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塵骨 作者:林如淵 (連載中)

 
V123210 2017-10-4 13:30:0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8 279488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8 21:12
塵骨 第二百五十八章要變天了

    「既然是天瑞院先生該著的衣裳,即使是粗衣麻布也當著上。」林蘇青攤手輕輕的按下去,看起來滿滿噹噹的一盒子,一按便薄了,撫手去,雕花鏤紋,觸感細膩,且不似普通衣裳有縫合的線路。他掀起一角看了看連接肩與袖子的地方,也完全沒有縫製的痕跡。

    「天衣無縫……」他不禁自言自語。

    翼翼見林蘇青在撫著鮫綃衣,便主動提道:「此衣是由南海鮫人所織的生綃龍紗,而後由天之織女織就成衣,一針一線也皆是由天宮的七衣仙女親手刺繡。它可以根據先生的身形而量身變化。」

    林蘇青點點頭,細看內衫外袍上的暗紋,一眼便知必然廢了頂天的心血。

    「大千宴在幾時?」林蘇青回身問道。

    「回先生的話,驚凌榜角逐三日,即日起三日後便是大千宴。」翼翼如實回答,「先生是要著鮫綃衣出席大千宴?」

    「是啊。」林蘇青吐出這兩個字的同時順帶嘆了一聲重氣,然後玩笑道,「要去搶一搶其他學子的風頭。」

    翼翼詫然,聽明白了卻沒能理解他的目的,疑惑道:「呃……搶風頭? 」

    「是的沒錯,就是去搶風頭。」林蘇青撐著桌面借勢起身來,順手撣了撣一身不沾一粒塵埃的偃月服。

    他端著一隻手肅立,面上微笑貌道:「省得總有學子前來找我比試切磋,而回回都要尋些理由婉拒,只怕要不勝其煩。」

    「可是……」翼翼有所擔心,直言不諱道,「先生不擔心樹高招風惹來風言醋語?」

    「已經惹了,避是避不過了,顯露先生身份反倒能壓一壓他們,免得誰都敢到跟前來興風作浪。」林蘇青彎腰捧起那方盛著鮫綃衣的綠檀木盒子,「此處更衣不大妥當,我先回去紫水閣,翼翼你去忙吧。我們大千宴再見。」

    「大千宴?先生近日要去何處?」翼翼連忙追問,隨即起了擔心,遂趕忙提醒他,「本屆招生停止,來往的法門已經關閉,學子私自外出是有重罰的,先生您還有學子的身份。」

    「只在四處逛一逛,熟悉熟悉環境。」林蘇青眼眸緩緩轉了轉道,「不會離開三清墟。」

    「好的,那先生有事的話,儘管吩咐我就是了。我雖然身為牧司,但整個天瑞院除了我,再無旁的能為先生分擔瑣碎。」翼翼向林蘇青捧手抱拳,後退了三步,而後利落的轉身離去。

    林蘇青看了一眼狗子,頗似無奈的沖它揚揚眉頭:「走嗎?」

    然而狗子沒有回答他,抬起屁股就走了。

    ……

    他們到達紫水閣後,狗子並沒有進入林蘇青的房間內,待他換完衣服出來是時,它才漫不經心的問道:「你著了這身鮫綃衣,那主上賜的偃月服你如何安放?小心被賊子竊走了。」

    「我藏起來了,放一百個心。」林蘇青斬釘截鐵,儼然有著十足的把握,絕不會被盜走,狗子還想問他究竟藏在了何處,如此安心,還沒開口,就聽林蘇青道:「我怎麼覺得穿這身衣裳更襯我些?」

    狗子擺了他一眼,故意戲謔道:「那是,你穿不出偃月服的氣度來,只能是你襯著偃月服。」

    不過說實在的,林蘇青面容清秀,骨骼偏薄,生得不夠穩重,的確穿不出偃月服的氣度,所以只能覺得他好看,但並不出彩。

    而現下一身月白色罩綃紗,腳踩掐金挖雲的鹿皮靴,頭上一頂束髮嵌寶的玉冠,幾番打量他下來,雅緻而不失貴氣,與他的面相甚是貼合,還透出了清澹恬然感來。若有深淵之靜,似幽幽一汪深潭,一言一行則如紆緩的水波。

    彷彿是為他量身定製的似的,煞是匹配。

    「這件鮫綃衣,是後來才有的。」狗子坐定後揚起臉道,「雖然是子夜元君特地攢了能工巧匠織制,但是她自己不曾穿過。後來第二任掌院先生白澤神尊嫌棄,也不曾穿過。」

    林蘇青驚訝:「我是頭一個?」

    「是的。」

    「託了這枚墜子的福,我竟然享瞭如此殊榮。」話雖如此,可是他是一邊走一邊說著,看起來並不是特別的在意。

    「去哪兒?」狗子小短腿快步跑著跟上去。

    「去昨晚去過的地方。」

    「何事?」

    「要緊事。」

    問一句答一句,言簡意賅,狗子越問越疑惑重重,跟得更緊了,一溜小跑,仰著臉問他:「我覺得你變了個人。」

    「變好了,還是不好了?」林蘇青很趕時間,他只有三天可自由支配的時間,三天過後,準確的說,從大千宴過後,他便不能再像現在這般自在,想去何處便去何處。

    以他目前的狀態,完全不夠資格立於掌院先生之位,因此他一旦公之於眾,以掌院先生的身份示人,必然會引來無數雙眼睛,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不好說,既好也不好。」狗子答不上來,它覺得現在的林蘇青比以前沉穩了,帶出一種踏實感,可是又因為他顯露了他的城府,又叫人無法完全踏實。好也不好啊,它覺得現在的林蘇青才像個樣子,卻又捨不得從前的那個林蘇青。

    「你更喜歡現在還是以前?」

    他果然問了,狗子怕就是他問這個問題,早知道還是忍著不提了。

    「唔……」

    「你答就是了。」

    林蘇青吩咐時側首看了狗子一眼,便仍舊目視前方,大步向前,他步子邁得比以前都大,狗子察覺他明明在趕路,可外人看起來,他卻是不疾不徐的。

    「唔……不好回答。」狗子小跑緊跟著,不知不覺就吐了舌頭出來,吭哧吭哧的喘氣,忘記變化形態的大小用來省力,「當我也不想瞞你。說實話吧,以前的你更像是朋友,我很喜歡我們以前相處的狀態。」

    「現在呢?哪裡不一樣了?」林蘇青是真的想問,他有意改變,改變成自己想成為的自己,同時他也在意,他身邊的他所在意的如狗子這樣的夥伴,如何看待改變後的他。

    「現在嘛……唔……說不上來什麼感覺,也不是你變得不好,但我總感覺我多了個主子,這令我很不爽。」

    「既然總是讓你,你覺得很不愉快… …那……」林蘇青驀然駐足,佯作沉思狀,略微想了想,「那我就多吩咐你做些事情,習慣就好了。」

    「……」狗子氣得吹鬍子瞪眼,奈何個頭矮小,教訓人都只能盯著腿肚子,「你還真順著桿子往上怕呀你!」

    林蘇青突然駐足,盯著他小腿肚子氣沖沖往前的狗子猛地一頭撞在他腿上,仰了個四腳朝天。

    「你們,你們怎麼都這樣!」掙紮起身,滿腔怒火正要發作,凝神一看,「咦?這不是明堂嘛,你來這裡作甚?」

    林蘇青斜勾著唇角,促狹一笑:「吹滅那盞長明燈。」

    「什麼?!什、什麼?你說什麼?!!」狗子驚得語無倫次,「吹不得!你不能吹!你站住!」

    林蘇青往前一竄,已經跑進了明堂。

    「你站住!」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8 21:12
塵骨 第二百五十九章不熄之火

    狗子趕忙去追,它想不明白林蘇青作何突然要去吹滅那盞長明燈,如果他知道了什麼,就更不應該去吹!

    「林蘇青你站住!」狗子一頭紮進明堂飛也似的追上去,腦子裡猛地想到,「不對,很奇怪林蘇青的速度怎的連我都追不上了?!這不可能!」

    晃眼它就感到了明堂正堂上,只見林蘇青正平靜的立在那張空蕩蕩的供桌前,凝視著那盞不足拳頭大的長明燈,凝著那如豆子大小的燈火。

    「不能吹!」狗子一個猛子扎過去,燈火受到他神輝的衝撞,向後拉長閃了又閃,驚得狗子連忙向後縮,連下巴尖兒都幾乎緊貼上了脖子。

    然而那燈火恢復正常後,緊接著又彷彿受到了什麼無形之中的壓迫,壓成了黃豆大小,顫動著。

    「你還叫我不能吹,你倒是險些真將它給撲滅了。」林蘇青挑眉看它,狗子愕然地望著他竟是一口氣都不帶喘的?怪哉!他不過是去了一趟崑崙山,不過是五年,就有這翻天覆地的變化?我都還要喘兩口氣呢!

    「你別胡思亂想,你現在的不明白,以後都會迎刃而解。」

    林蘇青挑了狗子一眼,繼續看著那盞孤獨的長明燈,接著他伸出手去,剛一探去,狗子一聲大呵:「不能滅它!」

    「為何不能滅?」林蘇青偏過臉向它,隨即佯作恍然大悟道,「哦它供奉著先人。」像是第一次知道似的。

    俄爾,他斜探了狗子一眼,故意為自己糾正道:「我聽聞,長明燈一般用於陵墓之中,一旦點燃便不能吹滅,直到它油枯燈寂,自行熄滅。另者,我則聽聞」他眼尾睨向狗子,「長明燈還可以點給生者……是為生者祈福求祿,或是消災除障,抑或是……續命。」

    最後兩個字重重落下,擲地有聲,令餘音在整個明堂內繞著二十八根盤龍金柱迴蕩,經久不散,始終鏗鏘有力。

    狗子一愣怎麼回事?林蘇青這王八蛋又在套我話?

    就在狗子發愣的功夫,林蘇青伸手就蓋住了油燈,作勢威脅:「我這樣蓋下去,它可能就滅了。」

    「呵,天真,那可是從天尊的天宮裡取來的不熄之火,豈是你一掌就能按滅的。」

    受了狗子的白眼,林蘇青一歪嘴角,不以為然道:「既然是不熄之火,那你作何防著我吹熄它?」

    「我!」狗子怔住,林蘇青提醒了它對啊……我為何防著他……好似是直覺裡下意識地就認為林蘇青真的能熄滅那長明燈似的……

    它張了張口,沒有說下去,然而就在這時,林蘇青抬起了手,他收回了手,可是!火滅了!

    狗子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是看錯了?不會吧?

    「你……你……」

    林蘇青看著自己的掌心,恍如失手道:「一不小心按下去了……」

    「就這麼滅了?」狗子震驚了,「這可是不熄之火… …」

    空闊的明堂大殿,因為這區區豆子大小的燈火的熄滅,瞬間從明亮如白晝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如頃刻墜入了深淵,如霎時跌落了谷底。

    黑暗之中,唯見狗子的雙瞳熠熠生著紅霞似的輝光,亮而不刺眼,亮而且發暗發沉,怪異而可怖。

    「我也不曉得怎麼了,我只是手一抖,輕輕按了下去。」林蘇青打了一個響指,指尖燃起一簇白色的光團,昏暗的照亮了供台前的一小片, 「所謂的天宮之火,似乎沒有你所說的那樣厲害,實則並非不熄不滅,你說是不是?」

    這話出來委實討打,然而狗子竟是全然沒有理會。它似乎根本一個字眼也沒有聽進去,它木訥地怔在那裡,坐著,一隻爪爪抬著,愕然的看著長明燈的方向,目瞪口呆,舌橋不下。

    像是很震驚、像是很驚奇;又像是很擔憂、很焦慮、還像是……「你似乎很緊張?」甚至有些恐懼,林蘇青煞是疑惑。

    他料想這盞長明燈定然不簡單,之所以偌大明堂唯獨供它這一盞,不必想也能聯想它一定有秘密,有特殊的涵義。

    因為天瑞院與子夜元君有關係。其次,不向任何誰低頭,千千萬萬年只願臣服於子夜元君的定瑞,卻甘願為他所馴服,那也就意味著他與子夜元君應該有著什麼聯繫。

    如是這般,他才想弄清楚,這不供畫像也不供牌位,沒有香火也沒有貢品的明堂,獨獨點了盞長明燈……

    而這盞燈的熄滅,居然能令戰神追風恍然失措,久久回不過神來。

    「這燈到底怎麼一回事?」林蘇青向滯在一旁宛若塑像的狗子發問。

    狗子沒有答理,它的眸子在不由自主的打轉,看起來似乎正沉浸於思考什麼事情,這等投入,竟是將跟前的問話都聽不進耳朵。

    「奇怪……」狗子攢眉凝思了半晌,喃喃自語著,「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應該有什麼動靜?」只要它開口說話,那是再好不過。

    狗子蹙緊眉頭,靜心凝神地去感知周圍,卻還是一無所獲,它起身繞著那盞熄滅的「不熄之火」踱來踱去,訥訥的道:「林蘇青,你可知你惹了什麼禍?」

    驀然焦慮地對林蘇青道:「現下怕是主上也救不了你了。」

    它愁苦的繞著那盞長明燈反反覆覆的觀察,還是沒有感知出個所以然來。最是這應該出現的沒有出現,才叫它擔憂不已。

    「怪了。」狗子的腳步戛然頓住,緊接著又慌亂的走來走去,自言自語,「長明燈被襲擊定瑞就應該出現了,現下都熄了,它怎麼還沒有來? 」

    林蘇青不禁眼神遊移的退了兩退,試探道:「這盞燈供的是我?」或許是他,自他去了那邊的世界……

    狗子仍然沒有答理,它忽然渾身一震,像是猛地想到了什麼,登時坐下,正對著那方供台上的那盞長明燈。

    它的兩隻前爪爪作揖似的掌心對掌心的合併,交錯了幾次,像是在施什麼訣法。旋即,它將合併的雙爪高舉過頭頂,隨後向兩邊展開由下自上畫下一個完滿的大圓,畫了一次緊接著再一次,一次比一次畫得快速,直至它的雙臂模糊成彤色的影子。

    即刻便見!整個供台被一道赤紅如火的氣泡包裹,那氣泡是光,散放著金赤色的光芒。那光芒起初很濃,紅似火焰,隨即逐漸擴大,擴散,擴開,便越來越淡。

    仿似一團紅霞以供台上的那盞長明燈為中心點而向四面八方展去,逐漸的、緩緩的、隨即迅速的,向整間明堂大殿充斥開,並擴出大殿,擴出明堂。

    倘若沒有推算出錯,這金赤色的光球是要將整座明堂大邸全部包裹在內部。

    林蘇青訝然的看著,狗子這是……到底是為了保護什麼?還是為了防止有什麼從這裡跑出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8 21:12
塵骨 第二百六十章 魔神的訊息

    正是疑惑不解,狗子忽然收了架勢,只見一隻爪爪豎在胸前,一隻爪爪向那盞熄滅的長明燈推出,掌心向外,頃刻便凌空畫下一道封敕令,碩大的「封」字,猶如是數把燃燒著火焰的利刃所構成的一筆一劃,特別是那一點,像一枚正在跳動的心臟,像是被各種鋒利的帶著赤炎的利刃封住的心臟。

    看起來是很厲害的封敕令,看起來它要封的必然不是一般的東西,或……怪物?林蘇青鬧鐘乍然想到了「怪物」二字。

    彷彿疑問已經得到瞭解答狗子不是在保護什麼,它的確是在防止什麼逃出去,防止……防止怪物?

    狗子施完封印,沉重的嘆了一口氣,起身原地轉了一週張望著,霎時目光驟然在林蘇青的身上。

    圓溜溜的眼睛壓得窄窄的,逼視著,步步緊逼他,雖是童音卻極為嚴肅:「見識膚淺就少自以為是。你可知那盞長明燈的真正用處?」

    氣勢壓迫得林蘇青心中緊張,不由自主地想往後退,好在他知道狗子不會傷害他,遂只是腳尖動了動,沒有真的退後。

    狗子繼續道:「你只知道長明燈是供奉,是祈福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尋常燈火,何須特地請來不熄之火?」

    它厲聲呵斥道:「那盞燈是一種訊息!」

    「訊息?什麼訊息?」

    「燈滅則魔神蚩尤歸!這是天命所定!這盞燈命定的就是魔神蚩尤的歸回之日!」狗子氣得站起身來,齜牙瞪目。

    「你把封定魔神訊息的不熄之火滅了,你還說你不是禍患,這叫天下如何信服於你!這叫天界的那些神仙們如何不除你?你又叫主上如何再袒護你?!」

    狗子肝火大動:「現在怕是魔界已經感應到消息了!他們盯這盞燈盯得最是要緊!你說你閒得做點什麼不好,你們盡幹這等沒頭腦的事呢!」

    滿腔氣憤無處撒洩,甚至無奈至極:「是,五年不見,你厲害了,你甚至能熄滅不熄之火,是,是你的厲害,但你知不知道,你會因此被魔界盯上?!林蘇青啊,你可知你正在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啊!」

    「這盞燈如此重要,為何將它擱置在天瑞院的明堂內?而不是放三清墟任何一位尊者那裡,嚴加看守呢?」

    「你以為誰能熄滅這盞燈嗎?先不論它有靈獸定瑞看守,加之這盞燈上面的封印,也不是尋常手段能對付得了的!」狗子呵道。

    「那你為什麼覺得我能滅呢?方才那般緊要的阻攔我。」

    「廢話!還不是因為你的身份!」狗子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哦……原來這盞燈是這麼一回事……」林蘇青喃喃自語,好似全不在意似的。

    狗子自知又失言說了不當說的話,原本就憤怒,眼下更是怒火中燒,還氣恨上了自己,忍不住就想甩自己幾個嘴把子。

    隨之聯想林蘇青完全不將這盞燈當成一件重大的事情對待,它頓時又湧上來一團火氣。揚眉瞬目正要發作,然話尚未出口,便被林蘇青堵來一個問題

    「這盞燈你能滅掉嗎?你先別生氣,先回答我。」

    「這盞燈是由定瑞守護的,尋常想接近都難於登天!偏偏你是被定瑞認可的首領,它才不攔你!」狗子憤恨,「哪料竟然是你來滅了這盞燈。」

    狗子其實藏了意思,它心中的憤懣不僅僅是因為林蘇青在定瑞的信任下,來滅了不熄之火,還有便是沒想到是林蘇青自己滅的這盞燈。它不禁怛然難道……難道天命難違嗎?它知道天命難違,可是真的難違嗎?它本來還有所希冀,然而眼下,事實擺在眼前,這不正是天命所鑑嗎……

    「你不是納悶為何燈都已經滅了,而定瑞還是沒有現身嗎?」林蘇青斜過身饒有意味的問向狗子,「再如何信任於我,畢竟我滅了如此重要的燈火,它該是要出現的吧。」

    的確,的確奇怪。它方才就在奇怪。

    「現在哪還有閒工夫奇怪這個!」狗子登即起身,「我的封印不見得能完全封鎖住這裡,無論是有什麼傳出去,或是魔界派誰來拿你,這個結界都不是萬全之策。」

    它作勢就要騰雲駕霧而去:「你且在在此處不要胡亂走動,我去找主上。順路的話把定瑞叫來護你!」

    「慢著!」林蘇青趕忙攔住它,「你急什麼?」

    「我還能不急?!你闖的禍,我幫你想辦法,你還怪我急了?!」狗子氣得瞋目切齒,既怒又無可奈何。

    「你先平靜一下,聽我說。」林蘇青攔住狗子的去路,立在他跟前,隨即蹲下,微笑的問它,「那你不奇怪為何我跑得比你追風戰神還快嗎?」

    狗子云裡霧裡,林蘇青究竟要囉嗦什麼!

    「你可別耽誤功夫了!」

    林蘇青泰然付之一笑,手出劍訣,伸中指與食指合併,在狗子的額心之間輕輕一點,從容道:「解。」

    旋即他便化散成了一縷輕煙,沒有穿堂風,卻迅速消散,無影無蹤。

    狗子一愣,愕然地緩了半晌,擰著眉頭想了又想,登時暴跳如雷:「林蘇青你個王八蛋!你他大爺的又他大爺的誆本大人!」

    它氣得腳下一蹬,一道閃電奔雷似的奔向紫水閣,咆哮怒吼:「林蘇青!我饒不了你!」

    ……

    然而真正的林蘇青,真正換號了鮫綃衣的林蘇青,並未走出紫水閣,他仍然在自己的房中,此時此刻,正端坐於桌前。雙手隨意地搭在膝頭上,梳理著線索,陷入了無盡沉思。

    這盞燈,是天宮取來的不熄之火。

    這盞燈,封印著魔神蚩尤歸來的氣息。

    這盞燈,尋常無法滅,而他能滅。

    魔神、蚩尤、歸來……

    因為他的身份,他的獨特的身份,所以尋常不能咩,而偏偏他能滅。

    魔神、蚩尤、歸來……

    所以,他……莫非……

    「林蘇青!你出來一趟!」

    隨著砰地一聲用力的推門聲,幽夢的聲音傳進來。幽夢?幽夢怎的又回來了?

    「幽夢姑娘,我正在等人,請問有何貴幹?」

    「去一個地方。」

    不由他分說,幽夢的骷髏鐵鞭朝內一甩,當即捆住了林蘇青,她將鐵鞭一收,林蘇青頓時腳下一空,被她硬生生從凳子凌空拖出了房門。

    而幽夢隨手招來一朵雲,將林蘇青往上一扔,拉著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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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似曾相識?

    「幽夢姑娘!有話好說,你這是要帶我去往何處?」即使被一鞭子纏得分寸不能動彈,還被一把給拽出去,林蘇青下巴緊縮得幾乎連在了脖子上,也不忘講道理,「我還在等人,若是客人來了我卻不在,有失禮數不是?」

    幽夢陰沉著臉,忽然有些嫌棄,有些後悔,她停下浮雲,將鞭子一收,迅速纏回臂膀上,霎時轉身定睛看著仰臥在浮雲之上的林蘇青。

    她冷眼看著林蘇青,看著他微微蹙著眉頭握著手腕轉動,如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似的,緩慢的按著雲朵起身來。

    「於我不必故作隱藏,我知悉你的實力。」

    剛起身的林蘇青猝不及防,莫非是被她看出了什麼。他垂著眸子目光緊緊的盯著腳下的雲朵,假裝心驚膽顫,假裝腳下不穩,晃了又晃。

    「幽夢姑娘,你我莫非存在什麼誤會。」林蘇青不時抬眼假裝恐懼之中看她一眼,實則卻是暗暗打量她的神色,「放眼三清墟,群英薈萃人才濟濟。誰不是擠破腦袋地想要一展雄風獨佔鰲頭,我林蘇青若當真有一覽眾山小的本事,又何故不做牛頭,偏做牛尾。」

    怕不是她認錯了,錯把他當成了誰,於是特地道出了自己的姓名。

    「林……蘇青……」幽夢訥訥的複述後,依然冷漠,「這是你的名字。」冷漠之中竟然有一絲意外,像是問出來的。

    「是,我叫林蘇青。」見幽夢有意外,林蘇青便也隨之意外,難道幽夢並非認錯了?或是……她錯把他當成的那個誰,她並不知曉對方的姓名?

    而幽夢所謂要帶他去的地方,依眼下所見,似乎正是這「天上」,高於地面所有,僅次於天高。

    估摸是為了方便說話,而不被窺視。

    「可是暗藏著蘇合香與青黛兩味藥草?」幽夢驀然問道。

    又是一句意料之外的話,林蘇青沒有料想幽夢會認真問他的名字,更沒有料想竟然被她說對了。

    含著「蘇」字與「青」字的中草藥數不勝數,紫蘇、蘇木藍、蘇子、蘇木……青木香、青琅玕、青石、青葙子……她一個旁的也沒猜,偏偏猜中了他名字所佔的兩位藥。

    「是。」心底陡然震了一震,很是緊張,不,這感覺更像是激動,像反覆排練了許久的演講,終於正式登台。

    單一個「是」字,竟然答得有些顫抖。為了掩飾緊張他調整了呼吸,貌似平靜地問幽夢道:「幽夢姑娘也懂藥材?」

    見幽夢沒有回答他,他清了清嗓子,自行緩解了尷尬,「咳……」讚揚道,「幽夢姑娘今後也是位濟世救人的好神仙。」

    「呵。」沒成想幽夢冷笑了一聲,似是嘲諷,「我只會用毒。」

    「呵呵,姑娘說笑了。我明白的,只是用法有所不同而已。實則毒也能以毒攻毒救死扶傷。」

    「是嗎?」幽夢原本就一身戾氣,眼下故意挑釁,便更添邪惡,「饒是你有治病救人的神藥,我也能調製成見血封喉的毒藥。」

    林蘇青忖了忖,笑道:「原來幽夢姑娘修的並非醫仙,是要上戰場禦敵的……咳,巾幗英雄,佩服佩服……」

    「看來……你是當真不記得我。」幽夢面色中閃過了一瞬間的失落,她不疾不徐地上前一步,伸出手輕輕的覆在林蘇青的胸前,忽然,將他一推看似輕柔,卻用了內力,林蘇青頓時向後跌落下去。

    「幽夢姑娘!有話好好說!」

    林蘇青手足無措只能向下跌,孰料底下是鬱鬱蔥蔥的樹林,他不禁回想起上回被狗子從天上扔下去時的痛苦,他的背脊、腰間被樹枝撞得咔咔直響,眼見著又要舊景重現,倏然!幽夢的骷髏鐵鞭追他而來!登時纏住了他的腰身,幽夢率先落地,隨即收鞭子時,手腕向下一壓,鐵鞭便帶著林蘇青落下來。

    並非砸下來,而是穩穩當當助他腳尖點下自行落下。

    得見虛驚一場,林蘇青趕忙舒了一口氣,打眼一看,此處怎的這般熟悉?目窮盡頭,彷彿依稀能夠看見天瑞院明堂的青磚石壁。

    林蘇青不禁原來……這裡是她要帶他來的地方?

    他平和道:「此處乃是天瑞院明堂之後的林蔭,幽夢姑娘特地帶我前來這裡,是有何用意否?」

    「難道你在這裡遇見過許多人?」幽夢仰首注視著林蘇青。她自覺自己應當與眾不同,何況是在這樣一個鮮少有誰回來的地方遇見,他應該印象深刻才是。

    「比如遇見你?」林蘇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順勢道,「所以呢,幽夢姑娘想說什麼?」

    或許幽夢遇見的是曾經的他,抑或許……所遇見的並非是他。

    幽夢一雙冷漠而充滿狠厲的眸子微微怔了怔,她審視著林蘇青,彷彿有一點慍怒。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越想越覺得氣憤,怒色亦愈發的溢於言表,忍不住提醒道:「那日,我悄悄潛入天瑞院,被定瑞追殺到了此處。」

    林蘇青挑著高低眉道:「然後我出手救下了你。」似陳述,似疑問,

    竟是令幽夢的怒氣僵住,有些欣喜淺淺浮在眉眼之間:「原來你記得?」還以為他真的忘了。

    還真是如此?林蘇青心驚道,如此俗套的邂逅?恐怕七八十年代的肥皂劇都更為新穎。

    「然後呢?」他面上故作平靜。

    孰料幽夢的面色一沉,肅穆道:「你是故意捉弄於我,要我再說一次嗎?」

    「幽夢姑娘,你莫要誤會,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

    「我要嫁給你。」

    林蘇青的話才說到一半,張著嘴登時怔愕。太也突然,毫無預料。

    少女的心意呼之慾出,一晃眼看似平靜,看似嚴肅,看似毫無波瀾,卻經不起定睛一看那漲紅的面龐,那熠熠的眼眸,那忽然急促的呼吸,少女的心事都在她不由自主便閃躲的眼神之間。

    哪裡還有狠厲和殺氣,唯有柔情似水,溢滿了她的心房,並蔓延至了林蘇青的心尖上,迅速將他淹沒,令他的呼吸也變得侷促,彷彿即刻將要窒息,彷彿下一口氣便提不上來。緊張、不安……不知是因為少女的心事,還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感覺。

    來自冷戾少女的熱情,猶如一把燙紅的刀,單刀直入,貫穿心口,用力而猛烈。

    「幽夢姑娘……」唯恐她心意錯付,也唯恐擔待不起,「你應該是認錯了。」心底猛地一抽,竟莫名有些遺憾。

    趕忙心中自嘲人家是認錯了,你遺憾個什麼勁兒呀!

    幾乎是同一瞬間,習慣上的謹慎,使他驀然生疑該不會有什麼企圖……

    *****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 11:18
第二百六十二章試探虛實

    反常即為妖,事出必有因。林蘇青直覺這其中另有隱情:「幽夢姑娘不像是會因為救命之恩而甘願就此以身相許的性情。」

    「當然不是。」狗子倏然冒出來,氣喘吁吁地道,「如果你長得醜的話,再大的恩情也說當牛做馬,為奴為婢。」

    幽夢一見狗子來了,怕是被聽去了秘密,臉色極為難看,作勢欲走,狗子卻是全無正眼瞧她,當頭就奔著林蘇青而去。

    「你小子!這套路耍得順溜哇!」變大成林蘇青雙倍高的狗子,當頭就是一爪子拍在林蘇青的腦門兒上,將他拍了個趔趄,「一點小聰明盡挑我下手!不收拾你你要上天是不是?!」

    它一爪子將要抬起再給他一巴掌時,只見一把鐵鞭飛來,當即纏住了它的爪腕,原本沒有當回事兒的小姑娘居然敢對它出手。

    「我的人,不許動。」幽夢陰沉著臉,一字一頓何其肅穆。

    她將由無數個小骷髏煉成的鐵鞭一抽,收回來時單手握在身前,而她則整個擋在林蘇青身前,橫眉立目,煞是威嚴。

    「怎的?要與我動手?」狗子嗤笑一聲,輕蔑道,「小姑娘你情竇未開,不怪你眼神不好錯認郎君,你身後的那位斯文敗類那可是孤鸞星高照哇,你與他近了只怕是會倒大黴的。」

    「幹你屁事!」說時遲那時快,幽夢一鞭甩去,帶著一束悚然的戾風,猶如一聲鬼哭,當那鐵鞭剛甩向狗子,霎時幼軟變硬,似一把長槍直刺狗子的咽喉。

    「嘿!脾氣不小!」狗子見那鐵鞭衝鋒刺來,它不慌不忙地順勢向後一仰首,恰好遠那鐵鞭似的長槍一寸,叫那鞭子沒能刺成。

    「小姑娘,本大人還有正經的大事兒要同林蘇青去大算特算,我勸你休要攙和。」

    狗子話還沒說完,幽夢哪裡容得它散漫,怕是半句話也沒有聽進耳朵。只見她向前突進一大步,如長槍突刺的鐵鞭瞬間軟去了尖子,像蛇頭襲擊而出,繞著狗子的脖子連續幾圈向下纏鎖。

    狗子豈會由她得逞!幾乎是在那鞭子變軟化成「蛇頭」的同時,它向下一蹲,正好從纏繞的連環之中縮下去,使那鞭子纏了一場空。

    「小姑娘!你作何如是護著林蘇青!我又不將他怎樣!」

    幽夢一言不發,沉著臉要將狗子置入絕地,狗子卻絮絮叨叨嚷嚷個沒完。

    「你要知道一見鍾情都是衝動,你莫要衝動啊。天上好看的神仙多的是,你可得守住芳心勤加修煉。林蘇青孤鸞星高照,命犯四柱神煞之一,便是誰也親近不得,小姑娘,你可真要三思,縱使不怕你芳心許成落花隨流水無根腳,也要怕一怕克你個時運多舛,香消雲隕吧?」

    「少廢話!」幽夢勢如破竹,接連進攻,而狗子見招化招,步步為營。

    「怎麼能說是廢話,這可都是金玉良言真誠告誡呀!你可別嫌棄它刺耳,到頭來怪沒誰提醒你。」狗子的童聲將它襯得好似個無賴混子,「不聽好言三句半,臨風惆悵綠樓時~嘍~」

    看似是狗子處於弱勢,被幽夢節節緊逼,然而實際上,其實是狗子在禮讓著幽夢,它毫不防禦也從不進攻,只是見招閃躲,總是能精準的預判到幽夢的行動,譬如幽夢的鞭子正欲甩出,它就已經動腳後退,正好卡著毫毛的縫隙恰恰避過。

    可是,狗子此舉卻不像是為了禮讓幽夢,它在躲避的時候總是將距離卡得正好,不近一釐,不遠一寸,更像是故意地挑釁。

    「你若能碰到我一根毫毛,我就剃光了自己,在那三清墟的正殿門前吊上個三天三夜!如何?」狗子齜著牙賤兮兮笑道,「倘若你氣力耗盡,也未能碰到我的話,姑娘,你得願賭服輸答應我一個事兒,趕明兒你得替我再揍林蘇青一回~」

    「休想!」幽夢殺意立顯,「看鞭!」

    「正看著呢!」狗子應道。

    幽夢下了不留活口的死手,那骷髏串成鐵鞭也瞬間大變了模樣!那一個個的小骷髏個個都張開了嘴,一陣陣烏壓壓的濃霧源源不絕的自骷髏的口中噴出,鐵鞭一甩而過,留下如煙如墨的痕跡,在空中久久不散。

    頃刻,他們四面處處都是那烏漆漆的濃霧,隨著鞭子揮過,便是一道黑霧,散得極滿,即使剛散開也是深濃的烏灰色。

    尋常一眼看不見局面,但是狗子看見了,即使是黑色和灰色的霧氣散開了,但是它們行過的痕跡仍然在,甚至悄然地將它與幽夢包圍其中,甚至連林蘇青都沒有排除在外。

    狗子的豆子眉頭一挑:「你欺我嗅覺靈敏,居然用毒!好狠的心腸!」

    可是她卻沒有排除林蘇青,這到底是護他,還是趁機暗害他?狗子心中不停地琢磨,莫非幽夢是在試探林蘇青?

    「小姑娘,你到底想做什麼?」稚聲稚氣的將幽夢喚成小姑娘,氣得幽夢眉頭都快壓上眼眸。

    這樣一直上竄下跳的逃著也不是辦法,狗子當即一閃,避過幽夢的一道毒霧,躲到林蘇青的身後,想必她斷然不會朝這個方向出手!

    可是始料未及!狗子剛這樣一想,幽夢的鐵鞭劈頭蓋臉的甩了過來,狗子一愣前頭還說要以身相許的,怎的翻臉就要手刃未來親夫?!

    它原本想著以牙還牙,誰叫林蘇青總坑它,它也嚇唬林蘇青一回,何曾想幽夢會沖林蘇青出手。

    間不容髮之際,它抬爪一握,林蘇青的面前頓時生成一道赤色光盾,幽夢的鞭子一打上光盾,便猶如甩在了一汪水潭上,打出層層漣漪,而鞭子卻像是被光盾吸附住了似的,抽不動,也甩不出。

    但是只停了一瞬間,幽夢再次抽回時,一收便收走了鞭子,沒想到那一抽如此容易,她使了十足的力道,若非自己用鞭如神,怕是被慣性抽回的鞭子要抽她自己一身!

    隨即光盾消失,狗子從林蘇青身後跨出來,沖幽夢道:「你遠不是我的對手,你快別纏著我打了!我真有正經事。」

    「哼。」怎知幽夢冷笑一聲,看也沒看狗子一眼,緊盯著林蘇青道,「你還不承認?」

    狗子一愣:「哎呀!你鞭鞭抽向的是我,心意卻是向的林蘇青,你要試探他,何苦耽誤我的功夫!你直接甩他一鞭子不就成了!」

    它満不樂意,埋怨不斷:「真搞不懂你怎麼想的!你試探他就試探他,有的是你試探的機會,偏是要耽誤本大人的正經事!要不是看你是幽冥雙神的獨生女,我早揍飛你了知道嗎!」

    林蘇青定了定,抿嘴淡然一笑,道:「幽夢姑娘是指我不畏毒,且毒不侵我,是嗎?」

    幽夢鐵面道:「不然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3 00:51
第二百六十三章不知者無罪?你可拉倒吧

    「我不是你要認的那個人,你即使試探出什麼,我也不是。」林蘇青說完對狗子道,「走了。」

    「想走?我有事問你呢!」狗子氣哼哼的話音剛落,就見林蘇青身影一晃,眨眼消失了形態,「什麼?!又是假的?!」

    嗨呀狗子這個氣啊,它從明堂跑回去,在紫水閣內沒有看見林蘇青,一察覺幽夢來過,它又連忙趕過來,沒想到哇,這才剛過來又他大爺的要趕回去。

    但長明燈一事關乎重大,它沒有閒暇再作多計較這些小家子氣,於是調頭就奔回紫水閣。

    幽夢也沒有再阻攔狗子,她定定的看著狗子離去,而後揚聲凌空一握,將方才釋放的毒霧全數收回,先前所釋放的那些毒霧,看似消匿無影無蹤,原來不過是化成了無色無味,她這樣一收,它們迅速凝聚,又是滾滾黑霧收捲而來……

    ……

    那方抵達紫水閣的狗子,按著雲頭跳下來,衝門而入,向著林蘇青的寢房而去,邊去邊大聲嚷嚷道:「林蘇青!本大人心底寬厚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小子若是再不向本大人如實解釋清楚,那就休怪本大人也不念舊情!弄不死你也要讓你痛不欲生!痛不欲生知道嗎?!」

    巧了林蘇青正慢慢吞吞的朝樓下走來,他從樓道出探出半截身子向狗子作了個噤聲的手勢:「噓……你上來。」

    狗子一愣,俄爾才反應過來道:「你噓個鎚鎚,這裡就你我兩個,你少在那兒裝模作樣!」它罵罵咧咧地上樓去,氣狠狠的想將林蘇青吊起來 揍一頓出一口惡氣,或是將他懟在牆角裡,做一回惡霸揍趴他!

    它扭著毛絨絨圓滾滾的肥屁股顛顛兒地跑上了樓,剛要一腳跨進林蘇青的房門,抬起的爪子懸空一頓:「嚯,你擺這一地的是什麼? 」

    只見落了一地的黑白棋子,沒有棋盤,卻星羅雲布,錯峙有序。狗子不大懂棋,但它以前常常守著主上下棋,因此它大致能明白是怎樣的輸贏。

    眼下掃過全局,黑子或是將白子團團圍住,或是將白子佈下的陣面拆散打亂,使白子潰不成軍……顯然黑子佔著優勢,白子是敗局之象。然而忽見林蘇青中指壓著食指指蓋,壓下一枚白子,口中自言自語道:「堵不如通,急不如等,求不如逼……」

    林蘇青背靠書架盤腿席地而坐,滿地都是棋子,狗子真不知入門當如何落腳,於是吵嚷道:「餵!蠢蛋林蘇青,你能不能先把你的攤子收一收?」

    「攤子?」林蘇青訝然抬頭,「什麼攤子?」

    「喏,這些」狗子眼睛看鼻尖,鼻尖看地面,「你的棋盤。」

    林蘇青宛然笑道:「棋盤在心中,你進就是了。」

    「哦?是嘛……」狗子將信將疑,琢磨著是要將腳落在棋子與棋子之間的縫隙處?怕是走起來像極了蹄子上紮著刺的驢子。既然他說進進就是了……狗子試探著故意將爪爪落在一枚白色的棋子上,分明落上,腳下卻是空,一腳踏穿了棋子:「啊呀?幻象?」

    饒是如此,可這些幻象所化的棋子委實礙眼,它知道一切不過是假象,完全可以如履平地,可偏就是過不去心中那個疙瘩,怎麼踩怎麼不順心,走得像腳上沾著貓尿,爪爪抬得老高。

    「你這幻術修得可以啊!本尊穩坐泰山,幻身行遍天下。」狗子終於走近了,在林蘇青邊上落座,貌似調侃卻也有幾味認真的道,「但是你知不知道就算是你的幻象惹的禍事兒,也當是你這本尊承擔後果?」

    「你是說明堂裡的那盞不熄之火長明燈?」林蘇青付之一笑,打眼往北邊指去眼色,「它不是還在嗎?」

    狗子循著他的目光看去,什麼也未看見:「哪兒?」

    「那兒啊。」

    狗子伸長了脖子望去:「哪兒?」

    「就是那兒啊。」

    啪!狗子蹦起來就是一爪子拍在林蘇青的腦瓜子上,打得他一頭栽下去個半彎腰。

    「少在本大人跟前裝模作樣,不給你個教訓你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說人話!」

    林蘇青直起身,不緊不慢地,一邊起身一邊規整著頭上被狗子打歪的玉冠帽,向北邊走了幾步兩步,站定後道:「這兒啊。」

    狗子呆若木雞的杵著、望著,蹙著眉頭一頭霧水:「你說哪兒?」

    它看了看林蘇青,又看了看他腳下所站的位置,那是落在一枚白子與黑子之間的空地處。

    「對,就是這兒。」林蘇青見它眼神看到了,予以肯定點點腳,「看見了嗎?」

    「什麼意思?這是你布的局?」狗子歪著腦袋,倘若一切都是局的話,「你說還在,可是那裡卻是空的……」

    「你知我知。」剛吹完牛,才又想起一位,「白澤神尊特意助我來這三清墟,他該是不會幹預。」

    狗子擰著眉頭若有所想,頓時恍然大悟:「哦你是……」

    倘若他假意熄滅長明燈是為了從它口中套出有關於長明燈的秘密,那麼他在套出秘密後卻仍舊不解開幻術……

    看著狗子目瞪口呆,林蘇青點點頭走回它身邊道:「正是你所想的那個意思。」

    「你這是……你小子這是在玩兒命啊…… 」狗子扭頭臉望向他道,頗驚奇,佩服他的勇氣;頗擔憂,畢竟林蘇青是命定的禍患,他若要以身試探,怕不是還沒試出他想知道結果,就先觸動了蜉蝣歸息令了!

    「我知道你在猜想什麼。」林蘇青看向一旁的一地空地,「可我真的不是執念於我的身世與身份。」

    狗子癟癟嘴:「睜著眼睛說瞎話也就屬你臉不紅心不跳。」

    林蘇青意味深長的看了狗子一眼,別有深意道:「修行之人,在的成正果前,都會經歷一番試魔,但凡沒有經受住試煉,便走火入魔。但凡經受住考驗,便可落地得果。」

    他走到那片一子未落的空地處,儼然而立,鄭重道:「而我,未曾修行便已經是神仙之質,而未曾試煉,便被定為禍患之身。」

    這是與眾不同之處,也正是他命裡的矛盾之處。倘若能解開這個矛盾,是否就能真正的解決一些「問題」呢?

    「那你也不必讓天下誤以為你真的熄滅了長明燈啊!」狗子急躁的三步並作兩步的蹦到北邊方才的那個位置,「這可是封印魔神訊息的燈啊!你這等於是詔告天下是你讓魔神感應訊息甦醒歸來!」

    「又如何?」林蘇青隨口道。

    「你少自以為是!」狗子破口訓斥道。

    林蘇青不以為然:「且不說不熄之火為我所熄滅只是假象。即使是真的,我曾在崑崙山所藏的古籍裡看過,魔神蚩尤的真身早已被眾神斬殺,化為虛無,他若是回歸,也不過是殘魂碎魄。」

    「你知道個鎚鎚!」

    「這是目前我認為最理想的突破口。」總是一臉笑貌示人的林蘇青倏然冷面肅穆道,「既然我是天定的禍患,我去魔界走一遭,假使當真是個禍患,是生是死,自有蜉蝣歸息令定奪,成不了危害,不是嗎。你何故如此緊張。」

    「你知道個鎚鎚!盡知道自以為是!嗨呀我可真是煩透你了!林蘇青你怎麼能盡給我添堵呢你!」

    狗子說著便開始捏決,不忘提醒道:「你快把定瑞叫來! 」

    「哦。」林蘇青應下便作勢下樓去。

    「站住!」狗子一口叫住他,「你就在這裡,哪兒也不許去!」

    「你不是讓我去叫定瑞?」林蘇青聽得不明所以,「我杵這兒不動,怎麼叫?」

    「自己想辦法!」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8 08:56
塵骨 第二六十四章蠢蠢欲動

    自己想辦法?林蘇青懵了一刻,這可是真沒轍。可是看狗子的架勢,似乎將有巨大的危險來臨。

    幻術分身?可是倘若來頭真的不小,那他更應該保存體力才是,打不過總能跑得成,也免去成為狗子他們的負擔。

    「比起毫無頭緒的去找定瑞,現在將夕夜叫回來,是否更合適一些?」他雖然這樣問出話來,心中卻自行拿定了主意。

    於是將毫筆中的姑獲鳥放出來,三言兩語下了指令,叫她去尋夕夜。可是姑獲鳥哪裡肯如此聽話。

    「我去?那邊儘是些靠除魔衛道積攢道行的所謂『正義』之士,我這一去,怕是一縷頭髮絲兒也留存不下。」

    「要的便是這個結果。」林蘇青見狗子正襟危坐,專注於佈施法界,難得它這般嚴肅,因此他對姑獲鳥的吩咐得也愈發緊了,不過說話的分寸依然有條不紊,「你記著,只需在外圍晃上一圈,叫好事的看見你,但凡有人吆喝,你就趕緊往回跑,將他們都引過來,夕夜也必定會來。」

    「你現在知道事關重大了?」狗子斜他一眼冷言冷語道。

    「沒。」林蘇青攏著袖口揣著手,一副事不關棒不打腿的樣子,「只是看你嚴陣以待,危如累卵,想著不能連累三清墟不是。」

    狗子乜視他道:「我看你是故意想把事情鬧大,想讓全天下都知道你熄滅了不熄之火。」

    林蘇青眼尾抬了狗子一眼,沒有搭話,這時姑獲鳥前來纏著他問道:「我去是可以去,但我不接近他們又怎麼才能引起他們的注意呢?」

    只對姑獲鳥囑咐道:「你去嚷一圈,就說魔界打上三清墟,滅了天瑞院明堂內的長明燈。」

    姑獲鳥跟著他逐字逐字的學了去,俄爾震驚:「什麼?!魔界打上來了?!」

    「……沒有,你如是去遛一圈便是。

    「可我……」

    「這個你帶著。」林蘇青將姑獲鳥的腿骨遞給她道,「你不是說過,你不能離開太遠太久嗎?」

    姑獲鳥大喜過望,連忙雙手結果來捧著:「你還給我啦!」驀然一愣,想了一項抬頭問他,「你不怕我直接跑了,不通知他們?」

    林蘇青一笑,泰然道:「你若能平安無事跑得出去的話,你就跑吧。」

    「還要磨蹭到何時?現下是你們眉來眼去的時候嗎?!」狗子皺著鼻子打岔,「要是魔界真來了,我看你怎麼辦!」

    … …

    卻是在三清墟山下,昔日沈靜的大地在不停地顫動,彷彿在寓意著不祥徵兆。飛禽走獸雖不恐慌,卻都在冥冥之中有著一種感應,出於本能的舉家遷移,從原本的巢穴搬去以備不時之需所用的另一處巢穴。

    飛沙走石之間,除了奔走的生靈們,還有幾隻急速掠過的影子,他們比閃電還快似的的穿梭於山間林蔭,直奔三清墟而去。

    誰也看不清他們究竟是誰,只見他們行過之處皆會留下了令人聞風悚然的氣息。

    朗朗乾坤之下的萬物生靈們,誰也不因大地震顫而感到恐懼,卻不由自主地因為那一閃而過的氣息而瘋狂顫慄。

    遮天蔽日的百年老樹因為他們一瞬間的駐足停歇,而剎那枯黃凋敝。自葉子尖一路如毒素蔓延蔓延到枝椏,蔓延到樹幹,連根係也都因為枯竭而萎縮成一堆黑灰。

    天地間充斥著他們陰瘆瘆的尖嘯,呼嘯如擠壓著喉嚨的笑聲,又如佯作悲傷的哭號。聽去,似放肆狂笑,又似奸邪獰笑,卻又像極了鬼哭狼嚎……

    吱吱吱吱,地洞內的耗子們突然變得狂暴,它們張開尖牙大嘴,張開得幾乎撕裂了自己的嘴角,去吞噬身旁的夥伴,它們互相撕扯,互相啃咬。

    地面上,慘叫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但凡他們路過,便帶起飛沙走石,而那之間的動物們,立改昔日的和氣,開始互相廝殺,所謂虎毒不食子,卻多的是父母撕咬身邊的幼崽。

    變了,許多生靈因那極速掠過的幾道誰也認不清楚的影子而大變了模樣。

    ……

    而此時的三十六重天宮之上,天帝剛聽完千里眼與順風耳的稟報,又接到巡察天地的二郎神楊戩的速報。

    「啟稟天帝!禍患林蘇青擅自熄滅了封印魔神蚩尤訊息的不熄之火,此時魔界已經出動!」二郎神剛步入凌霄寶殿便抱拳單膝跪下,「已經派遣天兵天將追捕了。」

    「魔界既是為了蚩尤的訊息而出動!幾個天兵天將豈能追捕?!」不等天帝發話,李天王豎手相指,「你這是私心惹大禍啊!」

    「私心?李天王此言怎解?」楊戩斜首看去毫不客氣。

    李天王因為憤怒難遏,托塔的手不住地顫動,指著二郎神道:「你不就是為了讓那林蘇青入魔,啟動蜉蝣歸息令誅滅他三魂七魄嗎?」

    「李天王既然知曉他們的厲害。」二郎神斬釘截鐵道,「即使是本君親自前去,又能單槍匹馬拿得下他們嗎?」他收回目光,重新俯首向天帝,「看來李天王是許久不參戰事,怕是連簡單的投石問路之策都忘記了。」

    「你!」李天王怒指二郎神楊戩,明知如何揪扯也不可能扯上「投石問路」,楊戩竟是狂傲到如此敷衍!

    「李天王,即使你對我楊戩有個仇,也不能報在這樣特殊的時候吧。」

    「既然都清楚魔界異動將造成的危害!」天帝手握著寶座扶手,懲忿窒慾,克制著胸中怒火,「你們與其在這凌霄殿上爭吵,何不如去到三清墟一探究竟。」

    ……

    三清墟,驚凌榜正爭得如火如荼,夕夜剛是一拳打飛了對面的一名天武院學子,他抬起胳膊藉著尚算乾淨的臂膀上的衣裳,揩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忽然有所察覺,頂著日光虛著視線望向天邊,隱隱約約看到了一抹紅色影子朝這邊飛來。

    檯子底下那些全神貫注偷師學藝的學子們見他忽然眺望遠處,便陸陸續續有不少學子循著他的視線向後望去。

    只見那紅色身影十分纖細,正朝著這處而來,紛紛回想不曾見過有著紅衣的學子。

    「不好啦!魔界打上三清墟,滅了天瑞院明堂內的長明燈,現在正在天瑞院造次吶!」她身影未近,聲音先響亮的傳來。

    「魔界?」底下學子們頓時躁動如熱鍋上的螞蟻。

    「魔界怎能上得了三清墟?」

    「天瑞院明堂內的長明燈?魔界為何要滅天瑞院的燈?」

    大家一如起初的林蘇青,對那盞燈一無所知。

    恰好是天修院的掌院先生策駕雲前來觀戰,剛飛入眾人的視線,他便聽見了姑獲鳥的叫喊,面色一沉,當即扭轉雲向,直奔天瑞院而去。

    底下學子頓時肅靜,旋即一片嘩然,緊接著又是一鍋沸騰。

    「策先生為何如此緊急?」

    「走!瞧瞧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8 08:56
塵骨 第二百六十五章造勢

    天瑞院的明堂門外門內,人頭攢動,一時間堵得水洩不通,趕在最前頭的瞧見了供台上的確有一盞熄滅的油燈,消息如翻起的波浪,向四周翻去,傳遞開來。

    夕夜的速度是打頭的,因此有不少學子其實都是跟著他去的,他知道那盞燈具體在何處,於是遠遠的一望,看見的確是滅了,他扭頭就往紫水閣趕去,許多不明就以的學子們,連忙也跟著他調頭就追。總以為他的方向就是正確的。

    這時候,天瑞院的紫水閣,狗子的法界已經佈施完整,它正冷眼看著林蘇青,心中有一萬個抗拒,不想再繼續保護這個麻煩精。

    「將你接下來的打算與我說說。」狗子斜了他一眼問道。

    林蘇青不緊不慢地撩起袍擺,泰然落座:「破釜沉舟。」他從袖口內掏出定瑞的那枚幼角饒有閒情逸致的把玩起來。

    「你恐怕是異想天開。」狗子端正的坐著,看著他道,「不熄之火熄滅,三界都會知曉,除開魔界會來捉你,原本就對你有看法的天界也會來捉拿你。」

    「不熄之火熄滅,寓意魔神蚩尤回歸,我曾在古籍裡看過,魔神蚩尤的真身早已化為了虛無。既然他的真身都已經毀了,能如何回歸?」林蘇青捻著定瑞幼教,疑惑著不熄之火,「難道是古籍記載有誤?」

    「當然不可能!你所看的古籍當然沒有錯,是你自己只看到了一半,並沒有看到完整。」狗子鄙夷道:「蚩尤是魔神,即使他真身盡毀,他的靈魄仍舊不死不滅。」

    林蘇青聽著挑了它一眼道:「難不成你又要說半句留半句?難道你追風戰神已經淪落得連魔神蚩尤也說不得了?」

    「笑話,有什麼不能說的。這可是咱們丹穴山的不世之功!」狗子昂起驕傲的小下巴,「不怕告訴你,蚩尤的三魂七魄還 由咱們丹穴山的帝后、曾經的帝君洛蕖神尊親自手所封。」

    「哦?」林蘇青揚眉問道,「洛蕖神尊……」他頭一次聽到這位神尊的名號。

    「洛蕖神尊是世間最後一隻純血鳳凰,也正是主上的母親,只不過她因為援助天界攻打魔界,違反了當初與父神的約定,於是自墮涅槃,不復甦醒。委託了朱雀神尊,也就是主上的父親,幫忙治理丹穴山。」狗子越說越驕傲,胸脯挺得幾乎與下巴比齊,「洛蕖神尊可是了不得的神尊,倘若不是她以自身為封令,封印住了魔神蚩尤的靈魄!天下哪來這十幾萬年的太平。世間不死不滅的神仙數不勝數,但唯獨洛蕖神尊有這等氣魄!唯有丹穴山有這番大義!

    「既然已經由洛蕖神尊封印了,為何又與不熄之火有關?」林蘇青說話時餘光瞥了一眼窗口,有一些耳朵聽不見的動靜越來越近。

    狗子瞟著他道:「還不是因為一些變故,不得已才立的那盞燈。」

    「小青青!」未見其影,先聞齊聲,林蘇青與狗子方剛扭頭循著聲源看去,霎時便見夕夜蕩著窗外的樹枝撞進了窗戶口,落在地上,大步走來,「明堂的那盞燈滅了!」

    蓬頭垢面一身灰塵,鼻尖上細密的汗珠,泛著晶瑩,兩鬢的汗水滑下,帶出幾行灰色的痕跡,看來他的確很努力的爭奪驚凌榜的排名。

    「聽說是魔界打上來滅的!」汗水滑過有些癢癢,夕夜抬起袖子揩了一把汗,「可是魔界好不容易打上三清墟,為何偏去滅那盞孤零零的小燈?」

    見林蘇青巋然不動,夕夜訝然,只聽林蘇青詢問道:「你看見魔族了嗎?」

    「沒看見。」

    「有人看見魔族了嗎?」

    「應該沒有吧。」夕夜想了想,「幾乎都是跟著我的,我沒看見想必他們也沒看見!」

    「哦……那再等一等。」林蘇青幻化出一把小銼刀,剉著定瑞的幼角。

    夕夜一把按住他的手,道:「你就不好奇嗎?天瑞院的明堂什麼也沒有供奉,偏那一盞小燈,還特地去滅了,你就不覺得有什麼秘密? 」

    林蘇青從他手底下抽出手道:「那也得容我再做個準備,做個新筆桿子。」

    夕夜眉頭一跳,倏然黠笑道:「怎的?終於鐵下心換掉姑獲鳥了?」

    狗子見縫插針湊了一句:「還不是因為姑獲鳥跑了,不跟他了。」

    「誰說我跑了!」一縷薄煙從窗口飄入,落地成紅衣粉面的姑獲鳥,她棱了狗子一眼,徑直走到桌前,將那一小截腿骨往桌上一拍,轉身道,「傳話的時候漏傳了個重要消息,本姑娘冒著魂飛魄散的風險特地回去散播消息去了,這才回來晚了。怎的平白無故就冤枉我跑了。」

    狗子舉著豆子眉頭眼尾瞥了她一眼,便將爪爪張開抖了抖:「回來得正是時候,晚一步你就回不來了。」他封鎖了結界,外界如何也無法 擅闖。

    姑獲鳥不再同它多講,畢竟打是打不過,不敢多作硬氣。於是轉身回去:「我放話出去了,天瑞院的林蘇青滅了明堂的長明燈。」卻一眼看見林蘇青正在用小鑽刀鑽那枚龍馬的幼角,當場眉頭蹙成吊八,旋即就伏在桌面上佯作委屈假哭,「我冒著生死危險前去,是信守承諾將你當成主子,你卻背著我要將我換了去……要不說世間公的沒有一個好東西呢……」

    這話頓時就僵住了在場的三個。

    林蘇青量她一眼便知其真假:「你別演了。得了自由不好嗎?」

    「自由是好,可我這廂我還眼巴巴的等著你帶我修行,引我入道,修得正果呢……嚶嚶嚶嚶,你卻要將我換掉,你不守信義……」姑獲鳥一邊假哭,視線一邊鑽過手與袖子只見的小縫隙去觀察林蘇青的神情。

    「你若想跟著我修行,你繼續跟便是。」林蘇青頭也沒抬,手中打磨鑽鑿的動作有條不紊,「誰限定了我的法器只能是筆?又有誰限定了只能有一件法器?」

    以免眼下功夫姑獲鳥打斷安排,他順帶安慰了一句:「我說過,你是魂器,長遠看你將來可能會比這枚龍馬的幼角厲害,做個『死物』豈不屈才?」

    霎時,窗外傳來陣陣喧嘩。越鬧越近,越近越大,嘈雜鼎沸。

    由於姑獲鳥前後傳達的意思,一次是魔界打上來滅的,一次是指名道姓說林蘇青滅的。許多學子云裡霧裡不明究竟,許多學子抓著「魔界」一事妄自揣測,編排出前因後果,來龍去脈,與週遭談起,便廣泛傳開來。逐漸的,便有不少消息更為落後的學子們,誤聽成了「原來林蘇青是魔界的?」

    「我就瞧那小子不對勁!」

    「就是!昨兒個對陣郭敏師兄的時候,用的那妖邪詭譎的伎倆,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難怪那小子渾身透著一股子邪氣,原來是魔界來的!」

    「哼,魔界如今還痴心妄想混入三清墟?怕不是嫌命長?」

    大家都循著聲音看向窗外,靜靜聽著。而林蘇青淡然道:「翼翼與定瑞快到了,放他們進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8 08:56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不必人人都懂我

    「林蘇青,你到底打的什麼算盤?」狗子不解其然,全然摸不著他門道。

    「不明顯嗎?」林蘇青一派天真道。

    「你先前不是要努力修行,低調做人?怎的今下卻要更多的人認識你?」狗子耳朵顫動著留意著翼翼與定瑞剛來的動靜道,「而且是以這樣並不正派的印象。」

    「呼!」林蘇青衝著定瑞幼角用力吹了一口氣,將鑽出的粉末吹飛,在窗戶射出的陽光裡漂浮,熠熠生輝,「我算是體會明白了。假如當真有天命不可違抗,我這一生恐怕注定不能平凡。想低調啊,大概只能是我死了以後。呼!」

    漫不經心之中多有無奈,顯出一派假灑脫來。

    嗡!

    「來了。」狗子耳朵往後一背,林蘇青與夕夜也猛地聽見了嗡地一聲,轉眼便見翼翼與定瑞踏著空心木樓梯噠噠噠地前後上來。

    翼翼開門見山張口正欲質問,怒火發作前她盯了一眼林蘇青的衣襟處,頓時壓下去七分,詢道:「聽聞是先生熄滅了明堂的長明燈?!」

    然饒是如此,此時也不禁憤怒的質問,那語氣只差直截了當的叱問他你可知曉那盞燈的熄滅將意味著什麼?!

    「的確是我滅的。」

    林蘇青回答翼翼時,狗子與夕夜不約而同地凝向他,各揣疑惑,夕夜以為林蘇青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事情,幸災樂禍的看向狗子,本以為會與它換一個「志同道合」的默契,熟知側首過去看見的是狗子凝重的側臉,尤其的專注,如將臨大敵。

    翼翼揚眉瞬目,再次按捺住火氣,道:「天瑞院明堂內的長明燈,乃是天之洛蕖神尊親自從天宮請來不熄之火,已經長明十萬數餘載不滅,且是由創辦天瑞院的子夜元君自出生起便攜帶於身側。而今,卻被先生忽然熄滅了。」

    有許多話翼翼並沒有明說出口,卻是誰也不必細想就聽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她說得委婉而含蓄,其中質問卻半點也未少。

    突然冒出來的繼承掌院之責的先生,忽然滅了為宗院所守護的長明燈。事出總有因。

    「請問先生可有緣由?」

    「在我尚不清楚那盞燈的前因後果時,一不小心就熄滅了。」林蘇青專注的修整定瑞的幼角,要將它製成最稱手的筆桿,俄爾抬眸看向翼翼道,「實在是無心之舉。」

    翼翼一口憤懣之氣提上來無法發作,鬱結在胸喉堵得她不由得長呼了一口重氣,側目向定瑞,按捺住道:「也是吾等看護不周之罪,明知先生初到,應該料想先生有許多不明之事,沒能提前告知,亦有疏忽大意之罪。」

    一個「也」字,一個「亦」字,將先生犯錯與庶子同罪點得明明白白,好一個眼裡不容沙子的翼翼。

    林蘇青鑽著定瑞幼角的鑽子,微微頓了一頓,接著不動聲色的繼續。許多時候許多事情,並非知錯就一定要認錯,也並非有錯就不得不改錯。

    譬如明知風險故意為之,這叫試錯,試錯是有收穫的,獲得通往「正確」的指引。

    沉重的對質,翼翼嚴肅認真,狗子嚴陣以待,夕夜時而蹙著眉頭時而擠著高低眉大小眼,聽不明白也想不明白。而林蘇青則如同閒看他人之事似的泰然於桌前不緊不慢的鑽著、剉著手中的定瑞幼角,因他風儀嚴峻,所以並未因此而顯得散漫不恭。

    定瑞最為安靜,它自進入紫水閣便沉默的立在最外圍。這樣的沉默被夕夜察覺,他實在想不明白別的,乾脆擦過翼翼,走到定瑞邊上,試圖去拍拍它,卻被它一偏首躲開。

    夕夜的手在空中尷尬了一剎,捏了捏手指收回時說道:「你不是負責守護天瑞院麼,明堂內的那盞燈既然如此重要,那小青青毫不知情失手熄滅前,你怎的不及時去阻止他呢?」

    翼翼旋即轉身,路上趕得太急,她還未曾問過定瑞,是呀,在這天瑞院內,定瑞該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至才是!

    「定瑞。」翼翼不解地看向定瑞,她很矛盾,不知當如何問定瑞。定瑞比她更早歸順與子夜元君,這盞燈的意義定瑞更是一清二楚。

    「呼呼呼呼……」定瑞發出極輕極低的聲音,像是稍微用力的呼吸,但因為舌根抵住了軟顎,而阻塞了氣流,令呼吸無法暢通而發出的聲音。

    「它說什麼?」夕夜迫不及待的問詢翼翼。

    「呼呼呼呼……」

    見翼翼神情驚詫,他滿滿的好奇心簡直要即刻炸開來:「它到底說什麼了?」

    除了夕夜,狗子與林蘇青也很好奇,不必夕夜少多少。

    翼翼的臉色忽然泛灰,很是難看,不是不能轉達,而是不知分寸當如何轉達這如何也不是一個好原因。

    「定瑞說……」翼翼思前想後,將定瑞所說的話抿了又抿,拿捏著分寸,做著取捨,而後挑揀著輕重說道:「百餘年前,子夜元君在下令它守護那盞長明燈時,曾說『倘若今後有誰能熄滅這張燈,不必阻止』……」

    狗子詫然震愕,林蘇青手中的動作也是一停,夕夜話聽到一半良久等不到下半句,猴急猴急的催問道:「為何為何?不是說很重要嗎?為何任人熄滅呢?天瑞院什麼夜不供,獨獨供著它,卻是等人來滅它?」

    翼翼看了看定瑞,接著看了看大傢伙兒,素淡的唇抿成一條線,目光如炬鎖定著林蘇青,道:「子夜元君說……若能熄滅,即為天命,天命不可違。」

    「也就是說輕易熄不得?也對,畢竟是不熄之火。」夕夜聽著聽著琢磨偏了,「這麼說小青青很厲害呀!小青青能滅了不熄之火呀!」

    他連忙走到林蘇青跟前,走著走著還雀躍了兩步,似慶祝似的;「你是天命!天命定你非同凡響!」他故意衝著林蘇青捧手鞠躬,行了一記尊師之禮,「拜見天瑞院掌院林蘇青先生。哈哈哈哈哈~」

    狗子與定瑞的眼皮子不約而同地跳了跳,若非毛髮茂密,怕是能清晰看見它們臉上與脖子上,多有青筋暴跳。

    「是這處嗎?」忽然有一道陌生的聲音從窗外傳入,頃刻便陸陸續續有不少聲音傳來,片刻竟然嘈雜萬分,人聲鼎沸。

    「喲,這不是幽夢師姐嘛,怎麼連你也來啦?」

    「聽說了嘛,昨兒個對陣天修院榜十一的郭敏的那個凡小子,是魔界的走狗來著。」

    「我早聽說了,我還聽說他招來魔界滅了天瑞院明堂裡的一盞滅不得的……哦對長明燈。」

    「可是,既然他是魔界的走狗,為何還能獲得三清墟尊者們的特例許可呢?」

    「你該不是個傻子吧?這麼簡單都不明白?必然是因為可憐天瑞院破敗唄。」

    「沒成想,尊者們一片好心,卻放了條魔界的狗進來呀。」

    ……

    夕夜怒髮衝冠,轉身就要衝著窗戶跳下去揍那些嘴賤的,卻被林蘇青叫住:「由他們說去。」他要的便是這非議。

    「你能忍?我都聽不下去了!我真想一拳揍飛他們!哦不!我要把他們全部捉回去喂毒蛛!呸!毒蛛怕是都不稀得吃他們!嫌臭!」

    林蘇青浮之淺笑:「非議罷了,算不得什麼。真正險惡的還沒出動呢。」

    「什麼?」夕夜凌空揮著拳頭,驀然回首問道。

    「快了。」林蘇青垂眸繼續忙於筆桿的製作,只是他唇角的微微笑意,顯得格外的寂寥。此處分明人多聲雜,分明熱鬧鼎沸,他卻像是獨自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這裡。
V123210 發表於 2018-1-30 19:03
塵骨 第二百六十七章等

    誰也不能相信,除了自己。可以尋求幫助,但誰也不能依賴,除了自己。林蘇青早前明白了這個道理,從此他就不再覺得孤獨。也許吧。

    世間有千種萬種無可奈何,而無可奈何便是他林蘇青的宿命。也許吧。

    「走!進去問問情況!」接連聽見有學子試圖闖入紫水閣,接連又聽見幾聲慘叫,隨即是扯著嗓子的憤怒質問。

    大家聽風便自以為見到了雨,眼下更是堅定自己的猜測那個凡人林蘇青有問題、那個滅了天瑞院明堂長明燈的凡人林蘇青與魔界有勾結、那個混入三清墟的凡人林蘇青是魔界中人。

    「林蘇青!你出來!」

    「林蘇青!你滅了明堂的長明燈,你是魔界的走狗!」

    「魔界走狗滾出三清墟!」

    「魔界走狗滾出三清墟!!!」不知誰起了一個口號,瞬間一呼百應,引動無數學子與之附和。

    在窗口側邊暗暗觀察樓下鼎沸的翼翼,退後兩步轉身向林蘇青道:「各宗院學子匯聚樓下,想讓你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林蘇青不為所動,繼續專心於雕塑定瑞的幼角:「我滅不滅燈與他們何干。」

    「他們關心的是天瑞院的情況。」翼翼道。

    「滅的是天瑞院明堂的燈,天瑞院與他們也沒有關係啊。」

    將翼翼噎得默不作聲,他在等,不過他所等的並不是這一些學子的質問,他只是需要他們幫他把這件事傳開,他要等是值得他回答的那些……神。

    因為他的沉默,因為那堵誰也闖入不了的結界,樓下的喧鬧聲愈發沸騰,說什麼都有,各有各的猜測,一句也不能入耳。

    「嚷什麼嚷!再嚷就一把火將你們當成兔子烤!」夕夜叉著腰站在窗口指著樓底下怒喝一聲,底下頓時鴉雀無聲。

    林蘇青不經意向夕夜那邊抬了一眼,見夕夜轉身回來,他即刻便收回了目光,夕夜尚未走近,窗外邊底下的那群學子們便有吵嚷上了。

    夕夜停下腳步,擰著眉毛閉著眼睛粗出一口重氣,按捺住一腔怒氣,而後才繼續超林蘇青去,說道:「小青青,這樣拖著也不是個法子。你快想想如何應對。」

    「悠悠眾口並非我想堵就能堵住的。」林蘇青漫不經心的說道。盡快在以熄滅長明燈試探狗子真相前,他並沒有想到熄滅的後果,招來這些非議也只是他臨時想到的一個計策。

    「小青青,無論你是無心還是有意,反正燈已經滅了,你就告訴我,接下來該怎麼做就是了。」夕夜原本還能平心靜氣的談事,卻愈發的被那些齷齪的猜測污了耳朵,氣得來回踱步,煩躁不已,「我真他大爺的想下去撕爛他們的嘴!」

    「別急。」林蘇青衝著鑽好的一端用力吹了口氣,吹開那些鑽出的粉末,從容不迫道,「等就是了。」

    「等?等什麼?等誰?」夕夜剛問完,外面一陣哄鬧傳來,擾得他不勝其煩,旋即轉身向窗邊去,正要開吼,一眼瞧見了底下的天修院掌院蕪先生與天武院掌院孔戮先生,「誒?」

    夕夜扭回頭向林蘇青道:「小青青,天修院與天武院的先生們也來了,看起來事情還真是鬧得不小哇。」

    「是呀,真是越來越刺!激!了!」狗子斜眼看著林蘇青,陰陽怪氣的說著反話,「就是不知道某人能不能自如的收場。」

    林蘇青欣慰的掛著笑意正好,恰恰是粗製一支筆桿的時辰,他將原先從夕夜尾巴尖兒上取來的毫毛裝入定瑞幼角所製成的筆桿內,在交接處凌空以指尖畫下一道符文,指尖停,符文完成,金光一閃變成了一排墨色的咒文,環繞於筆桿接收毫毛的接口處,算是封印緊實。

    「追風。」他又改口如是認真的喚了狗子,「天瑞院明堂的不熄之火熄滅的消息,該是傳遍三界了吧?」是確認,不是問請狗子的意見。

    ……

    三清墟山下,題著大字的石碑所落的圓環廣場邊緣,立著三名黑衣黑袍的身影,袍子上的寬大的帽子將他們遮蔽,只露出下半張臉來,猩紅而單薄的唇,在黑的襯托下,陰邪悚然。

    立於最前方的那個身影最為瘦小,甚至有些佝僂,於他身後的兩名身材比之高大魁梧太多,他們作勢去破那圓環廣場上的八卦陣法,一舉步便被最前方的那個瘦小的黑袍人抬手製止。

    那抬手,寬大的袖口滑落而下,露出感受如軲轆的手臂,皮膚乾癟且發暗發黃,彷彿蒙了一層灰。

    「等。」聲音嘶啞卻尖利,彷彿嗓子被緊緊拉扯成一條極細極細的縫隙,聲音便是從那點縫隙之中擠出來的似的。

    ……

    而與此同時的三十六重天宮之上的凌霄寶殿內,天帝屏退侍奉兩側的仙女與天妃,雙手垂搭膝頭,正襟危坐的似等待著什麼。

    此時,忽然飛來一隻仙鶴,落地時化成一位佼佼的素衣仙女,她的到來顯然出乎天帝意料,顯然天帝所等的並不是她。

    這位仙女沒有像別的神仙參拜天帝時那樣行下大禮,她只是雙手交疊於身側輕輕福了一禮,和聲道:「天帝,天尊希望天界能夠盡快平息此事。」

    天帝聽完她的傳達,泰然道:「你且回覆天尊,已做安排,請天尊無須心憂。」

    仙女再福一禮,起身直立便轉身扶搖而去,化回窈窕仙鶴,撥雲直奔金頂。

    ……

    「來了!」夕夜一聲大呼,連忙轉身跑回案桌前,雙手按著桌面趴著腰急切地與林蘇青道,「小青青,那兩個老頭在開始解陣了! 」

    狗子聽了睏倦的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我可先說清楚哈,以我現在的靈力,這結界可擋不住他們倆。你且得自己想法子,我是不會與他們交手的。」哈欠一個接著一個,「省得又上升成丹穴山神域擾亂三清墟了。」

    「解開吧,讓他們上來。」毫筆在指尖旋出一個漂亮的圈迅速重新落回原處,十分稱手,他很是欣慰。

    「上來?!」夕夜喜色爬上了眉梢,「你有主意了?!」

    乍然想起狗子前一句話,他滿眼放光,激動道:「是要與那兩個老傢伙打一架嗎?!」騰地站直了身開始摩拳擦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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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