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 心鏡會 作者:西西嘉(連載中)

 
august_tail 2016-8-30 14:09:0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7 55306
august_tail 發表於 2017-9-17 16:27
第八十章 高難度神知遊戲(下)

楊諾言一直陪著謝山靜比賽,心想:「山靜她…她的能力有那麼厲害嗎?平時和她相處,我又不覺得她什麼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啊。」

事實證明楊諾言觀人只流於表面,在絕大多數時候,謝山靜沒有把知道的事情透露出來,他就以為女朋友真的不知道。

而謝山靜卻是逼於無奈要扮傻,如果她不是一直對很多事情都裝作無知,說不定楊諾言早就受不了一個事事都瞭如指掌的女朋友。

謝山靜在挑戰七十人的比賽終於宣告失敗,卻不願就此服輸,強逼著眾人多玩一遍。

雖然大家都漸漸感到休息室內氧氣不足,可是沒有人敢開口拒絕,只得忍受著焗促,默默地配合,祈願她盡快玩厭這個遊戲。

結果謝山靜第二次挑戰七十人的比賽,就成功勝出了。

由始可見,神知能力的確是不甚穩定的能力,謝山靜衡量過自己的實力,有自知之明地拒絕接下那個委託,乃明智之舉。

在部分人露出快要窒息的樣子後,她方肯釋放數十個「被選中的人」,一些神知者留下來和他們作伴聊天。

有人順手開啟了休息室中的特大電視機,卻發現電視正在播放的節目,就剛巧是那個丁慈善家的慈善慶祝活動。

謝山靜看了兩眼,也沒有特別留神,正在和其他人一起半開玩笑地叫馬佩佩多加努力,說不定有升職希望,金寧卻沉聲道:「是費衣。」

謝山靜一想起「楊諾言」,就會幸福地笑,一看見「金寧「就會安心起來,而她一聽見「費衣」,腎上腺素就急速升高,緊張地盯著電視螢幕。

電視直播的慈善活動環節,正正就是他們才玩完不久的「猜數字遊戲」,而大家都赫然發現,其中一個長得高高瘦瘦、皮膚蠟黃的參賽者,竟然就是趙氏集團的首席神知者費衣。

謝山靜愕了一愕,隨即明白了,心想:「原來趙氏集團接受了那個委託!」

想必是香小姐推辭丁慈善家的委託後,那姓丁的就跑去向趙氏集團求助。

趙亞義旗下的首席神知者費衣向來自信心爆滿,又喜出風頭,果然就一口答應下來。

謝山靜剛剛嘗試七十人比賽兩次才取得勝利,轉過頭就看見宿敵費衣在電視前挑戰一百人的賽事,叫她如何不大為緊張?

在場的神知者都全神貫注地看著電視,只有楊諾言不重視這些意氣之爭,看到謝山靜像一隻貓兒般弓起背部,全身毛孔都豎了起來,不禁握著她的手。

謝山靜接觸到他的手,果然稍稍放鬆下來,對楊諾言笑了一笑,和他一起看著費衣比賽。

在費衣前面的頭九十九個參賽者,選的數字卻全部都和別人重複,換言之,只要費衣寫下的數字只要不是已重複的數字中的其中一個,無論那個數字是大或小,這場遊戲也是他勝出了。

在電視中的費衣一臉沉著,在節奏緊張得像驚慄電視的「登登登」配樂中,緩緩舉起自己手上的紙,上面寫著:「九九九九」。

在電視鏡頭前的現場觀眾發出雷動的掌聲,節目主持人誇張地道:「實在太精彩了!這位參賽者真是膽大心細,智勇雙全,贏了漂亮的一仗!…」

費衣的神知能力出神入化,竟然真的滴水不漏、絲毫不差地掌握九十九個對手的想法,只怕當世無人能及。

謝山靜這次確實是被他比下去了。

原本費衣可以選一個最小而又沒有重複的數字,也能照樣贏得比賽,完成委託人的任務。

可是他偏偏要選一個一鳴驚人的數字「九九九九」,顯然是希望為自己的勝利營造出最戲劇化的效果,從而出一次更奪目耀眼的風頭。

電視鏡頭正對費衣這個勝出者進行大特寫,看他那個嘴角含笑的表情,明顯非常享受這種光芒四射的感覺,好像在天下眾生中,只有他費衣是一枝獨秀的存在。

經過這一役,費衣的自我感覺肯定再膨脹到不知什麼地步了。

金寧體貼而機靈地把電視「嗖」一聲關掉,其他神知者也幫忙扯開話題,免得謝山靜難堪。

可是謝山靜卻呼出一口長氣,道:「他…這個自大狂果然很有一套,真是天才。」

其餘的人不敢搭腔,偷偷地觀察她的臉色,卻見她說得甚是誠懇,不像是故作大方。

其實謝山靜以前的確是很介意,別人覺得費衣比她了不起。

可是日子一久,謝山靜自己也不得不承認,費衣確是有過人之處。

而且她老是察覺別人的腦袋在想「費衣太強了!」「謝山靜沒法比啦。」「謝山靜?跟費衣可差遠了…」「唉,他們根本是不同級數的嘛。」等等的句子。

這些想法在每次她和費衣碰面的時候,差不多都在周圍的人當中漫天飛舞,她終於也漸漸麻木了。

楊諾言不是神知者,雖然也知道費衣厲害,可是卻不如他們讚嘆不已。

相反,他對追求頭角崢嶸、好大喜功的人,沒有什麼好感,所以搖頭道:「就算他天份再高又如何?這種囂張跋扈、傲慢自滿的人,早晚會受些教訓的。我就覺得山靜將來的成就,一定會遠勝於他了。」

謝山靜知道他這句讚美之言出自真心,快樂得像小鳥,情不自禁地「格格格」笑出來。

楊諾言在休息室中陪著謝山靜一邊玩神知遊戲,一邊度過了平安夜,在聖誕節當天,他卻一早便已經起床。

趁著身旁的謝山靜還在熟睡,他帶著一份聖誕禮物離開心鏡會範圍,來到精神病療養院。

楊諾言在小時候失去雙親,由舅舅、舅母撫養成人,一直和比他年輕好幾歲的表妹程可思生活。

程可思是城市中典型嬌生慣養的少女,在楊諾言首次遇到金寧和王申雪那個晚上,她親眼目睹父母被殺後,像一件陶瓷器般脆弱易碎的心靈,因受不了刺激而神智失常。

自從楊諾言加入心鏡會後,程可思就一直待在一個貴族式的精神病療養院接受治療。

楊諾言雖然在心鏡會生活得相當愉快,但他仍然沒有忘記照顧表妹。

楊諾言除了每隔兩、三天必然抽空來探望程可思外,還帶了聖誕禮物來跟她慶祝佳節。

楊諾言來到像酒店房間般豪華的獨立病房,看到表妹已經醒來。

療養院給每個病人都準備了一頂聖誕帽子,程可思正戴著聖誕帽,坐在窗前呆呆地看風景。楊諾言輕輕道:「小思,表哥來了。」

程可思聽到他的聲音,轉過臉來,看著楊諾言的臉數秒,彷彿有一點記得這個人的樣貌,露出驚喜的表情。

楊諾言看見表妹似乎認得自己,大喜過望,上前擁抱著她,道:「小思,你…你記得我嗎?」

程可思皺起眉頭,好像在努力回想,卻無法說出「表哥」兩字。

楊諾言知道她始終還沒康復,拿出一條兔子項鍊替程可思戴上,道:「聖誕快樂,小思。」

程可思忽然像一隻貓頭鷹般「咕咕」地笑起來,摟著楊諾言不肯放手。

過了一會,程可思就在楊諾言懷中睡著了。

楊諾言一直抱著表妹,療養院的看護經過病房門外,看到程可思依偎著表哥睡覺,都非常羨慕她有這個長得俊美,而且還那麼貼心的表哥。

楊諾言感覺時間已經過了很久,差不多該要回去,終於不得不盡量動作輕柔在抱起程可思,把她放在床上。

幸好程可思沒有驚醒,她在床上轉了一轉身,然後像說夢話般道:「媽媽、爸爸。」

楊諾言心中一酸,沒想到表妹原來夢見亡父亡母。

他至今一想起舅舅、舅母遭心鏡會對頭組織「齊恩會」殺害,仍然會眼泛淚光。

程可思是他們的女兒,傷痛肯定比楊諾言還要大得多。

楊諾言握著程可思的手,雖然他的性格比較溫和,可是始終無法不痛恨殺害他親人的大仇人。

楊諾言低聲道:「小思,你放心在這裡休養吧,終有一天我會替你爸媽報仇的。」

離開精神病療養院後,楊諾言想在城市中繞個圈,看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甜食或者小禮物帶回去給謝山靜。

這個城市不少人在平安夜都通宵達旦地玩樂,所以聖誕節的早上,街道上的途人和商店都寥寥可數。

楊諾言經過一條小巷,卻瞥到有兩個男人,正抬著一個不到兩米長,用黑色垃圾袋子包裹著的可疑物件,鬼鬼祟祟地走進巷子裡。

楊諾言心念忽動,悄悄跟著那兩個男人,只見他們把抬著的可疑物件放在巷子的一堆垃圾旁,接著便合十雙手,對著那個東西拜了一拜。

楊諾言審視著那個東西的形狀大小,和那兩個男人的怪異行為,心中越來越犯疑。

他聽見其中一個男人道:「呼…這樣可以了吧?老兄,我們……」

然後那兩個男人轉過身來,和楊諾言打個照面,他們一看到對方,三人同時露出詫異的表情。

「金寧?林駿東?」楊諾言瞪大眼睛道: 「你們在做什麼?」
本帖最後由 august_tail 於 2017-9-20 16:42 編輯

august_tail 發表於 2017-9-17 16:29
第八十一章 驚喜任務(上)

金寧聽見楊諾言的問題,仍然保持沉默,從他的臉色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你自己打開那個東西看看,就會明白了。」林駿東一臉疲倦地道:「楊哥,不過我保證,它絕對不適合聖誕節早上觀看……」

如果楊諾言是個神知者,大概早就從金寧或林駿東的想法中得知答案,可惜他是個預言者,並沒有洞察別人心思的能力。

於是他遲疑了一下,滿腹疑竇地彎腰打開黑色垃圾袋。

楊諾言第一眼看到的事物,已經足以令他倒抽一口涼氣,那是一頭染成紅色的長髮!

他「刷」一聲把垃圾膠袋子全打開,駭然發現裡面放著的是一具裸屍。

那具裸屍是一名女性,看起來還十分年輕,臉上還殘留著濃艷的化妝。

金寧站在一旁,冷冷地道:「你喜歡的話,留在這裡慢慢看,我們先走了。」說完後,金寧就自己快步離去。

林駿東拉著楊諾言的衣袖,小聲地道:「走吧,不然你就變成嫌疑犯了。」

楊諾言心怦怦地跳,連忙把女屍蓋好,跟著林駿東和金寧離去。

不少年輕人都在平安夜狂歡一宵,然後就在酒精甚至藥物的影響下,隨便跟可能素未謀面的異性發生關係。

楊諾言難以置信地道:「別告訴我,你們兩個昨天晚上跟這個女孩……結果卻弄死了她……」

金寧聞言發出厭煩的「嘖」一聲,林駿東陡地叫出來道:「不要開玩笑了,我心情已經有夠糟糕。」

楊諾言定一定神,一邊跟著他們走,努力整理一下這個在聖誕節早晨的「驚喜」,然後清清喉嚨道:「聽著,我不打算報警,但是這件事關係到一條人命,我…我一定要跟香小姐報告……」

就在金寧和林駿東作出任何反應前,他們身後卻傳來一把聲音道:「跟香小姐報告什麼啊?」

楊諾言回頭一看,看見一個曲髮垂在胸前,五官精緻的女孩子站在那裡,正好奇地打量著他,正是他的情人謝山靜。

謝山靜身後還跟著一大群部下,在聖誕節早晨的街頭上顯得相當突兀。

金寧看見謝山靜,立即踏前一步道:「我們已經把那個東西處理掉了。」

謝山靜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拍拍胸口道:「那就好了,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來吧。」

謝山靜轉身便走,她的部下們緊緊跟著她。

楊諾言走到她身邊,低聲道:「山靜,這是什麼一回事?」

謝山靜嘆口氣,道:「事情要由你外出後,我在你的房間被別人叫醒說起……」

楊諾言獨個兒外出到療養院探望程可思的時候,本來還在睡覺的謝山靜,突然感覺到有人輕輕推她,道:「山靜、山靜,起來了,香小姐有急事找你。」

按照謝山靜的習慣,她要賴床至少五分鐘才會真正起來。

可是她一聽到「香小姐」三個字,立即睡意全消,從床上撲起來。

謝山靜揉一揉眼睛,發現叫她的人不是楊諾言,也不是金寧,竟然是香小姐的助手王申雪。

「阿雪?」謝山靜驚疑地道:「你剛剛說香小姐怎麼啦?」

「香小姐接到一個極之緊急的委託,想和你談一下。」王申雪解釋道:「在找你之前,我先去叫醒金寧,他現在應該在門外等候了。我不知道你的衣著怎樣,所以沒讓他進來……」

幸好王申雪心細如塵,香氏集團建築物有中央暖氣,溫度相當暖和,謝山靜睡在楊諾言的房間,此時只穿著一件半透明的小背心。

謝山靜定一定神道:「我換件衣服,馬上跟你到頂層辦公室。」

領導人香小姐常常強調部下應該多爭取時間休息,不要過份勞累,她在聖誕節的早上緊急傳召首席神知者謝山靜,實在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香小姐在大清早接到一個老客戶梅先生的求救電話,梅先生告訴香小姐,他的不肖子在聖誕節早晨致電父親,說昨晚在酒吧認識了一個女子,大家說了兩句,就同意到附近的小酒店開房。

結果在縱慾過後,梅少爺一覺醒來,發現身旁的女子不知為什麼已經斷氣身亡,他在大驚之下向父親求助,而他的父親唯有拜託香小姐幫忙。

梅先生希望香氏集團的團隊,可以把他的兒子跟這件事故有關的一切證據統統抹去,務求梅少爺不會捲入官非或者醜聞,更加不能成為殺人的疑兇。

本來香小姐不願意在佳節期間要部下工作,可是梅先生是光顧香氏集團多年的忠實客戶,在電話中又說得聲淚俱下,懇請香小姐救救他的不肖子。

最後梅先生更使出絕招,答應支付雙倍酬金,香小姐在考慮過後,才終於答應下來。

謝山靜說到這裡,嘆口氣道:「就是這樣,所以我馬上把能找到的部下都找來,希望盡快解決這個聖誕節驚喜任務,然後呢……」她頓了一頓,道:「金寧,你來說吧。」

金寧看起來不太願意開口說那麼長的故事,特別是說給楊諾言聽。

可是謝山靜這樣吩咐,他不能違抗命令,只得道:「很多成員都還沒起床,也有部分根本沒在建築物內過夜,所以我們能找到的隊員根本不多……」

首席神知者謝山靜率領著一群無奈的部下,來到這一間梅少爺光顧的小酒店。

在趕路期間,謝山靜一邊和金寧低聲討論著任務的流程,在短短時間已經有了簡單的計畫。

他們先指派司徒夢行和倫家華假裝是一對想來開房的情侶,要求小酒店的職員先帶他們看看房間的裝潢,把職員引開。

然後謝山靜等一群部下,就立即偷偷潛入小酒店。

由於登記房間的人是梅少爺,所以謝山靜的下一步計畫,就是要把屍體運走,遠離這間小酒店,避免和梅少爺扯上任何關係。

可是,金寧發現當大隊越接近酒店房間,謝山靜和一眾部下的腳步,便不由自主越放越慢,而他寶貝主子的臉色更加有點蒼白,想來是大家知道房間中有一具死屍,都不甚願意進去。

金寧想了一想,沉聲道:「你們留在這裡,我會負責把屍體帶走。」

然後金寧看見謝山靜等人口中推辭,卻一副大鬆一口氣的模樣,於是他獨自推門進入房間。

梅少爺和一具裸屍留在房間中,已經嚇得幾乎失禁,金寧對他表明身份後,梅少爺立即如獲大赦般離去。

金寧打量一下環境,用黑色垃圾袋子把床上的裸屍包裹好,一力承擔起搬運屍體這個重任。

楊諾言聽完金寧的故事,大惑不解地道:「但是我看見你的時候,林駿東和你在一起,為什麼呢?」

金寧不出聲,謝山靜聽見這條問題,瞪著林駿東,喝道:「你自己來說!」

林駿東一臉慘情,對楊諾言道:「昨晚是平安夜,我當然沒有留在香氏集團建築物……你知道的……」

花花公子林駿東在酒吧中玩了半晚,認識了一個同樣外向的女人,兩人談了幾句,看見大家都有點興趣,於是林駿東就帶著這個「新朋友」來到附近一間小酒店歡度一宵。

林駿東在睡醒後,打一個大大的呵欠,發現女伴已經先行離去。

這種一夜情緣已經是他的習慣,因此他在淋浴過後,就準備離開小酒店。

誰知林駿東一打開房門,卻發現門前站了一大堆人。

那堆人聽見有人推門出來,都不約而同看過去,雙方在細看之下,都詫異得難以形容。

林駿東張大嘴巴,結結巴巴地道:「你們…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林駿東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朋友們會出現在這裡,可是他的朋友卻非常清楚林駿東到小酒店的原因。

謝山靜狠狠地瞪著他,厲聲道:「林駿東!你給我去幫助金寧!」

首席神知者一聲令下,還是一頭霧水的林駿東,只好巴巴趕去協助好兄弟金寧,和他一個抬著頭,一個抬著腳地把屍體搬運到一條後巷。

楊諾言聽著謝山靜、金寧和林駿東三人的故事,把三塊碎片組合在一起,終於明白了他會在聖誕節早上,驚見金寧和林駿東把一具裸屍丟到後巷的始末。

楊諾言跟著大隊走,終於來到案發的小酒店。

一眾神知者回到梅少爺租住的房間,準備收拾現場,謝山靜正準備親力親為,和其他部下一起展開工作,楊諾言卻突然被楊諾言拉住。

楊諾言把謝山靜拉到一旁,正色地道:「山靜,我問你一個問題。究竟死去那個女生…真的是無故猝死,還是和梅少爺有關?」

謝山靜一怔,反問道:「她的死因有什麼關係嗎?」

對謝山靜來說,她的職責是帶領部下完成客戶的委託,替香氏集團賺錢,客戶的動機什麼的,根本就不在她的計較範圍。

可是楊諾言一向不喜歡助紂為虐,他嚴肅地道:「有關係。如果梅少爺有意識地害死了那個女生……我不會阻止你們替他毀屍滅跡,不過我是不會幫忙的。」他頓了一頓,道:「這可不是我的風格。」

「梅少爺完全不知情,我來到小酒店後,已經跟他談過了。」謝山靜搖頭道。

楊諾言放下心來,不再多說什麼,開始加入神知者們的工作。
本帖最後由 august_tail 於 2017-9-17 17:05 編輯

august_tail 發表於 2017-9-17 16:31
第八十二章 驚喜任務(下)

一眾香氏集團的神知者在小酒店的房間內,分工合作地清理現場。

謝山靜監督著房間的進度,有些部下負責把床舖、被單、枕頭套等女死者一定接觸過的物品拿走,有些部下則徹底地把地板打掃一遍,掃掉所有可能屬於女死者的毛髮。

雖說女死者未必有碰過桌椅,可是謝山靜的工作一向做得極為細緻,因此她也親身檢查過桌椅和附近的地方。

香氏集團的神知者團隊在這個房間中戴著手套工作,仍然不免會留下一點屬於他們的皮屑或頭髮。

雖然金寧和林駿東已經把屍體放到別的地方,照說警方不會懷疑到這個小酒店來。

但是萬一警方來這裡調查,而一個小酒店房間中卻找不到任何有人在裡面待過的痕跡,反而會顯得太不自然。

謝山靜考慮這一點,所以沒有刻意讓部下束起頭髮。

金寧忙著在浴室中指導著兩名包括林駿東在內的神知者進行清掃,為怕女死者曾經在這裡沐浴,所以他們認認真真地洗刷過淋浴設備,甚至連鏡子也抹了兩次。

而幾條顯然有人使用過,仍然濕答答的毛巾,更加被他們放進垃圾袋子,準備帶離小酒店。

金寧身為助手,心思相當細密,特地提醒過大家千萬不要遺下任何可疑的垃圾。

林駿東則蹲在一旁,苦著臉地打包一些相信是梅少爺用過,皺巴巴的衛生紙團。

楊諾言雖然是身驕肉貴的預言者,理論上沒有義務參與神知者部門的任務,可是鑒於他和謝山靜的關係,更重要的是他從來不會擺架子,只要沒有違反他的風格和原則,能夠幫得上忙的他一定會幫。

楊諾言和神知者馬佩佩正認真地收集女死者的個人物品,他們查遍房間每一個角落,包括所有抽屜、床下、枕頭下,甚至是坐廁的水箱,確保沒有任何屬於女死者的東西留在房間內。

馬佩佩把女死者的物品放成一袋後,就交給謝山靜。

謝山靜對她點點頭以示讚許,接過袋子,開始好奇地檢閱著死者的遺物。

謝山靜一直對正常社會女生的生活習慣頗感興趣,她看著死者的隨身物品,都是一些很正常的東西,例如附著小梳子的鏡盒、少量化妝品、裝飾得太誇張的手提電話……

謝山靜打開女死者的錢包,裡面放著一幀小小的照片,她定定地看著照片中的臉孔數秒,手中一軟,錢包「咚」一聲掉到地上。

「停下你們的工作。」謝山靜忽然揚聲道。

楊諾言和在場的神知者們聽到她的指令,都暫停清理證據,在浴室中的金寧和林駿東等人都回到房間中,靜靜地看著他們的首領。

馬佩佩和謝山靜站得最近,她立即主動上前拾起錢包,雙手遞給首領。

謝山靜臉色蒼白,緊緊閉著嘴唇,向部下們展示裡面的照片。

楊諾言的目光朝著照片看去,難以置信地發現照片中的男人是他們的熟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張照片拍得不十分清晰,主角也沒有看著鏡頭,似乎是一張偷拍照。

其他神知者瞄到那個完美的輪廓,和那雙充滿吸引力的丹鳳眼,全部都愕然得無法反應。

謝山靜揚一揚手上那張主角竟是趙亞義的照片,吸一口氣道:「她…死者是我們心鏡會,是趙氏集團的成員。」

。 。 。

香小姐在頂層辦公室中,凝重地聽完楊諾言、謝山靜、金寧三人的口供,也覺得此事實在相當棘手。

謝山靜是首席神知者,等於這次任務的負責人,固然必須要親自跟香小姐交代清楚事情的所有細節。

而楊諾言常常協助香小姐處理管理上的事務,又有份參與任務,在場也是理所當然。

至於助手金寧也要親口向香小姐報告的原因,則是因為他是主要負責棄屍的隊員,只有他能夠準備說出女屍的地點。

雖然執行任務的隊員還有很多,可是謝山靜知道如果要馬佩佩、林駿東等部下面對面跟領導人香小姐匯報,大概會嚇壞了他們,所以沒有要求他們到頂層辦公室來。

香氏集團的團隊完成客戶的委託,卻變相淹沒了一個趙氏集團成員的死亡真相,楊諾言不敢想像會引來什麼後果。

那個趙氏集團女成員會隨身收藏著趙亞義的照片,想必是其中一個秘密仰慕趙亞義的芸芸眾生。

趙亞義是位高權重的領導人,又長得絕世英俊,暗戀他的女成員一定多不勝數。

心鏡會的成員在外面無故死亡,是意外也好,是被殺也好,大家也總得查明原因,不能讓成員死得不明不白。

可是現場的絕大部分證據,卻已經被謝山靜一隊人馬清除得一乾二淨。

謝山靜踏前一步,慘然地道:「香小姐,對不起,我太疏忽了。如果我有第一時間認出女死者的臉……」

「這怪不得你們。」香小姐緩緩地道:「我們不可能認得每一個趙氏集團成員。」

其實香小姐所言也是事實,心鏡會兩個集團每年正式接觸的機會,就只得元旦會議,那個死去的女成員既不是主管,也不是助手,謝山靜和她的部下又怎可能認識?

更何況大家因為害怕,根本不敢瞄屍體一眼,而接觸過屍體的楊諾言、金寧和林駿東三人,亦不可能盯著死者的臉一直看。

如果不是謝山靜心血來潮去查看死者的錢包,直到任務結束,也不會有人發現女屍的身份。

幸好香小姐通情達理,明白這些因素,沒有怪責執行任務的神知者。

「任務雖然重要,可是我們心鏡會的成員更加貴重。」香小姐沉著地道:「接下來的事我會處理,山靜,你先回去安撫部下,他們經歷這樣的事情,想必很惶恐。破壞了你們的佳節,也請你轉達我的歉意。」

然後香小姐要求金寧重複一次棄屍地點,謝山靜主僕倆就離開了頂層辦公室。

在樓梯間,金寧趁著身邊沒有其他人,低聲道:「我們並沒有跟梅少爺談過,也不知道他有否間接導致那個女成員死亡,你欺騙了楊諾言。」

謝山靜知道自己騙得了任何人,卻瞞不過金寧,她沉默數秒,簡單地道:「大局為重。」

金寧凝視著她的眼睛,輕輕地道:「如果你珍惜這段關係,就不應該撒謊。」

謝山靜聞言停下腳步,站在梯級上用雙手掩著臉。

過了片刻,她抬起頭淒楚地道:「跟我撒過的其他謊話相比,這次又算得上什麼了?」

謝山靜和金寧回到神知者總部後,楊諾言仍然留在頂層辦公室,香小姐特地讓他留下來,學習一下如何處理集團與集團之間的矛盾和衝突。

香小姐邀請楊諾言坐下來,助手王申雪立即伶俐地上前倒茶,然後香小姐便用辦公桌上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喂?亞義,我是香子規。」香小姐平靜地道:「你不介意我用揚聲器吧?」

趙亞義在電話另一方淡淡地道:「不介意。」

香小姐「嗶」一聲按了一個鍵,看了楊諾言一眼,再道:「亞義,這裡有我和預言者楊諾言。有一件事我必須和你商量……」

接下來的時間,楊諾言專心地聆聽著兩位領導人溝通。

他本來以為趙亞義聽到死去的趙氏集團女成員,身邊收藏著自己的照片,是一個傾慕他的女生,一定會稍稍動容。

可是楊諾言實在低估了趙亞義的冷酷。

趙亞義得知自己集團的成員喪命後,聲線仍然一如往昔的冷靜,更加毫不在意那是一個對他有情意的女人。

直到香小姐說完後,趙亞義才冷淡地道:「我明白了,這件事由我的集團接手吧。」

香小姐靜了兩秒,道:「好,我想把這個委託的酬勞……」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趙亞義冷漠地打斷香小姐,道:「有什麼問題再連絡吧。」然後他就掛斷了通話。

香小姐無奈地放下電話,楊諾言道:「香小姐,我聽趙先生的語氣,好像根本不重視這件事。」

香小姐幽幽地嘆息一聲,道:「我想經過這次電話會議,你對趙領導的了解應該又深了一層。」

聽到香小姐這樣說,楊諾言不禁想起已故的甘馨如。

趙亞義連對待甘馨如都無情至此,又怎可能會在乎一個不知名的女成員?

「諾言,你要記住,」香小姐想了一想,繼續道:「一個組織最寶貴的資產,永遠是成員。」

楊諾言知道香小姐在給他上管理心鏡會的課,完全收起了平日的嘻皮笑臉,一本正經地學習,又適當地發表自己的意見。

他在頂層辦公室逗留了多個小時,香小姐傳授了不少自己的管理經驗,顯然是決心栽培他晉身香氏集團的管理階層。

楊諾言從香小姐的智慧中獲益良多,他在離開頂層辦公室時心想:「在心鏡會中,成員自然而然會對領導人效忠,但如果領導人的個性像趙亞義般,難道…難道趙氏集團的成員,真的會由衷地敬佩他嗎?」
本帖最後由 august_tail 於 2017-9-17 16:59 編輯

august_tail 發表於 2018-8-9 15:59
第八十三章 領導大婚

楊諾言、謝山靜和一眾神知者的聖誕節被突如其來的任務完全毀掉後,香小姐堅定地告訴他們,在這一年完結前,香氏集團將不會接受一切緊急、非緊急的委託,吩咐神知者部門好好的放鬆身心,暫時不要再想工作的事情。

趙氏集團一個女成員在一間小酒店中死亡的事件,很快就一傳十、十傳百地傳遍整個心鏡會,即使絕大部分香氏集團成員與女死者互不相識,都總會對同伴喪生有感到一點點可惜。

香氏集團眾人不清楚趙氏集團最後決定怎樣處理,不過趙氏領導貌似沒有採取什麼行動,替死去的成員查明真相,很有可能只把屍首處置妥當了事。

趙亞義發了一份公告給趙氏集團所有成員,那份公告不知怎樣,過了半天就開始在香氏集團中流傳,楊諾言在集團中人緣甚佳,他從一個總務部成員手中取得了一份副本,讀過這篇短短的公告後,連忙拿給謝山靜看。

神知者部門奉命休息至年末,謝山靜亦勒令助手金寧自由活動一天,並承諾不會離開香氏集團建築物範圍,然後就和好姐妹文冬琪在圖書室的一角讀小說。文冬琪平時在課室中擔任老師,負責教導小孩子念書,這幾天課室在放假,所以她也得到幾天休閒時間。

兩女接過那份公告,對望一眼,然後靠在一起閱讀,上面寫著:

心鏡會趙氏集團全體成員:

近日有本集團成員因私生活不檢,而於城中某處自然死亡,該成員的遺體現已妥善處理,事件並無引起外界注意。

本人對此事表示遺憾和惋惜,特此告誡所有成員,必須於任何場合注意個人品行,因成員的一言一行,皆代表心鏡會和趙氏集團,本人絕不容許一切敗壞組織形象的行為,希望成員時刻謹記。

領導人 趙亞義

謝山靜看完後,激動得一手把公告捏成一團,忿忿不平地道:「他…趙先生竟然把女成員的死亡,說得像自作自受!那個可是心鏡會的同伴……」

謝山靜的聲浪太大了,引起了圖書室中其他成員的張望,文冬琪連忙豎起一隻手指放在嘴巴前,提醒她要小聲點。

「呃…老實說,」楊諾言平心而論地道:「我不認為趙…趙先生有調查過她的死因。」

「我同意。」文冬琪對很多事情的態度,都相當與眾不同,她既不是憤慨,也不是慨嘆,把打結的長髮撥到假耳朵後,頗感興趣地道:「香小姐很少批評成員的生活方式,不是嗎?」

謝山靜搖搖頭道:「香小姐從不理會這些。你看那傷風敗德的林駿東還是活得好好的,就知道了……」

楊諾言索性坐到兩女身旁,開始低聲地討論著趙亞義的人格,而文冬琪同時一針見血地指出,以趙亞義的往跡,實在沒資格論斷別人行為不檢點。

謝山靜因為同情甘馨如,早就非常憎恨趙亞義,之前趙亞義來發喜帖的時候又對她出言輕薄,戲稱「小老婆」,在甘馨如自殺後,她更加忍不住不顧尊卑,狠狠揍了他一拳。

此時在趙氏女成員猝死事件上再一次見證趙亞義的無情無義,只覺想起要在元旦日出席此人的婚晏,心情就煩躁得不得了。

可惜楊諾言沒有太多時間去安慰她,神知者、追蹤者或者可以不理任務,真正放假休息,預言者卻不可以。

楊諾言每次看到的預言,都是一些沒有意義的畫面,他需要盡快把預言畫下來,然後交給同時是領導人和解語者的香小姐解讀,因為只有解語者看得懂預言的意思。

香小姐如果成功解讀預言,就可能會得知世界上某個地方在不久將來,會發生一些恐怖的天災人禍,然後她便會可以根據這些未卜先知的災難,利用香氏集團的資金在股票市場中獲利。

由此可見楊諾言所做的每一個預言都可能牽涉巨大利益,所以無論是什麼節日,無論他生病或者忙碌,只要一看到預言,就一定要以「畫出預言「為首要工作。

恰巧在楊諾言、謝山靜和文冬琪討論得如火如荼的時候,預言就在毫無先兆下出現在楊諾言的視線,待預言消失後,他就必須立即告辭,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繪畫。

接下來的數天謝山靜依然悶悶不樂,她的心情欠佳,首當其衝的自然就是金寧。

她不知道正在因為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對著金寧鬧情緒,大概是金寧買錯了橘粉色而不是粉橘色的腮紅,又或者在喚她起床時忘了提醒她要穿厚襪子,害她的右腳第三隻腳趾著涼之類的「彌天大錯」。

雖然謝山靜只有對著金寧時才會這樣無理取鬧,可是金寧卻一點也不介意,他心酸地想,至少他對謝山靜來說,是特別的存在。

謝山靜板著臉道:「這次我一定要懲罰你。」

換作別的部下,早就嚇得無條件投降,可是謝山靜的臉孔在金寧眼中無論如何也只有可愛,他看著她道:「不,我是不會穿粉紅色的。」

「為什麼啊?」謝山靜睜大秀麗的眼睛道:「就一次那麼多,也不可以嗎?我真的好想看看你穿粉紅色…」

金寧冷冷道:「你想想就好。」

「那紫色呢?」謝山靜笑嘻嘻地問道。

「永不。」金寧斷然道。

謝山靜「啐「了一聲,道:「吝嗇鬼!那件黑色皮外套總可以了吧?我覺得你穿那件很帥啊…可是你這個冬天還沒穿過呢…」然後對金寧眨眨眼。

金寧不出聲,謝山靜知道那就等於「可以」了,興高釆烈了一整個下午。

心鏡會的會規並沒有特別指定成員日常的衣飾,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們可以隨心所欲地打扮,因為不同的主管,對於部下的裝束也可能會有不同的要求。

謝山靜不怎樣重視這些表面功夫,所以香氏集團的神知者在衣著方面十分自由,不少女生都穿得坦胸露臂,好像隨時準備吸引異性的樣子。

同樣地,也有些男神知者相當不修邊幅,每天都躐蹋蹋的工作,更有人神經兮兮的永遠披著皺巴巴的厚綿襖,不過只要不影響工作表現,謝山靜也就很少干涉。

而謝山靜本人則幾乎一年四季都穿牛仔褲,衣櫥中還有很多件驟眼看來一模一樣,但其實有細微差別的軍綠色外套,也是她常穿的款式之一。唯一令她不滿意是,似乎只有差不多每天都穿泥土色的金寧。不過不知為何,金寧卻唯獨這件事老不聽話。

在追蹤者部門,司徒夜行每次看到女性穿裙子,則必定會皺起那堂極粗而且半白的眉毛,用喉嚨發出一種「咕嚕咕嚕」的怪聲。因為追蹤者的能力是感應附近有沒有一些有天賦的人,可是在香氏集團建築物中,被數百個有天賦的人團團包圍,追蹤者的感覺反而會像失靈一樣,什麼也探測不了。

所以追蹤者大部分時間都會在外面活動,正因為如此,所以司徒夜行希望部下也穿得靈活輕便,有利於執行任務時的奔波走動。可是他的助手招敏嬌,卻從不離開走路時會「咯咯「作響的高跟鞋子,而司徒夜行則對她採取放任態度。

至於總務部主管周民之,要求部下在工作時穿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特別是在廚房和飯堂工作的人士,必須要用浴帽把所有頭髮包裹著,不然有頭髮掉落在食物中,就太令人倒胃。而且據說周民之一看到部下指甲過長,臉色就會黑上半天,所以總務部的人特別注重儀容的整潔。

周民之又特別受不了衣服上跑出來的線頭,所以他的助手「小曹」曹志堅身上長備一把小剪刀,方便隨時把困擾他主子的惱人線頭剪走。

對於這三位主管不同的喜好和態度,大概也只能說一句:真是各人有各人的毛病。

不過,心鏡會成員在出席重要或正式場合的時候,就必須換上心鏡會的傳統服飾。傳統服飾按不同部門,有不同顏色之分。

神知者部門穿黑色,追蹤者部門穿深藍色,總務部門穿灰色,而領導人及領導人直轄下屬、家屬等,則會穿全身白衣。

而在新一年的元旦,亦即是趙亞義大婚當天,香氏集團的領導人香小姐、預言者楊諾言、三位主管,以及若干精挑細選出來的部下,就換上傳統服飾赴宴。

幾乎所有被選中出席趙亞義婚宴的成員,都並非心甘情願的祝賀他,除了因為大家都不欣賞此人的行事作風外,也是因為寧願獲得半天自由的時間。

楊諾言的愛惡和情感不如謝山靜強烈,他心裡雖然不滿趙亞義竟然在甘馨如死後不久,就冷血地如期完婚,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在心鏡會的地位已經隱然與三位主管相若,絕對不可能缺席領導人的婚宴。

所以在一月一日,楊諾言準時換上白衣白褲白鞋子,與王申雪一樣伴隨在香小姐左右,身後跟著司徒夜行、周民之和謝山靜三位主管,以及各部門的人馬離開香氏集團,輸人不輸陣地來到旁邊的趙氏建築物

august_tail 發表於 2018-8-9 16:02
第八十四章 他的雙手(上)

心鏡會的兩個集團位於同一片土地上,分別有屬於自己集團的建築物,兩座建築物的大小和間隔基本上大同小異,唯獨是裝潢根據歷代領導人的喜好,可能會有所不同。

香氏集團建築物的走廊和休息室,都掛了不少名畫和書法,或者放滿了古董裝飾,想來是曾經有領導人喜歡收集這些奢侈品。而現任領導人香小姐本身都愛好藝術,相信有部分作品是她買回來收藏的。

相反,趙氏集團的裝修簡潔刻板得多,據說趙亞義掌權後,堅持建築物的主要功用是工作,所以就命人收起了多餘的、可能會令人分心的擺設,整座建築物被他弄得像一棟辦公大樓,沒有一點溫馨的感覺。

香氏集團眾人來到趙氏建築物內,才知道趙亞義的婚宴在飯堂舉行。位於底層的飯堂已經改頭換面,地板上鋪了紅色地毯,連桌子布、窗簾等都是大紅顏色,還佈置了不少金碧輝煌的龍鳳裝飾,可以說得上是不惜工本,把新任領導人的喜事辦得體體面面。

穿起新郎禮服的趙亞義站在有一塊巨型的牌寫著「趙溫聯婚「的門口,微笑著歡迎香小姐等人到來。連楊諾言也不能否認,趙亞義人格雖然卑劣,可是他的外形就真是無懈可擊。

對於香氏集團成員來說,這一天唯一值得期待的事,莫過於一睹趙亞義那個神秘新娘的真面目。直到所有賓客都就坐完畢,新娘子溫婉秀終於姍姍出場。

楊諾言引頸以待地打量著新娘子,卻發現這個溫婉秀竟然長得相當平凡,即使在婚宴中盛裝打扮,也頂多算是中庸之姿,大約三十餘歲左右,看上去除了讓人覺得有一種賢淑的感覺外,外表幾乎沒有其他可取的地方,不禁露出「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表情。

王申雪在桌子下狠狠踢了他一腳,警告他不能這麼著跡。

眾人原本以為趙亞義的新娘,想必是一個風姿綽約、秀色可餐的美人,實在沒有想到,儀表出眾的趙亞義,卻娶了一個那麼不起眼的女子,皆顯得十分沒趣。

在接下來的時間,楊諾言和大部分參加婚宴的賓客一樣,一邊吃著主人家的酒菜,一邊在心裡對新娘子評頭品足,又盤算著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離場,如果不是因為礙著趙亞義始終是領導人,幾乎就要打起呵欠來。

在酒菜差不多吃到一半時,穿著全身黑衣,看起來像個黑影子的金寧,由香氏集團神知者部門那邊的位置,神色凝重地走過來香小姐的桌子。

靈敏的王申雪察覺有異,立即問他:「發生什麼事?」

香小姐、楊諾言等人都帶點驚訝地看著金寧。金寧沉聲道:「謝山靜不見了。」

大家都是一怔,楊諾言連忙取出手提電話,可是金寧卻搖頭道:「她的電話還留在座位上。」

楊諾言急問:「到底什麼一回事?」

金寧清晰地道:「大約在二十分鐘前,謝山靜說要上洗手間,可是一直也沒有回來。我嘗試過打電話給她,才發現她根本連電話也沒帶走。這裡的飯堂側門走廊那邊,和我們香氏一樣,有一格男廁和一格女廁,可是我到過那裡找她,發現裡面根本沒有人。我問了幾個神知者,大家都說最後看到她的時候,她是走向那條側門走廊的。」

「為什麼你沒有陪她去?」香小姐皺眉道。

金寧頓時語塞。雖然是謝山靜說「洗手間就在那邊啊,你不用跟來了啦」,可是金寧知道即使主子拒絕,助手的職責仍然需要跟隨主子到任何地方,並保護主子的人身安全。如果謝山靜獨自行動後,平安大吉地回來,當然就什麼問題都沒有。可是結果她不知所蹤,身為助手的金寧就的確是失職了。

「這是我的疏忽。」金寧沉著地道:「當務之急是找到謝山靜,然後我會接受處分。」

相比起金寧有沒有犯錯,楊諾言更關心謝山靜的安危。他擔憂地道:「會不會是…趙氏集團的人帶走了她?」

香小姐沉吟片刻,道:「我想不會。在自己的建築物內部綁架她,豈不是人人都知道是他們做的?」

楊諾言急得團團轉,道:「那山靜為什麼會不見了?她…她…」他呵責地看著金寧道:「你明知這裡的人非敵非友,怎麼會讓她一個人跑開?」

明明楊諾言一向也是最恨不得金寧勿再尾隨著謝山靜的人,現在卻責斥金寧沒有盡忠職守。其實金寧心中的焦急,又怎會比楊諾言少?只是他擅於控制情緒,不像楊諾言七情上面,所以沒有把悔恨和憂慮表露出來而已。

金寧聽見楊諾言責備自己,也無心分辯,道:「這是我的疏忽。只要能夠找到她…」

王申雪插口道:「要不我們問問趙氏集團的人?」

楊諾言一聽之下,來不及細想,衝口而出大喊:「趙先生!」

香小姐和王申雪想阻止他,但已經太遲,全場的人聽見楊諾言忽然大叫,都愕然地看過來。

趙亞義的眼光落在楊諾言臉上,驚訝地道:「請問有什麼事呢?」

楊諾言其實沒有想過,要驚動全場數個百客人,此刻已經騎虎難下,唯有繼續道:「請問你…你們有見過謝小姐嗎?」

趙亞義和他的新娘子溫婉秀都一臉錯愕,他道:「沒有,謝山靜不見了嗎?」

香小姐開口道:「你們不介意的話,我想問問你們的部下,有沒有誰知道山靜在哪裡。」

趙亞義仍然大惑不解的樣子,道:「沒問題。」然後朗聲對著趙氏集團的成員道:「你們有人見過謝小姐嗎?有的話就說出來吧。」

數百個趙氏集團的成員面面相覷,過了很久也沒有人舉手,楊諾言更是焦急,忍不住道:「她是在你們這裡失蹤的!」

這句說話擺明在指責趙氏集團的成員與謝山靜的失蹤有關,趙亞義雖然人逢喜事,可是聽了後也不禁臉色一沉,丹鳳眼閃過一絲慍意,道:「你是指控我們藏起了謝山靜嚕?請問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香小姐不想節外生枝,解圍地道:「諾言一時心急,並不是有意抱怨你們。」

趙亞義淡淡地道:「沒關係。」

楊諾言握著拳頭道:「我們始終要把謝小姐找出來!到底……」

不過他話還未說完,一把冷冷的聲音就在賓客中傳出來,道:「謝山靜已經回到香氏集團。」

大家聽見這句說話,連忙東張西望,想找出聲音的來源,然後便看到在趙氏集團那堆一身黑衣的神知者中,有一個高高的人影站了起來,正是首席神知者費衣。

金寧是個標準的行動派,一聽見費衣的話,一言不發,轉身就走,甚至也不向香小姐和趙亞義打個招呼,想必是馬上回去香氏集團確認謝山靜是否平安。

楊諾言急問:「她為什麼會一個人跑回香氏集團?」

「那個嘛……」費衣面露嘲弄的笑容,道:「或者是她看見趙先生結婚,覺得不開心?」

費衣這個假設,聽得全場都人瞪大眼睛,連司徒夜行和周民之等都人不禁跟自己的助手對望一眼,心想:「難道謝山靜偷戀趙亞義?」再向趙亞義多看兩眼,覺得以他的男人姿色,此事也並非天方夜譚,否則又怎解釋謝山靜在婚宴中途拂袖離場?

楊諾言勃然大怒道:「你胡說!她沒理由……」可是他實在沒辦法在數百人面前說出「她沒理由會喜歡趙亞義「這句話。

香小姐想替他們打圓場,道:「好了,金寧已經回去,我們很快會有消息。亞義,婉秀,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的喜慶。」

趙亞義恢復常態道:「不用客氣,最重要是謝山靜沒事。」

婚宴被楊諾言短暫中斷後,又開始繼續進行,不少成員仍然你眼看我眼,氣氛和之前明顯不同。楊諾言無心進食,只握著手提電話,以為金寧或者謝山靜很快便會打電話來報平安。

可是一直到婚宴來到尾聲,新郎新娘逐張桌子敬酒的環節,楊諾言的電話一直沒有響過。

趙亞義帶著新婚妻子,來到香氏集團賓客區和香小姐握手,兩位領導人少不免虛情假意地客套一番。

溫婉秀臉上掛著大方的微笑,一直陪在丈夫身邊,由她看著趙亞義的眼神,可以知道她愛他更勝於自己,這個妻子畢竟是選對了。

在接受完香小姐像長輩般再三的祝福後,趙亞義又主動和楊諾言握手。楊諾言即使對他再反感十倍,也不能妄顧禮儀,所以也伸出手掌來跟他相握。

可是當楊諾言想模仿香小姐寒暄一番,不知為什麼,卻發現趙亞義和他握手時,忽然愉快地笑了,笑容歡快無比,彷彿想起一件賞心樂事。

楊諾言還是第一次看見趙亞義笑得那麼開懷,心中不禁打了個突。

不過他做夢也無法猜到,趙亞義到底想起什麼事情。
august_tail 發表於 2018-8-9 16:04
第八十五章 他的雙手(下)

就在剛剛婚宴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新郎趙亞義忽然覺得環境嘈雜,有點氣悶,於是就撇下新娘子,獨自走到飯堂側門走廊那格男廁抽根煙,讓耳根清靜一會。

在他抽了兩根煙後,打開男廁的門出來,卻碰巧謝山靜上完洗手間,正經過男廁門口準備回去飯堂。

他們看見對方,先是一怔,謝山靜停下腳步,點頭道:「趙先生。」

趙亞義本來也不以為意,可是他們一個是趙氏領導人,一個則是香氏的首席神知者,會單獨碰面的機會一生人也未必有一次,感覺突然變得很陌生很特別。趙亞義在不假思索下,一手把謝山靜拉進男廁,然後「呯「一聲迅速關門上鎖。

謝山靜想不到他忽然有此舉動,驚道:「趙先生!你……唔!」可是她話未說完,趙亞義就用手摀住她的嘴巴,不讓她出聲。

趙亞義把她按在牆上,笑道:「小老婆,你特地來找我的嗎?」

男廁中瀰漫著濃濃的煙味,謝山靜被趙亞義壓住,動彈不得,驚怒交集地瞪著他,苦於嘴巴被他摀住,只能無力地發出「哼唔「的聲音。

趙亞義笑意更濃,看著謝山靜那個想放暗器般的惡毒眼神,道:「你那一拳打得我好痛喔……小老婆,我要你好好補償我。」然後放開摀住她嘴巴的手,卻在她有機會呼叫前,向著她唇上強吻下去。

趙亞義彷彿在享用一道甜點般吻了很久,才離開她的嘴巴。謝山靜覺得頭皮發麻,不敢相信這個正在辦喜酒的新郎,會毫無廉恥地在廁所中對自己輕薄,驚、羞、急、怒同時湧上心頭,道:「趙先生…外面是你的婚宴,你的妻子也在這裡,你怎可以……」

趙亞義笑道:「反正今晚要洞房花燭,先吃點前菜也不錯啊。小老婆,這樣夠別出心裁了吧?」說完後再在她唇上吻了又吻,還越吻越深,竟然真的把她當成自己的小老婆一般。

謝山靜含著淚水,怒道:「就算是領導人也不可以這樣做!你…你快放開我……」

趙亞義是一個條件那麼好的男人,有什麼美女還未見識過?他不見得真的好色若此,在自己的婚宴期間,都要霸王硬上弓地玩女人。

他把謝山靜強行拉進廁所,原本也不過是想對她輕薄一下,看看她生氣惱怒的樣子。

可是他看見謝山靜如此倔強,既不哀求,也不哭泣,不由得激起了好勝之心,打定主意要把她大大折辱一番。

趙亞義不懷好意的笑道:「喔?我不可以嗎?」他把無名指中的結婚戒指快速地脫下來,藏在衣袖中,然後再道:「咦?我的戒指呢?謝山靜,是你偷了我的婚戒嗎?」

謝山靜明知他在冤枉自己,狂怒道:「沒有!你別含血噴人!」

謝山靜軟弱無力地想掙脫趙亞義的掌握,可是他又怎會肯就此讓她走?趙亞義笑道:「我不信,一定是你偷了,你這個壞女孩。現在我要以領導人身份搜一搜你身,小老婆,你乖一點不要亂動喔。」然後一隻手伸進她的上衣,另一隻手竟然探進她的長褲。

謝山靜感到一陣痛楚,誰知她對著憎恨之人倔強無比,咬緊牙關忍受著趙亞義的「搜身」,抬起眼睛看著天花板,一眶淚水在眼中滾來滾去,始終也不掉下來。

趙亞義欣賞著她這個神情,享受著侮辱她帶來的快感和滿足感,在她身上搜索了片刻,抽出雙手,對她道:「沒想到你這麼能忍,挺合我心意。現在來真的了,示範給我看你每晚是怎樣服侍預言者吧。」

真是萬試萬靈,一提起楊諾言,謝山靜就如突然注滿力氣,心想:「我寧願死也不要失身於這個人!」

謝山靜奮力掙扎,趙亞義用力把她按住,一手「察」一聲扯破她的上衣。

可能很多女性在這個情況,看著趙亞義英俊朗逸的臉,在半推半就下說不定便會依從。

可是謝山靜想起心愛的人,不願就範於其他男人,堅決反抗到底,抓到機會把他推開,奪門而出。

可是好巧不巧,謝山靜一離開廁格,就一頭撞上經過這裡的費衣。

費衣見她突如其來地從男廁衝出來,衣衫撕破,神色慌亂,一臉愕然地看著她。

謝山靜在這個時刻看見死敵,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和自卑,強忍眼淚,拉好衣襟,用肩膀把費衣狠狠撞開,一直奔回香氏集團去。

在楊諾言和趙亞義握手的瞬間,趙亞義顯然正在回味這段在男廁中發生的「小插曲」。楊諾言又怎會知道,正和他相握的這一雙手,就在不久之前曾經欺侮完自己的女朋友?

在場的數百人中,趙亞義和費衣由始至終都心知肚明謝山靜消失之謎,真虧他們的演技完美得毫無破綻,在楊諾言詢問的時候,還裝出一張錯愕的無知臉,沒有人對他們生疑。

在婚宴圓滿結束後,楊諾言用最急促,而又不失風度的步伐走回香氏集團,直接跑到謝山靜的房間,可是卻看見金寧站在她的房門外,用力地「嘭嘭」拍著門,語氣焦急地道:「你開門吧!我知道你在裡面。有什麼開門再說。」

楊諾言走到他身邊,急問:「山靜呢?她在房間裡嗎?」

金寧煩躁地道:「是,但是她把門反鎖了,一直不說話,也不開門。」

楊諾言「咚咚咚「地敲敲門道:「山靜,你在嗎?開門給我好嗎?」

可是即使楊諾言出馬,房間裡依然毫無動情,楊諾言和金寧均覺不妥,面面相覷,卻又一籌莫展。

楊金二人站在謝山靜的房門前一直拍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們越來越擔心,不知道謝山靜在裡面發生什麼事。楊諾言情急生智,道:「總務部好像有房間鑰匙的!我去問他們拿!」

可是當他拿到謝山靜的房間鑰匙後,才發覺她連橫鎖也上了,所以即使有鑰匙也開不了門。金寧在門外大喝:「謝山靜,我不是跟你鬧著玩,開門!」

楊諾言在心鏡會浸淫這麼久,也學到不少東西,看見金寧採取高壓態度勒令她開門,就馬上會意,自己改用懷柔政策,柔聲道:「山靜,我的乖乖,你開門好不好?我只要看你一眼,知道你沒事就會回去,不會煩擾你的。」

可是任他們軟硬兼施,出盡辦法,一直嘗試到夜深,謝山靜在房內依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們在謝山靜門外像傻子般的舉動,已經引起了不少人注意,司徒夜行的臭三八助手招敏嬌已經在這條走廊上探頭探惱過無數次,每次看到謝山靜仍然把自己反鎖在房內,臉上的幸災樂禍表情就一次比一次明顯,準備回去大肆宣揚,謝山靜戀慕趙亞義多年,對趙亞義結婚是如何深受刺激,傷心得要絕食尋死。

楊諾言索性找來一張椅子,坐在謝山靜門外不肯離去。

金寧更加連坐也不坐,展現出驚人的鬥志和韌力,發揮永不言敗的精神,整個晚上無間斷地拍門,幾乎貼著房門站立,好像想在她開門時,能夠第一時間看到她。

兩人就這樣一個消極,一個積極,不知不覺等到天亮,很多神知者都來關心首領的情況,又對他們出謀獻策,不過大部分都是一些餿主意罷了。

「不如你說如果她再不出來,你就跟她分手?」

「或者金寧用辭職來要脅她!」

「不然就用煙把她薰出來…電影中常常看到人這樣做的…」

「我們一起大喊「失火了,失火了!」,好嗎?」

楊諾言和金寧連回應的心情和氣力也沒有,來到此時,謝山靜已經困在房中十多個小時。

楊諾言靈機一動,想:「為什麼不去找阿雪求救?我真笨,早該這樣做了!」

於是楊諾言一邊拉著王申雪趕回來,一邊對她詳盡地描述謝山靜的情況。

王申雪七竅玲瓏,又始終是個女子,在婚宴時已經覺得事有蹊蹺,聽完楊諾言的供詞,更加心中有數,搖頭道:「只要你們兩個走開,她就會開門。」

楊諾言和金寧大為猶疑,王申雪胸有成竹地道:「你們聽話吧,退到看不到她房間的地方,我保證她馬上就會開門。」

他們雖然不願意,可是見王申雪那麼有信心,別無選擇,一直後退到走廊的轉角處,然後把頭伸出來偷看。

王申雪敲一敲門,柔聲道:「山靜,我是阿雪。現在只有我一個,你開門吧。」

過了數秒,房門果然就打開了。

楊諾言和金寧就如看到一個神奇之極的魔術表演,登時把王申雪的勸戒拋諸腦後,同一時間衝出去,看到謝山靜經過十多個小時不吃不喝後,容色憔悴,眼睛腫腫的站在那裡。

楊諾言不顧一切抱著她道:「山靜!你嚇壞我了!到底…到底發生什麼事?」

王申雪不禁在心中大罵:「兩個大笨蛋、大蠻牛!幹嗎又要跑出來?現在山靜一定什麼都不會說了。」

王申雪料事如神,謝山靜的行為那麼反常,明顯是受趙亞義欺侮後崩潰失控,所以逃避著與自己關係最親密的兩個男人。

原本王申雪打算好好跟她談一談,看看能夠為她做些什麼事,可是現在卻因楊諾言和金寧在關心情切下的衝動,而失去幫助她的機會。

果然,謝山靜輕輕推開楊諾言,隨即笑嘻嘻地道:「你們不用緊張成那個樣子吧?我只是睡得太死,沒有聽到你們拍門啊。你們以為我怎樣了?在浴缸遇溺嗎?」

楊諾言凝視著她這個若無其事嬉笑的樣子,更覺不安,她越是裝得沒事發生,就越證明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

金寧瞥到她房間的地上,散落了一堆黑色的布碎,分明是她用剪刀把神知者傳統服飾剪成碎片,心中驚疑不定。

如果被人知道謝山靜蓄意損毀象徵著心鏡會的服裝,她肯定會惹上麻煩,所以金寧立即眼明手快地把所有碎布清理好,確保一片不留。

謝山靜堆起笑容,道:「來吧,我們到飯堂去,我肚子的「咕咕」聲已經可以編成歌曲了。」

王申雪在旁觀察著她的樣子,擔憂不已。
august_tail 發表於 2018-8-9 16:06
第八十六章     利刃(上)

「喂喂,到底關於謝山靜的謠言是真是假?」

「你說什麼,是指她暗戀趙先生多年嗎?」

「對啊,她不是在趙先生的婚宴途中突然崩潰下來嗎?」

「你問我的話,我就覺得十之七八不會錯了……」

「就是嘛,她獨個兒跑回來後,還把自己鎖在房間中不肯見人耶……」

「什麼?!她該不會是企圖自殺吧?」

「沒有人知道,不過就算是也不稀奇啊…那個招敏嬌也是這樣說的……」

「哈哈哈,真想不到原來她也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嘛……」

一片風言風語,在香氏集團中廣泛流傳,人人都在交頭接耳。

在趙亞義大婚過後,香氏集團的三個部門重新投入工作,繼續各施其職,為責任,為榮耀,為忠誠而努力奮鬥。

香小姐在百忙中召開過主管會議,告訴三位主管有關趙氏集團的最新消息。

趙亞義在婚後不久,便開始著手改革趙氏集團,除了他的心腹費衣外,其餘的兩位主管,首席追蹤者蔡斌和總務部主管龍寶生都雙雙被削權。

龍寶生就那個對趙亞義繼任領導人,敢作敢為地投下反對票的總務主管。

總務部門的主要工作就是維持建築物的日常運作,一位領導人想要順利管理整個集團,總務部的配合是重中之重,大家本以為趙亞義正式掌權後,龍寶生馬上就會被踢出局,然後換一個與領導人同聲同氣的新主管,以鞏固趙亞義的權力。

可是龍寶生卻出人意表地留下來,而且除了被削權外,暫時看不到有其他任何將會受逼害的跡象,香氏集團的主管們都衷心替他高興。

至於趙氏的首席追蹤者蔡斌,雖然他在最後關頭選擇了支持趙亞義,可是看來他始終不入趙亞義信任之列,所以和龍寶生一樣都遭到削弱權力的待遇。

司徒夜行和蔡斌身為兩個集團的首席追蹤者,多年來積怨不淺,加上大家都不禁覺得,蔡斌是讓趙亞義得逞成為領導人的罪魁禍首,所以他可以說是自作自受,沒有人對他的遭遇表示遺憾。

在甘馨如跳樓自盡前,已經向趙亞義投誠的首席神知者費衣,是唯一沒有被打壓的主管。

趙氏集團不像香氏集團般擁有一個如天之驕子的預言者,所以收入來源幾乎全靠神知者部門接受委託,而首席神知者費衣權重是理所當然的事。

費衣的能力本來就遠勝於另外兩位主管,此刻在趙氏集團中,更加隱然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這一點自然令謝山靜相當不滿。

從趙亞義在上任後不久,就實施的這些狠辣手段中,不難看出他和香小姐實在是完全不同類型的領導人。香小姐一直主張把權力下放,所以在各部門主管之下加插一個「資深「職級,減輕主管的工作量,同時又可以培訓新的管理人員。

而趙亞義則把權力進一步收歸在自己手裡,令原本一些可以由主管自行決策的事,也要先經過他的首肯才能執行。他的做法無疑會令自己的工作更加吃重,卻由始可見他絕對不是一個好逸惡勞、好食懶非的人,事實上他在當副領導期間,已經凡事親力親為,不喜假手於人。

不過,到底是香小姐的管理方針出色,還是趙亞義的領導手法優勝,恐怕就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見分曉了。

楊諾言在香小姐的吩咐下,花了很多時間才把心鏡會歷史融會貫通,可是隨即香小姐又有新的指令,就是要他讀完一系列管理學書籍。楊諾言從小開始已經胸無大志,念書也只念到大學畢業,就沒有再繼續進修,反而開設「程氏畫廊」,當一個與世無爭的清高藝術家,所以楊諾言基本上從來沒有覺得念書是如此辛苦。

不過,這幾天他實在無法定下心來學習。因為自從他的女朋友謝山靜閉關十多小時後,雖然表面上一如平常地工作和吃喝,可是一到晚上,她就一定會找個藉口躲在房間中不出來,逃避跟楊諾言見面。

楊諾言痛苦地道:「山靜,到底發生什麼事?你告訴我好嗎?」

楊諾言已經問過數十次同樣的問題,而謝山靜也只給同一個答案。

「沒事啊,你想太多了。」謝山靜自然地說。

「為什麼你要避開我?我做錯了什麼嗎?」楊諾言看進她的眼睛說。

「我沒有要避開你。」謝山靜繼續否認道:「只是我這幾晚想睡在自己的房間而已。」

「那我到你房間來好嗎?」楊諾言試探地道:「我什麼也不做,只是想抱著你睡覺……」

「不行啊…金寧常常會推門進來的。」謝山靜拒絕道。

楊諾言賭氣地道:「我真不明白,為什麼他可以不敲門!就算這個是心鏡會的傳統,難道就不可以叫他改變一下習慣嗎?」

謝山靜搖頭道:「規矩就是規矩,不能改變。」

楊諾言看著這個固執如牛,卻令他如此動心的女人,深深嘆一口氣。

金寧對於這件事,卻和楊諾言的態度差天共地。雖然金寧也非常想知道,到底謝山靜隱瞞著什麼秘密,可是他好像覺得,只要謝山靜安然無恙,而且還待在他眼前,其餘的事一概不重要,所以他沒有再追問下去,和以前一樣默默站在她身後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

雖說金寧曾經親口表示過,在找回謝山靜之後,就會接受疏忽保護主子的懲罰,可是既然謝山靜堅持在她失蹤期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那麼金寧自然也說不上是怠忽職守,所以受罰一事就不了了之。

不過,無論當事人表現得怎樣泰然自若,在香氏集團流傳的閒言閒語,卻依舊像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般一發不可收拾地蔓延。

可憐的謝山靜遭受欺負後,竟然被說成因為愛慕趙亞義,而不能接受他另娶他人,她內心有多難受,絕對可想而知。

所謂人言可畏,這些人的無心之言,就好像一把把利刃,對謝山靜的傷害可能比趙亞義所做的事還來得深刻。

而且人言的最可怕之處,並不在於會越傳越廣,越說越真,而是每個人在聽完是非後,再傳播開去的時候,往往會在聽到的版本上,加入一些自己的見解和推論,說得言之鑿鑿,就好像親身訪問過當事人一樣。

所以當這些是非在所有人的嘴邊繞過一圈後,和原來的版本往往已經大不相同。

「可是謝山靜…不是和楊諾言在一起嗎?」

「她是身在楊諾言,心在趙先生啦。」

「哇…真看不出她是這樣的人耶……」

「追蹤者部門的招敏嬌說,謝山靜在多年前已經向趙先生毛遂自薦,可是被趙先生一口拒絕了。」

「什麼?!所以她才退而求其次,選擇楊諾言嗎?」

「預言者不是挺可憐嗎?原來女朋友心意實屬別人…」

「我覺得楊諾言也不賴啊…畢竟也是大名鼎鼎,如雷貫耳的預言者…」

「虛榮!」

「那又怎樣?謝山靜也無非是貪趙先生英俊罷了。」

香氏集團的成員說來說去,終於說到楊諾言身上來。楊諾言雖然不會相信謝山靜曾經暗戀趙亞義,但他一向主張相處之道在乎坦誠,害怕這些越說越過份的是非,最終會影響他和謝山靜的關係,所以他下定決心要把話說開。

本來要說這些話,最保險的地方當然是在他們其中一個的房間,可是楊諾言不想被人看到他們三個人同進睡房,因此帶著謝山靜和金寧隨便來到其中一間有三、四個追蹤者的休息室,對那幾個成員道:「不好意思,我想借個地方和謝小姐私下說幾句。」

那幾個人離去後,一行三人坐下在沙發上。

楊諾言原本期望金寧會主動避開,可是這個顯然是痴心妄想,他只好對金寧道:「你可以給我們一些私人空間嗎?」

金寧又怎會那麼順從,他立即道:「謝山靜沒有什麼是不能讓我知的。」

楊諾言看了謝山靜一眼,她並沒有對這句話表示抗議,所以楊諾言只得認輸,無奈地道:「那好吧。」

三個人沉默了一會,謝山靜默默地看著牆壁上掛著的幾幅色彩清新的畫,它們全部都出自大畫家楊諾言之手,自從周民之提出想把楊諾言的畫作掛在香氏集團建築物內,這裡有幾個休息室,幾乎變成了楊諾言作品展覽廳。

楊諾言清清喉嚨,對謝山靜道:「山靜,我們是時候開心見誠談一談了。」

謝山靜的眼光沒有看著楊諾言,依然只盯著掛畫,口中卻明知故問:「談什麼?」

楊諾言看著她,道:「談這幾天大家都在談論的事。」

謝山靜失笑了,笑容卻像無聲的哭泣,慘淡地道:「你相信那些話嗎?」

「山靜,你好好看著我,不要再逃避了。」楊諾言雙手捧起她的臉,柔聲道:「我沒有相信那些無稽之談,我也不是神知者,但是我知道你一定發生了什麼痛苦的事。你說出來,讓我和你一起面對,好嗎?」

聽完楊諾言這番說話,謝山靜用雙手掩著臉。楊諾言和金寧都以為她哭了,可是她隨即又抬起頭,情緒控制得很穩定,平靜地道:「那天我上完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碰到趙先生,被他拉進了男廁。」
august_tail 發表於 2018-8-9 16:07
第八十七章 利刃(下)

金寧聞言身體一震,楊諾言緊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中,震驚地道:「他…趙亞義對你做了什麼?」

謝山靜閉起眼睛,道:「他…吻了我,本來他還想扯我的衣服,不過我逃走了。」

楊諾言一向最痛恨欺侮女性的行為,何況這次受害的是他女朋友?他覺得此生從沒如此憤怒過,狂怒道:「那個人渣!我要去找香小姐,一定要他受到應得的制裁!」

「不!」謝山靜提起聲音道:「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楊諾言痛心地抓著她的肩膀,道:「山靜,不可以姑息這種人的!你不用害怕,我會陪著你追究到底,不會再讓人傷害你!」

謝山靜卻堅持地道:「我沒事,只是不想再提了。」

「怎麼可以讓趙亞義逍遙法外…」楊諾言又痛又恨地道。

謝山靜輕輕地道:「請你尊重我的決定。」

楊諾言擁抱著她,悔恨地道:「山靜…對不起…我應該早一點察覺的…我…真是對不起……」

「我真的沒事,我可是比你想像中堅強多了。」謝山靜強顏歡笑道:「你知道嗎?我在接受就職培訓時,」意志力訓練「那一課是滿分通過的。所以你不用擔心我……」

楊諾言繼續疼惜地抱著她,說了很多安慰的話,然後把她送回房間,溫柔地道:「你想一個人睡的話,我不會勉強你的。如果你睡到半夜,忽然又想我陪的話,打電話給我吧,我十秒內一定會來到,知道嗎?」謝山靜點點頭。

在她關上房門後,剩下楊諾言和金寧,兩人實在沒有什麼好說,所以楊諾言只簡單地說聲「晚安」,便回自己的房間。

金寧卻站在原地,等楊諾言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便推門進入謝山靜的房間。

房內的謝山靜坐在沙發上,並沒有更衣,好像知道金寧馬上便會進來一樣。

金寧坐到她身邊,凝視著她好一會,謝山靜低頭看著茶几上的一個玫瑰花造型的水晶擺設,同樣沉默不語。

過了片刻,金寧開口了,聲音卻出奇地輕柔,道:「你騙得了他,但騙不了我。」

謝山靜淡淡一笑,道:「那個人對我做過什麼,有那麼重要嗎?」

金寧低沉地道:「他有沒有…?」

「沒有。」謝山靜停了一停,接著便平心靜氣地說出那天在男廁內發生的所有事。

金寧聽完後,反應卻非常沉著,只是默不作聲。謝山靜垂下頭道:「請你不要告訴楊諾言。」

「為什麼?」金寧沉聲問道。

「總之我不想讓他知道。」謝山靜低聲說。

謝山靜不是懦弱的女子,她選擇啞忍趙亞義的惡行,背後實在考慮了一堆因素。

首先,如果她承認自己遭欺負,金寧一定免不了受責。而楊諾言現在只算知道事情的一半,已經勃然大怒,如果謝山靜表現出痛苦或者受創的樣子,他就更加不肯罷休。

不過在謝山靜的角度,最重要的一個原因,還是香小姐。

如果她站出來控訴趙亞義,香小姐在情在理都一定會為她出頭,那麼兩個集團的關係恐怕會面臨前所未有的惡劣。

謝山靜一向大局為重,自身為輕,對香小姐更是忠心耿耿,即使明知趙亞義或許正正就是看死她的愚忠,她也只能夠把屈辱硬生生吞下肚。

金寧沒有回應,謝山靜騙不了他,可是他也別想瞞過謝山靜。她看穿他的心事,伸出一隻小小的手,主動握著金寧的大手,正色地道:「金寧,我禁止你因為這件事,向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作任何程度的報復,你聽到嗎?」

金寧的手被她握住,還哪裡反抗得了?他輕輕道:「為什麼不讓我殺了那個畜牲?」

謝山靜柔聲道:「因為我不可以要你因為我,而承受沉重的代價。」

金寧自責地道:「都怪我沒有看緊你。我是應該受罰的。」

謝山靜仍然握著他的手,搖頭道:「別傻了,你知道如果助手疏忽而導致主子受傷,要受怎樣的處分嗎?」

金寧看著她道:「但我仍然覺得是我的錯。」

「聽好了,」謝山靜肯定地道:「讓我們當作沒事發生,你也沒有做錯任何事,知道嗎?」

金寧不出聲,謝山靜搖了搖他的手,懇求地道:「答應我,好嗎?」

此情此景,就算謝山靜要求金寧去殺人放火,他也無法拒絕。

謝山靜大概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罕見地待他那麼溫柔。金寧像身不由己般點點頭。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對望了很久很久,他們都是善於控制七情六慾的人,至此仍沒有跨越雷池,做出不應該做的事。

謝山靜說得出,做得出,由這一晚開始,就真的好像沒事發生過一樣,照樣快快樂樂地生活,甚至在提及「趙先生「的時候,也沒有一點不自然。

不過,即使謝山靜肯忘掉這件事,其他人也不肯。這一場是非,就像山火一樣越燒越旺,更多的人受到波及。

「那金寧呢?金寧和她,其實又有沒有特殊關係?」

「一定有吧?招敏嬌說的,他們老早以前就已經常常睡在一個房間了。」

「真的嗎?!招敏嬌怎樣知道的?」

「我也不清楚耶…但空穴來風必有因,不是嗎?」

「謝山靜還真了不起,一邊處理那麼多工作,還可以兼顧複雜的私生活…」

「就是嘛,連我也混亂起來了…總之,楊諾言是男朋友,金寧是秘密情人,趙亞義則是暗戀對象,對嗎?」

「哇…真是…真是…是不是有一句成語叫什麼人,什麼夫?」

「人盡可夫!」

「哈哈,這可是你說的,不關我事啊!」

「夠了!」有一個人忽然大喝一聲。

此人正是在飯堂中和王申雪吃飯的楊諾言,他終於這些說三道四、口不擇言的人忍無可忍。

王申雪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筷子也掉下來,整個飯堂的人都停止進食,呆呆地看著他。

楊諾言積壓多天的怒氣,像是一次過爆發出來,他跳上餐桌,展現出這輩子從來不曾擁有的威嚴和氣勢,怒視著整個飯堂的人,大聲地道:「你們說完了沒?」

整個飯堂當然沒有人出聲,楊諾言憤然道:「請你們在說話前,先動一動腦筋!你們可能覺得在背後談論著一個女孩子的私事是很有趣的消遣,可有想過你們的說話,對一個女生來說是多大的傷害嗎?在出口傷人的時候先想一想,如果被談論的是你們的妻子,或者母親、姐妹,你們還會笑得出來嗎?

你們真的管不住嘴巴,沒問題,要說就說我吧!但是不要再給我聽到有關謝小姐的一言半語!就算謝小姐大人有大量,不和你們計較,我也不會放過那些人!要是有人覺得傷害別人是很愉快的事,就放馬過來吧,我也會不計代價讓他試試被傷害的滋味!無論是造謠生事者,」他說到這裡,怒目瞪視著和司徒夜行坐在一起的招敏嬌數秒,再道:「還是人云亦云者,」他抬起胸膛環視飯堂中所有人:「都等於和我楊諾言過不去!明白了嗎?」

楊諾言從來沒有試過以那麼強勢的姿態在香氏集團公開發言,這次他為了不再讓那些人的言語刺痛謝山靜,在她傷口中灑鹽,首次擺出預言者的架勢,發佈恐嚇意味那麼重的警告。

其實有份談論謝山靜的成員中,每個人都起碼說過一次「招敏嬌是臭三八」。可是當招敏嬌搬弄的是非與他們無關,而且令他們大感興趣的時候,他們就自然地助她一臂之力,不分真偽、興致勃勃地附和,還把招敏嬌誇張失實的說話發揚光大。

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沒是非可說的招敏嬌,竟然被楊諾言的氣勢唬得一時不敢還擊,用眼神向她的主子司徒夜行求助。

司徒夜行聽著楊諾言的講話,看見他在多人面前明示招敏嬌是造謠生事的元兇,早已臉色一沉。所謂「打狗要看主人面」,雖然司徒夜行心中很清楚助手是什麼品行,可是楊諾言當著他的面,未經他同意就指責他的助手,卻覺得楊諾言沒有把自己放在眼內,有意當眾削他的面子。

司徒夜行身任首席追蹤者二十餘年,在香氏集團的積威可不是兒戲的,他雖然明知是招敏嬌的不對,可是為了面子,卻不惜出言護短,」霍「一聲站起來,聲如洪鐘地道:「說得真好,楊諾言。你剛剛似乎暗示我的助手,就是製造有關謠言的人,到底是我會錯意,還是你真有這個意思?」

楊諾言被他如此強橫地出言挑戰,不禁窒了一窒,可是他知道如果在這個時候退讓,就等同鼓勵招敏嬌以後恃仗主子的撐腰,更加肆無忌憚地四處惹事,首當其衝被她攻擊的,就一定是謝山靜。為了保護謝山靜,楊諾言鼓起勇氣,迎著司徒夜行炯炯的目光道:「你沒有會錯意,我的確是這個意思。你的助手捏造了很多不實的謠言,令謝小姐的名譽受損,我看不過眼,所以才請她勿再生事。」

司徒夜行冷哼一聲,道:「你說我的助手造謠,又有何證據?」

說起證據,楊諾言登時語塞。司徒夜行乘勝追擊,響亮地道:「既然拿不出證據,你憑什麼把矛頭指向我的助手?難道預言者,再加一個首席神知者,就可以冤枉好人?」
august_tail 發表於 2018-8-9 16:09
第八十八章 夢境

楊諾言拿不出所謂的證據,一時無言以對,他要和司徒夜行硬碰,畢竟還差了很多年的功力,被他問得啞口無言,不禁有點氣餒,道:「我…雖然沒有憑據,但是大家都知道是招敏嬌做的……」

司徒夜行微微冷笑道:「大家?誰是大家?在場的各位,有誰出來說一句,是我的助手親口告訴你們那些是非嗎?」

所有人的突然全部都低下頭,吃飯的吃飯,喝湯的喝湯,顯然不願意被捲入楊諾言和司徒夜行的糾紛,飯堂中一時只餘下無數碗筷互碰的「鏗鏗「聲。

司徒夜行揚起極粗的眉毛,對楊諾言道:「看來沒有人支持你的指控。你無的放矢,同樣於我的助手聲名有損,想來你還欠她一句道歉。」

招敏嬌在司徒夜行身後,看著主子為自己出頭,步步擊退楊諾言,臉上掛著令人看見就想揍她一身的嘲諷笑容。

司徒夜行逼人太甚,眼見楊諾言敗勢已成,竟然還窮追不捨,要求他向招敏嬌道歉。楊諾言的氣勢此時已經像洩了氣的皮球,差不多洩光殆盡,依著他的個性,其實也覺得隨便說聲抱歉,把此事蒙混過去便算。

可是他瞥到王申雪對他猛打眼色,警告他萬萬不能道歉,楊諾言陡然明白,如果自己一句「對不起」說出口,以後就必定被司徒夜行騎著走,再難奪回勢頭,電光火石間決定要強撐下去,昂首道:「雖然我拿不出證據,但是不等於我冤枉了她!你的助手一直以怎樣的品德做人,大家有目共睹。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是非,這一點我明白。心鏡會成員眾多,有好事之徒興風作浪,原本也是常事,我亦不打算評論什麼。只是如果有人再出言中傷謝小姐,就算要多理虧,多強詞奪理,我也必然會追究到底。」

楊諾言的意思非常明確,只要招敏嬌停止對謝山靜的攻擊,他就願意息事寧人,否則他甚至不需要講道理,一定會叫招敏嬌付出代價。

莫說是其他在吃飯的小嘍囉,就連見慣大場面的王申雪,都屏住呼吸,觀察著司徒夜行的臉色,看看他會採取怎樣的態度回應。

司徒夜行何嘗不明白,得罪預言者對他追蹤者部門絕無好處?楊諾言說出這番話,其實也是給雙方一個下台階。

其實謝山靜的私生活何其多姿多釆,於司徒夜行又不痛不癢,只因他的威勢一向不容冒犯,所以才為了助手招敏嬌介入此事,現在他冷靜下來估量,覺得似乎並不值得因此與楊諾言反臉,道:「那就最好。謝山靜無論如何是首席神知者,我也不會容許任何人對主管失敬。以後大家同共努力,嚴加管束部下的言行,於心鏡會來說也是一樁美事。」

楊諾言這次僥倖與司徒夜行以勢均力敵的姿態結束這場辯論,暗暗抹一把汗,連忙見好就收,不再說話。

自此之後,有關謝山靜的蜚短流長就絕跡於香氏集團。

一些品格高尚,不屑加入討論是非的成員,則在心中讚賞楊諾言此舉大有男子氣慨,為女友挺身而出,平息如瘟疫般的流言,簡直可稱為「謠言止於預言者」。

王申雪回到頂層辦公室,自然把楊諾言的英勇行為向香小姐如實稟報。

香小姐當然早從助手王申雪口中得知,謝山靜和趙亞義之間的事,可是由於這個是山靜的私隱,既然她自己堅持沒事,旁人如果替她強出頭,只怕會令她更加難堪,所以香小姐也無法為她做些什麼。

翌日早上,謝山靜和平常一樣梳洗完畢後,就離開房間和金寧去吃早餐。她看見一向身體強壯的金寧,今天卻穿了一件大衣,還把鈕扣也扣上,訝異地問:「今天有那麼冷嗎?」

金寧簡單地道:「不,我來領罰的。」

謝山靜一怔,還沒有回應,金寧便緩緩解開鈕扣,敞開大衣,露出裡面的淡粉紅色襯衫。

謝山靜呆呆地看著他片刻,看見他終於願意穿一次粉紅色的衣服,突然笑逐顏開,眼睛笑得瞇成新月形狀。

粉紅色配上金寧黝黑的皮膚及不羈的外表,一點都不和諧,簡直稱上得是刺眼。

但是謝山靜卻看得非常開心,一路上看見別人對金寧瞪大眼睛,投向異樣的眼光,更加「格格格」地笑得合不攏嘴,一副樂不可支的模樣。

金寧放下形象和尊嚴,為的只是博她一燦。終於這一次,能夠逗她歡喜的不是楊諾言,而是他。

金寧在她笑盈盈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臉上的是一副達成宏願,心滿意足的表情。

。 。 。

楊諾言站在一條黑暗的街道上,茫然地喘著氣。這條街道陰風陣陣,四野無人,卻有點似曾相識,到底他在什麼時候到過這裡?

「諾言────」

楊諾言驚覺有人叫他的名字,惶恐地東張西望,一時又找不到聲音來自何方。他心怦怦地跳,甚至想不起自己是怎樣來到這條街道。

「諾言、諾言!」

楊諾言突然認出這個聲音,抬頭一看,果然在面前的大廈天台邊緣,依稀看到兩個人影,他知道那兩人是誰,拼了命般大叫道:「舅舅、舅母!」

楊諾言沒有一天不想念待他如親生兒子的舅舅、舅母,他隱隱約約聽到他的舅舅、舅母在努力對他說些什麼,明明四周沒有一點聲音,卻怎樣也聽不清楚,只知道他們在說「…誰殺了我們…」「…你知道嗎…」

正當楊諾言又心痛又焦急,六神無主的時候,有一個略胖的男人出現在舅舅和舅母身旁。他看不真兩老的面容,卻清清楚楚地看見,那個男人有一雙死魚眼。

那個男人大腳一伸,先後把他的舅舅、舅母踢下來……

「不!」楊諾言驚恐地睜開眼睛,看到眼前有一張並不陌生,卻又談不上熟悉的臉,正是總務部主管周民之。

「諾言,你還好吧?」周民之輕鬆地道。

楊諾言眨眨眼,這才記起為什麼周民之會在這裡出現。

在有關謝山靜的閒言閒語告一段落後,心鏡會香氏集團眾人又再度如常地過活,各有各的煩惱,各有各的忙碌,三個部門均有堆積如山的工作,身為預言者的楊諾言也沒有閒下來。

領導人香小姐有意栽培楊諾言加入心鏡會香氏集團的管理層,不停交待他需要學習的課題, 這陣子楊諾言的任務,是每天待在總務部,跟那裡的頭兒周民之學習各種不同天賦的特性和作用。

可是在周民之刻板的聲線不停轟炸兩小時後,楊諾言漸漸感到眼皮越來越沉重,竟然忍不住伏在周民之的辦公桌上睡著了。

「大民哥,我…真的不好意思。」楊諾言歉意地道:「我不是故意的。」

「不要緊。」周民之愉快地道:「我剛剛說到我自己的天賦,現在可以繼續了吧?」

楊諾言忙不迭抖擻精神,提醒自己不可以再那麼失態,他一邊留心周民之的演說,也就漸漸忘記剛剛做過的夢魘。

直到這個時候,楊諾言才知道周民之身為總務部的首領,管理著除了神知者、追蹤者、或者預言者外的其他所有人,他本身原來是一個數理者。數理者是一種對數學或者數字非常敏感的人,但凡涉及數字的問題,數理者都可以在腦中極速計算,速度和精準度媲美電腦。簡單來說,就和一般人口中的數學天才差不多。

周民之更即場表演,用兩秒時間心算了一道七位數字乘以七位字數次方的算術,然後還故作遺憾地搖頭嘆息道:「唉,自從接管總務部後疏於鍛鍊,應該要在一點八秒內完成的。」

楊諾言道:「大民哥,難怪你可以把繁多複雜的總務部打理得井井有條,香小姐又放心讓你替她看緊香氏集團的財務狀況,原來你有這個了不起的天賦。」

周民之心想:「看來這小子跟了謝山靜這麼久,也學會不少門面話。」口中謙遜地道:「諾言,你過獎了。相比你的預言能力,我們也不過是略盡綿力,貢獻心鏡會和香小姐而已。」

楊諾言道:「大民哥,香小姐吩咐我來這裡跟你學習,如果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請你直斥我就可以了,不必客氣。」

周民之微笑道:「那就好了,我這個人天生不懂說客套話……」

他才說了一半,楊諾言就在心裡想:「哼,凡是這種聲稱自己不會說客套話的人,往往就是城府最深、最攻於心計的人。我才不會上你當呢。」

「所以,如果我說得過於率直,你可別怪我。」周民之繼續說。

楊諾言作一個虛心求教的樣子,道:「怎會呢?我們不是陌生人,有話直說是理所當然的。」

周民之謙和地道:「諾言你快人快語,和你交朋友真是爽快。事不宜遲,我們來認識一下各種常見的天賦吧。」心裡卻在想:「哼,總算你是乖覺的,不枉我放下整堆報告,來優先給你上課。」

這兩個人一邊在肚子裡數落對方,一邊討論起正經事來。

「所謂天賦,其實很多時候也不過是一些異於常人的能力,可能是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又或者在某方面天生就做得特別出色。在各種天賦中,數量最多的是神知者和追蹤者,這一點相信你早已經知道。」

「光是我們香氏集團,神知者和追蹤者就已經各有大約二百人,而且還有不停增加的趨勢。而像預言者、解語者,則是極其珍稀的天賦,即使苦苦搜索數十年,也未必可以找到一個。」

「其餘的各種天賦,例如靈聽者、記憶者,又或者像我這樣的數理者,在香氏集團中每種也大約有兩人至五人,所以了解各種天賦的特性和長處,從而合適地編配工作,是心鏡會管理人員的一大難題。”

「要做到知人善任,唯一的辦法就是多跟不同的人接觸,讓經驗日積月累下來,才能令集團的運作達至最大的效益。」周民之發表說。

助手「小曹」曹志堅,在這個時候體貼地奉上一杯散發著濃濃中藥味道的茶給主子。

楊諾言點點頭表示明白,道:「可是天賦不是應該是天生就擁有的嗎?為什麼我好像在二十多歲的時候,才突然看到預言呢?」

周民之想了一想,道:「讓我這樣說吧,我們相信天賦是與生俱來的,但並不代表每個人都在甫出娘胎就會顯露能力。有時候可能是需要經過啟發或者啟蒙,舉例來說,即使我天生是一個數理者,可是如果我出生在一個窮鄉僻壤,從小開始根本沒機會念書,縱然我有數理天賦,也不會被發掘出來。不過這個只是其中一個可能,有時候天賦到了某一個年紀,就會自然而然地顯露出來,不能一概而論。」

楊諾言在總務部聽著周民之教授類似的事情,消磨了整個上午,倒也長了不少見識。當然,他在聽講之餘,也不忘暗暗留意著周民之和小曹之間,有沒有謝山靜之前所說的曖昧行為。
august_tail 發表於 2018-8-9 16:12
第八十九章 寵物(上)

就在這個時候,總務部來了兩個訪客,正是首席神知者謝山靜帶著助手金寧。

周民之愉快地跟謝山靜和金寧打招呼,謝山靜也笑著回禮道:「大民哥,早啊,你看起來真是精神飽滿。」然後她又對楊諾言眨眨眼,楊諾言則對她吐吐舌頭,表示「這裡快悶死了」。

「大民哥,一年一度的寵物展覽又來了。」謝山靜笑道。

她說完後,金寧上前雙手遞上一份文件給周民之。周民之好像很爽快地道:「沒問題,兩個傳心者,對吧?」可是眼睛卻謹慎地把文件上的字從頭到尾掃了一次,彷彿提防謝山靜會在字裡行間設陷阱一樣。

「是的。」謝山靜點頭道:「麻煩你了,大民哥。」

周民之在文件上簽了字,轉頭對楊諾言笑道:「諾言,考考你吸收了多少。傳心者是什麼東西?」

幸好楊諾言天資也不差,仍然記得周民之剛才有介紹過「傳心者」,於是流利地回答:「傳心能力是一種近年才被發現的天賦,意思是擁有跟動物以心靈溝通的能力。」

周民之十分滿意,舉起一隻大拇指,道:「一絲不差,厲害!」

謝山靜對楊諾言露出甜甜的笑容,讚許他「了不起」。周民之看見楊諾言全副心思已經放在謝山靜身上,於是識趣地道:「諾言,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我們明天早餐後再繼續。」

楊諾言猶如提早獲釋的囚犯般,喜形於色地跟著謝山靜離去。

他「啜「一聲親了謝山靜的臉頰一下,道:「乖乖,幸好你來救我,否則我要在總務部待上一整天,可真悶煞人了。」

「誰說我來救你?」謝山靜笑嘻嘻地道:「我只是來借人啊,不過是你厚臉皮地跟了我回來。」

楊諾言嬉皮笑臉地道:「我不信,不然你為什麼要親自來?平常你也是叫金寧當跑腿的啊。」

謝山靜既好氣,又好笑地道:「如果跟總務部借人,我一定是自己來的。周民之很重視這些表面功夫,光派助手來的話,他會覺得我不給他面子。不過如果是借追蹤者,我就盡量不會自己去了。看到司徒夜行和招敏嬌的嘴臉,我會大半天也胃口欠佳。」

謝山靜和司徒夜行這兩位主管最近種種過節和交惡,令他們的關係每況越下,屢創新差,現在就停留在連看也不想看到對方的階段。

謝山靜回到神知者總部後,就開始著手安排那個關於寵物展覽的工作。

楊諾言帶趁著自己和謝山靜也抽得出兩、三小時的空檔,帶著她及她的附屬品金寧到城市中吃印度菜。

那間印度餐廳由居住在這個城市的印度家庭經營,佈置得相當有地道色彩,食物和氣氛都很有水準,楊諾言以前常常會跟舅舅、舅母、表妹程可思來光顧。

他們在點菜時,不知為什麼,金寧卻說他不需要,而謝山靜則一口氣指了很多種菜式,從她的表情中不難看出,她根本不太清楚什麼是什麼。  

楊諾言心想:「難道這傢伙怕吃辣?」

他以為終於發現了金寧的弱點,不禁暗自歡喜。

金寧輕易捕捉到他的想法,冷冷地瞄他一眼,懶得跟他多說。

在等待上菜的時候,楊諾言忽然想起一件事,問:「我在心鏡會好像沒見過有人養寵物…是會規禁止的嗎?」

謝山靜理所當然地道:「只有領導人或主管才可以養寵物的啊。不然在會裡的數百個成員,每人都養一隻狗,建築物內豈不是天下大亂?」

楊諾言恍然大悟地道:「喔,原來是這樣。難怪我在香氏集團內幾乎沒有見過任何小動物。所以現在基本上是沒有人養寵物嚕?」

「我以前是想養的啊,不過周民之這個潔癖,奸詐得入了骨,在我接任首席神知者之後,他馬上前來暗示,他「不太喜歡」動物身上的氣味和掉下來的毛球,所以我才打消失了這個念頭。」謝山靜攤一攤手掌回答。

楊諾言不以為然地道:「如果你想養就養啊,這是主管的權利吧?」

「不了,其實我也不是真的很喜歡小動物。」謝山靜搖頭道:「以前的首席神知者易英,有養一隻貓咪的。那貓咪和我感情好得很呢,不過在易英死後,牠就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楊諾言甚少聽人說起,前任首席神知者易英的事,忍不住問:「易英…她是因為什麼故世的?」

「她是病死的,好像是患…患…乳癌啊。」然後她不是很有信心地望向金寧,金寧微微點頭,表示謝山靜並沒有說錯。

楊諾言「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他看了謝山靜一眼,問:「為什麼你好像…呃,對這位易英女士的離世,不太難過的樣子?你和她關係不好嗎?」

謝山靜面不改容地道:「也不是不好啦,只是她以前常常來挑我錯處,好像我什麼也做得不好似的。司徒夜行的老婆「阿綺」,就是易英的親妹妹,後來阿綺在生夢行下來的時候難產死了。雖然我沒見過阿綺,不過聽他們說,她死的時候司徒夜行傷心得呼天搶地,又不肯讓人抬走他老婆的屍身,場面可感人肺腑呢。」

楊諾言想了一想道:「然後司徒夜行二十多年來也沒有再結婚嚕?看來他還是很愛阿綺的……」

謝山靜聳聳肩,道:「不知道啊,應該是吧。不過在那時候,司徒夜行這老頭子看在阿綺份上,和易英的關係還不錯啦。」說到這一點,她有點不忿地加一句:「這糟老頭心裡肯定覺得,易英這個首席神知者比我好上百倍。」

這個時候,他們點的菜來了。楊諾言方始明白,為什麼金寧說自己不點菜。這並不是因為他不吃辣,而是因為謝山靜每種咖哩和醬料試一口,覺得不合胃口的,太辣的,太多椰奶的,只有蔬菜沒有肉類,或者只有肉類沒有蔬菜的,就會自然地推給金寧,讓金寧把這些爛攤子清理掉。

楊諾言不是第一天注意到,他們最近養成了這個「吃口水」的習慣。這個小動作的意態何其親暱,楊諾言看著當然不會高興,但是他們既沒有身體接觸,楊諾言又覺得很難開口抗議。

接下來一會兒,謝山靜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吃著一盤她千挑萬選,有幸成為她午餐的咖哩。

楊諾言又忍不住問:「你們…在你成為首席神知者前,已經是好朋友了嗎?」

謝山靜「噗」一聲笑出來,道:「才怪呢!我和他在第一天見面後,幾乎就再沒有說過話。他老是沉默地一個人待著,頂多是跟他老友林駿東聊幾句,和我完全不熟稔,簡直好像互不相識的人。直到易英死了,香小姐宣佈由我接任,然後她看了一大堆易英對部下的評估報告,就說讓金寧來當我的助手試試看。」

「我看著這個表情酷酷的人,甚至不敢肯定他是否還記得我的名字,所以就索性重新自我介紹「你好啊,我叫謝山靜」,他也點點頭說「我是金寧」,然後在我們第一天相處,就再沒有交談過了!」

「那一天我的心情真是糟透了,一直在想,天啊,怎麼我的助手是一個啞巴,豈不是悶壞人了?以後的日子可要怎麼過?別人的助手都正正常常的,為什麼只有我倒此大楣?」

「在助手的試用期屆滿後,香小姐會把兩人都傳召到頂層辦公室,問問我們的相處情況。如果兩人都覺得沒有問題的話,以後就正式開始工作。我一直很辛苦地忍耐著,想在那一天對香小姐說,我要把助手換掉。就在見香小姐的前一晚,我和金寧在神知者總部工作到很晚,當我打了一個呵欠,正想回房睡覺的時候,不知為什麼,整棟建築物卻突然斷了電。」

「我其實也不是害怕啦,只是四周忽然漆黑一片,誰也會嚇一跳,你說是不是?所以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呼叫「金寧!」。過了數秒,身邊一點動靜也沒有,我就在暗罵自己太笨,金寧那個傢伙愛理不理的,怎麼會來救我?可是我想也還沒想完,就毫無先兆地被人抱起了。」

「這個人啊,好像說多一句話也會死掉似的,就這樣在黑暗中抱著我,依舊一言不發,我完全看不到路,也不知道他打算抱我到哪裡。」

「他抱著我走啊走,我很害怕會掉下來,一直緊緊抓住他的脖子。我忽然想起,有些瞎子不是也會養寵物來帶路的嗎?跟我現在的情況實在太像了!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過了不知多久,他就把我放在一個軟綿綿的地方,原來我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了。」

「他把我放在床上後,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打開門離開了。我在房間中呆了很久,開始覺得這個助手好像也不太差。待我回過神,才發現原來電燈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又亮了起來。」

「到了早上,我們誰也沒有提起這件事,就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來到頂層辦公室,香小姐溫言問我,覺得金寧怎樣。我原本準備了一大篇冠冕堂皇的說話,來對香小姐解釋我想要別的助手,可是不知怎的,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時候我無意中瞥到他的脖子,有幾條被我抓出來的血痕,接著我就不由自主點點頭說「很好」。就是這樣,我和金寧開始相依為命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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