略微一眯,“好眼力。”

    裴行儉則是不以為意笑呵呵的點頭,“老夫,聞喜裴行儉。”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裴尚書,在下失敬了!”薛紹拱手來拜。

    “不必多禮。”裴行儉笑呵呵的道,“你我二人既然是相遇在曲江濱岸,就當彼此都是江邊垂釣的漁夫好了!”

    那青年忙道:“尚書真能說笑,漁夫可是賤籍之人啊!”

    裴行儉和薛紹則是不以為意的哈哈直笑。青年很納悶,這有什麼好笑的?一個皇親國戚一個當朝三品,冒充賤籍漁夫很好玩嗎?

    薛紹很想告訴他,漁夫如果冒充仕族肯定沒有好果吃;但仕族偶爾冒充一下漁夫,還真是挺好玩的!

    “薛公既然看出了老夫的用意,老夫也就不隱瞞了。”裴行儉道,“不知薛公可否將這一套‘藍田祕碼’傾囊相授?老夫求之若渴!”

    “些許雕蟲小技,尚書若是看得起,在下一定和盤托出,如實相告。”薛紹道,“如果此法能用於軍事,能給我大唐的軍隊帶來一點益處,在下是求之不得。軍威則國強,國強則民安,軍隊可是我們所有人的守護神哪!”

    裴行儉眼睛一亮,“薛公不愧是出身於名門大族的赤,心繫社稷忠心為國。老夫佩服!”

    “哪裡。”薛紹笑道,“我一向不學無術紈絝輕佻,為國為民是絕對談不上的。頂多只能算是——心繫軍武。”

    “哦?”裴行儉很詫異,“薛公天潢貴胄出身書香門第,怎會心繫軍武?”

    薛紹呵呵的笑,“這可就說來話長了。”

    ……

    月奴費了好大功夫穿上了一件胸,再穿上了束身的胡服,感覺有點不太習慣,不停的在胸口和腋下這些地方摸來掖去。

    虞紅在一旁看著吃吃的偷笑。

    “你賊笑什麼?”月奴點羞憤,臉有點紅,“好似,還是緊了一點!”

    “只能說,你的胸太大了!”虞紅興災樂禍的笑道,“還好我此前專門給你量過尺寸。雖然穿上了會感覺稍有一點緊,但穿兩天就習慣了。”

    “那我穿兩天試試。”月奴在自己胸前拍了幾下,又跳了幾下,胸前好一陣波濤洶湧。

    虞紅掩著嘴,笑得東倒西歪。

    月奴也嘿嘿的笑,“是不錯!以往為免行動不便我總是用抹胸把胸部緊緊的纏著,一天下來胸口漲悶得緊,有時睡下了都疼。這胸很好,既不會勒著人,也不會胡亂跳動的丟人現眼!”

    “而且呀,看起來更大了!”虞紅暖昧的笑道,“這天底下,估計沒男人能夠抵擋得住月奴姑娘的**身段兒了!”

    “胡說八道!”月奴好似有點難堪,紅著臉瞪了虞紅兩眼,“難道男人都只盯著女人胸前的兩團肉嗎?”

    虞紅笑得更樂了,拍著手大笑不絕,“我就奇怪了,都是吃一樣米長大的人,月奴你的胸怎麼會這麼大?”

    “我怎麼知道,你以為我願意嗎?”月奴很無辜很羞憤的把臉一板,“很多人都說我長得有幾分像胡人,興許就是這個原因吧!”

    “興許?”虞紅好奇的眨了眨眼睛,“難道你還能不知道你父母是誰?”

    月奴臉上的神色黯淡了幾分,坐了下來正準備和虞紅聊上一聊,一名府裡的僕人來說道:“月奴姑娘,有客來訪。”

    薛府裡一向是管家陳興華打理日常事務。陳興華奉命去了藍田辦事不在府,自然是以薛紹最信任的貼身侍婢月奴為尊了。

    “你在我房裡坐一會兒,等公回來見了他再走。”月奴道,“我先去接待一下客人。”

    “你去忙吧!”

    月奴到了前宅,入眼看到一個三四十歲的儒雅士站在正堂之,挺眼熟。

    朝廷五品正諫大夫,薛紹的族兄,薛曜。

    “酸儒!”月奴一見到他就沒好氣的在心裡罵了一句,見他手上拿著一個竹製的筒軸,心想他應該是來送還那一副《虞摹蘭亭序》的來了。

    月奴一腳剛剛踏上階沿,府門口停下飛快的一騎落下一名鐵甲軍士來,大聲唱諾道:“太平公主殿下駕到,臣府速速準備出迎!”
V123210 發表於 2016-8-18 18:42
第71章 軍國大事

    薛曜愕然的一愣,轉頭看到月奴,又看了看府門口,已經有一隊羽林軍士左右分列跑了進來形成儀仗與護衛。

    “公主怎麼來了?”

    “我怎麼知道?”月奴的反應可就比薛曜冷淡多了,轉身就朝院裡走去,招呼府裡的僕役們前來迎駕。

    薛曜苦笑了一聲,看來我在這裡並不太受歡迎呀!既然是遇到了公主,沒有迴避的道理,我也去迎駕吧!

    畢竟是出了皇宮拋頭露面了,皇家威儀不可不重視,太平公主今日出行可比那一天去禁苑射獵要正規多了。前後鐵甲開道護衛,旌旗障牌森然林立。天后還賜給她的寶貝女兒乘了一輛錦絡金根車,這可是皇后的日常用車。金根車兩側,左有上官婉兒隨車侍行,右有琳琅帶劍護衛。

    這麼大的排場從宮裡走出來招搖過市橫穿整個長安城到了青龍坊裡,沿途圍觀的百姓無數。太平公主坐在車裡沒有現身,人們只見到那馬車旁邊的上官婉兒就已是驚為天人,琳琅這一對雙生兒也極是奪人眼球。

    長安城裡,一時轟動。

    太平公主穿一身宮廷盛裝雍榮無比的端坐在鳳輦之,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容,薛郎,我今日打出這麼大的牌場來你府上找你,應該算是給你賺足了顏面吧?

    “太平公主殿下駕到——”黃門侍兒站在薛府的大門口,高聲喊道。

    薛府裡的僕人們跪倒一片以額貼地,薛曜跪在最前。月奴則是拱手而拜,站在薛曜的旁邊。

    薛曜不時的側目瞟一瞟月奴,心說我一個五品大夫都跪迎了,你一個奴婢怎麼還站著呢?

    月奴視而不見,眼觀鼻鼻觀心,要多淡定就有多淡定。

    皇家威儀為重,太平公主並未下車,隨侍的女使上官婉兒先行進了府來。擡眼一看,薛紹並不在其,那個站著的婢倒是頗有幾分打眼。

    薛曜已是跪得穩穩,伏地而奏道:“臣,正諫大夫薛曜,拜見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還在鳳輦之上,等著薛紹前去迎請。”上官婉兒深看了薛曜兩眼,“薛大夫,你怎麼在這裡?”

    “呃?……”薛曜愣了一愣,擡頭一看,就算是個極具修為與涵養的大儒,薛曜也頓覺眼前驚豔一亮,表情極不自然的凝固了一瞬。

    上官婉兒雖然已經給武則天做了兩年的“貼身祕書”了,但是很少外派離開內廷。因此,能夠認識上官婉兒的朝臣還真是隻在少數。

    “我在問你話。”上官婉兒的語氣很平淡。但真不像是一個連品銜都沒有女使在同五品大員在說話,倒有幾分當朝宰輔訓話的風範。

    薛曜雖是不認得上官婉兒,但久聞天后身邊有那麼幾個心腹的女使,那可是絲毫怠慢不得——女使外派,可就是直接代表的二聖了!

    “臣也是來拜會薛承譽的,碰巧,遇到了公主鸞駕!”薛曜跪伏了下去,不敢再直視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的眉頭略微一皺,“那薛公人呢?”

    “臣不知!”

    四平八穩端坐在鳳輦裡的太平公主頓進心裡一堵,什麼,薛紹不在家?!

    上官婉兒轉頭看向一旁拱手而立的月奴,“你是何人?”

    “我是薛公家裡的戶婢。”月奴淡然答道。

    上官婉兒略皺了一下眉頭,小小的一名門戶奴婢,見了皇族居然不跪,也並無半分的惶恐和畏懼之意。

    “你家公去了哪裡?”

    月奴仍是平靜得緊,“主人家的事情,我一個奴婢如何知道?”

    哼,就算知道也不告訴你們!公可是出去辦大事的,公主又能怎樣?公的正事天下最大,絕不能在這節骨眼上被你們這些不務正業的女人給耽擱了!

    上官婉兒深呼吸了一口,這戶婢好生跋扈,五品大夫回話也沒你這麼衝!……什麼樣的主人,養出什麼樣的戶婢。莫非那薛紹,也是個極度飛揚跋扈之人?

    “婉兒,薛紹人呢?”身後傳來太平公主的聲音,已經透著幾分不悅了。

    上官婉兒連忙回到鳳輦邊,“公主殿下勿急,待婉兒查問清楚。”

    “氣煞本宮了!”太平公主小聲的恨道,“本宮費盡心思好不容易出得一趟宮來,專程來找他,他卻不在家裡!”

    “殿下,所謂不知者無罪。薛公並不知道公主殿下今日要來啊!”上官婉兒小心翼翼的道。

    太平公主咬了咬嘴脣,“都是這群愚笨的奴婢辦事不力!”

    鳳輦外隨侍的宮女宦官慌忙跪倒在地,“奴婢有罪,請公主殿下息怒!”

    朱八戒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屁股高高蹶起,心裡直叫苦,我昨日不是提醒過殿下要提前通知薛公的麼,是你說不要的……

    “事到如今,責怪這群奴婢也是無用。”上官婉兒輕聲道,“公主殿下不如先去芙蓉園安頓下來,留婉兒在此查問薛公的去向,或是待他歸來之後,再領他去參見公主。”

    太平公主皺了皺眉頭,“本宮倒想去他府上看一看。”

    “如此也可。”上官婉兒道,“只是,公主貴為殿下主上,豈有坐等臣的道理?”

    “無妨,我只是進去隨便看看。”太平公主說道,“他若在這時回來了,則是最好;若是沒能回來,再將你留下來等他。”

    “謹遵公主吩咐!”上官婉兒拱手拜了一拜,“左右侍輦,侍奉公主下車。飛騎三班肅戒、樂工奏《白雪》之曲,紅毯鋪道障扇司儀,內侍點起薰香,婢兒鮮花播灑!一應人等休得怠慢,奉我命速速開辦!”

    “是——”眾人整齊應諾,全都動了起來。

    太平公主透過紫色的紗質車闈深看了上官婉兒兩眼,上官婉兒果然八面玲瓏聰明幹練,怪不得我母后都喜歡用她,的確是個順手能幹之人!

    ……

    萬眾矚目的薛府裡忙了個不亦樂乎,薛紹卻在河邊閒的釣魚,和裴行儉聊得也還挺投機。

    話題,被薛紹有意的引向了軍武。

    裴行儉彷彿對薛紹這個出身貴胄但卻熱衷於軍武而且頗多奇異見解的年輕公挺感興趣,尤其對那一套藍田祕碼心馳神往,不停的討教。

    薛紹給他講解了一番,順坡下驢的說道:“明日我便將自己編譯好的藍田密碼本,取來獻與裴尚書。但是,尚書不妨自行再編譯一次,字跡的位置不可與我相同。軍情重大,不可留下半分洩露的隱患!”

    “呵呵,不忙急、不忙急。”裴行儉笑呵呵的道,“公的這一套東西,甚是玄奧,老夫得要花些時間來好生學習。光是那些奇異的數字,就夠得上讓老夫揣摩數日的了!”

    薛紹不由得笑了,的確是隔行如隔山,要裴行儉一個受了幾十年大唐化教育的古代人,突然學習現代的數學與祕碼學,的確是勉為其難了一點。

    “不如這樣。”薛紹道,“改日裴尚書如果出征,不妨把我帶上。在下雖然不學無術也不懂什麼兵法武藝,但好歹能夠做個軍書,專門管理往來的軍情傳遞。”

    “哦?”裴行儉深感意外的深看了薛紹兩眼,“公貴為天潢貴胄,眼下又是官居七品好不閒,更有太平公主的婚約羈絆,為何要受這出征之苦?”

    薛紹心裡一嘀咕,好吧,第一次算剽竊,第二次就只能算是引用了!

    “紈絝不餓死,儒冠多誤身。”薛紹搖了搖頭,表情頗為嚴肅,“紙醉金迷也好聲色犬馬也罷,就連集天下之嬌寵於一身的太平公主,都不是在下生平所求!……縱橫沙場建功立業,才不枉男兒此生!”

    “公,豪氣干雲哪!”裴行儉只是呵呵的一笑,“只不過,此等事情並非老夫一人就能說了算。再者你也看到了,老夫現在自己都在每日垂釣打發時光,行軍出征,無從談起啊!”

    裴行儉這話,可謂是言者有心,聽者也有意。

    薛紹心略微一動,裴行儉是不是想說,他雖然是打了勝仗回來,但是並沒有得到相應的“功臣待遇”,反而是受了朝堂的排擠只能避開那些紛爭,於是每天躲到曲江池來釣魚了呢?

    大唐王朝最是重視軍功,在戰場上打出了成績的將軍,出將入相的屢見不鮮。遠一點的有李靖和李勣這些人,近一點的有劉仁軌。按理說,原本就功勳卓著威望隆重並且身兼武三品的裴行儉,打了這次勝仗回來也應該要入閣拜相了。但是聽他這口氣,好像是在暗指朝堂不會再輕易許他兵權,他要想再次帶兵出征,都有點困難了?

    “尚書乃是當朝武功第一人,何愁沒機會再次帶兵上陣呢?”薛紹尾婉的道,“北方格局紛亂,尚書雖然黑山大捷斬獲了敵酋,但在下估計,不用多久,北方必然復叛。到時朝廷之上,自然還是要對尚書委以重任的!”

    裴行儉突然赫然一下轉過頭來,雙眼一睜瞪著薛紹,“軍國大事,豈容私下妄議?!”

    “在下不過是坐談客的一句無心之語,尚書何必如此緊張?莫非尚書心所想,與我不謀而合?”薛紹輕鬆的微笑道。

    “……”裴行儉一時無語以對,深吸了一口氣然的長長嘆出,眉頭緊擰,臉上平添許多的憂鬱和嚴肅。

    薛紹暗自一笑,裴行儉哪能不知道北方根本就還沒有徹底的平定?但是朝廷急忙就讓他班師回朝了,說不定就是忌憚他擁兵在外尾大不掉,或是立下的功勞太大將來不好駕馭,於是將他半道招回。

    回朝之後裴行儉自然是要交回兵權,這就像是一隻老虎沒了爪牙,還能有什麼威力?朝廷倒是像模像樣的在麒德殿給他慶了個功,卻並未委以重任拜他為宰相。堂堂的三軍統帥、武三品的朝堂大員,居然跑來釣魚了,真是有夠諷刺的!

    “薛公,非常人。”裴行儉雙眼微眯的看著水面的浮標,然說道。

    “尚書說笑了。我只是隨口一胡誇,只當戲言,尚書不必放在心上。”薛紹道。

    “北方的確是……大不寧啊!”裴行儉長嘆,搖頭,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薛公不在軍武也不在朝堂,卻能一語的,絕非常人所能及!”

    薛紹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沒有答話,心說我非但知道北方會再次興起戰事,還知道不久的將來會有一個強大的突厥汗國在北方草原上嶄新崛起,從而鼓動以往臣服於大唐的周邊各國與各個部落,開始一系列的針對大唐的爭鬥,延綿數十年不止不休!

    女皇武則天的時代即將到來,江山易鼎天下紛亂,內憂外患烽煙四起,這無疑是一個能讓武夫大放異彩的時代!

    所以我——立志從戎!
V123210 發表於 2016-8-18 18:43
第72章 一番赤誠

    逢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這是百姓人家都懂的道理。做了幾十年官的裴行儉,當然不會剛一見面就和薛紹在政治與軍事的問題上做推心置腑的深談。

    妖兒玩了一陣泥巴跑回來,裴行儉笑呵呵的和她講解《離騷》去了。

    薛紹安之若素的自顧釣魚也不心急。畢竟是頭次相會,不能指望裴行儉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對我完全的信任,更不能指望他現在就做出什麼樣的擔保或是答覆。

    另外,裴行儉自己的處境,好像也並不是太妙。他言辭含糊的跟我說“帶兵困難”這種話,用意可謂頗深。一來有可能是在委婉的絕拒我,二來,他明知道我現在和太平公主“走得較近”,是否會有那麼一層用意,他也想讓我通過太平公主,在天后那裡替他美言幾句呢?

    想到這裡,薛紹心猛然一亮——我怎麼能忘記了當年裴行儉在西域混了十幾年的事情呢?當時他就是因為和長孫無忌、褚遂良這些人議論皇后的廢立問題,而被貶到西域去吃沙的。

    當時,長孫無忌和褚遂良是極立反對皇帝李治,廢除原來的王皇后而立武氏為新皇后的。也正是這一次重大的政治交鋒,導致長孫無忌和褚遂良這兩個把持朝政的大權臣的轟然倒臺。

    從此,皇帝李治才真正開始親政!

    從某種意義上講,裴行儉的立場是和長孫無忌這些人一致的,是和二聖有些對立的,他和武皇后的關係應該更僵!

    這就不難理解,為什麼裴行儉在西域一蹲就是那麼多年,為什麼他的治武功這麼出色卻一直未能拜相,為什麼他帶兵在外朝廷極不放心半道就將他召了回來,為什麼他這個武三品的大員在立功回來之後,卻只能在曲江邊釣魚玩泥巴了!

    薛紹的心裡,突然豁然開朗!——天后可不希望她的老對手裴行儉,坐大!

    看到裴行儉在那裡樂呵呵的逗妖兒玩,像個私塾的老學究一樣給她講解《離騷》,薛紹突然覺得,這老頭的心裡其實就像是明鏡一樣。他或許早就猜測到了我的來意和意圖,於是順水推舟向我傳達了一些他在朝堂之上“遭受排擠”的資訊。他既防著我但又並不拒絕與我親近,無非是怕拒我千里之外從而更加開罪了天后;或是希望通過我和太平公主的這條線遞上美言幾句,從而緩解他和天后之間的緊張關係!

    如此說來,裴行儉倒也有地方用得上我薛紹!

    這算是一拍即合,還是狼狽為奸呢?

    薛紹搖頭笑了笑,官場上的人,個個賊精都不是省油的燈。

    想在官場上擁有真正的朋友,怕是極難。

    唯有利益,才是永恆!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裴行儉的聲音抑揚頓挫,好像還挺陶醉。

    妖兒的聲音則是脆生生的,“老者,美人之遲暮有何深意呢?”

    “這個嘛……”裴行儉還愣了一愣,“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我現在就想知道!”妖兒固執的道。

    “現在我就是告訴你,你也不會真的明白其的深意呀!”裴行儉哈哈的笑,“等到了年紀,就算是沒有人告訴你,你也會懂了!”

    “你賴皮!”妖兒有點忿忿,“說好的我有不懂的你都告訴我,現在卻又左右的推搪!我不給糖糖你吃了!”

    “哈哈哈!”薛紹和裴行儉還有那個青年都一起大笑起來。

    笑聲很爽朗,很放肆。

    就如同,大家的心裡都如同妖兒一樣的清澈,從未沾惹過半粒塵埃。

    ……

    月奴心不甘情不願的打開了薛紹的臥房,琳琅先閃了進去,兩雙眼睛如同高科技掃描器在房內來了個飛快的全面大掃描,然後如同門神一樣侍立在門內兩側。

    “殿下,可以入內。”

    月奴冷冷的瞟了這對雙胎胞一眼,裝模作樣,看不用。如果我是刺客,你們還能擔保太平公主的安全嗎?

    琳琅的洞察力極是敏銳,瞬間捕捉到了月奴神色間的一絲細微的戾意,姐妹倆雙雙對月奴一瞪,手握劍一緊拇指朝劍柄一頂,兩個人都如同即將出鞘的劍!

    瞬間,房間裡的氣氛突然變得劍拔弩張!

    上官婉兒極是機警連忙將太平公主攔住,“殿下且慢!”

    “怎麼了?”太平公主很詫異。

    月奴很有惡作劇成就感的咧嘴一笑,然後走出了房外,“殿下請便,奴婢只在房外伺候。”

    琳琅各自輕吁了一口氣收斂下來,分別警惕又慍惱的剜了月奴一眼,這婢頗有幾分乖戾,身手想必也是不凡!

    同類之間,總是特別能夠嗅出對方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

    上官婉兒在掖庭那種地方長大,能夠成功的活到今天,她對危險的嗅覺與察顏觀色的本事,早已是超然一流。左右看了看琳琅和月奴,她的心已是大致明白——月奴很是反感有人進入薛公的房間;而琳琅,更加反感有人敵視太平公主!

    這三個身懷武藝的婢,暗已是較起了勁!……萬一她們真的動起手來,刀劍無眼傷到太平公主,如何是好?

    上官婉兒連忙在太平公主耳邊輕聲道:“殿下,薛公不在家,如此貿然的進入他的臥室,唯恐不妥……”

    “看看而已,有何不妥?”太平公主大不以為然的道,“難不成本宮還會去偷薛公的東西嗎?”

    上官婉兒真是哭笑不得,警惕的看了兩眼門外的月奴,見她神色自若並沒有什麼乖戾的表現,總算略略放心,“如此,公主請吧!”

    月奴不由得深看了上官婉兒兩眼,太平公主的身邊還是有能人的,這個叫婉兒的女真是精明伶俐、心細如髮!

    太平公主走進了薛紹的房間,極是好奇的四下張望,尤其多看了薛紹的床鋪幾眼,心說,那就是他平日裡睡的床哦,不知道會不會有他身上的味道呢?……此前一起騎馬的時候我曾聞到過他身上那股獨特的味道,好特別!

    “咦,這是什麼?”太平公主看到薛紹的床前矮几上放著一個木質的雕刻,好奇的伸手去拿。

    “公主殿下,請不要動公的東西!”月奴在外面說道。

    她的聲音可謂冰冷,透著一股警示甚至是威脅的味道。

    “放肆!”琳琅同時拔劍出鞘,指向了月奴。

    月奴很淡定的冷冷一笑,拿劍指我?要不是擔心傷了公和太平公主之間的和氣,信不信我現在就拆了你們這對木偶擺設!

    太平公主聞聲回頭一看,眉頭皺了一皺,常言道打狗尚且欺主,這個月奴既然是薛紹的貼身戶婢,看起來又極是忠心耿耿,欺凌了她或是傷到了她,豈非是要傷了薛紹的顏面?

    “琳琅,收起兵器。我們是來做客,不是來尋仇的!”太平公主下令道。

    琳琅各自冷冷的瞟了瞟月奴,雙雙收起劍來,“殿下,天后曾言皇族是天下之主,無來‘做客’一說!這天下都是皇家的,殿下看上了什麼東西,只管拿去!奴婢擔保,無人阻攔!”

    月奴頓時杏眸一寒,有種你試試?!

    “你們這三個大膽的奴婢,竟敢在公主面前如此放肆!”上官婉兒怒斥道,“該當何罪!”

    “那奴婢退下了。”畢竟不能得罪了太平公主以免誤了公大事,月奴不屑的瞟了瞟琳琅,信步走下樓去。

    琳琅雙雙抱拳,“殿下恕罪!”

    “罷了,你們也是忠心護主。”太平公主皺了皺眉頭,“婉兒,這個叫月奴的婢好像極是反感於我。難道她和薛紹的關係,非比尋常的親密嗎?”

    上官婉兒淡然答道:“殿下,我看那婢倒不是在刻意的針對殿下你。而是,但凡一切有可能絲毫冒犯到薛公的人,她都視作敵人。就如同,琳琅對待公主殿下一樣。”

    “她倒也忠心耿耿……”太平公主自己都有些感覺,自己說出的這句話彷彿有一點酸酸的味道。

    上官婉兒微然一笑,“好在那婢還識得幾分大體,不敢真的開罪了公主殿下。”

    太平公主隨意的擺了擺手,顯然沒那心思真的去和一個奴婢多作計較。她伸手拿起那個床頭邊上的木雕看了一眼,頓時面露驚訝之色,“咦?!”

    上官婉兒好奇的湊近看了一眼,也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殿下,這分明是……”

    太平公主的嘴角兒微微一揚,臉上平添幾許滿足而溫暖的笑容,“歸我了!”

    上官婉兒抿嘴而笑,輕聲道,“殿下,看來薛公心裡,對你極是愛慕和思念哪!這雕像栩栩如生就擺在他的床頭,旁邊還放著刻刀,想必是他親手雕刻的。”

    “只是這頭髮,不大像我。”太平公主端詳著小塑像,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上官婉兒微然一笑,“公主你看,這雕像的身上隱約可以見到殷殷的血跡,想必是薛公雕刻木橡的時候還傷到了手。這一刀一刀的可是真不容易呀,頭髮細微當然是最難雕琢的了,若有一些差異也屬情理之。畢竟,薛公不是真正的木工手藝人。”

    太平公主聽著這些話,心裡都感覺有些隱隱生疼了。她睜圓了眼睛看著那些細微的小血痕,輕聲道:“婉兒,薛郎如此真心待我,我突然有些自責和內疚起來。”

    “為什麼?”上官婉兒倒是挺好奇。

    太平公主抿了抿嘴眉頭微皺,輕輕的撫摩那雕像,“因為此前我曾以為,我只是在一廂情願。沒想到,他會這樣的惦念於我……”

    上官婉兒有些愕然,這有什麼好自責和內疚的?

    太平公主轉過頭來看著上官婉兒,認真的一字一頓的說道,“婉兒,我不應該懷疑和錯怪薛郎的!”

    “我這樣做,就是辜負了他的一番赤誠!”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1 12:41
第73章 故地重遊

    夕陽斜照,已是黃昏。

    薛紹與裴行儉各自收起了魚竿準備回家,彼此都釣了幾條肥美的鱸魚,收穫可算不錯。

    “裴尚書,明日若得空閒,我會再來此地垂釣。”薛紹主動拱手拜別,“尚書想要的藍田祕碼,我會帶來。”

    “真是有勞薛公了。”裴行儉笑呵呵的點了點頭,“你我就此別過吧,明日再會!”

    “再會!”

    妖兒笑嘻嘻的揮著小手兒,“長者,再會!”

    裴行儉哈哈的笑了幾聲,頗為爽朗。和那個青年結伴而去。

    薛紹揉了揉妖兒的頭髮,“走了,回家!”

    “神仙哥哥,尚書是官名嗎?”

    “是的。”

    “多大的官呢?”

    薛紹笑了一笑,“比我的大很多。”

    妖兒異訝的眨了眨眼睛,“那他為什麼要每天跑來釣魚呢?大官是不可以釣魚的,這是賤籍的漁夫乾的事情!”

    “我不是也釣了嗎?”薛紹笑道。

    “神仙哥哥可以的!神仙哥哥做什麼都可以!”

    “為什麼?”

    “因為你是神仙哥哥!”妖兒提起小馬札和魚桶歡快的小跑起來,“今天又有魚吃嘍!”

    薛紹迷茫的眨了眨眼睛,這都是些什麼思維邏輯?

    薛府裡。

    太平公主的鸞駕聲勢浩大的開走了,上官婉兒、薛曜和月奴一同在門口送別。出於禮數,月奴將這二人都請回了客堂裡置茶以待。

    “薛大夫是要等到薛公回來嗎?”上官婉兒問道。

    “是的。”薛曜目不斜視的簡短回答了一句,既不諂媚也無卑亢。君德性不可為美色所動,坐懷不亂柳下惠是他這種人追求的最高境界。

    上官婉兒看了一眼薛曜一直拿在手上的那個竹筒,本來出於好奇還想問上一問,見他如此古板沉悶,索性箴口不言了。

    兩個人各坐一方,悄無聲息的喝茶。月奴更加安靜的站在一側,彷彿根本不存在一樣。

    若大的客廳裡,靜得詭異,彷彿一根針落到地上都能聽得清晰。

    上官婉兒感覺很是憋悶,索性站了起來對月奴道:“月奴姑娘,你可以陪我在貴府走走看看嗎?”

    “可以。”月奴平聲靜氣的答了一句,“請。”

    “多謝。”上官婉兒輕輕點頭微然一笑。

    月奴眨了眨眼睛,這個漂亮又幹練的女離了太平公主身邊就像是換了一個人,此前她的行事比男還要乾淨利落雷厲風行,喝斥逞威跋扈十足。現在卻是如此的溫雅清柔,笑容清甜讓人如沐春風,連我這個女多看了她兩眼,也隱隱有一種砰然心動的感覺!

    真有一番出塵仙的超然風采!

    “月奴姑娘,我們走吧!”上官婉兒微笑的走到月奴身邊,很自然的伸出手臂,挽住了月奴的胳膊肘兒。

    月奴稍感意外的愣了一愣,回了她一個笑容,“請!”

    此前些許的不快和隔閡,彷彿就在上官婉兒的這一挽之間,煙消雲散。月奴不禁心驚詫,這個女真是至柔如水,太會迎奉人心了!我想,就算是與她有著深仇大恨的人,面對她時也會恨不起來了!

    二女就像是多年摯交的好友一樣,輕言談笑的在薛府裡漫步走了起來,留下薛曜一個人悶坐在若大的廳堂裡,大眼瞪小眼、小眼瞪茶杯,度秒如年。

    “月奴姑娘,你可知這大宅的來歷?”上官婉兒閒話家常一般的說道。

    “知道啊!”月奴道,“公從一個西市牙人的手上買來的。”

    上官婉兒微然一笑,“我是說,最初的來歷。是何人修建了它?”

    “哦……我知道!”月奴想起了那天鬧鬼驅鬼之事,神色變得緊張了幾分,壓低了聲音道:“莫非你也聽說了?”

    “聽說什麼?”

    “……”月奴咬了咬牙,“此宅鬧鬼的事情?”

    上官婉兒不以為意的微然一笑,“略有耳聞。”

    “那就難怪你會問起了!”月奴睜圓了眼睛,心有餘悸的道,“我曾聽公和那個牙人說起,此宅曾是龍朔宰相上官儀所建,然後傳給了他的兒上官庭芝。後來上官一家被朝廷抄沒,這宅從此就鬧鬼了!”

    上官婉兒的身體顫了一顫,臉色突然變得有些慘白,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月奴驚訝道,“你怎麼了?”

    “我……沒事!”上官婉兒勉強的笑了一笑。

    “你別怕!”月奴湊到她耳邊小聲的道,“原本公有吩咐我不該說出去的,但是為了不嚇到你,我還是告訴你吧!但你千萬別傳出去,說是我告訴你的啊!”

    “什麼事情?”上官婉兒好奇的道。

    月奴警惕的四下看了看,面露難色的猶豫了一下,“算了,我還是不說了。不然……公會罵我的!”

    上官婉兒釋然的微笑,“那便不說了。”

    月奴皺了皺眉頭,“說,是肯定不能說的了。公有命我不敢違抗。但是……你不用害怕!這宅,現在已經不鬧鬼了!”

    “為什麼?”上官婉兒突然一下瞪大了眼睛。

    “……我不能說啊!”月奴連忙搖頭。

    上官婉兒的表情僵硬了,臉上流露出失落、傷心、害怕交織在一起的神情,喃喃道:“莫非已經有人,將那鬼怪捉了起來?”

    “……”月奴愕然,這可是你自己猜的,我沒有說啊!

    上官婉兒何等聰明之人,月奴雖然箴口不言,但她的表情已經證明了上官婉兒所猜無差!

    月奴雖然不笨,但是比起從小在掖庭裡“吃陰謀”長大的上官婉兒來說,心智城府可就差得太遠了。

    上官婉兒深呼吸了一口,嘴角輕輕一揚露出一抹釋然的微笑,“月奴,你可知我的姓名?”

    月奴好奇又迷茫的搖了搖頭,“我只聽到公主喚你‘婉兒’。”

    上官婉兒微然一笑,“我複姓上官,名婉兒!”

    “啊?”月奴愕然一怔,“原來你就是……”

    “沒錯。是我。”

    “……”月奴瞪大了眼睛死盯著上官婉兒看了有半晌,點了點頭,“那你今日算是,故地重遊了?”

    上官婉兒淡然的笑了一笑,“我尚在襁褓之就被抓進了掖廷罰為奴婢。雖然我知道這裡是上官家的祖宅,但是,我對這裡一點記憶也沒有。”

    “那你肯定是知道……”月奴表情有點尷尬,擡手朝馬球場的方向指了一指。

    “我知道。”上官婉兒輕輕的點頭,“有人說,那可能是我的父親。我從來沒有親眼見過;其實,就算真的見到了,我也未必能認識。”

    “哎……我又何嘗不是一樣?”月奴深有感觸的長嘆了一聲,“就算我爹孃站在了我的面前,我也認不出來。不過,他們肯定是不可能再出現在我眼前了!”

    上官婉兒手上稍稍用力,挽著月奴的胳膊緊了一些。月奴頗有女漢風範的拍了拍上官婉兒的手,微然一笑以示安慰,上官婉兒回之微微一笑。

    同是自幼父母雙亡不知雙親模樣,同是從小為奴僥倖活到今天,又同是擺脫了奴婢的身份各自有了人生的轉機……兩人之間這相視一笑,大有同病相憐或是惺惺相惜之意。

    月奴的心裡,很自然的對上官婉兒生出了許多的親近好感。

    上官婉兒好不容易走出了黑暗凶險的後宮走到外面的世界來透一口氣,並遇到了這樣一個同命相憐的同齡女,也頗有慶幸之感。更何況,月奴是薛紹的貼身侍婢,薛紹很有可能成為太平公主的駙馬,而太平公主是天后唯一寵溺的人……如果能和月奴成為“朋友”,對上官婉兒來說當然是有益無弊的好事。

    或許是在宮裡掙扎打磨了這麼多年,做這種事情都是輕車熟路不需要加以任何的思考了,上官婉兒收發自如的就輕鬆拉近了她和月奴之間的距離。

    二女正在花圃間聊得投機,妖兒闖進了府裡來,“回來嘍、回來嘍!今天又有魚吃嘍!”

    “小吃貨回來了,那公肯定也就回來了!”月奴頓時面露笑容,“上官姑娘,請正堂稍坐,我去請公來與你相會。”

    “正堂有那個薛大夫在,我左右不自在。”上官婉兒說道,“不如我就在這二進院的花圃間隨意走走看看吧,你請薛公先接待了薛大夫,我再去與之敘話。反正我也不著急。”

    “那可就委屈你了哦?”

    “無妨,快去吧!”

    薛紹拿著一根釣竿走進府門,早早就看到了有客人的馬車停在馬廄旁,知道有客來訪。往正堂上一看,薛曜正站在檐下拱著手,“承譽,在下冒昧而來,還望恕罪!”

    “原來是族兄來了,小弟真是失禮!”薛紹放下魚竿迎了上去。

    月奴走來一看,倒也免去了自己一番口舌,於是只管在一旁伺候茶水了。

    “承譽真是好興致,還外出垂釣了!”賓主分座後,薛曜笑呵呵的道。

    薛紹笑了笑,“小弟一介閒官無所事事,於是找些閒散事情來做,讓族兄取笑了。”

    “我今日前來,就是特意將此字貼送回。承譽請過目。”薛曜將竹筒遞上。

    薛紹一看,那字貼不是被我撕了麼,難道專程跑來把竹筒還我?

    月奴將竹筒接下,遞給了薛紹。

    薛紹笑了一笑,“族兄這是……買櫝還珠?”

    “承譽何不拆開來一看?”薛曜撫髯微笑道。

    薛紹就將那竹筒拆了開來從取出一貼字貼,很明顯是重新裱糊貼上過了,加了一層厚厚的背紙。不得不說,修裱的手藝很不錯。如果不是特別認真,很難看出這字貼是被撕裂過了。

    可是月奴的眼力從來不差,她當場就變了臉色,“公,這字貼被撕毀過了!”

    “我知道。”薛紹看了一眼,很是淡然的將字貼收捲了起來,“我撕的。”

    “啊!!!”月奴驚叫了一聲,這下真是宛如石化的,渾身都僵硬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1 12:43
第74章 美人如玉

月奴這一驚叫,倒把薛曜嚇了一彈,怎么了,這是怎么了?

薛紹臉色略微一沉,“成何體統!”

“公子恕罪,我……”月奴瞪大眼睛看著那字貼,眼神表情就像是在目前送親人離世一樣。

“拿去,收起來。”薛紹將竹筒往她面前一遞。

“是。”月奴雙手恭恭敬敬的接過竹筒,轉身往門外走。臨出廳堂時回頭冷瞟了薛曜一眼,雙眼之中如同放出了鋪天蓋地的冰刀,要將他碎尸萬段一般。

薛曜禁不住渾身一寒愕然的目送月奴離去,這小婢好生兇戾,我何時得罪過她了?

“族兄恕罪。是我管束無方,手下人太不懂事了。”薛紹道。

“無妨、無妨。”薛曜挺是大方的呵呵一笑,說道,“今日我來,一為送還字貼,二為……登門致歉!”

“哦?”薛紹顯得有點驚訝,然后笑了一笑,“致歉的話,從何說起?”

“那一日……都是我的錯,是我太過失禮,太不近人情了。”薛曜拱起手來,滿懷歉意的道,“多有冒犯,承譽胸懷大器,莫要與我一般見識才好。”

其實那天“冒犯”了薛紹的是薛元超,薛曜頂多撒了個不太高明的謊讓人有點鄙視而已。但是“子不論父過”,薛曜總不能在背后把自己的老爹數落一陣。

何況,他也不敢!

薛紹不以為然的呵呵直笑,“族兄這話真是無從說起,倒是小弟出言莽撞行為乖張冒犯了令尊才是。按理說,理當是我登門致歉!族兄以德報怨,倒顯得小弟器量狹窄不會為人了,慚愧、慚愧!”

薛曜略略吁了一口氣,還好他沒有對那天的事情耿耿于懷……如此說來,父親大人沒有看錯他。這個薛紹并非是傳言中的那樣輕佻和浮浪,至少是有著幾分胸襟器量的!

薛紹面帶微笑不動聲色的觀察著薛曜的微表情,心中不禁好笑。那天薛元超可是堅決果斷毫不留情的就把我拒在千里之外了,今天他兒子又來送還字貼并且登門致歉。他們這對父子本該是一體,但是薛元超與我交惡、薛曜與我交好,真是有夠滑稽!

薛紹心想,薛元超之所以那樣不近人情拒我于千里之外,一方面是因為我以往名聲不好,另一方面、也可以說是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我和天后溺愛的女兒太平公主攪到了一起,他怎么會給我好臉色看呢?

但我畢竟是薛家人,將來我如果做了駙馬又能裨益和壯大整個薛氏大族,這是毫無疑問的。

所以,如今薛元超心里的想法肯定是相當復雜,他既是李唐的宰相忠臣與天下文宗道德楷模,又是薛姓的族老領袖,他既不能我交好從而背負起向天后獻媚的名聲,又沒理由和整個薛氏大族的利益站到對立面。

“承譽,我就不多作打擾了。”薛曜拱手道,“你還另外有客人,趕緊去招呼吧!”

薛紹回了禮,“多有怠慢,族兄千萬不要介懷!改日,小弟再行登門拜訪!”

“好,在下隨時恭候承譽大駕光臨!”

薛曜告辭而走。

薛紹親自將他送到府門口請他登車,揮手道別。

馬車漸行漸遠,薛紹搖頭笑了一笑,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真正清高的人,至少朝堂之上絕對不會有。

一代文宗薛元超,也不例外!

明面上薛元超很硬氣很清高,寧死不愿喪失了李唐宰相與天下文宗的名節;但又悄悄派了個憨厚耿直的兒子來講和致歉,言下之意仿佛是想告訴我,他身份特殊出于大局考慮不得不和我劃清界線,但是私底下又對我并無惡意與成見。

事先埋下了這“一解釋一道歉”的伏筆,假如我薛紹將來真的做了駙馬飛黃騰達了,薛元超就算不指望我會“以德報怨”的去孝敬他這個族老長輩,至少也應該會善待負荊請罪的薛曜嘛!

薛元超再有權力、名望再高,終究是垂垂老矣行將就木,遲早就要走下權力舞臺、讓人蓋棺定論。今天的這一舉措,薛元超既豎立了自己身前的清名,又不會妨礙到薛族的利益,更是給薛曜這些嫡系子孫的將來安排了活路、甚至準備了一條可以抱上的大腿。

一舉多得的如意算盤,好精深的心機啊!

“當朝宰輔,果然不是吃素的!”薛紹自語了一句搖頭笑了一笑,走回了宅院。

之初釣魚回來進院的時候,薛紹出于職業的習慣早就在四周發現了許多特別的痕跡,比如散落四周沒有清理掉的花瓣和院子里留下的地毯鋪過的痕跡。只是當時忙于應酬薛曜沒有特別在意。

現在薛紹再一觀察,應該是有人大打排場的來過我府上了。可是我搬家過來沒有多久沒幾個人知道我的住處,能打這么大排場來找我的人,估計也就只有太平公主了!

小公主居然擺出了這么大的陣仗,來勢兇猛嘛!

薛紹不以為意的笑了一笑走回正堂,一看,月奴居然沒有回來。薛曜不是說我還“另外有客人”要招待么,那怎么沒在待客正堂,莫非還要跟我玩躲貓貓?

“來人!”薛紹喚道。

一名男仆上前應諾,“公子有何吩咐?”

月奴躲在薛紹的書房里,抱著那個殘缺的字貼狠狠的心疼了好一陣,就差掉眼淚了。想著公子那邊可能還要人伺候上官婉兒也在院子里等著,月奴只好將字貼裝進竹筒小心翼翼的放進了機關之中出了房來,正見到府里的一名男仆來二進院尋她。

“月奴,公子在找你并有請貴客去正堂相會!”

“知道了。”月奴走到上官婉兒面前,勉強的笑了一笑,“上官姑娘,公子有請!”

“月奴你沒事吧,怎的眼睛都紅了?”上官婉兒挺關心的問道。

“我……我心疼死了!”月奴是個耿直之人,一臉愁苦的低聲道,“公子居然把一貼家傳的字貼給撕了!那可是家傳之寶啊,公子怎會撕得下手的呢?”

“哦?”上官婉兒挺是好奇,“卻是何故?”

“公子的事情我不敢多問,但是我猜,肯定跟薛元超那一對酸儒父子有關!”月奴咬牙切齒的恨恨道。

薛元超?!

上官婉兒心中一醒神但并未多問,心想莫非正如李仙緣所說,薛紹與薛元超還真是“很不對味”?……天后娘娘肯定會對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深感興趣!

二女到了前宅正堂,上官婉兒方才踏進屋里,薛紹就感覺整個房間里仿佛都亮堂了幾分。

美人如玉,燦若珠華!

“原來是上官大人光臨寒舍,真是多有怠慢了,死罪、死罪!”薛紹面帶微笑的拱手而道。

上官婉兒聽他這么一說,當場就笑了。

就沖“大人”這兩個字,她就應該笑。

因為現如今“大人”一般只用來稱呼自己的父親或者是父族的尊貴長輩,在官場上用得極少,最多是在書面用語上用來稱呼王公貴族或是宰輔重臣,易經上說“三九之初利見大人”,就是這個用意。

時下朝堂之上的人都知道天后啟用了一批女官,她們雖然不參政不上朝,但日夜跟隨在天后身邊深受信賴與倚重,除了打理天后的生活、執掌誥令文書以外,天后經常會針就一些政務咨詢和聽取她們的意見,甚至直接讓她們批示處理一些奏章。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些女官簡直比當朝宰相還要牛氣,時常有人戲稱她們是“無冤宰相”、“巾幗宰相”。

而上官婉兒,就是她們當中的翹楚!

薛紹僅用了“大人”這兩個字,就一下拍足了上官婉兒的馬屁——當然,可不是把她認作了親爹,而是把她比作了王公宰相。而且,“大人”這個稱呼一般只用于書面用語,薛紹當著上官婉兒的面這么叫,既顯得幽默又不失尊重,既表達了親近又不會顯得諂媚——可謂是把這個詞用到“精妙”的境界!

上官婉兒巧笑嫣然的款款回了一禮,“薛公子莫要取笑于我。想我一介奴婢出身萬般慶幸才歸作了良人,又如何當得起薛公子口中說出的‘大人’二字?”

月奴可不懂官場上的這些彎彎繞繞,更不懂什么易經,于是她驚愕的愣了一愣:公子今日種種異舉究竟是怎么了,莫非還想認上官婉兒這個女子……做義父?

“上官大人請坐吧!”薛紹笑容可掬的道,“月奴,你今天莫非是撞邪了么,要么神色無狀沖撞貴客,要么傻不兮兮的杵在這里,都不會上茶伺候了?”

月奴恍然一怔,“公子恕罪,月奴這就上茶!”

上官婉兒微然一笑,“公子不必客氣,月奴姑娘你也不必忙碌了。我只是給公主殿下捎一段話來,說完就走。”

真的是“說完就走”嗎?我怎么覺得你好像有很多的話要跟我說。比如那天湖心葬詩的事,比如這上官祖宅的事!

薛紹只是微笑的點了點頭,“不管怎么樣,這待客之茶還是必須要上的。月奴,要不你來坐著,我去沏茶?”

“月奴當真該死,這就去了!”月奴自己都覺得有點過份了,連拍了自己的腦門兒幾下,羞愧不已的急忙走了。

上官婉兒搖頭笑了一笑,“你們這一對主仆,當真有趣!”

“何以見得?”薛紹坐了下來,以手示意請上官婉兒坐下。

這擺明是要留客了。

上官婉兒也就不再矯情,款款坐了下來,說道:“名為主仆,我卻感覺……你們更像是至親之人。”

薛紹眼瞼一抬看向上官婉兒,臉上浮現出一抹狡黠又帶暖昧的笑容,“上官大人這是話里有話啊!莫非,是在替太平公主刺探軍情?”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1 12:44
第75章 達成同盟

    上官婉兒的嘴角輕輕一抿,眉梢微微一揚,一雙湛亮而靈動的美眸透出幾許笑意。

    一個字,媚!

    薛紹不由得深看了她兩眼,能用眼睛來“笑”的女人,從來都是嫵媚多情而且冰雪聰明的。上官婉兒雖然和太平公主的年齡十分相近,單論相貌也是各擅半場難分伯仲。但是上官婉兒這一雙能笑的眼睛,卻昭示了她閱歷的豐富與內心世界的成熟。

    畢竟,十七歲的年齡就能擁有成熟嫵媚之丰韻的女人,絕對不多。

    “薛公若要將婉兒視作探,那也未嘗不可。”上官婉兒巧笑倩兮,半開玩笑半當真的道。

    “哦?”薛紹稍有一點意外的笑道,“那我可就得時時處處的防著你了!”

    上官婉兒淡然一笑,“我若不承認我是探,薛公莫非就不防著我了嗎?”

    “言之有理。”薛紹笑道,“上官大人可是天后的心腹。萬一把我一些不堪的事情報告給了天后,那我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聽起來,彷彿是這樣的。”上官婉兒頗有幾分戲謔的微微一笑,“所以,薛公還是防著一點的好。”

    “上官大人不要嚇唬我,我很膽小的。”薛紹笑眯眯的道,“我下半生的榮華富貴,可就全指望著上官大人了。”

    上官婉兒不動聲色的淺淺一笑,“這話,該是婉兒來說才是。”

    薛紹一聽這話,樂了。

    看來她很是擔心我把她“湖心葬詩”的事情給說出去。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清楚麼?——她是為那個剛剛被貶廢了的前太李賢葬的詩,為李賢流的淚!

    李賢被貶廢,受到牽連的大小官員可是不在少數。朝堂之上官場之內,都因為李賢之故颳起了一場血雨腥風的大清洗!

    上官婉兒身為天后的貼身女官,私下對李賢生出了情愫並敢於事後如此哀怨的去悼念李賢,簡直就是冒天下之大韙的頂風作案——那不是作死是什麼?

    她有了這樣的一個大把柄抓在了我的手上,內心肯定是惶恐不安的。於是她半真半假的號稱要抓我把柄以示相互鉗制,然後又擺出了一副楚楚可憐的弱者姿態,借用我的原話委婉的說“下半生榮華富貴全指望著我”,無疑是在向我示好並且求饒。

    那是不是應該納一個“投名狀”,才能讓我真的信任你呢?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其實,我正有許多疑問之處,想要向上官大人請教。”

    “公不妨示下。如果是力所能及之內的事情,婉兒必當效勞。”上官婉兒平靜的道。

    薛紹點了點頭,上官婉兒太聰明瞭,她心裡很清楚她自身的價值所在。我要請教的問題就是當朝宰相和太平公主也無法回答我,唯有她這個天后的貼身女官能夠做到!——這便是,她敢於向我示好和求饒的底氣!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只是有一點好奇。”薛紹儘量說得輕鬆,如同閒話家常一般,“你說,如果我真的鐵了心要從戎,天后娘娘會怎麼看?”

    既不問朝政軍務也不問關乎皇家**的禁密語,只是出於人之常情的去打聽一下“未來岳母”對自己行為的看法,就算傳了出去也是無傷大雅。

    薛紹這一回,可算是問得巧妙。

    上官婉兒聽了以後沉吟了片刻不由得詭譎一笑,明亮的眸當閃出幾許異樣的神彩,薛紹,你好狡猾!

    “怎麼,薛某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東西?”薛紹笑呵呵的擺了擺手,“那便不說了吧!”

    上官婉兒眨了眨眼睛,說道:“婉兒似曾聽聞,裴行儉的夫人,愛吃魚。”

    薛紹一聽,哈哈的就笑了!

    她這一句如同閒話家常一般的輕飄飄的話語裡面,實則包含了海量的資訊!

    第一,天后與裴行儉的夫人肯定很熟,平常沒少交往!那也就意味著,天后既是在防著裴行儉,又有可能動用了人情攻勢在拉籠著裴行儉!

    第二,我是受了李仙緣的指引,才特意去曲江池去裴行儉“偶遇”的;起初我還以為這是李仙緣自己去調查得來的結果,現在看來,肯定是天后告訴他的。那麼——李仙緣的“漢奸”身份可以坐實了!

    第三,既然天后主動提動了線索,那也就意味著,她並不反對我接觸裴行儉,也並不反對我的從戎之志了!

    聰明!

    上官婉兒絕對是個政治覺悟極高、嘴巴相當嚴實而且八面玲瓏的聰明人!

    高手!

    僅僅是一句話,上官婉兒就交上了一份相當豐厚的“投名狀”,這可比那些提起大刀去砍下十幾個人頭的武林高手,要高明多了!

    月奴擔著茶進了大廳來,正看到薛紹在那裡哈哈的大笑,不由得驚了,“公,你沒事吧?”

    “我若有事,也是被你給氣出來的。”薛紹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還不上茶!”

    “是……”月奴自責又害怕的縮了縮脖,分別給上官婉兒和薛紹擺上了茶水。

    “月奴姑娘該是漢胡混血吧?”上官婉兒輕言道,“這臉龐真是生得精緻又妖嬈,身段更是讓人著迷。饒是我一介女多看了月奴姑娘幾眼,也要忍不住砰然心動啊!”

    月奴臉上一紅,不知如何回話。

    薛紹呵呵直笑,“上官大人,你就不用拐彎抹角的打聽了,我跟你明說了吧!我府裡有一半的事情是由月奴在操持,我的生活起居也全靠她打理;重點是,她一身好武藝還是我的保鏢護衛。她是我心腹臂膀,並非侍妾愛姬。”

    月奴一聽,頓時愕然,原來上官婉兒是這層用意……我為何就聽不出來呢?莫非我真的很笨?

    上官婉兒半掩朱脣吃吃的兩聲,“婉兒身為太平公主殿下的探,也是職責所在嘛,公與姑娘莫要怪罪才好!”

    薛紹呵呵的笑,“月奴,你可要好好的巴結這位上官大人。你可知,你的小命都握在她的手上啊!”

    “啊?”月奴詫異的眨了眨眼睛,驚異的看著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明眸一亮婉爾一笑,伸手捉住了月奴手輕輕的拍了拍,“別聽薛公嚇唬你,沒有的事!”

    “噢……”月奴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薛紹笑而不語,我今天若不將這些話點破,還真是難保月奴會不會有生命危險。這天底下有哪個女人不是善妒的,何況是情竇初開而且從小嬌生慣養早已是跋扈成性的太平公主?若是讓她知道月奴是我的侍姬床伴,或是讓天后知道了……呵呵!

    所以,眼下這一番交談看似輕描淡寫有如玩笑調侃,實則,暗藏殺機!

    伴君如伴虎,古來如此。

    “月奴,改日有機會我倒想見識一下你的武藝。”上官婉兒拉著月奴的手,並且分出了自己的一半坐榻讓她坐在了自己身邊,微笑道,“我歷來最是仰慕習武的女,颯爽英姿非我等所能比擬。”

    “好啊!”月奴顯然是沒有意識到個的凶險,爽快的道,“你是喜歡看耍劍還是騎射?我最擅長的是腿功!”

    “都好!”上官婉兒巧笑嫣然,“若得機緣,我還想向你討教學習兩招呢,就當是強身健身也好嘛!”

    月奴很爽快的點頭,“好呀!”

    薛紹呵呵的笑了兩聲算是對上官婉兒示以“感激”的答覆,她這樣當著我的面主動和月奴親近,無疑就是在暗示她不會去天后和太平公主那裡“告發”月奴。

    這算是達成同盟了麼?

    “閒話多時,婉兒倒是差點忘卻了此行的使命!”上官婉兒說道,“婉兒奉天后娘娘之命,隨侍太平公主殿下前往芙蓉園遊玩。途經青龍坊時,殿下本想順道來薛公府上走動走動,即不料公恰巧不在家。於是殿下將婉兒留下代為傳話。”

    薛紹微笑,“公主傳來什麼話?”

    “倒也簡單。”上官婉兒雙眸之閃出幾許暖昧的神彩,嫣然一笑,“四個字——速來侍奉!”

    薛紹神情狐疑的擡頭看了看屋外的天色,已是快要黑了。

    大半夜的,我也要跑去“侍奉”太平公主嗎?……不帶這麼潛規則的吧!

    上官婉兒看到薛紹這樣的古怪表情,蘭花玉指半掩朱脣吃吃的笑了,“公,去是不去?”

    “看你這表情神態……好像有點危險哪!”薛紹乾笑了兩聲,“我還是明天再去拜會公主殿下吧?”

    “如若公主殿下鳳顏大怒呢?”

    薛紹呵呵的笑,“沒事,我習慣了!”

    上官婉兒愕然一怔,鳳顏一怒人頭落地,這可是後宮裡千萬人貼在心頭上的一紙天條!

    習慣了?

    這話還真是隻有你敢說得出來!

    ……

    芙蓉園皇家宮厥怡心殿裡,太平公主慵懶的泡在飄滿了花瓣的大浴池裡,氤氳的熱汽與盪漾的水波之,嬌挺的**若隱若現,如同羊脂般粉嫩的面板折射燈燭的光芒暖昧而迷離。

    潑弄溫水玩著花瓣,太平公主眨著眼睛彷彿若有所思。

    琳琅姐妹倆各披了一身朦朧半透的乳白色薄紗內衫,跪在澡池邊為她澆水洗拭。

    “你們說,上官婉兒為何還不回來呢?”太平公主突然問道。

    “奴婢不知。”琳琅異口同聲答道。

    “你們說,薛公是否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是。”

    “那上官婉兒是否漂亮婀娜嫵媚多情?”

    “是。”

    太平公主驀然俏臉兒一揚瞪向琳琅,“那你們還愣著?!”

    “是!奴婢馬上差人去將上官婉兒叫回來!”

    太平公主這才滿意的翹起了嘴角兒,臉上的笑容那是燦爛又寫意。

    哼!

    薛郎,只能是本宮一個人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1 12:47
第76章 這是祕方

    朱八戒騎著一匹驢急衝衝的跑到薛紹府上的時候,上官婉兒正準備登上馬車,由月奴護送回去。

    看到肥碩的朱八戒從並不高壯的驢上爬下來,薛紹不禁笑了,“好身手!”

    “讓薛公見笑了,我一個低賤宦人只能騎驢不敢騎馬呀!”朱八戒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彎腰下身的給薛紹拜禮。

    “你來有什麼事情?”薛紹問道。

    朱八戒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上官婉兒的車,嘿嘿的笑,“沒事、沒事!就是奉了殿下之命特意來看看,公可曾回府了?”

    薛紹看他這詭譎的表情心已是瞭然,看來朱八戒還專程衝著上官婉兒來的,可以想像太平公主還挺不放心讓上官婉兒這樣的美人兒,和我在一起單獨呆得太久。

    倒是人之常情。戀愛的小男女,誰不是這樣?

    朱八戒施完禮直起腰來,嘴裡“嘶”的一聲直吸涼氣兒,伸手捂住了腰臀。

    “怎麼,騎個驢你還扭傷了?”薛紹笑問道。

    “不是……”朱八戒咧著嘴苦笑,小聲道:“小的辦事不力,被公主殿下罰了幾下鞭笞。”

    “來人,給這位朱公公取一瓶藥油來。”薛紹吩咐起來。

    府裡的僕人馬上應諾去了。薛紹與月奴都好練武,有個跌打扭傷是常事。月奴有一劑從他義父那裡得來的少林密方,自行釀造了一種藥油專治跌打,效用十分神奇。

    “哎喲,這可如何敢當呀!”朱八戒有點受寵若驚,又給薛紹拜了下來。

    薛紹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犯了什麼錯呀,公主要罰你?”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伺候公主出宮遊玩時,小人一時粗心忘了捎上胰。到了芙蓉園下榻之後公主殿下要沐浴卻沒有桂花胰,於是捱了罰。”朱八戒眯著眼睛笑嘻嘻的道,“沒事,都習慣了!”

    胰?不就是肥皂嘛!

    薛紹的心裡一亮,這東西我府上倒是有,我洗澡的時候也用。平常沒怎麼注意,聽朱八戒說起“胰”這個名詞我倒是想起來了。在大唐這個時代,肥皂可是一種奢侈品,不是一般的人家用得起的。因為要製作大唐時代的肥皂得用上“豬胰”,這種材料畢竟不多因此“胰”的產量極其稀少。物以稀為貴,“胰”一般只有富貴人家才用得起。

    但我可是理科生、還學過兩年生物化工啊,“皂化反應”的實驗那是學生都能掌握的。要製作肥皂對我來說,是不是太容易了一點?……而且,根本不需要豬胰嘛!

    少時府裡的僕人將藥油取了來,交給了朱八戒。

    朱八戒千恩萬謝了一陣,小聲道:“公何不早一點去侍奉公主殿下?殿下對公可是……相當的思念呢!”

    薛紹哈哈的笑,這個朱八戒,倒也深黯“投桃報李”的人情世故。

    “你不妨秉報公主,就說,我也十分的想念公主。本待連夜前去拜訪,但我忙於給公主殿下準備一份神祕禮物,因此按捺下來只能是明天再去。”薛紹神祕的微微一笑,說道,“可別說是我讓你託的話,得是你自己費盡心思打探得知的,知道嗎?”

    “薛公真是個好人哪,八戒感銘肺腑!”朱八戒千恩萬謝的跪拜下來,“

    他日公若有差譴,八戒萬死不辭!”

    剛剛被捱了罰皮肉難受是小事,這以後要是被主厭惡上了朱八戒的日可就不好過了。內侍省裡宦官上千,太平公主要找個人代替他甚至是埋了他都只是一個念頭的事情。現在讓他獻上一條能讓太平公主開心的訊息,對薛紹和太平公主來說只是一個打情罵俏的小段。可是對朱八戒來說,或許就關乎到下半輩的生死榮辱了!

    “去吧!”

    “拜別公!”

    薛紹面帶微笑的信步走向廚房,有段日沒有玩過化學實驗了,今天練一下手藝!

    剛走到二進院經過僕房時,虞紅從月奴的房間裡走出來,立於廊邊參拜,“拜見薛公!”

    “咦,你什麼時候來的?”薛紹有點愕然,“月奴怎麼都沒有告訴我?那姑娘,真是越來越憨了!”

    “紅已經來了多時。”虞紅微笑道,“只因公忙碌,紅央求月奴姑娘莫要打擾公。反正紅也沒什麼大事,現在見到公,也是正好。”

    “哦,你是來送東西的。”薛紹想起來了。

    “正是,公不妨請來一觀。”虞紅擡手指了指月奴的房間裡,放著兩口大箱。

    薛紹進去看了看,兩百個胸,五顏色奼紫嫣紅,真是晃花人眼香豔無邊。

    全部純做工製作,每一個針腳都是相當的精緻細密;用料全是昂貴的江南上品繚綾與八蠶絲,這樣的真絲胸就是拿到21世紀,也將是奢侈品級別的!

    “非常好。”薛紹讚口不絕口,“真是辛苦你了!送來的時機剛剛好,我明日就要去見太平公主!”

    虞紅如釋重負的暗吁了一口氣,“公滿意,紅也就稍稍放心了。”

    “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你放心,我絕對要讓胸風靡長安,風靡天下!”薛紹自信滿滿的微然一笑,話鋒一轉,說道,“今日你來這一趟又枯等了這麼久,也算是不冤。跟我來,我今天另外教你一手生財致富的手段,比這胸來錢要更快!”

    “哦?”虞紅眼睛一亮,“需要用到什麼樣的物件,紅馬上去置辦!”

    “什麼都不用。”薛紹微然一笑,“只需要你睜大一雙眼睛看著!”

    薛紹帶上虞紅,叫上了廚和兩名辦事精細又利索的僕人,一同來到廚房。薛府這種“倉稟實”的大戶人家別的可能不多,柴米油鹽的儲備絕對要十分充足。薛紹叫下人們從廚房裡搬出兩大甕豬油,一整缸的食鹽,還有幾桶灶炕裡燒出來的草木灰和府裡施工用的石灰水。

    這些東西,就是用來製作肥皂的主要材料了。

    眾人完全不解薛紹是何用意,薛紹當然也不會跟他們解釋。他叫僕人搬來兩口新的大鐵鍋反覆洗了個乾淨,在天井裡現搭了兩口土灶架了起來。然後升起了火在一口大鍋裡熔融豬油,另一口大鍋裡用濾淨的井水泡化草木灰並加入了一些石灰,反覆的過濾去盡渣滓再進行加熱得到了“草木石灰混合劑”,便得到了鹼水溶液。雖然純度並不太高,但用來做肥皂已是綽綽有餘,又不是什麼精密的化學實驗。

    融化的豬油和草木灰混合劑被混在了一起,得用火慢燉慢煮挺長一段時間,以便讓它們充分的發生化學反應。

    大鍋裡煮上了,豬油的香味飄滿了整個薛府。薛紹將下人都轟走了,親自拿著一根攪棍在鍋裡慢吞吞的攪拌。

    “公,你這是要幹什麼呢?”虞紅直到現在,才發表疑問。

    “大半夜的,餓了。”薛紹笑眯眯的道,“我們燉一鍋月奴來吃,怎麼樣?”

    “啊?”虞紅狠是一愣。

    “呃……”剛剛轉過迴廊走到天井邊的月奴聽到了,整個人都愣了。

    “既然都回來了,還不來幫忙?”薛紹瞟了一眼月奴,笑道。

    “是,公。”月奴應了諾走過來,心裡挺驚訝:公的身體日漸強健,這視聽感識也就一天比一天的更加靈敏了!

    “還有什麼要做的嗎,我也來幫忙!”虞紅自然也不好偷懶。

    “有。”薛紹道,“你去取紙筆來,把這其的每一個步驟都詳細的記錄下來。還有一些相當重要的要點與技巧,我口述你也記錄下來。”

    “好!”

    “公,這是要做什麼呢?”月奴一邊攪著棍一邊好奇的問。

    “我不是告訴你了麼?”薛紹笑道。

    月奴脖一縮,“月奴不好吃,酸的!……還、還是吃妖兒吧!”

    “你倒是挺仗義。就不怕妖兒咬你嗎?”

    “她敢!”月奴臉上一紅,恨恨的低聲罵咧,“我擰死她!”

    虞紅取來了紙筆,薛紹詳細的敘說了這一項發明的各個細小步驟和各種原材料的配用比例,虞紅詳盡的記錄了下來。不時發問,薛紹都一一解答明白。

    長夜漫漫,薛紹索性叫人取來了茶具,讓虞紅施展才藝泡了茶來喝。清風習習明月當空,兩個美人陪著說笑閒敘,這時間倒是不難打發。

    許久,夜色都深了。大鍋裡的混合物總算煮到了合適的程度,薛紹叫人將大鍋搬了下來放置於一旁不再加熱。並且,將早先調配好的飽合濃鹽水,倒入了大鍋之。

    漸漸就有一層固體從混合劑析出,硬脂肪酸納——這玩藝兒,可不就是肥皂的主體了。

    隔行如隔山,這些化學原理對薛紹來說簡單得就像是乘法表一樣,可是對大唐時代的人來說,哪怕是虞紅這樣的聰明人,到現在也還完全是一頭霧水。

    過了一段時間大量的硬脂肪酸納解析了出來形成了一團軟合的凝狀固體,漂浮在水面之上。薛紹拿來作畫的顏料和以往藍田公愛用的香料(古代的香水),各取了點滴少許新增到了硬脂肪酸納當調製顏色和增加香味。然後將它從鍋裡撇了出來用濾淨的溫水做了沖洗去除反應不完全的一些多餘化學物質,然後放到了乾淨的臉盆讓它自然冷卻。

    “胰?!”月奴驚詫的叫了出來,她在薛府裡見多了這東西,卻到這時才將它認了出來。

    “沒錯。”薛紹微然一笑,“虞姑娘,都記住了嗎?”

    “這……好像沒有用到豬胰呀!”虞紅很驚訝。

    “完全不需要。”薛紹笑了一笑,說道,“所以,這是祕方!賺大錢的祕方!”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1 12:53
第77章 四花四城

    虞紅何等聰明的人,頓時雙眼發亮,“這豬油、食鹽、草灰和石灰都是尋常可見而且十分廉價的物什,唯有香料的成本稍貴但用量也不多。既然不需要豬胰做引那便可以隨時隨地的大量造作了,成本也是相當的低廉呀!”

    “當然。”薛紹微笑道,“月奴,我平日裡用的胰賣多少錢一塊?”

    “視不同質地和香味賣到二三十錢一塊,可貴了,也就只有公才配得上用它!”月奴驚歎道,“但是剛才我們用這些簡單又便宜的東西就做出了這麼大一盆的胰,那要是拿去賣,能賺不少錢哪!”

    “你看,憨姑娘都學會做生意了。”薛紹呵呵直笑,“虞姑娘,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這個法,真是太好了!”虞紅欣喜的道,“我要趕緊請人去多做一些模具材料、採辦不同顏色的染劑與不同味道的香料,以便大量生產各種不同的胰。這麼低廉的成本,我就是賣三四錢一塊也能大賺呀!”

    “最初不能賣得太便宜,比市面上的便宜個四五錢就已經很厲害了,我擔保沒有誰還能賣得過你。”薛紹呵呵直笑,“別忘了,‘紅’可是皇族御用的高階品牌。我說過了,你時刻都要注重‘品牌意識’;同時也別忘記保守商業機密!”

    “好,謹遵公吩咐!……這胰雖小,但可真是暴利啊!”虞紅滿面紅光欣喜異常,“恰如公所言,紅今日這一趟來得真是不冤,光是這一門煮胰的手藝,就夠讓紅受用一生了!”

    “做人要有理想,豈能滿足於區區一塊胰?”薛紹微然笑道,“再者,我們不能再叫它胰,得換個名稱才能顯示出皇族御用之物的與眾不同,就叫香皂!——紅香皂!”

    “……好吧!”虞紅婉兒一笑,只得應了下來。又道:“此等祕方,公從何而得知?古往今來能人智士無數,卻也無人想出過這樣的奇妙法,紅真是太驚歎了!”

    薛紹眨了眨眼睛一尋思,臉色突然變得很嚴肅,右手並起雙指朝上空一指。

    “從天而來?”虞紅愕然。

    月奴連忙道:“大半夜的,你還是莫要問了!”

    虞紅恍然大悟連忙箴口不言,俏臉兒都有一點繃緊了……我怎能忘了薛公身懷奇門遁甲、通靈驅鬼之異能?!

    薛紹真想哈哈的捧腹大笑,這兩個小妞兒平常都很聰明,但一但涉及到“鬼神”的話題就都會變得無比敬畏和惶恐起來。

    這兩副呆萌的樣,真是太好玩了!

    夜已深,薛紹就留了虞紅在府裡過夜,和月奴、妖兒同睡一房。

    月奴照例來給薛紹洗腳,薛紹把那盆肥皂弄到了臥房裡,卻找不到那個雕像和刻刀了,於是問月奴將它們收到了哪裡去。

    月奴有點惶惶的道:“公,此前太平公主進過你房間。怕是……”

    薛紹不由得愣了愣,這下可就好玩了,太平公主一定以為我雕的是她的模樣!

    “月奴該死!”月奴連忙跪了下來,以額貼地。弄丟了公的東西,便是護主不力。在她看來,罪莫大蔫。

    薛紹無奈的笑了一笑,“好好活著,給我洗腳!”

    “……是!”

    好在這肥皂遠比木頭易於雕琢,薛紹臨時用飛刀來做了替代品,用剛做好的肥皂雕出了四朵牡丹。這些年來的手藝沒有白練,四朵粉紅的牡丹晶瑩剔透惟妙惟肖,有如藝術品一般。

    牡丹原本被統稱為“芍藥”,就從現在開始正式有了牡丹之名。武則天最愛這花將它在兩京之地、尤其是皇宮的御花園大力種植。上行下效,牡丹從此有了“國色天香花之王”的美譽,已是大唐之國花!

    太平公主,應該會喜歡。

    ……

    月奴這個女漢可不像尋常人家的閨秀,她不愛睡榻,愛睡床,而且偏執的喜歡很大的床。搬來長安之後府裡定製一些傢俱時,月奴罕有的動用了一點“公寵婢”的私權,專請木工匠人給她打了一張幾乎能填滿半間臥室的大床。

    今日看來此舉真是英明——因為她和虞紅還有妖兒三個人擠在這一張床上睡下來,仍是顯得相當富綽。

    妖兒睡在間,天一黑就睡到香噴噴的流口水是她一慣的作風。虞紅和月奴相繼回來上了床,她都渾然不覺。實際上,現在就是有人把她抱出去給賣了,她都要睡到足飽了才肯罷休。

    虞紅和月奴睡在同一頭,兩個女人一躺下來就臉對著臉聊起了大白天的那種時候不會去聊的話題。可見,女人的八卦天性和臥談會的光榮傳統,早在唐朝就已是蔚然成風。

    “月奴,你怎的沒和公一起睡呢?”虞紅笑嘻嘻的問道。

    “我一個奴婢……一個低賤又粗悍的奴婢!”月奴撇了撇嘴兒,說到這裡就給打住了。因為她自己都覺得,話裡彷彿有些酸酸的味道。

    “嘻嘻!”虞紅怪笑,“我卻覺得,公彷彿挺喜歡你呢!他不是還答應了要讓你歸作良人嗎?到時候你不就有機會做他的妾室啦!”

    “做你個頭!……依我看,是你自己有這番心思吧?”月奴逮住空隙就吹響了反擊的號角,嘿嘿的直笑,“那你還猶豫什麼,趁今晚趕緊去獻身哪!公最近修身養性固本培元,可是有段日沒有親近女色了!你若此時趕去獻身成功的可能性極大,真是絕好的機會呀!”

    “呀,你這不知羞的小婦人竟能說出這樣荒淫的話來!”虞紅臉上紅作一片,吃吃的笑罵,“想必你都幻想過無數次要與公同床共枕了吧?”

    “胡說,分明是你夜夜春夢!”

    “就你!就你!”

    兩個女人咯吱吱的笑樂打鬧,臉都快湊到了一起。

    睡在腳頭的妖兒彷彿是被驚醒了一些,將手伸出被來手指兒撓了撓鼻孔,迷迷糊糊的哼道:“大肉饅饅……我要吃奶!……嗚,大肉饅饅!”

    虞紅和妖兒嘻嘻哈哈的笑成了一團。

    “快,你的胸這麼大,快去餵奶!”虞紅一陣壞笑。

    月奴大怒,“你這娘們兒,我又沒有嫁人生哪來的奶水?……還敢掐我,看我不扒光你衣服!”

    ……

    清暖練武的時候,薛紹見月奴精神萎靡的一臉菜色,還以為她生病或是來大姨媽了,讓她去休息卻又說不用。

    “她們兩個掐了一夜的饅饅,吵死了,把我都吵醒了!”妖兒厥著屁股蛋兒蹲著馬步,很憤懣而且很狗腿的告起狀來。

    “掐了一夜的……饅饅?”薛紹眨巴著眼睛努力的腦補,那該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景呢?

    “呀呀呀!”妖兒發出了悽怨的慘叫。

    月奴的兩隻手都掐在了妖兒的臉上,“你這細作,我早該滅了你的口!”

    吃過了早飯薛紹早早的出了門,直奔芙蓉園皇家宮厥怡心殿。有羽林軍在此守備,薛楚玉倒是沒有跟來。通報之後,薛紹由一名宮女領了進了殿。

    奇蹟一般的,太平公主今天居然沒有睡到日上三竿,而且大清早就打扮得光鮮照人了,彷彿專程就在等著薛紹。

    今天對她來說,彷彿是個特別重要的大日。

    “臣薛紹,參見公主殿下。”薛紹到了太平公主面前,左右都有人在禮儀不可廢。

    “免禮。”太平公主彷彿有些急不可待,在薛紹剛進來的時候一雙眼睛就瞟著他手上捧著的那個漂亮的沉香木盒。

    “薛郎,你手捧的什麼?”

    薛紹微然一笑,“是臣進獻給公主殿下的禮物。”

    “取來。”

    琳琅之一上前接過了薛紹手的盒,細細校驗一番確定沒有機關暗器之後,才將它在太平公主的面前開啟。

    “好漂亮!”見慣了各種奇珍異寶的太平公主脫口就贊,問道,“薛郎,這是用何樣的材質雕成的?”

    “香皂。”

    “什麼?”

    “也就是胰!”

    太平公主好奇的眨了眨眼睛,“那你為何要叫它香皂呢?”

    薛紹微微一笑,“因為這是臣親手做了,專給殿下來用的。天下人用它都叫胰;但既然是公主專用的,必須與眾不同。所以微臣給它取了一個新的名字——香皂!”

    “香皂,倒也好聽。真是你親手做的嗎?”太平公主顯然有些不可置信。

    “微臣豈敢欺瞞殿下?”薛紹微笑。

    “薛郎,你真是好能幹!”太平公主的聲音裡透出了驚異,這種事情在她這個連女紅都做不利索的人看來,簡直近乎於神奇!

    太平公主身邊的人也驚訝的盯著那幾朵漂亮的牡丹雕塑,胰對公主來說未免太過廉價,這雕刻的手藝相比於皇宮裡的頂級匠人也並不顯得高超。但是,就算有人贈與太平公主四座城池,也難以博她這一笑;這四朵胰雕成的牡丹花,卻已經讓她心花怒放!

    “薛郎,難得你如此有心,我該如何回饋於你呢?”太平公主宛如喃喃自語,她盯著那幾個牡丹雕像,眼神裡都透出了幾許痴迷,彷彿這真是天底下最完美的藝術品。

    薛紹想說,既然香皂是用來洗澡的,不如我們來個鴛鴦浴吧!

    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殿下,臣還有東西要送你。”

    “今天是個什麼樣的日呢,你居然給本宮準備了這麼多的禮物?”太平公主連忙叫琳琅小心翼翼的將牡丹收了起來。看這架式,她是不大可能拿這幾塊胰去洗澡了。

    “是我們,小別重逢的好日。”薛紹微笑道。

    太平公主的臉蛋兒上瞬時爬起一朵飛霞來,眼神之平添幾許溫柔情愫……朱八戒沒有欺騙本宮,那個木偶人兒也沒有欺騙本宮,薛郎果然還是惦念著我的!

    “殿下為何不問,臣還為殿下準備了什麼樣的禮物?”薛紹道。

    太平公主婉兒一笑,“現在來問,為時不晚吧?”

    “臣,為公主殿下準備了——人情!”

    “人情?”太平公主連眨了好幾下眼睛,顯然是有些意外和愕然不解。

    “沒錯。”薛紹神祕的微然一笑,“一大波……人情!”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1 12:53
第78章 主動代言

    朱八戒帶人將兩口大箱擡了進來,當眾開啟,眾人只覺得眼前一陣五顏色,好不妖嬈。

    認識這胸的人可不多,太平公主見了不由得臉上一紅,“薛郎,你這是……”

    你這是想讓我每天換一件來穿嗎?

    薛紹呵呵的笑,說道:“殿下,臣說了,這些是拿來給殿下做人情的。”

    “言下何意?”太平公主不解。

    薛紹道:“殿下不妨將這些胸賞賜給你身邊的這些女官和宮女,贈送給宮裡宮外的命婦。”

    命婦都是有“品銜”的女人,有內外之分。內命婦是指皇帝的嬪妃和局的女官。外命婦則是指那些公卿大官的正房夫人和嫡母。

    太平公主眨了眨眼睛,小嘴兒一厥,“不行!”

    “為什麼?”薛紹好奇的問道。

    “因為……”太平公主停頓了一下,臉上彷彿感覺有一點點臊熱,“因為只有尊貴的大唐皇后和公主,才可以穿胸!”

    薛紹哈哈的笑,“殿下,常言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既然是美觀又實用的好東西,公主何不讓它造福於人呢?如此一來天下女都將感念公主之恩德,後世的女也將記得公主的美名,這難道不是好事?”

    好像有點道理……太平公主詭譎的抿嘴一笑,“薛郎,你想賺大錢嗎?”

    “啊?”薛紹意外的愣了一愣。

    太平公主嘻嘻的笑了起來,“這世上應該沒人會嫌錢多吧?就連我父皇都曾想過要將御苑監的馬糞拿到宮外去賣錢呢,結果被大臣勸阻了,說天豈能賣糞?你說好不好笑!”

    薛紹不由得嘴角都抽搐了兩下,難道太平公主也想和我爭一杯羹吃?

    “從來都是上行下效,但凡皇族御用的東西,仕族與民必然效仿與追隨,很快就蔚然成風。”太平公主小有自豪的微笑道,“本宮如果當真將這兩箱胸賞賜了出去,用不了多久它必然風靡天下!——薛郎,我說得有道理嗎?”

    “非常有道理。”薛紹笑呵呵的點了點頭,“但是,殿下莫非也缺錢花嗎?”“一直都缺,以後會更缺。”太平公主神祕的笑道,“雖然這天下都是我李家的,但是二聖要花錢也不能隨便動用國庫,只能從自己的私緡當支取,這滿後宮成千上萬人都是二聖私下掏錢養著的,我也不例外。既然花的是父皇與母后的私緡不是我自己的錢,我總會有些畏手畏腳。後宮的每一筆開銷都有詳細的登記和嚴格的管制,就算我是公主,想要錢也須得經由我母后批示再由殿省尚宮局來撥付;所領的錢花到了哪些地方,一筆筆也須得記錄下來詳細上報。若是花得不妥天后也會責怪於我——你說,我缺不缺錢花?”

    “原來如此……”薛紹恍然大悟的眨了眨眼睛,後宮裡的經濟體制原來是這樣。好吧,原來太平公主這個天字第一號的富二代,也會有經濟上的約束和困擾!

    “以後我還將搬到宮外去住,雖然天后會給些賞賜讓我衣食無憂,但我從此就要自己謀生了,你說我到時候是不是更加缺錢?”太平公主笑嘻嘻的道,“我可不想坐吃山空,所以……我一直都在偷偷的賺錢、攢錢!”

    “公主殿下要賺錢,豈不是太容易了一點?”薛紹好奇的問道。

    “恰好相反,很難!”太平公主撇了撇嘴,說道:“因為我上面有父皇與母后,未出嫁的公主除了食邑、田產與賞賜之外是不能再攢有私財的,否則就是不孝;那些大臣也會盯著我,要是讓他們知道了我私下斂財就會四處宣揚,甚至會給二聖上諫大力勸阻與抨擊。你是不知道他們有多能小題大作——有一次我叫人偷偷將一些我不喜歡的珠花拿到西市去賣,被一個御史給撞破了,他居然在朝堂之上數落了半個時辰。二聖還只能忍氣吞氣的受著最後還當眾誇賞了他。回到後宮,母后就將我臭罵了一頓!”

    薛紹哈哈的笑了起來,看來皇族的人也不是無所不能。他們坐擁天下的同時也被天下人所監督,被更高的道德條款所束縛。尤其是李家皇族有著李世民傳下來的“以身作責從諫如流”的光榮傳統,皇家的行為受到的監督與約束就更多了。

    薛紹這時彷彿也想起來了,史書上好像有過記載太平公主販賣絲綢的大船曾經阻塞江河,生涯後期的“鎮國太平公主”更是富可敵國。她能有這麼強的“經濟意識”應該是從小受到了她母親的薰陶。

    現如今,私底下偷偷從事商業的王公大臣也有不少。大唐的商業環境相對以往朝代已經大為寬鬆,人們對“商人”的意識看法也有了一些轉變。當然,這跟武皇后出身於商人之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不許笑!”看到薛紹笑得這麼戲謔,太平公主彷彿有些忿忿。

    “既然有著這麼多的不便,殿下怎麼還要頂風作案的想賺錢呢?”薛紹笑道。

    “什麼叫頂風作案,說得如此難聽!”太平公主又好氣又好笑,“你以為我願意嗎?……但凡要花錢都要伸手去找父母討要,換作是你,你樂意嗎?這錢,還得是自己的錢才花得安心又舒坦!”

    “這是真理。”薛紹哈哈的大笑。

    太平公主眉飛色舞,“薛郎,不如我們就趁這胸大賺一筆吧!”

    薛紹心想,說不定李仙緣那個“漢奸”早就將我私下營商的事情向天後彙報過了,太平公主能知道一些內情並不奇怪。我倒是不介意和她利益分攤,如果有她主動代言來當這個“商業推手”當然是事半功倍!

    “薛郎?”

    “好!”薛紹一口答應了下來,微笑道,“那臣就去替公主殿下張羅了。賺了錢,必然如數奉交給殿下!”

    “不用。”太平公主的嘴角兒輕微往上一揚,露出一抹溫情而帶著羞澀的笑容,“全部歸你。”

    薛紹意外的眨了眨眼睛,“這不妥當。”

    “必然妥當。”

    “為什麼?”

    太平公主神祕兮兮的婉爾一笑,“我也賣關!”

    薛紹赧然而笑,小公主學東西倒是挺快,這麼快就把我的招術用上了……看這情形,太平公主是多半知道我私下營商的事情了,而且知道天后對此並不反對。否則,她也就不會主動參與了。

    賺的錢全歸我?……呵呵,言下之意是不是將來成了親,那就是一家人不分彼此了?

    “來人。”太平公主突然喚道。

    “請殿下吩咐。”

    太平公主道:“本宮要在這怡心殿裡,宴請長安三品以上外命婦。明日午宴,速去準備!”

    “是……”

    薛紹呵呵的笑了起來,太平公主辦起事情來還真是雷厲風行,頗有她母親的風範。二聖在麒德殿設宴慶功,尚且是邀請在京五品以上的通貴官員;太平公主設宴卻只請三品以上外命婦,“範兒”可是真不小啊!

    “薛郎,你陪我去遊曲江吧?”太平公主笑容甜美,顯然是心情美麗。

    薛紹看了看外面,“天在下雨啊!”

    “那豈非是更有一番詩情畫意?”太平公主的聲音很是低柔,臉上紅樸樸的。

    薛紹有些為難了,我下午還約了裴行儉一起釣魚呢!

    “薛郎可是有難處?”太平公主的心思可謂細膩,一下就發現了。

    “實不相瞞,我下午約了人辦些事情。”薛紹直言道,“因此,今天恐怕是不太方便陪伴殿下太久了。”

    太平公主輕輕的皺了一下眉頭,“是很重要的事情嗎?”

    “比較重要。”

    “我可以知道嗎?”

    薛紹不由得笑了一笑,比起最初相見的時候,太平公主顯然已是有所改變,都知道用“疑問句”而不是直接對我頤指氣使發號施令了。

    想了一想,薛紹說道:“其實我是約了裴行儉。”

    “裴行儉?”太平公主好像有點意外和不悅,輕輕的皺了皺眉頭,“你倒是寧願去見一個小老頭兒,也不願意陪我嗎?”

    “殿下,你若早些通知一聲,我事先也就不會與裴行儉相約了。”薛紹道,“君一言駟馬難追,就如同我答應過殿下的事情也必然會辦到一樣,我不能爽了裴行儉的約!”

    太平公主咬著嘴脣心不甘情不願的點了點頭,“那好吧……”

    小公主的確是跟以往不太一樣,沒那麼驕橫跋扈不通人情了!……薛紹挺欣慰的點了點頭,微笑,“多謝殿下體諒!”

    “但是現在離下午還有許多時間!”太平公主婉爾一笑,“你陪我玩雙陸棋好嗎?然後我們一起用過午膳了你再走!”

    “好。”

    “叫婉兒來記籌!”

    雙陸棋起源於波斯(如今的伊朗一帶),傳入原後頗受歡迎,成了皇宮“百戲”之一。這種棋的玩法還挺複雜,需得有人從旁計算分數,稱為“記籌”。

    棋盤擺上,太平公主與薛紹坐了個對方如同兩個指揮兵馬作戰的統帥,上官婉兒奉命坐在一旁計籌,另一側有宮女煮茶侍奉。

    皇宮裡用的茶具,可就真是高檔與奢華之極了,金壺銀筷玉碗越瓷,無一不是上品珍寶。

    太平公主心情愉悅興致也是頗佳,玩得興起眼睛都有些發亮了。薛紹耐心的陪著太平公主下棋,不經意的多看了一旁的上官婉兒幾眼。她今天穿了一身奢華豔麗的宮廷盛裝,**飽滿**婀娜,嫵媚妖嬈之極!

    太平公主玩得高興又專心,上官婉兒也很是收斂與安份,只是偶爾不露痕跡的回給薛紹一個微微笑容。

    薛紹不禁心好笑,我怎麼好像有了一點“偷情”的感覺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1 12:54
第79章 一臂之力

    上官婉兒從旁記籌見太平公主佔了優勢,誇道:“殿下棋藝精湛,後宮罕有人敵。薛公,你可要小心了哦!”

    “婉兒,你可不要洩露我方軍情!”太平公主笑嘻嘻的道,小有一點得意。

    薛紹笑道:“怎麼下個雙陸棋,殿下還視作打仗一樣的認真呢?”

    上官婉兒不失時機的接道:“薛公可能有所不知,殿下一向喜愛戎武呢!”

    “哦,有嗎?”薛紹倒是真有點意外了。

    “這很奇怪嗎?”太平公主笑道,“我以往經常穿著鎧甲戴上武弁,揮舞橫刀和盾牌領著一群舞伎跳起《秦王破陣樂》的大軍舞呢!我還叫手下的宦官與宮女扮成兩方軍隊,指揮過他們打仗呢!另外,我不是還和你一起去射箭打獵過嗎?”

    薛紹哈哈的笑了,“想不到殿下還真是有尚武的習好!”

    “我李家起身於尚武的關隴貴族,我祖父太宗皇帝陛下橫掃千軍所向無敵!”太平公主頗為自豪的道,“我既然是大唐李家的女兒,就必須是個尚武的公主!”

    薛紹微然一笑,“巧了,我也尚武!”

    太平公主不無欽賞的看向薛紹,“我倒是記得,你頗有一些身手!”

    是指“托塔天王式”嗎?

    薛紹笑了笑,“閒來無事,我確實請些武師教過我一招半式。但武藝練到再好也只是匹夫之勇,最多隻是十人之敵、百人之敵。我倒是要當一名萬人敵的將軍!”

    “將軍?”太平公主眼睛發亮展顏而笑,“將軍好!”

    上官婉兒在一旁半掩朱脣的吃吃笑了起來。

    “不許笑!”

    “是……”

    薛紹見她們二人這一笑一斥,顯然是“將軍”這個詞的背後肯定有些故事。

    “殿下,將軍怎麼就好了呢?”薛紹故意問道。

    “將軍……當然好啦!”太平公主的表情彷彿有些不大自然,臉上也是微微酡紅,“將軍威武,雄壯,大氣!我若生為男兒,必要當個將軍!”

    薛紹呵呵直笑,“其實我今日約了裴行儉,就是想要從他那裡學一些軍事兵法,將來好做個將軍!”

    “哦?”太平公主驚訝的眨了眨眼睛,說道,“你當真想做將軍嗎?”

    “莫非殿下以為我,公好龍?”

    太平公主的臉上臊得有些發燙,“哼,你是在暗罵本宮嗎?”

    “我可沒有。”

    “你就有!”太平公主忿忿的嘟了嘟嘴兒,“我若生為男兒,哼……必然是一員天朝上將!”

    薛紹哈哈的大笑,可惜,你偏就少了一些零件!

    “不許笑!”

    上官婉兒在一旁,一直將薛紹與太平公主的每一言每一行收之於眼底,這時插上一言道:“殿下,既然薛公真有從戎之心,殿下何不助其一臂之力呢?”

    “哦?”太平公主眨了眨眼睛,“難不成又讓本宮去天后那裡替他求官?不可、不可!上次就被罵過了!”

    上官婉兒微然一笑,說道:“殿下不是要宴請在京三品以上外命婦麼?想必裴行儉的夫人也會要來。婉兒有聞裴行儉伉儷情深,殿下何不轉託裴夫人之口讓她去替薛公說項,讓裴尚書收了薛公做門生,將一身兵法傾囊相授?”

    薛紹一聽,真想跳起來抱著上官婉兒猛親兩口,這種話我早就想說了卻一直不方便說,上官婉兒這個“新盟友”真是心思細密、超級靠譜啊!

    “如此可行嗎?”太平公主彷彿也是被說動了,微皺眉頭思考了片刻,沉吟道,“裴行儉乃是當今第一名將,他的兵法傳至李衛公一身本事非同小可,但卻從未聽說他有收過門生。裴行儉會願意嗎?……再者,我父皇和母后,又會否同意呢?”

    “殿下,乞退左右……”上官婉兒低聲道。

    太平公主手一揮,包括琳琅在內所有宦官侍兒全退了出去,房只剩他們三個。

    “你作何見解?”太平公主問道。

    上官婉兒輕聲道:“其實至從英國公李勣故去之後,二聖一直希望有一個人能夠頂上英國公的位置。同時,也希望有人能夠繼承裴行儉的兵法韜略。而這一個人,最好是能讓二聖徹底放心的!”

    太平公主和薛紹一聽,同時恍然大悟!

    上官婉兒,不愧是天后的貼身女官、機要祕書。他只用了一句話,就隱晦的點明瞭許多的事情——

    當年武皇后能夠成功的打敗王皇后被扶正,李世民留下的軍國託孤大臣李勣可是幫了大忙的。那時,裴行儉卻是和長孫無忌與褚遂良這兩個當朝權臣同在一個陣營,堅決反對“廢王立武”。後來長孫無忌與褚遂良被清除,裴行儉比他們兩個還先被扔到了西域,在那裡足足吃了十幾年的邊疆沙。

    因此,就算裴行儉的軍事才能不在李勣之下,但也不可能像李勣那樣成為二聖真正的股肱和倚仗。直到李勣死了十多年,裴行儉也沒有在軍事上被派上過真正的大用場。直到幾年前裴行儉“意外”的在西域擺平了一場大叛亂,他這個禮部尚書才被加授了一個“檢校”右衛大將軍漸漸執掌了一些軍事。

    裴行儉是蘇定方的門生,蘇定方又是李靖的嫡傳弟。李靖素有軍神之稱,他的嫡傳門生無不是當世乃至千古名將。

    裴行儉的軍事才能,毋庸置疑。這也正是二聖對裴行儉既用且防的原因——本事大,但忠心立場值得懷疑啊!萬一裴行儉憑著卓越的軍事才能鬧出什麼動靜,如何是好?

    所以,正如上官婉兒所說,如果能有一個“心腹之人”夠繼承裴行儉的兵法,二聖一定非常高興。先不說學了那兵法能否就真的“所向無敵”,重點是“李靖門生”這一塊金字招牌,就足以在軍隊裡享有無上的榮譽與威望。

    二聖賦權再加上金字招牌,號令三軍那是遲早的事情。

    ……

    此時薛紹就在想,如果哪天我真的天遂人願在戎武一途上走出了一條康莊大道,上官婉兒,絕對功不可沒!

    “薛郎,你當真想學兵法嗎?”太平公主突然說道。

    薛紹認真的點點頭。

    太平公主的眉頭稍稍皺起,臉上的輕鬆笑容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罕見的凝重與嚴肅表情,“我沒有把握說服裴行儉的夫人,也沒有把握說服我的母后。但是……我定會一試!”

    顯然,太平公主也意識到了這事情當的微妙利害!

    “多謝殿下!”薛紹拱手拜了一記。心想,現在太平公主年紀還小並且深居後宮之有二聖的嚴密呵護,她既沒必要也不樂意參與到那些爭鬥與陰謀之。

    但是這不代表,她不懂!

    對於朝堂爭鬥與陰謀陽謀上官婉兒顯然懂得很多,因為她若不懂就有可能早就死掉了,更別提坐到今天的位置;太平公主從小跟在“黑山老妖”的身邊由她親自撫養長大,耳濡目染的飽受薰陶,她想不懂也難!

    一個從小主動精研,一個自幼被動學習。於是歷史上的上官婉兒與太平公主,都成了赫赫有名的叱吒權婦!

    ……

    下了棋,吃了飯,薛紹告辭而去。太平公主雖是依依不捨,卻也沒有強留。

    “婉兒,我這麼做對嗎?”太平公主看著薛紹的背影,喃喃問道。

    “殿下是指放他回去,還是針對他從戎之事?”上官婉兒輕聲的問道。

    “都是。”

    “都對。”

    太平公主轉眸看著上官婉兒,好奇的眨了眨眼睛,“既然如此,你何不爽快點直接就回答我?”

    “那是因為,婉兒不想敷衍了殿下。必須先要知道殿下何所問,婉兒才會有所答。”上官婉兒低眉順目的答道。

    “婉兒,你真的很聰明。”太平公主看著上官婉兒的臉,說道。

    上官婉兒慌忙跪倒在地,“婉兒只想忠心侍主,別無二心!無論婉兒聰明或是愚笨,皆為主上所生、皆為主上所用!”

    “這很好。”太平公主滿意的微然一笑,“起來吧!”

    “謝殿下!”上官婉兒站起身來,恭敬立於一旁。

    太平公主尋思了片刻,說道:“你說,本宮若去遊說裴行儉夫婦收下薛郎做門生,有幾成勝算?”

    “……不到三成!”上官婉兒如實說道。

    “若是換作遊說天后,請她出面達成此事呢?”

    上官婉兒搖了搖頭,表情更是堪憂。

    “其實本宮也知道,這件事情十分難辦。”太平公主輕輕的皺了皺眉頭,“表面看來只是收個學生;實際上,牽扯的事情太多了!……我畢竟只是一個未出嫁的公主,從來沒有參與過任何的朝政。突然一下要去辦這樣的事情,還真是感覺有些心裡沒底!”

    上官婉兒微微一笑。

    太平公主眼睛一亮,“你可有計策?”

    “如果是裴行儉主動要收薛公為門生呢?”上官婉兒道。

    “如何辦到?”太平公主問道。

    上官婉兒輕聲道:“公主莫要小看了薛公,他既然敢於主動去接觸裴行儉,定然有他的道理與把握。公主要做的就是助他一臂之力,而不是大包大攬的完全替他操辦。婉兒打個比方,如果公主真的去請天后出面強行下令,婉兒估計會適得其反激起裴行儉的反感與抗拒,反倒幫了薛公的倒忙。其實擺明了說,薛公真正要從裴行儉那裡得到的,並非是寫在紙上的那些白紙黑字的兵法,而是一個‘李靖傳人’的響亮稱號!”

    太平公主若有所思緩緩的點了點頭,突然眼睛一亮嘴角兒一揚,“本宮,好像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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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