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 心鏡會 作者:西西嘉(連載中)

 
august_tail 2016-8-30 14:09:0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7 55300
august_tail 發表於 2016-9-19 19:02
第二十章  鬧市狙擊(上)

這個城市正經歷不知多少十年來最寒冷的冬天,即使在香氏集團建築物內有中央暖氣,謝山靜仍然怕冷怕得整天穿著最厚的大衣,窩在人多熱鬧的神知者總部,不願意到其他地方。

「啊…真的太冷了。」謝山靜可憐兮兮地說道:「金寧!」

只穿著長袖衣服,連外套也不需要的金寧聲音低沉地道:「知道了。」

謝山靜不想動的結果,就是金寧要更頻密地做跑腿,四處張羅她需要的東西。

這次已經是他一天之內第三次到飯堂拿熱可可給她。

除此之外,金寧偶爾還要到圖書室借書,到總務部拿預算,到追蹤者總部交文件,或者到她的房間拿手套和潤手霜等等。

金寧對她道:「你再不露露面,別人會以為你失蹤。」

這句話倒不是瞎說,一次金寧在飯堂拿熱可可的時候,碰到剛巧也在替主子拿杯烈酒暖肚的助手招敏嬌。

招敏嬌從不浪費任何嘰諷人的機會,刻薄地問金寧:「咦,很多天不見你的寶貝主子,她沒死掉吧?」

謝山靜「哼」一聲,道:「我才不要出去。他們會笑我戴帽的。」

她頭上戴了一頂雪白的毛線帽,帽子的頂端垂著一個毛球。

金寧瞄那個毛球一眼,道:「因為真的很好笑。哪有人在室內戴帽?」

謝山靜忿忿地道:「我很冷啊!是不是連你也笑我?」

其實根本沒有人會找死取笑一位主管的打扮,不過女孩子的天性,就是自己穿得稍微奇怪一點,就總覺得別人一定在笑自己。

金寧低聲地道:「我沒有笑……」

謝山靜忽然改為瞪著在神知者總部流連的楊諾言,彷佛楊諾言正在笑她。

楊諾言連忙擺出一個嚴肅的表情,免得被她懷疑自己臉上不笑,心裡卻在竊笑。

幸好經過元旦會議的訓練,楊諾言對於如何裝作一本正經,也頗有心得。

謝山靜疑心地審視了他一會,居然露出滿意的微笑。

「總之我不會出去的,誰都不能逼我出去。」 謝山靜斬釘截鐵地道.

就在這個時候,謝山靜放在桌子上的電話響了。她的雙手正在口袋中取暖,於是她又像撒嬌般道:「金寧……」

金寧拿起她的手提電話,看了螢幕的來電顯示一眼,道:「是司徒夢行。你自己聽吧。」

謝山靜不情不願的把手從暖洋洋的口袋中拿出來,接過電話,懶懶地道:「喂?夢行?」

司徒夢行在電話中說了幾句話,謝山靜突然跳了起來,打翻了桌上還有一半的熱可可,激烈地道:「什麼?怎麼可能!他們瘋了嗎?」

司徒夢行再急急說了幾句,謝山靜仍然激動地道:「你們支持住啊!我現在就來!」

謝山靜立刻站了起來,對著整個神知者總部的人道:「所有手頭上沒有要事的人,全都過來。」

首席神知者一聲令下,大約有三十多人放下工作,走到她面前,聽候她的吩咐。

謝山靜目如寒星地掃視了他們一眼,道:「司徒夢行一隊人在任務時受到甘氏集團狙擊,我們現在去救他們。出發!」

所有人聽到「受甘氏集團狙擊」,都聳然動容,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兩分鐘前還堅決不出去的謝山靜毫不浪費時間,轉身就走。

金寧抓起椅背上的輕便羽絨,跟在她後面,低聲問她:「發生什麼事?」

謝山靜恨恨地道:「還不是那個費衣。」

神知者部門在數星期前接到一個委託,委託人是一間大型食品供應商的總裁。

他們希望得到另外一個食品供應巨頭來年的市場機密資料,曾經聘用過大批頂尖電腦駭客。

可是對方早已提防著其實防不勝防的駭客攻擊,於是把最重要的文件,全部反璞歸真,改以列印出來的書面報告形式存文件。

所以那總裁在無計可施之下,就聯絡上香小姐,希望借助心鏡會的力量,替他們盜取存放在對方公司某處的機密文件。

本來盜竊並不是他們的專業範疇,但由於那份文件可以放在整棟商業大廈的任何一個角落,如果有神知者的幫助,比起職業大盜始終有效率得多。

謝山靜和一眾神知者經過連日部署,決定派遣一個以司徒夢行為首,一共十人的小隊,用不同方法混入商業大廈內部。

其中一個方法,包括讓他們應徵該公司的不同職位。

司徒夢行體格強壯,英姿颯颯,迅速得到一個高級保安的職位。

其餘的人靠著神知能力,在面試的時候洞悉對方想法,也過關斬將地順利獲得取錄,成為那間食品供應公司的秘書、技術人員、會計文員等等。

這一小隊人白天在食品供應公司工作,趁機在公司內部四處活動,接觸不同的員工,接收大量資訊,下班後則回到心鏡會整理各人知道的資訊。

終於在十多天之後,神知者部門歸納出目的檔案的所在地,是一間只有行政總裁本人知道密碼的倉庫。

他們應徵的職位也只是一些小角色,又怎會有機會接觸到行政總裁?

就算偶然會在走廊中擦肩而過,行政總裁會恰巧想起那個密碼的機會也微乎其微。

而如果斗膽主動和行政總裁攀談,又不知道會惹來什麼後果。

謝山靜在瞭解過情況之後,決定到總務部找周民之幫忙。

謝山靜帶著金寧來到總務部,道:「大民哥,我想跟你借一個揭密者。」

揭密者就是一些對密碼或暗號有強烈直覺的人,不論密碼是數位或者文字,是記在人腦袋中或者隱藏在資料中,揭密者都有能力把密碼找出來。

不過這個天賦和神知能力一樣,只能被動使用,也未必可以百發百中。

那個揭密者本來是城市中的一個開鎖匠,他在宣傳海報中聲稱自己的開鎖技能冠絕全城,即使是密碼鎖都可以輕易解開。

當時一個香氏集團的追蹤者無意中在街上看到這張海報,覺得有點懷疑,於是就上門看個究竟,就是這樣發掘了那個揭密者。

周民之一向不會貿然得罪其他主管,答應道:「沒問題。有沒有指定要哪一個?」

謝山靜不動聲色地送他一頂高帽子,認真地道:「強將手下無弱兵,總務部的每一個人,我也是信任的。」

他們本來的計畫,是破壞公司內一個廁所的水管,然後讓揭密者冒充修理水管的工人,進入公司內部,經過那個需要密碼的倉庫,替他們破解出門鎖上的密碼。

在成功地從總務部主管周民之手中借來一個揭密者後,計畫進行得和預期中一樣順利,揭密者輕鬆地協助他們打開了倉庫的門。

司徒夢行等人立即潛入去,眼明手快地把委託人要的機密文件偷到手。

既然已經大功告成,司徒夢行作為小隊長,就通知其他人收隊回去。

就在他們離開商業大廈的同時,卻與另一隊屬於甘氏集團,正準備進入商廈的神知者狹路相逢。

原來委託他們辦事的總裁,在聯絡完香小姐不久後,又想多一個保障,就自作聰明再去委託甘氏集團替他偷竊文件。

心鏡會的兩個集團,有一個代代相傳的協議,就是不能接受相同的委託。

因為接受同一份委託,最終會成功的集團只能有一個,意味著總一個集團就會失敗。而大家也是打著心鏡會的名號,一成功一失敗,最終也會影響心鏡會的聲譽。

既然兩個集團的人相遇,知道大家都接受了同樣的任務,理應交由主管甚至是領導人處理。

可是當甘氏集團的神知者通知他們的主管費衣時,好大喜功的他卻要求部下不惜代價也要完成任務,巧取豪奪也在所不計。

於是,司徒夢行一隊人一邊逃避甘氏集團的狙擊,一邊打電話向謝山靜求救。

謝山靜率領著三十多個憤怒的神知者,和一個來湊熱鬧的預言者,浩浩蕩蕩地來到司徒夢行小隊藏身的樓上書店,幾乎沒一腳踢開書店的門。

樓上書店的老闆驚駭地瞪大眼睛看著他們,大概是從來沒見過有那麼多客人,竟把書店擠得水泄不通。

司徒夢行如見救星,道:「山靜!他們真的想錢想瘋了!費衣派了數十個人在這一帶搜索我們,如果他借到追蹤者…我們就完蛋了!」

謝山靜聞言向金寧使個眼色,金寧會意,專注地從書店的小窗盯著街上的情況。

楊諾言心想:「當初阿雪和金寧帶我來的時候,只有三個人也給追蹤者捉住。現在連司徒夢行小隊在內,就有四十多個有天賦的人,待在一間小書店,真不敢想像追蹤者會有多強烈的感應。」

謝山靜的思緒在急速轉動,想:「接受相同委託一直以來是心鏡會的大忌,想來甘小姐事前也未必知道那總裁已經來找過我們。他們在事情敗露後,竟然打算強行奪取文件,到底是費衣任意妄為,還是得到甘小姐和趙亞義的默許呢?」

她在這個緊急時刻,優先考慮這個問題,自然是有原因的。

如果這只是費衣一個人的判斷,謝山靜也就不需要和他客氣,鬥過你死我活之後,還可以向香小姐告狀,因為是費衣挑釁在先,謝山靜他們自衛在後。

可是,如果這個行動是費衣征得甘馨如和趙亞義的同意,事情就升級至集團與集團之間的層面,不再是謝山靜有權力去決定怎處理。

謝山靜沉默地盤算著種種因素,她的部下等得萬分焦急,不停看看窗外,看看手錶,再看看謝山靜,有的更忍不住把身體轉向門口,彷佛準備隨時逃跑。

只有楊諾言一人不太重視任務成敗及兩個集團的鬥爭,覺得勝也好,敗也好,都沒什麼大不了,他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情,隨手拿起一本書閱讀。

謝山靜的手不由自主把弄項鍊的墜子,繼續想:「在元旦會議我們兩個集團幾乎反面,雖然甘小姐城府不算極深,但有趙亞義這個小人在她耳朵唆擺,說不定甘小姐會同意報復。」

「即使這次是費衣自作主張,趙亞義得知後也必定會叫甘小姐包庇他。所以到底此刻甘小姐知情與否,對結果可能也無甚影響。如果我擅自處理而有把柄被他們捉到,就會連累香小姐了。」

謝山靜對香小姐忠心耿耿,一念及會連累香小姐,心底就有了決定。她開口簡潔地道:「所有人先出去。」

大家聽她這樣說,都服從地離開書店,站在樓梯上等候。

金寧知道謝山靜有重大決定,用請示的眼神看著她。
謝山靜微微頷首,示意他也和其他人先到門外等。

楊諾言也放下手上的書本,打算出去,謝山靜卻拉著他的衣角,低聲道:「你可以留下嗎?」 本帖最後由 august_tail 於 2017-9-17 16:39 編輯

august_tail 發表於 2016-9-20 13:01
第二十一章 鬧市狙擊(中)

楊諾言一怔,謝山靜已經把他拉到一個望不到門口的角落,取出一個由司徒夢行交給她,裡面放著機密文件的信封,遞到楊諾言手中,用非常輕的聲音道:「楊諾言,你可以幫我把這個交給香小姐嗎?」

楊諾言知道這是什麼,接過信封,不明所以地道:「可以。不過放在我身上的話,如果被費衣捉到,一樣會搜出來的啊。」

謝山靜搖頭,像是怕外面的神知者聽到,仍然非常小聲地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想你一個人帶著這個信封回去。費衣很快會找到追蹤者加入搜捕,你只有一個人,我們卻有四十個,追蹤者不會感應到你的,這是唯一的辦法。你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去,然後直接去找香小姐,把甘氏集團狙擊我們的事告訴她,她會處理的。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楊諾言對任務什麼的不甚在乎,他關心的問題只有一個,急問:「那你會不會有危險?」

謝山靜看見楊諾言的眼神充滿對自己的關切之情,心中一蕩,竟然有種想哭的感覺。她連忙控制情緒,道:「不會。但如果你被費衣捉住,就把信封給他吧。他不敢傷害你的。你能答應我嗎?」

楊諾言第一次見她神色那麼凝重,只好道:「好,我答應你。山靜,你也要小心一點。」

謝山靜聽見他答應,放心了一點,又道:「你現在就走吧。出去時盡量避開我的部下,腦裡也不要去想機密文件的事,免得被他們的神知能力接收。記得動作要快。」

楊諾言點點頭,依戀地看她一眼,轉身離開書店。

站在樓梯的四十個神知者全部看著楊諾言匆匆離去,只當他依謝山靜的吩咐,遠離這場屬於神知者的鬥爭,也沒有特別在意。畢竟預言者身嬌肉貴,比他們任何一個也來得重要,實在沒理由讓他涉險。

楊諾言離開後,謝山靜向書店的老闆買了幾個信封和一疊白紙,把紙平均放在三個信封內,深呼吸一下,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然後才走出門外,對她的部下道:「我要你們分成三隊,第一隊跟著我,第二隊跟著司徒夢行,至於第三隊……」她看了部下們一眼,道:「就由倫家華領隊吧。」

她的部下們聞言默默地分好隊伍,等候下一步指示。謝山靜吸進一口氣,道:「司徒夢行隊,跟我進來。」

司徒夢行和她的隊員跟著謝山靜回到書店裡去,謝山靜拿出一個信封,凝重地對司徒夢行道:「我們將會兵分三路,以不同路線回去總部。費衣帶來的人數比我預期多,唯有分散他們的注意力,才有較大機會逃脫。夢行,我希望機密文件由你保管,你有信心嗎?」

司徒夢行聽見自己被委以重任,拍一拍胸口,激昂地道:「我有信心!我一定會成功把文件帶回去的。」

謝山靜把信封交到她手上,道:「你們自行決定回去的路線,不需要讓其他隊伍知道。要注意避開甘氏集團的人,明白嗎?」

「明白!」 司徒夢行道。

謝山靜點點頭,露出嘉許的微笑道:「很好,這次靠你們了。你們去吧。」

於是,司徒夢行小心翼翼地帶著「機密文件」和她的小隊離去。

謝山靜目送她離開後,再對部下道:「倫家華隊,進來吧。」倫家華帶著隊伍走進書店聽候吩咐。

謝山靜對他道:「我們會以三條不同路線回去總部,分散甘氏集團的注意。你們會怎樣回去,就由家華決定,不必告訴其他人。一路上小心逃避甘氏集團的人,明白嗎?」

「明白。」 倫家華點頭道。

謝山靜又拿出一個信封,正色地對他道:「家華,這是任務的目標文件,至關重要,將由你負責運送回去。你有信心做得到嗎?」

他的隊伍聽見要運送機密文件,無不精神一振。倫家華堅定地回答:「做得到。請你放心交給我。」

謝山靜提醒道:「記住,我們的目的是把文件安全送回總部,沒必要和甘氏集團正面衝突。拜託你們了。趕快去吧。」

倫家華謹慎地放好重要的「機密文件」,帶著隊伍離去。

最後,樓梯上餘下金寧和其他跟著謝山靜行動的神知者。

謝山靜也不再回到書店,站在樓梯上,甩一甩頭髮,對部下道:「這次我們面對的情況,是前所未見的險峻。敵眾我寡,我不得不把大家分成三隊行事。司徒夢行隊、倫家華隊,還有我們,也會各自用不同的方法,避開甘氏集團的狙擊回到總部。我們不會知道其他隊伍用什麼方法和路線,減低被費衣察覺的機會。」

說到這裡,她揚起手上最後一個信封,提高聲線再道:「機密文件由我隊運送,成功與否,關係著香氏集團和我們神知者部門的名聲,你們準備好了嗎?」

他的部下士氣高昂,齊聲響亮地回答:「準備好!」

謝山靜精神抖擻地道:「非常好!出發!」

此處正是城市中最旺的地區,街道上由早上八時至深夜二時也擠滿了遊人。謝山靜領著一隊人回到街上,一陣刺骨的寒風吹來,她覺得臉孔快要結冰,拉一拉脖子上又厚又重的羊毛圍脖,不禁在心中咒罵:「如果不是那該死的自大狂費衣,我現在還安安樂樂待在神知者總部,哪用跑到街上吹冷風?這筆帳我一定會跟他算清!」

金寧長得高大,站在擁擠的街上,視野比別人廣闊得多。加上他細心機警,馬上察覺有一隊甘氏集團的人,混在人群中向他們走過來。

在這個人多嘈雜的地方,金寧索性直接拉著山靜的手拔腿就跑,其他神知者連忙緊緊跟在他們後面。

謝山靜一邊跑,一邊問他:「你看到多少人?有追蹤者嗎?」

金寧回答:「差不多二十個,有追蹤者!不過不見費衣。」

謝山靜暗暗想:「費衣恃才傲物,一定不會親自到場捉人。」

他們一隊十來個人在人山人海的鬧市中追逐,可謂寸步難行。在經過一群圍觀街頭魔術表演的人時,謝山靜大聲道:「跟緊一點,不要走散啊!」

她的部下有些也乾脆手拉手前行,這條街道的特色就是有不少街頭賣藝,除了魔術表演外,也有人帶著寵物犬一起唱歌,或者是一班年輕人在路中央表演話劇等等,而且統統有一堆途人圍著欣賞,因此異常擠逼,寸步難行。

正如謝山靜的估計,費衣果然沒有加入狙擊。

在謝山靜等人在拼命逃跑的時候,費衣只在附近一間咖啡室中指揮自如。他在電話中呼喝部下:「別陪她玩捉迷藏!快查出文件由哪隊人帶著,之後全力出擊!」

過了不久,費衣的電話響起來,他的部下道:「我們知道了!文件在倫家華身上!」

費衣大喜,道:「做得好!」他立即通知其他部下,全力出擊追捕倫家華隊。

可是負責狙擊司徒夢行隊的人,卻對費衣道:「不對!是司徒夢行拿著文件啊!我們全隊人也接收到訊息!」

這個時候,對謝山靜隊伍窮追不捨的人,也在電話中道:「我們肯定謝山靜帶著文件!不會錯的!」

費衣感到一陣愕然,腦中急速運算:「按道理說神知者只會接收不到想要的訊息,而不會接收到錯的訊息。難道謝山靜把文件分成三份?可是分成三份,被追截的機會就會增加三倍,她沒可能會這樣蠢的。」

他的部下在電話中焦急地問:「喂?喂?現在怎樣做?我們到底要追誰?」

費衣不理會他,仍在專注地思考,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對了!一定是謝山靜那小賤人,讓所有部下都以為自己帶著真的文件!這樣就說得通了!」

費衣所想的可能性,正是謝山靜的策略。

她在樓上書店中對司徒夢行隊、倫家華隊和自己的隊伍,都說了一模一樣的謊話,讓他們也相信自己負責運送真正的文件,所以甘氏集團的神知者在接收他們的想法時,自然就接收到三隊人也帶著真文件的訊息。

雖然謝山靜心知自己帶著的是假文件,但她和另外十多個被誤導的神知者在一起,對方接收到她真正想法的機會,始終很微。

這樣做的目的,當然就是混淆費衣的視聽,因為當費衣知道他們分成三隊,自然認為文件由其中一隊保管,然後就挖空心思去想到底哪一隊帶著的才是真文件,而不會想其實三隊人馬的竟然都是假貨。

當費衣在錯愕的時候,真正的機密文件正由楊諾言袋袋平安,獨個兒運回心鏡會。

楊諾言心裡惦記著謝山靜,只想儘快替她把文件送到香小姐手上,連等待一盞數十秒的紅綠燈,也等得心焦如焚,想:「不知山靜現在怎樣?希望費衣不會找到她…不過就算找到,始終大家都是心鏡會的人,應該不會太亂來的吧?」

費衣在發現自己被謝山靜設計後,憤怒得摔破數隻咖啡杯。

其實這一場仗還沒開始打的時候,費衣已經輸了一大半。他和謝山靜也同樣身為首席神知者,一個就自大輕敵,舒服地坐在室內遙控部下,一個則傾盡全力,親力親為加入追逐,態度上已經分出勝負。

無論做什麼事,態度往往就是成敗的關鍵,費衣雖然在神知能力和才智謀略方面也不比謝山靜遜色,甚至技高一籌,可是卻因自視過高而料敵不明,所謂驕兵必敗就是這個意思了。 本帖最後由 august_tail 於 2016-9-20 13:07 編輯

august_tail 發表於 2016-9-21 14:10
第二十二章 鬧市狙擊(下)

在費衣惱羞成怒的同時,謝山靜也沒有鬆懈下來,一邊冒著寒風奔跑,一邊計畫著下一步棋,心想:「費衣應該也差不多發覺中計,他猜不透真正的文件在誰的手上,就一定會來抓我,因為我是唯一知道的人。那我就索性帶他兜個大圈吧。」

她對部下們道:「我們到地下鐵吧!」乘機逃離寒冷的戶外地方。

費衣的想法再一次在她計算之內,果然他對著電話怒吼:「快跟我報告謝山靜的位置!我要親自捉拿這小賤人!」

謝山靜和金寧等人改變方向進入地下鐵,甘氏集團的人在後面追得極近,有好幾次差不多捉到跑得最慢的神知者。

來到地下鐵的月臺,正好有一班列車靠站,謝山靜也不需要看清楚列車方向,就大聲道:「上車!」

列車關門的警號已經響起,金寧拉著山靜最先沖入車廂,其餘的神知者一擁而上,在列車門快要合上的時候,最後一個人也剛好閃身入內。甘氏集團的人追得太急,來不及煞停,竟有兩個人一頭「呯」聲撞到玻璃門上。

經過一輪刺激的追逐,謝山靜等人驚魂未定,心跳加速得厲害,漸漸也不覺得寒冷。

地鐵車廂本來就多人,而且人人也穿得擁腫,突然湧入十多個神知者,更加變得擁擠不堪。謝山靜雖然明知文件不在自己手上,但是暫時成功擺脫狙擊,始終還是鬆一口氣。

在地下鐵的車廂中,無論大家有多麼緊急的事,也只能被動地等待列車緩緩行駛。謝山靜的心情慢慢平復下來,才發覺金寧仍然握著自己的手。她想輕輕掙脫,可是金寧卻不鬆手,在人擠人的車廂中,他們兩人靠得極近,她想叫他放手,不知怎麼又說不出口,只得任由金寧握著,逃避著他熾熱的眼神。

金寧的手心好像比平常人熱很多,謝山靜的手被他握著,心中卻不斷想起,楊諾言在書店離去時那個依戀的表情。她很想打電話給楊諾言,問他在哪裡,看看他是否安全,卻不可以這樣做。

本來冷漠慘白的地下鐵車廂,像是忽然溫馨起來。列車駛了數分鐘,謝山靜突然覺得車廂焗促,心煩意亂,她把羊毛圍脖拉松一點點,也不理會現在是哪一站,短短地吩咐一句:「下車。」於是一眾神知者就隨著她離開車廂。

他們回到月臺上,金寧不想被其他神知者見到,惹來是非,所以放開了謝山靜的手。

謝山靜卻像失了神,站在月臺上,一時想不起要到哪裡。

在這個時候,她牽掛著的楊諾言,已經無驚無險地回到香氏集團。

楊諾言帶著機密文件直奔上頂層辦公室,香小姐和王申雪看見他突然沖了進來,一臉緊張,都驚訝地問:「發生什麼事?」

月臺上的神知者見到謝山靜呆呆地站著,面面相覷,不知道她在等什麼。金寧上前輕輕地問:「現在去哪?還要回總部嗎?」

金寧這樣說,代表他已經知道謝山靜手上的信封是冒牌貨。謝山靜聽見他的聲音,回過神來,想了一想,道:「回到地面再轉其他交通工具吧。」

這個城市的冬天較早天黑,他們離開地下鐵站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謝山靜不認得這裡是什麼地方,於是問金寧:「從這裡要怎樣回總部?」

金寧略為思考了一下,這裡距離總部甚遠,他們有十多個人,想不分散的話,就唯有乘巴士。他在這個城市的生活經驗遠比謝山靜豐富,帶著他們來到一個巴士站,等候會途經總部附近的巴士經過。

在香氏集團的頂層辦公室中,香小姐靜靜地聽完楊諾言說完整件事的因由,臉色有點蒼白,立即撥了一個電話,聲音比平時沉一點,道:「馨如?是我,香子規。」

巴士站中只有他們十多人,謝山靜正對著雙手呵氣,突然四方八面湧來數十個人,把他們團團包圍。金寧不理發生什麼事,首先擋在謝山靜身前,其他神知者也把她圍著。

這個時候,一個男人從人群後走出來,冷笑著道:「謝山靜,躲貓貓玩完了。把我要的東西交出來吧。」

謝山靜當然不會認錯這個聲音,笑著回應:「費衣,你有本事就來搶啊。」

在巴士站橙色的燈光下,費衣的膚色比平時更加蠟黃。謝山靜的部下聽見她這樣說,不由自主把圈子收窄,金寧眼睛緊緊盯著費衣,看來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費衣冷冷地道:「如非必要,我也不想動粗。但是我們的確也接受了這個委託,你應該明白,我們想要達成任務的心,跟你們是一樣的。」

謝山靜淡淡地道:「那麼想要,就給你吧。」她取出那個信封,快捷地把它撕成兩半,一陣風吹過,裡面的碎紙立即隨風四散,飛到天涯海角去。

甘氏集團的神知者發出一陣怒吼,只等費衣稍有示意,就向他們撲過去。

費衣也不是浪得虛名,看見謝山靜有恃無恐的神色,已經知道文件不在她身上,他的神知能力雖然較謝山靜優勝,可是這次卻不慎失手,低估了此女的狡猾。儘管謝山靜已經努力隱藏心意,他冷冷地看著她數秒, 就已經獲取正確訊息,厲聲問:「楊諾言在哪裡?」

這正是謝山靜不問楊諾言身在哪裡的原因。面對著費衣如此強大的神知者,可以確保避過他耳目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自己也根本不知道答案。

費衣使個眼色,他的部下全體向前走了幾步,把他們逼得更緊。被數十個虎視眈眈的人包圍著,謝山靜也不禁害怕,用金寧來擋著自己,像一隻面對危機的貓般弓起身子,眼神閃動,彷佛在表示「別靠過來!」,可是仍然嘴硬,道:「你不是很了不起的嗎?什麼百年最強神知者…自己來讀取我的想法啊。」

費衣怒目瞪視著她,心想:「這小賤人真是不見棺材不流眼淚。」他正想下令把他們抓起來審問,卻在千鈞一髮之際,他的電話響起來。

費衣一看來電,知道這個電話必須要聽,於是示意部下先暫緩,拿起電話道:「趙先生?是的。」說了兩句,費衣跳起來大聲道:「什麼?這…這…可是…」然後狠狠地瞪著謝山靜,彷佛想撲上去揍她一頓。

謝山靜表情仍然維持凝重,眼中卻禁不住閃出勝利的神色。她知道楊諾言已經順利回去找香小姐,香小姐亦和甘氏集團交涉成功,她的計畫生效了。

費衣顯然被勒令收隊,他知道自己這次小覷了謝山靜,臉色難看之極,大喝一聲:「走!」然後就頭也不回地離去。

所有甘氏集團的神知者散去後,謝山靜等人才鬆一口氣。她也不是會被勝利衝昏頭腦的笨人,悄悄地對金寧道:「唉,這次和他的樑子可結得大了。」

金寧低沉地道:「不用怕。」彷佛下一句是「有我保護你」。

他們乘巴士回到香氏集團的時候,楊諾言在接待處等他們。

楊諾言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有時坐在沙發上發呆,有時在門前來回踱步,接待處的女孩子安妮有好幾次忍不住安慰他道:「你不用擔心,他們沒事的。」

當楊諾言看見謝山靜出現時,急忙沖到她面前,有點結巴,有點激動地道:「山靜!你…你沒事就好了!我很怕來不及…你…你們沒遇到什麼吧?」

謝山靜滿心歡喜地看著他,笑道:「沒什麼。費衣不敢怎樣的。這次幸好有你,真的謝謝你啊。」

楊諾言看進她笑意盈盈的眼睛,兩人其實只分別了不到兩小時,可是楊諾言卻覺得彷如隔世,再次見到她,才知道自己滿腦子都是她的倩影,道:「山靜,我…我對你……」

金寧見他好像想當眾表白的樣子,當機立斷,擋在他和謝山靜中間,對謝山靜道:「先回神知者總部,尚有很多功夫要處理。」

謝山靜知道這是事實,因此點點頭。他們甫踏入神知者總部門口,裡面就傳出一陣歡呼聲,原來司徒夢行隊和倫家華隊比他們先一步平安回來了。他們一臉興奮地大叫:「山靜!我們成功了!我們把文件送回來了!」

謝山靜直到此時此刻,才發現自己的天衣無縫的計畫有一個大問題。

她為了瞞過費衣和一眾神知者,對所有部下都訛稱讓他們運送機密文件,防止敵人發現楊諾言才是真正的目標,結果證明非常成功。

可是,她看到部下們欣喜若狂的表情,顯然還未知道「機密文件」云云,只是一個大謊言,即使能說善道如謝山靜,也覺得實在難以啟齒。她示意部下安靜下來,緩緩地說出整件事情的真相。

可憐她的部下滿以為自己被委以重任,為了不辜負首領的期望,就拼了老命地逃避追捕,終於成功抵達總部,為自己立了大功而興高采烈,卻發現原來自己的工作根本毫不重要,一切只為了掩人耳目,全部都錯愕得說不出話。

謝山靜已經不是第一二三次使用「要欺騙敵人,先欺騙自己人」的戰術,在對付神知者的時候,這個策略每次也收得奇效。

可是自己人也始終是人,雖說謝山靜只是一心為了完成任務,絕無愚弄他們的意思,但屢次受她欺騙,始終也會覺得興味索然。

這個戰略的確是當時唯一的可行的辦法,她把工作放在所有事情之上,忽略了部下的感情。

這就是謝山靜雖然足智多謀,人情世故始終不夠通達所造成。

謝山靜鑒貌辨色,明白這次大大傷害了一班推心置腹的部下,知道自己接下來的態度和表現,就是能不能挽回部下信心的關鍵。

她考慮了數秒,決定採取軟攻,放下身份,踏前一步,誠懇地道:「這次欺騙了你們,實在逼不得已,是我對你們不起,我不應該利用你們的。如果因此失去你們的信任,就太令我難過了。你們可以原諒我一次嗎?」

她的部下聽見她這樣說,雖然還在愕然中,臉色已經稍微緩和。

倫家華首先回復過來道:「山靜,你也是為了任務,我們怎會怪你?」有幾個部下都紛紛點頭。

謝山靜仍然誠懇地低聲道:「謝謝你們。我以後一定會做得更好,不會令你們失望…」心中暗暗抹一把汗。 本帖最後由 august_tail 於 2016-9-21 16:00 編輯

august_tail 發表於 2016-9-22 16:48
第二十三章 井與河契約

楊諾言是一個沒有野心的人,從來不會爭名逐利,對於心鏡會內部的各種競爭也不甚在意,所以生活得自由自在。

他這個天生淡泊的性格,可能會被某些人批評為「缺乏上進心」。

可是香小姐卻非常賞識他,把他叫到頂層辦公室中,感概地對他道:「如果在心鏡會中,多一點像你這樣安守本份,隨遇而安的人,我們和甘氏的關係就會好多了。」

楊諾言知道香氏和甘氏的關係日益惡化,自從上次謝山靜和費衣展開追逐戰後,雖然類似的衝突暫時沒有再發生,可是甘氏集團輸了一仗,伺機再興風作浪也只是時間問題。

楊諾言道:「山靜也是逼於無奈才和費衣衝突,那費衣實在欺人太甚。」

香小姐其實沒有絲毫怪責謝山靜的意思,看見楊諾言急於為謝山靜辯護,莞爾道:「我沒有怪山靜。我是看著她長大的,她對心鏡會一片忠誠,我比誰都清楚。」

楊諾言無時無刻也想瞭解謝山靜多一點,忍不住問香小姐:「山靜她…她以前是怎樣的?」

香小姐沉默了片刻,謝山靜當然不可能一出生就懂得如何當主管。

她尚記得謝山靜在十多歲的時候,神知能力已經發展得非常強大,別人和她說話,每次只說到一半,她就已經知道別人全部意思,總是沒耐性地打斷別人:「我已經知道,接下來呢?」或者「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想什麼」諸如此類。

這些壞習慣和壞態度,曾經有一段時間,令她成為心鏡會中神憎鬼厭的小屁孩,大家也不想和她做朋友。

後來還是經過香小姐循循善誘,加上年紀漸長,她才慢慢學會不把所有自己知道的事也說出來。

不過這些往事香小姐自然不會對楊諾言說,只道:「你想瞭解她的過去,何不自己去問她呢?我相信她會高興的。」

其實謝山靜的過去非常簡單,從嬰兒時期開始已經被心鏡會撫養成人,在這裡學習讀書識字和各種技能。

她不像金寧或很多其他人,在成年後才加入心鏡會,之前當然也有自己在社會上的生活和職業。

香小姐改變話題道:「諾言,有一點你真的讓我深感佩服。就是你直到現在也沒有過問,到底自己所作的預言,有什麼用途。」

楊諾言一怔,他在心鏡會已經做過十多次預言,心裡當然不是沒有好奇。

可是香小姐沒有主動提起,他就假設自己不需要知道,所以每次把預言畫下來,交給香小姐後,他也就不再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現在香小姐忽然打開這個話題,似乎卻是打算和他正式討論預言的事。於是他問:「呃…其實我做的預言,後來究竟怎麼樣?有成真嗎?」

香小姐回答道:「說起來慚愧,你給我的十七個預言當中,有一些我錯誤解讀,也有一些在解讀完畢之前,預言已經成了事實,所以也作廢了。這大半年來,真正發揮作用的,只有兩、三個。」

楊諾言凡事都無可無不可,一點也不介意預言有否浪費,不過他還是順著香小姐的說話,繼續發問:「預言能發揮什麼作用?我以為預言的事是改變不了的?」

香小姐微笑道:「預言是一定會成真的。如果可以改變的話,代表預言中提及的未來將不會發生,那麼一件根本不存在的事,又怎可能在所謂的預言中出現?而且我們也沒有扭轉天災人禍的能力。」

「你的預言經過我的解讀,可以隱約知道大概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會發生怎樣的事。不過可以知道的也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

「我舉個例子,假設我在解讀預言後發現,在三天之後世界上某個地方,會發生強烈的大地震,釀成可怕的災難,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我就可以利用這一點,看準時機在股票市場中獲利了。你明白嗎?」

楊諾言十分意外,他沒想到預言的作用是賺錢,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合情合理。

心鏡會既不是慈善團體,難道會利用預言進行救災工作嗎?

他點頭道:「我明白了。應該可以賺很多錢吧?」

香小姐道:「那又不一定。解讀預言是很複雜的事,我的解讀可能會出錯,所以在拿著心鏡會的資金投資時,也得保守一點,否則很快就會虧本了。」

楊諾言不熟悉也不關心投資問題,他只發覺香小姐是首次對他說那麼多關於內部運作的事,但他不知道背後的用意是什麼。

他道:「香小姐對投資一定非常有心得,才把香氏集團的業務經營得蒸蒸日上。」

楊諾言用「蒸蒸日上」來形容香氏的經營實在是太輕描淡寫了,自從有了預言者這棵搖錢樹,香氏集團的收入比以前翻了好幾倍,也難怪甘氏集團眼紅若此。

香小姐客氣地道:「那還是要謝謝你的預言。」

其實香小姐和楊諾言說這些話,除了是因為楊諾言在心鏡會中已經好一段日子,對他的瞭解漸深,覺得和他投緣投契外,多少也有點覺得他是性格和平寬容,是個可造之材。

不過楊諾言完全沒有想過染指心鏡會的事務,所以才察覺不出這層意思。

在香氏集團中,普通成員基本上沒有機會和香小姐直接對話,而三位主管一直堅持面對香小姐時要必恭必敬,不可以有任何鬆懈,只有楊諾言一人會和香小姐偶爾閒話家常。

香小姐除了知書識禮、大方得體外,她的藝術造詣也非常高,簡直就像個名家一樣。楊諾言也是一個藝術家,有時會跟香小姐討論一下這方面的心得。

正當香小姐和楊諾言的話題似乎告一段落,楊諾言卻突然清清喉嚨,欲言又止。

香小姐知道他有話想說,好脾氣地等他開口。

過了一會兒,楊諾言換上一個較嚴肅的表情,道:「香小姐,你不介意的話,我想詢問一些關於「齊恩會」的事。」

齊恩會是心鏡會的敵對組織,也是當初殺死楊諾言親人的兇手,雖然楊諾言在心鏡會生活得非常如意,可是他心裡從來沒有忘記過這個血海深仇。

香小姐平靜地道:「諾言,我知道齊恩會害死了你的親人。可是在目前的情況,我們不能夠針對這件事而採取行動。」

談到死去的舅舅、舅母,楊諾言微微握著拳頭,道:「為…為什麼?」

「心鏡會和齊恩會是這個城市的兩大同類型組織,我們長期以來處於半和平、半競爭的狀態,因為在我們之間,有一份「井與河契約」。」香小姐頓了一頓,續道:「所謂井水不犯河水,這份契約的目的,是不希望心鏡會和齊恩會在雙方均沒有好處的情況下,挑起無謂的戰爭。」

「可是…在金寧和阿雪帶我來心鏡會的時候,齊恩會的人對我們施襲了,不是嗎?」楊諾言問道。

香小姐道:「沒錯,可是「井與河契約」內容,並不包括雙方在進行合理競爭的時候發動攻擊。那時我們和齊恩會都渴望招攬預言者,所以他們的行為沒有違反契約。」

「如果此時心鏡會因為你而向齊恩會報復,就是我們先打破契約,然後齊恩會的還擊就出師有名,理直氣壯,對心鏡會相當不利。」

楊諾言吸一口氣,道:「那我明白了,謝謝你,香小姐。」

在農曆新年期間,心鏡會雖然沒有慶節活動,也沒有拜年、封紅包等習俗,可是整個城市在放長假期,收到的委託減少,他們也相對地悠閒起來。

楊諾言來到神知者總部找謝山靜,卻發現她居然不在總部,一問之下,有神知者對他道:「山靜好像在武術室。」

楊諾言大奇,謝山靜去武術室?那種不搭配的程度,大概就跟金寧去美容院一樣不相伯仲。

他心想:「山靜會武術的嗎?沒聽她提過,應該是詠春或者柔道之類適合女孩子的功夫吧?」

他雖然認為謝山靜會的是詠春或柔道,可是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她穿著女拳擊選手的小背心和熱褲的畫面。

香氏集團的武術室是一個專門給人練習和切磋各種搏擊技術的地方。

武術室裡面除了有擂臺、沙包、拳靶腳靶之外,還有齊備的護甲和武器提供。

楊諾言還是第一次來到武術室,果然見到謝山靜和幾個女孩子,坐在供人休息的沙發上聊天。

他的視線範圍只要有謝山靜,就會看不到其他事物。

直到他走過去大刺刺地坐在謝山靜旁邊,接過一塊她遞過來的曲奇餅,才發現原來陪著她的幾個女孩子,其中還包括好友王申雪,不禁嚇了一跳。

王申雪正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瞪著他,彷佛責備他這麼重色輕友。

楊諾言訕笑道:「咦?阿雪,很少看到你出來玩啊。」

王申雪白他一眼,道:「偶然休息半天還是可以的,沒防礙到你吧?」

楊諾言不敢搭腔,他素知王申雪伶牙俐齒,怕在謝山靜面前被她越描越黑。

他一邊吃著那塊好像特別甜的曲奇,一邊打量四周的環境,才看到金寧戴了拳套,換了短褲,光著擁有超大胸肌的黝黑上身對一個沙包練習泰拳。

楊諾言看著金寧拼命拳打腳踢那個沙包,肘、膝、拳、腿並用地出招,詫異地道:「用得著那麼兇狠嗎?那沙包又不是他殺父仇人。」

王申雪一本正經地道:「不,因為我在沙包上寫了你的名字。」

楊諾言一呆,那群女孩子發出一陣「嘰嘰咕咕」的笑聲,他才知道王申雪只是開玩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其實自從上次與費衣對決後,金寧擔心日後還有更多的危機,差不多每天都抽時間來努力練習泰拳。

謝山靜為王申雪這個笑話,笑得反常地開心,看著金寧的眼神,卻比平時多了一點怨懟。

楊諾言納悶中帶點暗喜,想:「難道他們吵架了?最好是他們絕交!」他想到這點,不由自主向謝山靜挪近一點點。

那群女孩子一直在咬耳朵,小聲說,大聲笑,眼睛還不時偷偷瞄向金寧和金寧充滿肌肉的身體。

謝山靜則一臉笑吟吟,擺出一副「你們隨便看,不用客氣」的作東請客姿態,楊諾言忽然明白她們在武術室做什麼了。

他卻不知道,金寧的確得罪了他的主子。 本帖最後由 august_tail 於 2017-9-20 19:42 編輯

august_tail 發表於 2016-9-23 13:45
第二十四章 挑魚骨比賽

話說在昨天的晚飯時間,謝山靜和金寧如常到飯堂吃東西。

這晚廚房炮製了一盤看起來很美味的煎魚,謝山靜比較喜歡吃魚蝦海產,所以拿了一條。他們回到座位上,金寧自動自覺地替她把魚骨挑出來再讓她吃。

就在這個時候,謝山靜卻瞥到司徒夜行和他的助手招敏嬌正坐在不遠處,他們的餐桌上,也剛巧放著一條煎魚。

與此同時,一向積極留意身邊事物,不會錯過任何是是非非發生的招敏嬌,也眼尖發現了他們。

謝山靜和招敏嬌一向互相仇視對方,他們看看對方的臉,再看看對方桌上的煎魚,招敏嬌立即面帶挑釁笑容地埋頭專注替司徒夜行挑魚骨,謝山靜則睜大眼睛看著金寧。

金寧暗暗叫苦,知道謝山靜又拿他來和人暗中較勁,於是不敢怠慢,用最快速度挑起魚骨來。

雖然金寧辦事效率高超,可是他當助手的日子,也不過是謝山靜出任首席神知者這短短兩、三年間的事,而招敏嬌卻身任司徒夜行助手二十年,從不間斷地每天把主子照顧得無微不至,挑魚骨這種等閒事,她已經做過不下一千次,金寧又如何是她的對手?

在金寧還有三份之一魚骨未挑的時候,招敏嬌已經以極其俐落的手法,快、狠、準地把魚骨全部移除,把一條外表看起來還是完好無缺的去骨煎魚,雙手奉上給主子享用,拋給謝山靜一個勝利的眼神。

謝山靜在這個「挑魚骨比賽」中輸給招敏嬌,為之氣結,把一口惡氣全都出在金寧身上,整個晚上對他不瞅不睬,到了今天金寧練習泰拳的時間,還想出這個惡毒的法子來作弄他。

謝山靜其實大部分時間也是很理智和有分寸的,偏偏就是對著金寧,有時會特別胡鬧任性,特別蠻不講理。

在她心底裡,當然知道金寧對自己好得不能再好,才會有這樣的表現。

在這個時候,換上真正泰拳背心短褲的司徒夢行出現,爽朗地對金寧道:「金寧,來一場?」

練習到大汗淋漓的金寧點頭道:「好。」

司徒夢行暗戀金寧多年,在香氏集團中幾乎已是公開的秘密。那群女孩子看到這兩個人走入擂臺,又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露出壞壞的笑容,不知又聯想起什麼事情。

謝山靜拿起一塊滿是巧克力碎粒的曲奇,蹺起穿著貼身牛仔褲,線條姣好的雙腿,一副等看好戲的模樣。

金寧和司徒夢行切磋泰拳,當然不會真打,司徒夢行再硬朗堅強,始終也是個女生,如何受得起他一拳一腳?因此司徒夢行認真出招,金寧卻只是把她的拳腳格開,出招時也點到即止。

楊諾言十分享受這段金寧不在左右的時間,可惜身旁始終還是有那群每隔半分鐘就「吃吃」竊笑的女孩子。他觀看了一會,故意道:「其實金寧和夢行很相配啊,兩人的氣質那麼接近。」然後暗暗觀察著謝山靜的反應。

謝山靜咬了一口曲奇餅乾,一點不自然的神色都沒有,道:「對啊,我一直都是這樣說的。」

楊諾言相當滿意,不禁又向她挨近一點。現在這個距離,謝山靜那件軍綠外套的帽子上那些毛毛,已經輕輕撩到他的臉。楊諾言覺得她呵氣如蘭,忍不住深吸呼一下。

正當大家在以不同心態觀賞著金寧和夢行的切磋時,有一個東西從天花板「咚」一聲掉落到謝山靜的大腿上,原來是一條又肥又大,眼睛十分精靈,還有很多黃色斑點的壁虎。

那群女孩子自然爭相表現自己的柔弱,除了謝山靜和王申雪外,全部都誇張地尖叫起來。

謝山靜低頭看著大腿上的壁虎,卻不害怕,楊諾言不敢造次碰她的大腿,用手小心翼翼地捉起壁虎,放在地上。那小傢伙猶如死裡逃生,馬上逃竄到不知哪裡去。

在擂臺上的金寧聽到女孩的尖叫聲,惟恐是謝山靜遇到什麼意外,忘記了自己在比武,急急回頭瞭解情況。

司徒夢行正向他出了強而有力的一拳,本以為金寧可以輕易格開,沒想到他在分神之下,根本沒注意到她的攻擊,這一拳就結結實實地擊中金寧的頭部。

司徒夢行吃了一驚,急忙問他:「對不起!我…我以為你會避開的。你還好吧?」

這一拳雖然頗痛,金寧當然不會因此而受傷,正想說聲「沒事」,台下卻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謝山靜看見金寧被擊中,居然捧腹大笑起來。

楊諾言看見金寧中拳,心中大樂,王申雪也露出很想笑的樣子,可是沒有人像謝山靜一樣放聲地笑出來,連那群喜歡竊笑的女孩子也有點愕然。

金寧能夠接受謝山靜無情的取笑,卻絕對不會容忍楊諾言丁點兒幸災樂禍。

他看見楊諾言臉上那個得意洋洋的討厭表情,再加上他每次望向謝山靜,也發覺楊諾言比上次挨得更近,早就怒不可言,滿腔怨氣頓時遷怒到他身上。

不久前才被香小姐稱讚為「性格和平」的楊諾言,本來也不喜歡和別人發生衝突。

可是金寧一直以來處處針鋒相對,也真做得太過份,連楊諾言漸漸也不能再忍。這次他看見金寧惡狠狠地瞪著自己,竟然也回瞪著他。

大家以為在這短短十數秒內發生的事已經夠多,可是在同一時間,卻聽到一種不應該在武術室出現聲音:那是高跟鞋踏地的「咯咯」聲。

原來首席追蹤者司徒夜行的助手招敏嬌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來到武術室,冷眼看著這一連串的事件。

招敏嬌真是一個最高等級的臭三八,她掛起招牌式的嘲諷笑容,對楊諾言道:「好精彩的英雄救…救……」然後向謝山靜的上下打量一眼,故意不把那個「美」說出口

招敏嬌不懷好意地斜視著一眾女生,繼續道:「當預言者真好,天天都左擁右抱,快活過神仙啊……」

所以說謝山靜通常也很理智,她心知招敏嬌字字也在挑釁自己,雖然心中有氣,卻不中她的計,只冷冷地道:「你來是想分一席位嗎?恐怕有點難。」

招敏嬌數十年來早就習慣口舌招尤,別人的反擊要激怒她,也有一點困難。

她不理會謝山靜,轉頭捏起可怕的高聲線,對著還在擂臺上的司徒夢行道:「果然虎父無犬女,恭喜你大獲全勝金寧。不過遊戲到這裡為止了,你父親要見你。」

原來招敏嬌找到這裡來,是要帶夢行去見她的主子,司徒夢行卻對父親這個助手厭惡已久,明確地道:「這只是切磋練習,談不上誰勝誰負!」轉頭對金寧一臉抱歉地道:「我…真的對不起。」不知是指擊中他頭部的一拳,還是指父親助手招敏嬌的無禮。

金寧搖搖頭,表示「沒關係」。司徒夢行的表情仰慕中帶點心痛,無視招敏嬌的要求,好像根本不想離開擂台的樣子。

這一切都落在招敏嬌眼底,她微微冷笑道:「好了,你父親在等你。換衣服吧。」

稍後,招敏嬌把今天在武術室目睹的所有事情,特別是和司徒夢行有關的部分,加入不少自己的主觀元素,繪影繪聲地告訴她的主子。

招敏嬌道:「我也是個女人,你的女兒看著金寧那個模樣,簡直好像想和他兩個人永遠站在擂臺上呢。」

司徒夜行默默地聽著,像鐵一般硬漢子的他,居然歎口氣,道:「金寧這小夥子是不錯的,就是可惜眼中只有一個人。」

這句說話正合招敏嬌心意,她連忙道:「可不是。其實謝山靜那丫頭詭計雖多,說到辦事能力,真是遠遠不如金寧。如果沒有金寧在幫她,她根本什麼事都辦不成……」

司徒夜行「嗯」一聲,摸著下巴,沒有發表什麼評語。

招敏嬌繼續道:「我說啊,謝山靜說十句話,至才有九句半是撒謊,論品德跟夢行根本沒法比。能夠把他們分開的話,對金寧也有好處啊。至少他不會再覺得那臭丫頭是獨一無二了……」

招敏嬌雖然是不安好心,可是她所說的又多少有點正確。司徒夜行聽著招敏嬌的見解,心中暗暗沉思著她說的可能性。

招敏嬌看見這次的挑撥離間得逞,暗自歡喜。

其實司徒夜行這個過份聽信助手之言的問題,在心鏡會中是很常見的。

不少主管或領導人,由於自身工作忙碌,大部分時間也得待在辦公室,漸漸就只能靠助手當自己的眼耳口鼻,依賴助手打聽辦公室外發生的大小人和事,日子一久,很容易就演變成助手說什麼,他就信什麼。

即使蘭心惠質如香小姐,有時也不能免俗。足不出戶的她,很快也自王申雪口中聽說了是日在武術室的種種細節。不過王申雪的版本,自然比招敏嬌的中肯和客觀得多。香小姐的評語是:「唉,山靜有時也真欺負金寧欺負得太緊。」

反而謝山靜則因為當主管的年資尚淺,暫時沒有這個毛病。
august_tail 發表於 2016-9-24 13:56
第二十五章 捉賊任務(上)

金寧在「挑魚骨比賽」敗給招敏嬌,因而惹惱了好勝的謝山靜,接著再在擂臺上勉強算是輸給司徒夢行,令他眼中獨一無二的主子進一步臉上無光,心想這次大事不妙。

可是他的主子性格飄忽矛盾,在彼時重視勝負,卻不代表此刻也是一樣。

謝山靜在狠狠取笑他一番後,加上和楊諾言在武術室的「約會」令她心情大好,注意力被轉移到別處,對金寧的氣也就消了。

她若無其事地道:「金寧,今晚出去吃飯好嗎?我想買點東西。」

金寧見她自然而然地原諒了自己,不禁鬆一口氣。

謝山靜和金寧二人到外面一間義大利餐廳吃飯,她不斷訴說著招敏嬌各種惹人厭的行為。

謝山靜忿恨地道:「那個女人有精神病!一天到晚針對我,如果她不是有司徒夜行撐腰,我早就不跟她客氣了!」

金寧喝一口咖啡,默默聽她訴苦。

謝山靜根本無心食用面前的義大利餃子,用叉子撥弄著上面的蕃茄醬,繼續道:「真的…說什麼左擁右抱…我又沒搶她男人…」

原來她還介意著招敏嬌諷刺楊諾言的話,金寧仍然保守沉默,她忽然把矛頭指向金寧,抱怨道:「你也說說話啊。只有我一個人出聲,別人會以為我自言自語。」

金寧道:「你別理招敏嬌就可以。」

其實金寧說得正確,面對招敏嬌這種潑婦,如果報復她的挑釁,只會鼓勵她挑起更多爭端,和自己糾纏得沒完沒了,最好的辦法就是從一開始就無視她的任何動作。

謝山靜是聰明人,聽金寧這樣說,就沒有再繼續關於招敏嬌的話題,開始專心喝濃稠的海鮮湯。

吃完晚飯後,謝山靜就說要去購物,和金寧來到一間專攻年輕女孩市場的大型連鎖化妝品店。這個品牌的化妝品,全部包裝成可愛的小動物或水果模樣,深受女孩子歡迎。

謝山靜在一面鏡子中端詳著自己鬈曲的長髮,問金寧的意見,道:「你覺得會不會不夠曲?要去再電一下嗎?」

金寧低沉地道:「現在就很好。」

謝山靜考慮了一會,始終還是問:「你知道怎用這些髮卷嗎?」

看完頭髮用品,謝山靜又到香水櫃選香水。她指著一個貓頭鷹造型的香水瓶,迷惘地問:「這是什麼?」

換了別人,一定會回答「這是香水」,可是她身邊的不是別人,而是瞭解她比她自己還多的金寧。

金寧不假思索地道:「這是貓頭鷹,一種夜間出沒的鳥類。」

謝山靜疑心地審視那瓶貓頭鷹香水一會,決定不予考慮。

她在工作的時候做事大刀闊斧,十分果斷,但在選擇這些小東西的時候,卻覺得眼花繚亂,猶豫不決。

金寧凝視著她面對著一款款不同氣味的香水,帶一點迷茫的神情,心裡不禁隱隱作痛。

其實不少人覺得,金寧屬於不太懂得表達感情的類型。

因為在很多時候,一對男女已經有了感情基礎,能不能再從友誼昇華為愛情,就等一個能夠觸動人心的機會。他和謝山靜朝夕相對,形影不離,當中自然有無數個這些足以擦出火花的時機。

如果他把握這些機會,說一些甜蜜的說話,和謝山靜會不會早有其他發展,實在沒有人知道。

但是金寧心中有另一個想法。他在認識謝山靜之時,已經是一個成年男人,自然也有過很多認真與不認真的女伴,又怎會不懂得說甜言蜜語?

謝山靜心知肚明金寧對自己的感情,可是一直裝作懵然不知,人前人後也若無其事,就代表她不希望和金寧發展更深的關係。

如果金寧過於主動,令謝山靜感到尷尬或者有壓迫感,甚至惹來流言蜚語,就可能連繼續留在她身邊當助手的機會也失去。

所以金寧一直都十分克制,甚少做一些令她不舒服的行為。那次在地下鐵中握著她的手,已經是意亂情迷下非常罕見的身體接觸。

自來「女為悅己者容」,他知道謝山靜以前沒有用香水的習慣,忽然對此有興趣,十之八九是因為男人。

金寧心裡卻很清楚,這個令謝山靜為之而打扮的人,一定不是自己。謝山靜在為其他男人妝扮的時候,往往還要金寧給意見,實在是殘忍之極的事。

可是金寧看見謝山靜不知道要怎樣選的模樣,心中一軟,就拿起一個蘋果形狀,小巧可愛的香水瓶,道:「這個吧,不會太濃。」

謝山靜喜道:「好,就這個吧。」

金寧看著她的欣喜的表情,覺得一切都值得,心中暗暗歎氣。

。 。 。

這個城市近日傳出來一宗駭人聽聞的兇案,有一個吳政客的千金在逛街時,被賊人用刀剖開背部奪取了她兩個腎臟,因而可憐地返魂乏術。

這宗新聞在心鏡會香氏集團造成了一陣騷動,除了因為偷腎賊的行徑恐怖外,更是因為吳政客在愛女過世後,聯絡了香氏集團的領導人香小姐,拜託他們比警方先一步抓住凶徒,然後私下交給他發落。

香小姐明白吳政客經歷了喪女之痛,一定是想親自行私刑替愛女報仇,因此在考慮了半天後,決定接受這個委託。

香小姐需要慎重考慮的原因,是這個任務的難度和危險度都異常地高。鑒於成本效益的問題,他們頂多只能夠派出十數人去執行這個任務。

雖然心鏡會成員都是有特殊天賦的人,就憑他們寥寥十數人要比全城的警力更快揪出偷腎賊,仍然是難如登天的事。

再加上要活捉偷腎賊,當然不免要跟賊人正面交鋒,因此香小姐表明「不希望」首席神知者謝山靜參與這個任務,而交由一些自衛能力較高的成員負責。

金寧雖然是謝山靜的助手,可是他在城市中的生活經驗足夠,熟悉地理、交通等,而且孔武有力,對執行這個任務大有幫助,所以謝山靜決定由他來當任務的隊長,帶領一隊人馬在城中搜捕偷腎賊。

楊諾言連忙把握這段可以和謝山靜單獨相處,不受金寧滋擾的時間,希望可以和她多多交談。然而,謝山靜雖然不用親自出動,她內心卻似乎總牽掛著這個任務的進度,所以心情有一點點緊張,連飯也吃得比平常少。

楊諾言在旁邊看著她這個樣子,很想找個法子逗逗她高興,讓她放鬆一下神經,他知道謝山靜性格愛玩,一直注意著有什麼新鮮的玩意。他在看報紙的時候,瞥到上面的一個廣告,突然腦中「叮」一聲靈機一動,想到一個好主意。

楊諾言在神知者總部找到正一邊伏在桌子上發呆,一邊用圓珠筆輕輕敲杯子的謝山靜,把報紙遞給她看。

「保齡球館?」謝山靜一臉茫然地道。

「對,是新開張的。」楊諾言笑道:「我看它環境好像還不錯,不如包場辦個集體活動吧?」

謝山靜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喜道:「好啊!我在電影看過別人玩保齡球,早就想試試了……」可是她隨即像想起什麼似的,遲疑片刻,道:「不過,金寧在執行任務,我撇下他去玩,他…他會生氣的。」

楊諾言決意不會再讓金寧成為絆腳石,道:「你先練習一下,然後待任務完成後,就可以和金寧比賽了,不好嗎?」

謝山靜「噗」一聲笑出來,道:「也好,金寧平時好像什麼都懂,什麼都比人強,這次我要嚇他一跳。」

於是楊諾言作為活動的主辦人,先到總務部申請資金,包下那間光鮮的保齡球館一整天,然後再開始在香氏集團內邀請朋友參加。

大部分人一聽到這個活動,幾乎都眉飛色舞地答應,可見許多長期生活在心鏡會的成員,其實很嚮往社會上的正常活動。

楊諾言當然沒有忘記王申雪,可是她聽完楊諾言的說話後,嘆氣道:「我去不了,最近香小姐想重新整理十年前的報告……」

楊諾言微感失望,王申雪反一反眼睛道:「不過你辦這個活動,別要後悔才好。」

楊諾言帶著謝山靜和數十人來到保齡球館,他們大部分是神知者,也有一些來自追蹤者部門和總務部門的成員。

一眾成員都好像很興奮似的東張西望,又連連發出讚嘆聲,以示他們多麼欣賞這個活動。

保齡球館的一個年輕女職員主動拿來保齡球鞋子給他們穿上,又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著這群行為古怪的客人。

楊諾言的嘴角禁不住泛起得意洋洋的微笑,站在一條球道前的謝山靜對他笑道:「這個到底要怎麼玩?」

正當楊諾言打算一顯身手,教謝山靜如何玩保齡球的時候,其他成員聽到謝山靜的問題,都不約而同轉過頭來,以幾乎一模一樣的期待表情道:「對啊,到底怎麼玩?」

楊諾言嘴巴微微張開,呆呆地看著他們,他沒想過這數十個參加保齡球活動的人,卻沒有任何一人懂得玩。過了數秒,楊諾言暗暗嘆口氣,心想:「我終於明白阿雪為什麼叫我別後悔了。」

於是,他只好無奈地充當教練,開始示範和教導大家保齡球的基本玩法。
august_tail 發表於 2016-9-25 11:23
第二十六章 捉賊任務(下)

金寧經過數天的追查,捉住了一條線索,帶著隊伍來到偷腎賊嫌疑人的公寓。

司徒夢行等隊員緊張地互望一眼,主動後退兩步,金寧沉默地上前,向著大門「呯」一聲,把門一腳踢開。

金寧做好戰鬥的準備,率先內進,其他隊員連忙緊緊跟在他身後。

狹小而凌亂的公寓中空無一人,嫌疑犯不在這裡。

金寧對隊員們打個眼色,大家立即熟練地搜索,心鏡會的神知者受過搜查方面的訓練,自有一套系統,兩人負責睡房,兩人負責人浴室,兩人負責守衛門口……而金寧和司徒夢行等人則留在客廳查察。

司徒夢行發現沙發上有幾件衣物,瞄了幾眼,道:「住在這裡的人是個女人。」

這一點金寧早就看出來,他默不作聲地打開各個抽屜查看,又留心櫃子有沒有夾層,看到沒有特別發現,他又開始細心地檢查放在茶几上的書本和雜誌。

「金寧,快來看看!」一個在廚房的神知者語帶驚恐地道。

金寧和司徒夢行對望一眼,馬上跑進廚房,只見兩個隊員正站在冰箱前,其中一個打開冰箱的門,示意金寧看看裡面的東西,自己卻像不敢再看似的別過臉去。

金寧和司徒夢行同時上前,彎腰細看冰箱中的事物。

他們看到一瓶瓶黃綠色的液體,每個瓶子中都漂浮著一塊微微彎曲的東西。司徒夢行皺眉道:「這是什麼?」

金寧冷靜地道:「這是腎臟。這裡果然是偷腎賊的居所。」

司徒夢行和其他隊員倒抽一口涼氣,這裡保存的腎臟數量絕對不只兩個,證明原來吳政客的千金顯然不是唯一一個受害人。

這個時候,負責偵查睡房的神知者倫家華跑到廚房,手中拿著一個類似證件的東西,對金寧說:「我找到這個。」

金寧瞥了倫家華手上的證件一眼,看到上面寫著:保齡球館職員證。

在保齡球館的楊諾言仍然在耐心地逐個成員指導,他忍不住瞄一瞄謝山靜。

謝山靜已經和其他朋友佔據了一條球道玩了起來。

雖然楊諾言原本期望可以和謝山靜多點「無金寧」的相處時間,可是他看見謝山靜好像玩得挺開心,也總算達到辦集體活動的目的,於是繼續不厭其煩地對一個追蹤者解釋為何保齡球只能用三隻手指來抓。

謝山靜正和幾個女生技巧極其劣拙地捧起沉甸甸的保齡球,用力「彭」一聲拋到球道上,讓球自行溜前碰跌數個球瓶,然後便自覺已經頗了不起,「格格」地笑起來。

她突然瞥到腳上穿著的保齡球鞋有一點破損,左右看了一下,金寧並不在身邊,所以她只得自己找職員要求要換一對鞋子。

保齡球館的職員們正在準備果汁、汽水等給客人享用,剛剛拿鞋子給他們換的年輕女職員微笑道:「小姐,你的腳真小,我要看看倉庫中有沒有適合的尺碼。」她頓了一頓,道:「請你跟我來試穿吧。」

謝山靜點點頭,便跟著女職員來到放滿鞋盒的倉庫。

當她進入倉庫後,卻聽到身後傳來輕微的「喀」關門聲,不禁一怔,然後她的神知能力接收到有人在想「這次得手了!」,謝山靜在電光石火間把身體向旁邊一移,一道銀光劃過,她的軍綠色外套被利器劃出一個大大的洞。

謝山靜驚呼一聲,本能反應叫道:「金寧!」可是金寧此時正在搜查偷腎賊的家,任他再了不起,也不可能知道他的主子正身處險境。

那個年輕女職員握著手上白森森的尖刀,準備再刺向她。

就在這個時候,倉庫的門「呯」聲被推開,一個拿著保齡球的男人撲進來,大叫道:「山靜!」正是楊諾言。

其實職員會把客人帶到倉庫中,是一件極不尋常的事,只因謝山靜甚少接觸心鏡會以外的世界,所以不覺得有問題。

可是楊諾言一看到她跟著一個職員走,便隱隱知道不妥,所以急忙進來找她。

楊諾言不假思索,把手中的保齡球擲向那個年輕女職員,令她發出「啊」一聲慘叫。

謝山靜拉起楊諾言的手逃離倉庫,把倉庫的門從外面反鎖。

楊諾言心怦怦地跳,他為了救謝山靜,只能用手上唯一的東西投擲敵人,卻不知道這一擊會不會就此殺害了人。

謝山靜急道:「我知道她是誰了!她就是我們在找的偷腎賊!」她取出手提電話致電金寧,一聽到金寧低沉的聲線,謝山靜立即道:「金寧!我們捉到那個偷腎賊了!」

金寧在電話另一方難以置信地道:「你別告訴我,你剛巧在保齡球館……」


「是的,我和…和其他人來這裡玩……」謝山靜解釋道。

「謝山靜,你什麼都別理會,現在馬上離開。」金寧說得很快:「聽著,我們發現偷腎賊不只一人,他們是一個集團,全部都是保齡球館的職員……」

謝山靜聽到這裡,知道大事不妙,掛斷電話後把金寧的話覆述一遍,就和楊諾言跑去叫大家逃走。

其他成員雖然經過楊諾言的悉心指導,可是全部和謝山靜一樣,結果還是按自己的喜好行事,開始用力地把保齡球拋到球道上,發出又響亮又刺耳的聲音。

謝山靜一邊跑,一邊高聲道:「大家快走啊!」

其他成員聽見她的聲音,都愕然地轉過頭來,過了三、四秒,當大家終於意識到有危險,準備拔足狂奔的時候,突然有多個成員像是雙膝發軟般倒下來。

楊諾言大吃一驚,謝山靜轉念之間,又已經明白發生什麼事,急得什麼似的道:「那些職員拿來的果汁!」

楊諾言有點不敢相信事情會演變得如此糟糕,他原本想趁金寧捉拿偷腎賊的時候,帶謝山靜及其他朋友來輕鬆半天,結果遇上一群偷腎賊的反而是他們,還有過半數的成員喝了迷藥昏倒!

謝山靜盡量鎮定自己,對楊諾言道:「你快點離開這裡,不要管我們了。」

楊諾言大聲道:「不行!我怎可以……」

「預言者的性命,比我們全部人加起來要貴重得多!」謝山靜焦急地道:「首席神知者殉職了,總會有下一個人選接任,可是預言者卻只得一個……」

「所有人的生命都是寶貴的,我不會丟下任何同伴自己逃命!」楊諾言堅持地說出他常說的話:「這可不是我的風格!」

謝山靜還想再說服他,保齡球館的十多個職員每人手執一把尖刀,臉上掛著邪惡的笑容,開始想把他們包圍起來。一些神知者嚇得哭起來,問道:「山靜…現在怎麼辦?」

謝山靜的腦袋在飛快地想辦法,他們人數雖然比偷腎賊多,可是卻手無寸鐵,而且也沒法拋下昏倒的同伴。

在她回答前,楊諾言低聲道:「不如這樣吧,等會我說「砸」,大家就一起把保齡球擲向賊人,看看可否一舉制服他們。」

楊諾言雖然是預言者,提出的法子也似乎可行,可是在場的成員中,職位最高的始終是謝山靜,因此大家都看向她,等待她示意。

謝山靜想了一想,暫時想不到更好的方法,所以就簡單地點點頭。

大家看見謝山靜批准這個做法,都各自拿起保齡球戒備,一眾偷腎賊看到他們的舉動,謹慎地一步一步前進。

謝山靜吸一口氣,仍然希望楊諾言可以獨個兒逃走,道:「你…你聽我說……」

「不,你聽我說,我不會丟下你的!」楊諾言忽然揚聲道:「我愛你!」

大家聽到楊諾言在毫無先兆下,於眾目睽睽的危急關頭當眾示愛,都不禁瞪大眼睛,連一眾偷腎賊目睹這個峰迴路轉的劇情,都微微愣住了。

整個環境的氣氛在短時間內完全改變,所有人都好像一時忘記了要做什麼,不由自主看看謝山靜有什麼反應。

楊諾言竟然選了此時此刻透露心聲,令謝山靜也愕在原地,好像有點不知所措。

過了數秒,謝山靜突然道:「砸!」

她的部下聽到她的聲音,在回過神來前,就已經同一時間把保齡球向著偷腎賊們擲去。

「啊!」「痛死我了!」「救命啊…我的手…」十多個被楊諾言突如其來的告白嚇得傻了眼的偷腎賊紛紛被保齡球擊中,痛得跪到地上,幸好心鏡會的成員得楊諾言的指導後,剛剛練習過如何「拋保齡球」。

他們看見突襲成功,齊聲歡呼,有幾個賊人想掙扎著逃走,那些沒有昏倒的成員連忙把他們按住。

「山靜,我們要…要怎樣處理這些賊人?」一個神知者問道。

謝山靜看見危機解除了,放下心來,略為想一想道:「我們要找出是哪一個殺了吳政客的千金,把兇手押回去。其他的人就綁起來送給警方吧。」

她的部下們立即聽命行動,脫下自己的皮帶綁起賊人的雙手,又暗暗在心裡佩服他們的首領。

想不到謝山靜突然被楊諾言表白,卻沒有因兒女私情而亂了心神,仍然保持清醒和理智,趁機下令擊倒賊人,而且在百忙中也沒有忘記任務。

神知者們把握時間,查問了一眾偷腎賊,發現原來客戶要找的兇手,正正就是被楊諾言和謝山靜關在倉庫中的女職員。

他們還問出了不少資訊,原來這個偷腎集團游走世界各地,在每個城市犯幾件案便即潛逃,從不在相同的地方逗留太久,所以一直沒有被捉住。

這次偷腎集團決定開了一個新的保齡球館,計畫一次性取得大量腎臟,誰知好巧不巧被楊諾言看中,因而踢到心鏡會這塊鐵板。

楊諾言看著神知者們工作,站到謝山靜身旁道:「山靜,我剛剛說的話,不是因為要聲東擊西才說的。我…我是真心的……」

謝山靜當時看見楊諾言無論如何不肯丟下自己,早已經感動得不得了,再聽見楊諾言說出「我愛你」三個字,一顆心更加悸動不已。

只是她性格理智,又善於隱藏情感,沒有在那個時刻表露出來。

此時她眼波流動,和楊諾言對望片刻,剛想開口說什麼,卻有一個部下道:「山靜,可以了。」

謝山靜點點頭,那些喝了迷藥的成員陸續恢復意識,其他同伴扶著他們站起來。

就在大家準備帶著客戶要的偷腎賊,準備離開保齡球館的時候,金寧的隊伍終於趕到這裡來。 本帖最後由 august_tail 於 2017-9-17 08:46 編輯

august_tail 發表於 2016-9-26 13:21
第二十七章 勝負

謝山靜一看見金寧,怕他責備,首先指著任務的目標賊人,笑嘻嘻地道:「看看我準備了什麼禮物給你。」

司徒夢行和倫家華聞言立即主動上前,押著他們踏破鐵鞋無覓處的偷腎賊。

金寧的目光掃過謝山靜被刀劃破的軍綠色外套,然後狠狠地瞪著她,顯然在考慮到底訓話要從何處開始,其他神知者都在互換眼色,偷偷瞄著楊諾言、謝山靜和金寧三人。

金寧的神知能力接收到其他人都在想「金寧還不知道吧?」「如果他知道剛剛預言者跟山靜示愛了……」「好想知道山靜會不會答應!」「山靜不會拒絕的…她早就喜歡他了,不是嗎?」

他們的每個想法,就好像一個個特別重的保齡球般擊中金寧,

他握緊拳頭,終於按捺不住,朝楊諾言發火道:「你究竟還要自作聰明多少次!你要是再未經我同意,就把謝山靜帶到危險的地方……」

楊諾言辯解道:「這裡不是危險地方,只是一個保齡球館,我不可能料到竟然是偷腎賊經營的。就算是神知者,也沒那麼神機妙算……」

金寧看起來前所未有的暴躁,怒道:「事實是你讓大家身陷險境!」

面對金寧的針對,楊諾言到目前為止都表現得相當忍讓,可是這次他像是終於忍無可忍,道:「如果要說事實的話,根本沒有人因為這件事而受傷,而且你的任務也因為我辦的活動才成功,記得嗎?」

楊諾言說得雖然有點道理,可是話中的挑釁意味未免太濃,大家顯然認為金寧絕對不會容忍,均感到一驚。

謝山靜忙不迭站到他們中間,道:「我們先回總部再說,你們找個人通知警察,讓他們處理掉餘下的賊人吧。」

楊諾言和金寧仍然互盯著對方的眼睛超過十秒,才各自移開目光。

回到香氏集團建築物後,謝山靜在頂層辦公室中簡單地跟香小姐匯報一下偷腎賊的情形,香小姐對他們表示感謝,因為他們不但漂亮地完全任務,還一舉瓦解了偷腎集團,無論如何都造福社會的好事。他們離開頂層辦公室後,便留在神知者總部為書面報告趕工。

金寧在工作時比平常還要沉默許多,臉色奇壞,相信他心裡很渴望詢問關於楊諾言示愛的事,不過始終沒能問出口。

神知者部門一直忙到晚上,正當謝山靜和金寧想回房間休息的時候,卻發現楊諾言站在神知者總部外面等她。

楊諾言在那麼多人面對表明心跡後,謝山靜一直表現得若無其事,沒有回應,令他的心七上八下,坐立難安。

換著臉皮稍薄的人,可能會認為自己被拒絕,可是楊諾言卻不是一般的厚顏,他在冷靜過後,決定要再嘗試一次。

楊諾言走到她面前,吸一口氣,道:「山靜,我答應過要畫一幅花店畫給你…已經差不多畫好了,你來看看有沒有需要改動的地方?」謝山靜點點頭。

楊諾言帶她到自己的房間,在她進入房間後,立即迅速關上房門,不讓金寧內進。

那幅楊諾言費盡畢生所學,為謝山靜而畫的花店畫,真是美得難以形容。

畫中的花店細緻美麗,每一朵鮮花,每一件擺設,每一個細節,都彷佛是一個深情的男人,為心愛的女人而佈置的小花店一樣,處處透露著溫馨和愛意。

畫中的花店,有一度通往上層的小樓梯,令人聯想起彷佛有一對愛侶,同共居住在上層,而下層則用來開一片小小的花店,過著神仙眷屬的生活。

謝山靜站在畫前細細欣賞,讚歎道:「好美啊…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畫,謝謝你。」

楊諾言凝視著謝山靜長長的眼睫毛閃動,終於低頭吻下去。他從來沒有試過在吻一個女孩子時,有如此強烈的感覺,初時很害怕會被她拒絕,可是過了一會,看見她沒有抗拒,心中狂喜,情難自控地把她推倒在沙發上,更深深地吻著她,伸手進她的衣服內摸索那溫香玉軟的身體。

楊諾言陶醉在和她的熱吻好幾分鐘,才終於放開了她。謝山靜的衣衫被他弄得很淩亂,美麗的臉龐微微泛紅,呼吸有點急促,水汪汪的眼睛凝視著楊諾言。楊諾言撫摸著她的秀髮道:「你的味道像蜜糖。」

謝山靜笑道:「怎麼可能?」

楊諾言低聲道:「那你要讓我嘗真一點,再回答你。」

謝山靜柔順得像一隻小貓,看著他點點頭。

「你先洗澡吧,我叫金寧回去,免得他罰站。」 楊諾言溫柔地道。

待謝山靜入了浴室,楊諾言打開房門,金寧果然一直站在外面。

楊諾言嘴角含笑地對金寧道:「山靜叫你先回去,不用等她。」

金寧冷冷地道:「你叫謝山靜自己來跟我說。」

楊諾言笑意更濃地道:「她現在不方便見人。」

金寧瞪著他的樣子,好像想殺人。

楊諾言像勝利者般欣賞這個手下敗將的表情片刻,道:「你喜歡站在這裡,也由得你。」然後「呯」一聲關上房門。

。 。 。

這幾天,香氏集團中人人都在低調談論楊諾言和謝山靜開始交往的事。不過大家礙著謝山靜的面子,總算沒有人把他們的「乾柴烈火,終於起火」說得太過下流。

神知者總部的人和楊諾言早已經十分熟稔,大家在真心替他高興的同時,卻又不禁為金寧感到惋惜。

雖然金寧表面上一點異樣也沒有表露出來,仍然像往常一樣,跟在謝山靜身後當助手,可是現在謝山靜的身邊,已經多了一個楊諾言在和她十指緊扣,卿卿我我,他的感受如何,自然人人都想像得到。

楊諾言本以為在和謝山靜正式開始之後,金寧就會自動避開,他實在太小覷心鏡會中主子和助手之間的羈絆。不但金寧能把痛苦的感受抑壓下來,堅守助手的職責,連謝山靜也好像覺得談情的時候,有一個身型高大的助手在旁,是一件「本應如此」的事。

楊諾言對此雖然不滿,可是他好不容易抱得美人歸,卻不願意貿然得罪女朋友,所以唯有在心中暗暗思量擺脫金寧的方法。他心想:「好吧,既然你死活也要賴在這裡,那我也不介意讓你看,反正傷心的人是你。」

因此,他常常當著金寧的面,突然捧起謝山靜的臉深深熱吻,簡直好像想把她吃下肚一樣。每次他這樣做的時候,謝山靜也很乖巧的配合著他,不過說她聽話,偏偏她有時又十分可惡。

雖然楊諾言現在已經是她的男朋友,但是她仍然任由金寧繼續公然對他冷言冷語,從來不會加以阻止,彷佛下定決心不會介入這兩個男人的鬥爭。

預言者和首席神知者的戀情,很快便傳到甘氏集團,他們的說話可沒有那麼客氣。

甘氏集團副領導人趙亞義冷冷地道:「想不到香子規為了鎖住預言者,竟然不擇手段得要謝山靜那頭忠犬獻身,那姓楊的真是豔福不淺。」

甘馨如一聽到他這樣說,醋意大盛,問他:「你覺得謝山靜很漂亮嗎?」

沒有人知道趙亞義心裡到底覺得謝山靜漂不漂亮,因為他立即改變口風道:「漂亮個屁,這種庸脂俗粉,送給我也不要。」

雖然他把謝山靜踩得一文不值,但甘馨如已經被他觸動心事,靈秀的臉孔哀怨地沉下來。

趙亞義輕輕抱著她的腰,道:「她連你十份一也及不上。馨妹妹,你才是我的女神…」

「你騙人!我身材是沒有她那麼好啦…」甘馨如嬌嗔地道。

成熟的男人要應付吃醋的少女一點難度也沒有,趙亞義假裝生氣,輕輕推開她,板起臉孔道:「你看我是這種膚淺的男人嗎?」

甘馨如看見他這個樣子,少女心融成一團,反過來哀求他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不起,亞義哥哥,你別生氣…」

趙亞義歎一口氣道:「想我不生氣的話,你打算怎補償我?」

甘馨如露出少女羞澀而甜蜜的表情,主動抱著趙亞義,親了他一下。趙亞義笑道:「好吧,這次就原諒你。馨妹妹,你有繼續叫他們監視香氏集團的活動嗎?」

甘馨如垂下頭道:「有啊。不過我們真的要這樣做嗎?上次費衣去搶東西的時候,香子規已經嚕嗦得很了…」

「上次我們叫費衣停手,已經是很大的讓步。如果一味忍讓的話,別人會以為我們怕了他們。」 趙亞義淡淡地道。

甘馨如的大眼睛癡癡地看著趙亞義,道:「你喜歡怎樣就怎樣吧。亞義哥哥,你知道我總會聽你話的…」聲音漸漸低下去,無限癡情。

趙亞義離開她的辦公室後,立即變了另一個人似的,放下情深款款的面具,回復他一貫僵硬冷峻的表情,吩咐部下道:「給我二十四小時盯梢香氏集團,他們一有行動,立即通知我,不容有失。」

他的部下知道他要求極嚴格,不接受任何藉口的犯錯,連忙道:「是的,趙先生。呃…請問在通知你之後,還要通知甘小姐嗎?」

「通知我就可以了。」趙亞義冷冷地道:「甘小姐一向把事情交給我處理,你不知道嗎?」

他的部下嗅到危險的味道,忙不迭道:「我知道,趙先生。我一定會全力以赴,保證香氏集團的一舉一動,也在我們掌握之中。」

趙亞義毫無鼓勵的神色,只是微微牽動嘴角,木然地道:「非常好。」
august_tail 發表於 2016-9-27 11:25
第二十八章 當癡女遇上瘋女(上)

楊諾言和謝山靜成為了公開的情侶後,雙方仍然要兼顧自己在心鏡會香氏集團的職責。

楊諾言是一名百年難得一見的預言者,每當他看到預言,就要馬上鉅細靡遺地畫下來,交給身為領導人的解語者香小姐解讀。

而謝山靜是香氏集團的首席神知者,率領整個神知者部門完成客戶的委託,賺取高額報酬以維持集團的營運,常常忙碌得廢寢忘餐。

趁著謝山靜有幾分鐘空檔時間,楊諾言在拿著一本飲食雜誌,和她研究城中有什麼新餐廳,讓他們外出約會的時候去嘗試。

楊諾言指著一篇介紹一間日本餐館的報導,道:「這間日本料理好像不錯啊…你看這張圖片,海膽堆得像一座山……」

謝山靜一臉不相信的樣子,道:「可是我不知聽誰說過,廣告圖片都是騙人的啊。而且我不是特別喜歡日本料理啦……」

楊諾言搔搔頭道:「我總是以為女生都很愛吃壽司,可能因為我的表妹很愛吃吧。」

這個時候,一個神知者帶著一名訪客來到他們面前,打斷了他們對日本料理的討論。

「山靜,追蹤者部門的梁銳想來借人。」那神知者說。

追蹤者梁銳近年在追蹤者部門的表現突出,算是頗有晉升希望的人之一,他這次被司徒夜行派來向謝山靜借神知者。

梁銳的禮貌十分周到,先對謝山靜欠一欠身,再對楊諾言和金寧也點頭問好,然後雙手遞上批文道:「謝小姐,追蹤者部門發現一個新人,打算現在就行動了。我的主管司徒夜行派我來向神知者部門借兩個人,事出突然,他未能親自到來,請接受我代他致歉。」

所謂禮多人不怪,謝山靜有見於這次司徒夜行派來的部下言談得體,覺得沒有拒絕的理由,點頭道:「沒問題。」然後在批文上簽了字,然後高聲點了兩個人的名字,吩咐他們配合追蹤者的行動。

楊諾言好奇地問:「其實追蹤者是怎樣發現有天賦的新人?在城中盲目地亂逛,看看啥時遇到嗎?」

謝山靜笑道:「當然不是。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們詳細的運作,始終部門的內部事務,很少會讓外人知道得太多。我只知道他們其中一個方法,是密切注意著所有精神科診所、療養院、瘋人院之類。」

楊諾言一怔,問:「為什麼?」

謝山靜道:「因為很多天賦在發展初期,症狀和精神病都很相似。就以神知者為例,如果一個人從來未聽說過神知能力,卻總是覺得自己好像接收到別人的想法,說不定就以為自己出現妄想症,之後可能會去求醫。追蹤者只要留意著精神科醫院,就很容易找到他們了。」

楊諾言不禁想起,自己當初開始有預言能力的時候,也以為出現幻覺,做過不少檢查,甚至吃過精神科藥物。

謝山靜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明顯對於楊諾言之前去心理醫生處看病的事早就一清二楚。

楊諾言看見她這個神情,伸手摟著她,嘻笑地道:「我也是個瘋子,你要小心一點,喜歡我的話自己也會變成瘋子的。」

謝山靜「啐」一聲道:「不要臉,誰說喜歡你了?我才不愛神經病呢。」

謝山靜想輕輕掙脫他,楊諾言卻不肯放手,笑呵呵地道:「你不愛神經病,但神經病愛你。你別想逃啊…起碼讓我親一個…」

謝山靜笑著呼叫道:「才不要!走開…」

兩人摟著嘻嘻哈哈,真是正宗的打情罵俏,玩了一會,楊諾言道:「不知道今次他們找到的新人是什麼天賦呢?」

「你有興趣嗎?」謝山靜道:「早點說嘛,我們去看熱鬧啊。」

楊諾言笑道:「也好。我們跟過去,看看那瘋子有沒有我瘋。」

於是,楊諾言、謝山靜和金寧,連忙趕上已經準備出發的追蹤者隊伍。

那數個追蹤者見到謝山靜指派了兩個神知者後,居然還親自隨行,大為緊張,請示帶隊的梁銳要不要通知司徒夜行。

梁銳看了謝山靜等人一眼,心想:「看她的樣子,應該也是和男朋友來玩玩而已。」因此搖頭道:「不用了,無論有誰行隨,我們也是一般辦事。」

梁銳不愧是被看好的人才之一,比甘氏集團的哨兵有腦袋得多。甘氏集團那些奉趙亞義之命監視香氏集團所有行動的人,看見他們這一個隊伍,以為是謝山靜率領神知者和追蹤者去執行任務,勞駕她親自出馬的,想來也是重量級的工作,連忙通報趙亞義。

這個光怪陸離的城市的節奏出了名急促,生活壓力大得讓人喘不過氣,患精神病的人數簡直兵敗如山倒地增加,報章上屢見不鮮類似的報導「某某調查顯示精神病患者持續增加」,或者「某學者指出十年後多少十萬人患精神病」等等。大家對於有人在街上失控發瘋,都已經見怪不怪。

不過,楊諾言卻沒有料到,他們來到目的地後,看到的會是一個真真正正,不折不扣的瘋婦。

那個瘋婦獨個兒站在街角中大喊大叫,頭髮打結,雙目通紅,牙齒發黃,看真了年紀並不老,大約也只是二十餘歲。

途人全部都遠遠避開,惟恐她暴起傷人,禍及無辜。

梁銳也在對面街道上觀望,看了謝山靜幾眼,謝山靜明白他的意思,搖頭道:「你不必理我,我只是來看熱鬧,你照常下命令可以了。」梁銳點點頭表示明白。

楊諾言心裡奇怪地想:「這個瘋婦就是新人?她瘋得那麼厲害,要怎樣把她帶回去?」

這個問題,梁銳何嘗不是在考慮?就在他躊躇不定的時候,在街道轉角處傳來一把冷冷的聲音:「你們到底要不要過去?不去的話,那個人就歸我們了。」

眾人陡地回頭一看,說話的人正是甘氏集團的副領導趙亞義。

不但趙亞義在這裡,就連矜貴如公主殿下,不食人間煙火的領導人甘馨如小姐也大駕光臨這個平凡的街角,他們身後同樣率領著一隊人馬。

楊諾言第一次在元旦會議見到趙亞義的時候,身邊有太多新鮮的人和事,並沒有細心留意他的樣貌,只覺得他樣子還不錯。直到這次第二次見面,才發現衣冠楚楚的趙亞義長得非常英俊,連男人也忍不住多看兩眼,他的打扮仍然一絲不苟,穿著白色襯衫,一雙丹鳳眼略顯冷酷。

梁銳突然看見甘氏集團的領導人和副領導,愕然得一時不知怎反應。

謝山靜在一旁觀察著形勢,知道梁銳和甘氏集團等人的身份太過懸殊,根本無力抗衡,如果自己不出面的話,這次的新人就勢必被甘氏集團搶去。

可是,她這個時候出手的話,就等於承認自己是這次任務的負責人,事實卻並非如此。

因為這個是追蹤者部門的任務,如果謝山靜越權去管追蹤者的事,司徒夜行一定會勃然大怒,兩個部門在元旦會議時建立的丁點兒同仇敵慨,不免付之一炬。

最理想的做法,當然是由梁銳通知司徒夜行,讓他們自行處理這次的衝突。但眼看趙亞義搶人蓄勢待發,實在不可能拖延至司徒夜行趕來。

謝山靜在心中權衡著這些事情的輕重,對她來說組織大於一切,始終覺得要以整個集團的利益優先,踏出一步,身後的金寧卻拉住了她,一臉警告地搖搖頭,示意她不能把此事扛上身。

謝山靜明白他的意思,也搖搖頭,表示「別無他法」。

此時眾目睽睽下,金寧見無法阻止她,只能暗自著急。

謝山靜態度尊敬地道:「甘小姐,趙先生,沒想到在這裡碰見你們。我們正在執行任務,不方便多說了,你們請便吧。」

她這樣說,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甘氏集團不會來明目張膽搶新人。可是趙亞義根本就是存心來找麻煩、顯威風,聽她這樣說,漠然地道:「我不清楚你們來執行什麼任務,不過我是來帶對面那個瘋女回去的。少陪了。」

趙亞義說罷竟然就帶隊過馬路,向那個瘋女走去。謝山靜連忙跟了過去,急急地道:「趙先生,這個人是我們先發現的。你這樣…」

趙亞義冷笑一聲,道:「謝山靜,你好會說笑啊,這個人明明是我們的追蹤者發現的。你們後知後覺,可以怪誰?」接著向甘馨如打個眼色。

謝山靜強忍怒氣道:「可是……」話未說完,甘馨如向著她踏前一步,喝令道:「謝山靜,你別不知羞想搶我們的功勞!」

其實根本是甘氏集團看到香氏集團行動才跟過來的,此時竟然惡人先告狀,真是無恥之極。

謝山靜自幼在心鏡會中耳濡目染,乃是真心尊敬上級,加上性格關係,甚至可以說是愚忠,至此也對甘馨如態度恭敬,道:「甘小姐,如果你們堅持要把這個新人搶去,會大大傷害我們兩個集團之間的關係,還請你三思。」

甘馨如顯然受了趙亞義的吩咐,要擺出領導人的架子擋著他們,冷冷道:「你是什麼身份?憑你也配來要我三思?」

謝山靜知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甘馨如始終也是上級,還是請示香小姐比較穩妥,轉頭對楊諾言道:「打電話給香小姐。」楊諾言立即取出電話撥號。

「喂?諾言?」電話中傳來香小姐斯文的聲線。

楊諾言看謝山靜一眼,在電話中對著香小姐簡略地交代了目前的情況。

其他人也不由得暫停腳步,望著他和香小姐通話。

趙亞義不由自主伸出手來整理襯衫的袖子,似乎多少有點兒不安,而甘馨如的眼光卻開始游離到旁邊的街道,表現得對此事不甚投入。

「是,香小姐,我知道。」楊諾言對著電話回應幾句,接著提高聲線,環顧在場的人道:「香小姐已經瞭解這裡發生的事情,吩咐我代表她處理這個情況。」 本帖最後由 august_tail 於 2016-9-27 13:24 編輯

august_tail 發表於 2016-9-28 11:03
第二十九章 當癡女遇上瘋女(下)

趙亞義心想:「我就知道香子規無論如何都不肯跑出來曬太陽,可沒想到她會授權給楊諾言代表她。且看看這傻小子怎樣說。」

楊諾言朗聲道:「香小姐的意思是,大家同樣也是心鏡會的成員,無論這個新人跟哪一方回去,也絕對不能為此而傷了和氣。」

那個瘋女突然抱頭大叫:「救命啊!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救我啊!」

楊諾言此刻是香小姐的代表,兩個集團的人都站著默默聽他說話,就如香小姐親臨一樣,不敢失敬。他們看來就像一群圍觀瘋女的閒雜人,身邊人來人往,車來車去,誰也沒有特別注意他們。

趙亞義冷冷地道:「小弟不才,想不出有什麼可以不傷感情的辦法,請預言者賜教。」

大家聽見趙亞義的說話,眼光都落在楊諾言身上,連謝山靜心裡也很好奇他打算怎樣回答。

楊諾言心想:「香小姐既然千叮萬囑要以和為貴,如果我說我們堅持要帶走這個瘋女,甘氏集團一定會競爭到底。但如果我拿主意把瘋女讓給甘氏集團,我們的追蹤者部門,還有山靜也一定深深不忿。我得想一個萬全的方法,令雙方集團都心服口服。」

於是他考慮了一下,道:「我認為香氏集團和甘氏集團同屬於心鏡會,無論哪一個集團收留這位女士,也無傷大雅。既然大家同時發現她的存在,又在同一時間抵步,那不如就讓她自己選擇跟誰走吧。」

此言一出,大家馬上在心中暗自估量可行性,居然連趙亞義一時也沒有異議。

楊諾言見沒有人提出反對,連忙道:「既然大家也同意,那就請各施各法,看看這位女士願意跟誰走吧。不過前提是不可以傷害或者威嚇這位女士。」

這個方法雖然簡單,卻實在是唯一公平又可行的法子,大家仍然沒有意見提出來,算是一致默許了。

楊諾言向來運氣十足,竟然一擊成功,暫時平息了兩個集團的衝突,偷偷松一口氣。

兩個集團的人開始聚精會神地看著那個瘋女,不斷盤算著可以令瘋女自願跟自己回去的方法,過了很久,也沒有人採取任何行動。

在他們思考的期間,那個瘋女一直歇斯底里地狂叫:「我不想聽啊!我不想再聽到這些聲音了!誰來救救我?」

其實,看著她的瘋狂的外表和神經錯亂的言行舉止,大家心裡也想著同一個問題。

不過把這個問題問出口的,卻仍然是楊諾言。

楊諾言忍不住問道:「你們…肯定她是一個有天賦的人?」問完後就看著謝山靜。

謝山靜心想:「無論怎看,這個女人也是徹頭徹尾的瘋子。」口中卻道:「這個問題,不應該由我來回答。」

梁銳知道分辨誰是有天賦的人,是追蹤者的責任,於是他堅定地道:「我們追蹤者一致同意,這是有天賦的人。我們相信她是一個靈聽者。」

趙亞義立即用詢問的目光看著自己的部下,他的部下點點頭,表示同意梁銳的判斷。

楊諾言悄悄問謝山靜:「靈聽者是什麼?」

謝山靜道:「靈聽者是可以聽到死者聲音的人。不過這是一種未經證實的能力,因為他們聽到的聲音都不是十分清晰和完整,除了靈聽者自己深信是死去的人的聲音外,根本沒有任何證據去支持這個說法。」

楊諾言恍然大悟,原來這個瘋女不停叫喊「我不要聽」,就是因為她的確聽到了一些不知道來自哪裡的怪聲。

趙亞義卻不相信靈聽能力真的可以聽到來自死者的聲音,又厭又惡地看著那瘋女,心想:「這根本是一個有幻聽的精神病人,他們通報時卻說得好像發現了什麼珍貴的天賦一樣,害我和馨妹妹巴巴趕過來聽這些瘋言瘋語。回去後不處罰他們,我就不姓趙。」

他不禁狠狠瞪了部下一眼,甘氏集團的成員知道闖禍了,嚇得雙腿發軟。

這時候,一陣怪風吹來,把那瘋女的打結的長髮吹起,大家才看到原來她的兩隻耳朵已經割去,兩頰旁邊只餘下兩個黑漆漆的恐怖深洞,盡皆駭然。

甘馨如「哇」一聲尖叫,連連後退幾步,不敢再看那個瘋子。

謝山靜雖然不至於驚呼,可是看見那兩個耳洞,也不禁踏後一步,用金寧的半個肩膀擋住自己。

那瘋女用手蓋著耳洞尖聲叫道:「我不要再聽!不要再聽了!」

大家面面相覷,均想:「想來她是長期受怪聽折磨,終於自己割去耳朵。」

兩個集團的成員看到這個情況,其實都已經不想和她扯上關係。甘馨如膽子十分小,哀求地看著趙亞義。

趙亞義心念電轉,想:「馨妹妹既然害怕,如果我強行帶這嘔心的瘋子回去,她一定又會鬧彆扭,要我千方百計哄她。再說,得到這個瘋子也毫無用處,反而還得花人力物力去安置她,真是得不償失,不要也罷。」

他衡量過得失,道:「甘氏集團人微力薄,實在沒信心可以容納這位能人異士,你們香氏集團精英輩出,相信一定有辦法。勞煩你們把她帶回去了。」

趙亞義和甘馨如互望一眼,竟然就此帶著部下離去,留下香氏眾人和那瘋女。

梁銳看見甘氏集團自動放棄,不禁鬆一口氣,擾攘多時,他們終於又回到起點。

粱銳走向那個瘋女,對她道:「這位小姐,我們是來幫你的,你不用…」他話未說完,那個瘋女看見他,就已經瘋聲尖叫:「別過來!你別過來!」然後就發狂似的亂踢亂打,完全無法靠近她身邊。

其他追蹤者見梁銳失敗,也用不同的方法嘗試接近她,可是她的反應始終如一,令眾人一籌莫展。

他們身邊雖然有當初金寧給程可思吃的那種安眠藥丸,可是如果不能說服那瘋女自願加入,即使強行把她帶回去,她醒來後也必大吵大鬧,衍生其他問題。再說,這時候如果有人想喂她吃藥,極有可能會被她咬斷手指。

楊諾言突然道:「說不定她怕男人。」

梁銳所帶來的追蹤者,和謝山靜指派的兩個神知者,都恰巧是男性,聽見這句說話,大家不約而同向在場唯一的女孩子望去。

謝山靜想起那瘋女深不見底的耳洞,就害怕得不得了,她用求救的眼神看著金寧,金寧卻一臉躊躇,一時想不出辦法幫她。

她是在場的人之中地位最高的,她不願意的話,其實沒有人能勉強她。

可是眼看除此之外,別無安撫瘋女的方法,再加上大家看著謝山靜的眼神,都是懇求而不是逼迫,令她大感為難。

謝山靜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覺得要以組織的利益優先,深呼吸一口,道:「我試試看。如果不行的話,我也沒辦法。」

梁銳感激地道:「謝謝你!」

謝山靜擠出一個盡量親切的笑容,慢慢一步一步地靠近那瘋女。

那個瘋女本來一直也在尖叫,可是看見謝山靜,卻出奇地安靜下來,只用佈滿紅筋的眼睛瞪著她。

謝山靜看見那瘋女初時只有上半身轉過來,過了兩秒,就連下半身也移動至面向自己,似乎並不抗拒她,於是鼓起勇氣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瘋女只是瞪著她,好像根本聽不到她的問題。正當大家以為這個策略不成功的時候,那瘋女卻忽然開口,用叫得嘶啞的聲音道:「我叫文冬琪。」

謝山靜心想:「沒想到這瘋子的名字倒很好聽。」她

她臉上維持和藹可親的笑容,道:「你好啊,冬琪,我們是你的朋友,是來幫你的。」

文冬琪突然哭了起來,哭聲震天,道:「我聽到很多恐怖的聲音,你知道嗎?你知道嗎?真的很恐怖!」

金寧看見文冬琪似乎又開始發瘋,暗自戒備,惟恐她會傷害謝山靜。

楊諾言卻一向主張盡量幫助他人,心想:「這個女孩其實很可憐啊,如果我們可以幫助她就好了。」

謝山靜上身微微前傾靠近文冬琪,以示友好,柔聲道:「冬琪,你聽到的不是普通的聲音,如果你跟我們回去,會認識到很多和你一樣聽到這些聲音的人,你就會發現自己並不孤單。冬琪,你願意跟我們走嗎?」‘

她在對話中頻密地稱呼對方的名字,是有原因的。

人對於自己的名字總是有特別的感情,即使在多吵鬧的環境中,只要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我們都一定能察覺。在這個情況下,謝山靜頻頻叫著文冬琪的名字,是希望她能夠精神一振,集中注意力聽自己說話。

在心鏡會中,神知者和追蹤者也受過類似的訓練,以便更有效地招攬有天賦的人。

當初他們說服楊諾言的時候,就派出了香氏集團兩個高手,甘寧和王申雪,有策略地軟硬兼施,令意志力本來就不甚堅定的楊諾言,很快就同意加入心鏡會。

文冬琪哭哭啼啼地道:「他們…他們說我生病了,但是我沒有!我真的聽到!真的!」

謝山靜知道文冬琪已經漸漸受控,大膽地握著她指甲尖長,而且藏滿污垢的手,柔和地道:「冬琪,我們這不是生病,而是一種…一種別人沒有的能力,代表我們是特別的。我們並不寂寞,也不是異類。我們會成為很好的同伴,讓我們一起回去,好嗎?」

謝山靜在言談間不再對文冬琪說「你」和「我」,而是改口說「我們」,進一步拉近彼此的關係。

文冬琪又狂哭了好一會兒,終於點點頭。 本帖最後由 august_tail 於 2016-9-28 11:0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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