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塵骨 作者:林如淵 (連載中)

 
V123210 2017-10-4 13:30:0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8 279475
V123210 發表於 2018-4-30 07:07
塵骨 第三百二十八章 時不我待

    林蘇青凝眸深思,大家都靜靜地等待著他。誰也不知道緣由為何,這似乎是他與生俱來的力量,與他相處之人,總是不知不覺地就把他視作了定心柱一般的存在。只要他思考,便會不由自主地覺得他一定能想到非常妙的對策。

    片刻後,只見他瞳仁動了動,忽然抬眸,大家心中不禁一喜他果然不負眾望。而這一瞬間的喜悅也是不由自主地,甚至誰也沒有察覺自己其實從他的瞳仁微微移動開時,便開始期待。

    「我想到幾種可能,不過都沒有把握。」他摩挲著手指,將手心的汗水捻散,「你們都靠後一些,我打算一邊試一邊尋找此陣的破解之法。」語罷,他便掌手在身前畫陣。

    「你是要使用幻術分身去試驗嗎?」夏獲鳥驚奇道,「正好,我正好想親眼目睹目睹你的幻術學得如何。」

    她便毫不猶豫地後退了五六步的距離,而狗子反而沒有她那樣爽快,它似鄙夷道:「就你這單薄的底子,前些日子已經耗得差不多了吧?別到時候破陣之法還沒摸出個頭緒,你自己身先士卒壯烈犧牲了。」

    靈力與心力的確不在最佳狀態,也的確正如狗子所說的那樣,早就已經耗得差不多了,否則他也不會在那時候做出那樣衝動的決定。

    可是,事機與時間從來不會等待誰,他先前雖然說著那樣的話去安慰狗子,但他知道,他們比之天界,其實處境差不多緊迫。

    「我們又不是非要在一時半會兒裡破陣不是?」他分明心中惶惶不已,面上卻故作輕鬆,「我以最快的速度嘗試,倘若我撐不住便即刻收手,待恢復恢復再繼續不就好了。」

    他提著狗子的後脖頸子朝夏獲鳥懷裡一扔,不及扔去,狗子半空中扭身一轉自己折了個方向落下。他也不管它,即刻便用腳輕輕推了推小熊貓們,示意它們也退一退。

    「我以分身試陣,一雙眼睛畢竟有限,你們都幫忙仔細留意,以便一起摸索出破陣之法。」說時,他分出腳步紮穩了身姿,張臂輪掌,重新開始畫陣,架勢很是鄭重,宛如不拼上全力誓不罷休。

    「林蘇青」狗子遂又叫住他,「謹防這陣法如有些陣那樣,不是你想停手就許你停手的,你至少應當保留適當的體力,能夠在你想停手的時候使你自己成功停手安全脫身。」

    「嗯,我明白。」林蘇青應答,便捏決啟分身之幻術,旋即便見他身旁分出一個一模一樣的「林蘇青」來,而唯獨他這位本尊,是由水白色的流光盾包裹著的,那流光盾轉瞬即逝,使他這位本尊變得與另外一名分身毫無差別。

    隨即,便見其中一名一躍而下,直奔那最先出現的花中仙子而去,那一位身高與體形都較之其他仙子高大一些,即使都是花瓣拼成的用來遮羞短衣短裳,當不過唯獨她的衣著格外榮華,是由多種花瓣相拚而成的。

    不及林蘇青的第一個分身接近,他才剛跳下去,就瞬間跪下了,彷彿膝蓋一下都插入了土壤之中。可是那不是跪,而是直接被截斷了雙腿。

    他回憶方才分身傳遞給他的感覺,彷彿不是被鋒利的兵器直接截斷,更像是牽著的兩條平行的線,在那一瞬間裡,同時快如閃電般地掠過,一條線從他的腳踝出隔過,一條線從他的膝蓋窩後面一線割過。割過便斷了,比倒還鋒利至極。

    而在他的腿被截斷的剎那,本能的驚奇使他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嘴,而就是那時,有什麼東西如同被彈出、射出似的,直擊而來,打入了他的鼻腔和喉嚨,他轉念一想,頓時覺得恐怕是某一種有毒的種子從他的鼻孔和喉嚨,進入了他的身體。

    並且,當他去尋找那兩條線時,卻什麼也沒有看見。

    他當即回頭問向狗子與夏獲鳥他們,道:「你們有何發現?」

    他們不約而同地搖搖頭,道:「就看見你飛下去就跪了。」

    狗子一板一眼道:「還以為是底下土壤稀鬆,你一落下去便沒入了雙腿,一晃眼才看見,你的腿斷了就在你身邊的花簇裡,被那些花朵們掩著。然後就看見你的分身身體與斷開的腿腳都消失了。」

    「我其實感覺有什麼線隔斷的,類似於頭髮絲這樣粗細的線。」林蘇青道,緊接著他又捏出另一個分身派去,這次是從另一個方向進入花海,可是方剛落下,便立刻遭遇了與方才如出一轍的遭遇。

    這次的感覺更清晰,他的確是觸碰到了什麼線,可是肉眼根本看不見有任何線。回頭看向他們,他們依然一無所獲的搖搖頭。

    「也許是在我落下時才出現的線。」林蘇青猜測道,「那我現在要試究竟是落下時不小心碰到了,還是只要落下就會突然出現一閃而過的『線』攻擊我。你們再多仔細。」

    說話間他便又是捏了一個分身析出,只是這一次他並沒有改變躍去的方向,而是與初次入陣時的方向保持一致,唯一不同的一點是這一次他往前多飛了五寸的距離。

    只見他如大鵬展翅一躍而去,儘管都知曉那不過分身罷了,可是大家還是不由自主地在心中為他捏著一把汗。

    然而這一次!當揪著心見他雙腳落入花叢中,只見他落得穩穩當當居然完好無損!當大家都為第一次嘗試的成功而感到歡欣時,緊接著,便見他故意往後退了半步,他退得極其謹慎,卻是瞬間!他退去的那條腿又從腳踝處與膝蓋處斷了!

    「果然是在那簇花叢裡藏著什麼,因此不能落在那個點上。」

    林蘇青心中剛如是分析完這句話,旋即!他便感覺腳下一燙,只聽噗地一聲,一朵巨大的花朵從他的腳底鑽出,鑽出的霎時便綻放,綻放的瞬間便又合上,而林蘇青恰恰落地在它的花蕊之中,因此被包在了那花朵之內,那巨大的花朵剛一合上,眨眼便噗地一聲燃燒成一團熊熊大火。

    又犧牲一個。
V123210 發表於 2018-4-30 07:07
第三百二十九章 還是本大人來吧

    總之不是真身,便無畏無懼,只管大膽嘗試,但也不是盲目硬闖,總歸要讓每一次犧牲有所意義。便如是又試了已數不清多少次,林蘇青確定了起先的猜測此地是以術法與機關相互配合織下了「天羅地網」。

    另外,他還能夠確定的是,雖然不可飛得過高以免進入天界的視野,但是可以在不進入天界事業的高度之內,隨意穿雲扶搖以躲避從地下發出的攻擊。

    是將天也利用了,不可謂不大膽。

    而這後頭一直在隔岸觀火的狗子,閒得心裡發慌發虛,感到頗為侷促。眼見著林蘇青因不斷的消耗而滿頭大汗面容蒼白,它忽然自己這麼閒,還真不自在。

    它干瞅著林蘇青試陣,突然想到一個招,連忙跑上去提議道:「喂林蘇青,我想到一個法子,估摸著可以一試。」

    「什麼法子?」林蘇青因為透支了靈力與血氣,連聲音都變得發虛發澀,沙啞得不像他的聲音。

    「你這樣一次次沖一次次送,太慢了,而且你的分身都死了,你怎麼知道假如活著又會出發什麼?。」狗子說著抖擻了精神,霎時變大了一些身軀,從齊林蘇青小腿高的大小,變作了蹲坐時腦袋齊他肩頭高,「不如我去沖那朵花王。」

    狗子伸著爪爪指著那花海之中,最先出現立在各種仙子中央的那一位打扮最為繽紛的仙子,不知道如何稱呼,便暫且如是叫她。

    「我去沖時,你無須管我,你只管看,看看那陣法與那些機關都有哪些變化,假如能迅速摸出規律是極好的。先看明白陣法與機關之間變換的規律,隨後再琢磨破解之法,我覺得最為穩妥。」

    「不可!」林蘇青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狗子的提議,「怎麼可能穩妥?此陣的凶險你方才沒有看見麼?怎麼能讓你以身犯險?」

    「你那些分身之所以有去無回,其實不關陣多大的事兒,主要是你太弱了,我去肯定完截然不同!」狗子昂首挺胸,拍了拍胸脯給他打著包票,「總之你只管觀察,集中注意力帶著腦子就是了!」

    「不行!」

    「沒有更好的法子。」狗子才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我可不是來與你商量的,我只是來告訴你一聲而已。」

    「不止陣法與機關凶險,這底下的花草無一不具有劇毒,你去到它們之中難免會嗅到花香、花粉,即使你躲過了陣法與機關的攻擊,可是那些毒氣你防不勝防。」

    「怕什麼,你不是在醫藥方面很擅長麼?中了毒你想辦法給我解就是了。」狗子滿不在乎道。

    「可是我……」林蘇青面有愧色。

    「你若是解不了那只能說明你絕對是故意的!若我因為中毒去了,那我就算下了閻羅殿,也要托著山蒼子的關係,先上來一爪子拍死你拖著你一起下去。」

    林蘇青氣惱它:「簡直胡鬧!無理取鬧!」

    「怎麼的?我追風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還不能相信你了是怎麼的?」狗子挑著眉眼斜看他。

    「你這是盲目信任,你怎知我就一定解得了這些毒!連我自己都沒有這個把握。」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也是你的錯。你解不了毒和我有什麼關係?」狗子不以為然地撇過臉去,睥睨著底下花海固執道,「我方才說過了,我不是來同你打商量的,有什麼要注意的你趕緊說,若是沒有我這就去了。」

    林蘇青當即跨出一步站在狗子面前,怒視著它:「我也不是在同你商量!」

    「你快讓開,擋著本大人的威風了。」狗子抬起爪爪截腰去刨他,他偏是執拗不讓,腳步扎得極穩。

    推了幾都把都沒能推開,可是又不能真的用力一爪子將他拍開……可是想了想後,忙作嘆氣道:「唉呀你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且不說究竟是那陣法太厲害,還是你林蘇青太弱雞。且單單說一說保命吧,逃,我總能行吧?就比如你看,你們誰也不敢進入天界的視野不是?可是我可以啊!」

    它將林蘇青說得一愣,不等他反應過來它的意思,接著就趁熱打鐵道:「你看啊,無論這陣法、這機關有多麼多麼厲害,首先!佈施它的設陣者本身肯定是不希望被外界發現自己的蹤跡吧?那麼由此可見,設陣者在佈施陣法與機關之時必然預先想過了,斷然不能被天界知道這個陣法相關,否則不就一鍋端下來了?任它再如何如何厲害,順滕摸瓜總能逮住他吧?況且無非是一個陣法而已,天界派幾支敢死隊來硬闖,破不了就直接毀掉,不還是能把他給逮了?難不成設陣者能如此之傻?千辛萬苦躲入這三不管地帶後,卻又自己害自己被發現?」

    林蘇青尚在捕捉狗子是否為了說服他再次偷換概念說事時,便聽狗子道:「你不得不承認有一點只有本大人佔優勢本大人不怕進入天界的視野啊!天界看見我就看見我了,難不成天界還要特地來捉拿我不成?難道我追風隨便跑個地方玩耍,天界還要管我在何處玩耍不成?再言之,即使天界非要問個為什麼,非要知道我為何出現在三不管地帶的原因,那也不難辦鴉,該罰我的已經罰過了,我又非戴罪之身,當穩下來時這理由簡直不要太好編吧?」

    狗子說罷橫了林蘇青一眼,滿懷怨懟地抱怨道:「也不知道你在操心個什麼勁兒,我要是覺得實在危險了,我一飛衝天多去天界總可以吧?我不信這陣法還敢來追著我上天不成?你說,它能追著我去嗎?它敢去嗎?」

    林蘇青被問得啞口無言,沉默地搖了搖頭,只好如實陳述道:「陣法與機關都是人為設定,也都是預先設定,如果佈施者不敢暴露自己,便會在預設陣法與機關支時就做好充分的統計,無論怎樣,一定不會越過『底線』,無論怎樣,一定不會暴露蹤跡。」

    「這不就得了?道理你自己都能想明白,就不必我再多費口舌了吧?」狗子氣哼哼地斜睨了他一眼,怪他優柔寡斷不夠果決,「你放心吧,本大人若是實在躲不過了,就往天上躲去,保管它不敢深追。」

    它還是避重就輕,林蘇青還是搖搖頭:「不可行,你一貫說得輕巧,但是這回不同以往。怕就怕在萬一……萬一被困住了……」

    「那你怕是要完了林蘇青。」狗子扭過臉瞅著他,「我要是死了,肯定會拉你賠命的,而且我在陰曹地府有關係,不止要你賠命,還叫你去了陰曹地府也沒有好日子過。」

    林蘇青還想說什麼,唇角剛啟,狗子當即擺擺爪爪:「你休要再唧唧歪歪了,像個絮絮叨叨的怕事婆娘。有這婆婆媽媽的功夫拿去闖陣,興許咱們已經找出法子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5-3 07:02
塵骨 第三百三十章 彼此成就

    狗子故意說出的話,更是觸動了林蘇青的心,它是知曉他的性情,用著它認為奏效的激勵方式。

    林蘇青抿緊了唇角,心中緊張得突突直跳,他是真的沒有自信能夠在狗子發生萬一的時候急時救護它。

    見他一言不發,狗子瞄了他一眼,似嘲諷卻暗藏深意地說道:「林蘇青,有一個說爛了的道理你該是明白的吧?一件事情無論有多艱難,不嘗試就一定不會成功。」

    他依然沉默不語,如果嘗試可能會造成好友的犧牲,他恐怕……願意做一個懦夫。

    「林蘇青……」狗子慢條斯理地走過來在他腳尖前坐下,仰起頭深深地望著他,它從來不曾著這樣地想同他講大道理。

    「你若是立志做一名普通人,那麼你糾結於犧牲那是有情可原的。可是你起先不是說了麼,你不能做一名普通人。」狗子鄭重其事道,「林蘇青,我追風不曾認真地誇過你什麼。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你是一個有才能、有膽略的人。所以你更應該明白,英雄可以重情義,但絕不能為情義所牽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既然你是成事者,那麼在某些關頭,除了你自己的生死,一切皆是小節。你該明白。」

    夏獲鳥緘默地守在一旁邊靜靜地看著,林蘇青的這份溫柔,不知隨了誰。但是她知道,林蘇青的性情底子其實是果決的,只不過尚未被激發出來。或許追風可以助他邁出那一步發掘自己的真性情,想到這裡便不得不佩服二太子——將追風留在了林蘇青的身邊,真是不二之選。

    「一切皆是小節麼……」林蘇青喃喃低語,他是一個不願意做棋子的人,卻要身邊友人做棋子,不免覺得負罪和愧疚。

    「是的,皆是小節。我是,主上也是,若是你當真想成事,只要你敢想敢做,即使天帝也可以是你的棋子。」狗子朗聲問道,「試想古往今來,不說我們這邊,就是你之前成長的那個世界,可有哪位千古帝王在大事面前,放棄了成事而選擇了情長?」

    「沒有吧。」無須等到林蘇青回答,它繼續慷慨陳詞,「你一心立志成就大事,該不是連這點負罪感都承受不了吧!所謂豪傑一類的二等人我就不提了,豪傑算不得什麼,不過是些小打小鬧愛出風頭的人罷了,算不得人物。你既然要做,何不做霸主?做一等的統治者?」

    是的,負罪感、承受。這是兩件極有壓力的事情。想去古往今來那些永垂不朽的人物,恐怕都反省過自己的心靈,也無不將愧疚背負一生。

    「林蘇青,你的出身由不得你選,你是這樣的身份,就是你不願意,也注定了身不由己。」夏獲鳥忽而附和道,「你莫要只是口頭上說得美,你先前說過的話莫非只是空洞的夢罷了?」

    「你見過哪位千古君王身邊沒有得力部屬,又有哪位君王因為不願意接受犧牲而將部屬惜在身邊的?那就不是得力部屬,那是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再威武也不過是只籠中貓。」狗子轉身面朝茫茫花海,迎風道,「你不妨暫且將我追風當成你手裡的一個兵或是一枚棋子,兵在於用,而不在於惜。」

    俄爾它側首回眸道:「你若視我追風為朋友兄弟,那我追風就更應該為你林蘇青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而你這個做朋友做兄弟的,就更應該成就我的願想才是。」

    風將濃郁的花香吹散,攜帶來陣陣清甜的香意,它們輕飄飄而過,繾綣地拂動著追風的毛髮,撩撥著林蘇青的衣袍和髮絲。

    追風側首坐於山崖邊,巍峨的樣子彷彿一眼看出了他的真身。迷眼的陽光,照耀在它的身後側,那一聲赤紅如火的毛髮,如鮮血、如烈焰。將用心看的人照暖,讓風顯得更加清涼。

    「那你去吧。」林蘇青喉頭滾動,眸光一凜,頓時有一種氣勢壓下來,不止狗子與夏獲鳥體會到,連那底下的花兒們也彷彿體會到了似的,微微垂了垂腰。

    「不過你必須嚴格聽照我的指令。」

    這話恁地耳熟,原是曾經亦如是對夕夜講過。狗子耳朵顫了顫:「放心吧,你說東我絕不去西。我的小命可揪在你的手裡面哩」

    「嗯。」林蘇青點了點頭,隨即他面向花海對狗子下著指示,「你記住,千萬不要落地,你就在空中繞著那朵『花王』攻打,容我觀察『花王』是否為陣眼所在。」

    「好,沒問題。」

    「你記住,我說撤的時候,你必須立即馬上以最快的速度撤回來,不得有任何耽誤!」

    好嚴格的指令,狗子聳了聳鼻頭,應下了:「成,沒問題。」

    「去!」

    一聲令下,狗子拔腿就沖了去,去時順便招來一朵天邊雲踩在腳下,就立在雲朵之上,繞著那「花王」,摩拳擦掌,時不時帶著神力給她一爪子,連忙又撤退一點點距離換一個方位再給她一爪子。

    它出爪極快,帶著不小的神威,每每都能穩准狠地打中那「花王」,可是卻沒有留下半點傷痕。

    卻是在它不停攻擊的時候,林蘇青發現,底下的花簇在不停地便動,他凝神觀察,忽然!一個巧合下——狗子變換方位時遮出的一點陰影,在那一小點陰影中,林蘇青看到了一星點一閃而過的光,他便主要抓住狗子換位的機會再去看,偶然又看到了幾次!

    那像是牽著的透明的絲線!不過並不是始終存在,只是每逢狗子攻打中「花王」時,花叢中才會出現絲線。而正當他有了新的發現,忽然!耳旁聽到呼呼作響類似於揮動金屬鏈條的聲響。

    他抬頭一看,原來是那「花王」改守為攻,且在她的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了彷彿是由數十成百把尖刀拼成的一條金屬花環似的東西,她像揮打鞭子似的向前一抽,那花環便真像一條鞭子似的抽出,並且周身帶著閃電似的力量,幸虧狗子閃退及時,怕是尋常不見得能反應過來她的突然出手。

    「花王」向前翻滾,追上狗子再次甩出鞭子,一鞭子抽在狗子身上,抽得它皮開肉綻一個跟頭四腳朝天地向花海中央跌去——

    「不要落地!」林蘇青驚聲大吼,他看見地上驟然出現了無數把尖刀,彷彿織成了無數道鏈條,似游蛇在地上游動!且不時地陡然拔地而起,如長槍突進!

    「小心!」

    正當狗子注意身下情形之時,那「花王」突如其來又是一鞭子抽來,竟直接將狗子抽了個翻身,凌空打了個滾,更往前、往下跌去,距離林蘇青所在的山頭越發的遠了。眼見著就算回來也不比先前近時,那些圍繞在「花王」身邊的「仙子」們手上突然捏起了訣法!
V123210 發表於 2018-5-3 07:02
塵骨 第三百三十一章 狗子小心!

    猝不及防的心驚最易擾亂心智,林蘇青那方急得陣腳大亂,那些「仙子」們的變化更是他始料未及的,根本無法預知她們到底將出什麼樣的招數,捏什麼樣的訣法。

    他心中只有一個念想狗子你可千萬要躲過去!祈禱間那「花王」一個猛衝又是一鞭!那鞭子甩出去呈一條游龍,迅速又回到她手中收攏成尖刀鐵環。

    與此同時,那些捏訣的「仙子」們,忽然張開雙臂,每人懷中抱著一團牡丹花型似的霧團,不必想那定是毒氣!

    只見她們懷中著,高舉於頭上,便開始旋轉著向中間靠攏,隨著她們的旋轉與靠攏,她們手中所抱著的牡丹花型的肚臍團便如倒流香般倒洩著毒氣,頃刻便使得毒氣瀰漫開整片花海,更是追隨著狗子的行動,企圖包圍它。

    「當心!」林蘇青驚聲呼叫。

    「你他大爺的能不能不要一驚一乍的!你嚇了一大跳!差點閃了老子的腰!」只見尚在急速下跌的狗子當即向左側一個翻轉,便及時避開了又近去的一鞭,可是它剛一張口就被毒氣嗆到了,它瞪著眼眸的神情都還未收住便緊忙剎住了呼吸,

    林蘇青心中咯噔一下,心臟彷彿墜入了冰川它怕是已然吸入了毒氣……剛一岔神,他連忙回過神來,衝著狗子又道:「不要落地!快往天上去!」

    老子倒是想上去啊!狗子屏住呼吸,斜瞪了一眼林蘇青在心中喊話。它不是不知道不能落地,它倒是想騰空而起,可是猛地渾身發麻,感覺全身麻痺如一堆死肉,身體不再是自己的。

    他奶奶個腿兒的,就連雲朵也怕把自己個兒弄散了似的,沒有一朵敢飛低了來接它一把。狗子咬緊牙根只好與自己麻木的身體作鬥爭,它拚力向上騰去,卻仍然直直墜落。

    林蘇青心中一驚,登時覺得不妙,他二話不說當即分出一個分身躍下山頭衝著狗子就去,不敢抱它做停留,他乾脆在接近的瞬間衝著狗子就是一掌,將它往山頭林蘇青的方向打去。只聽狗子悶哼一聲,整個身體如被扔出去的球好不反抗之力。而就在林蘇青方剛一掌將狗子打出去時,他立刻就被一名「仙子」從後背抱住,那毒氣將他包圍,分身立刻化散成白霧。

    分身無所謂,只要狗子能平安歸來。山頭上的林蘇青大氣不敢喘的等待著狗子回來,卻眼見著它即將飛回來時,就在這時,一名抱著毒氣團的「仙子」突然出現在了它的身後,阻擋在它飛回的途中

    若狗子徑直而去,怕是會直接撞進她的懷裡,撞進毒氣團裡!林蘇青旋即又是一個分身出去,將那「仙子」撲開,為狗子讓出路來,也是同時,情急之下的狗子猛地恢復了身體的知覺,它凌空一點躍上高空,林蘇青見它如此,心中緊提了一口氣,可還不等一口氣放下,也未等到狗子穿上雲層,便看見那「花王」將手中的花環拋了出去,那花環出手竟如游龍直奔狗子,須臾便繞住了狗子立即化成花環將它困住,困住便罷了,那上面可是一把把利刃啊,它們在飛速的轉動,那便是數十把尖刀在不停地切割它。

    劇痛不斷襲來,狗子眉頭緊皺但依然緊閉口鼻,它悶聲忍痛奮力去掙扎,試圖以強力掙脫尖刀花環,可卻是越掙扎那尖刀花環便圈得越緊,越掙扎也轉得越發的快。

    皮開肉綻,血肉飛濺,它一聲不吭。

    情急時刻即使是分身也無法救下它,分身剛一靠近便被那花環外側鵝尖刀割碎成白霧,分身畢竟與真身不同,一旦受到過於猛烈的攻擊,分身便會化散。

    夏獲鳥快看不下去了,她剛要出手搭救,林蘇青靈光一現忽而有了妙計!但見手中無法器,他咬破自己的中指指腹,與食指並成劍訣,就著冒出的血水於空中畫出一道繩索,劍訣向前揮指,繩索立即飛出,剛一套在狗子的脖子上他立刻一收,便拽著狗子向自己身邊過來。

    而狗子身上還套著那旋轉不停的花環,所以他指向的是一側的空地,見他向這邊指來,套著花環的狗子也立刻被繩子拽著飛來,離那處近的小熊貓們連忙連滾帶爬地跟著夏獲鳥挪換位置。

    夏獲鳥也立刻鋪開了防盾,以防止狗子上了山頭後,套在它身上的花環突然散開,那多多花瓣可都是尖刀,彼時散開怕就是無數把飛刀。

    於是,狗子剛被拽上來,還沒落地,夏獲鳥的防盾便將它團團裹住,彷彿裹在了一顆巨球中。便是在困它於防盾之中的霎時,他們幾乎同一時間發現,狗子身上的花環不見了!只剩下林蘇青套著一條紅繩子……牽著。

    咚地一聲整個狗子砸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塵煙四起,便見它一邊不停地呸著湧進嘴裡的沙土,一邊皺著眉眼慢慢吞吞地艱難地爬出來。

    「呸,呸,呸……」

    林蘇青將劍訣一收,紅繩立刻化散成丹色雲煙消匿了去。他頃刻想過去扶它一把,腳剛一抬便剎住了,別是有的變化。

    當被狗子震起的漫天塵沙也散去,狗子也終於爬出了大坑,它登時一個翻身四仰八叉的仰躺在坑邊上,喘著粗氣,肚子浮浮沉沉。

    「嗨喲,差點要了老子的狗命哦。」

    因為它身上血肉模糊的傷口,沾惹了一身塵沙,黃褐色的泥土被血液浸透成了黑赤色,可謂慘不忍睹,若非它還在喘氣還在說話,還以為已經是野外停置了許久的屍體,已經被禿鷲啄食得失去了樣貌。

    它又喘著氣道:「這陣法可真他奶奶的陰,老子剛衝進去就全身發麻,麻得連毛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誰說不是呢,林蘇青的分身即使進去了也只能是進去了罷了,每一次都只能努力沖得更快一些進得更深、更近一些,幾乎做不了多餘的事情,而狗子它太厲害了,它居然能夠在那陣法之中糾纏。

    見它四周沒有什麼別的變化,那花環的確實在它出了花海便消失了,林蘇青這才給夏獲鳥使去眼色除了防盾。

    不過他剛走過去,正要蹲下,曲膝才蹲到一半,就聽狗子痛得「嘶」地一聲,是蹲下去所帶起的風吹到了傷口,也刺激了痛。

    「不慌。」狗子痛得齜牙咧嘴,動彈不得,還睨著林蘇青道,「等本大人先緩一緩,一會兒就能好透了。」

    林蘇青輕輕地緩緩地蹲下,心憂它通不敢碰它,只敢憑肉眼去察看它。

    「等本大人好透了,咱們再慢慢兒地試。不慌,不慌,奶奶的……嘶~」由於說話太用力拉扯得腹部傷口劇烈的痛,痛過又道,「還好老子毛厚皮糙。」

    它說時艱難抬起頭朝自己肚子看一眼,隨即繼續癱著:「呵,還以為分成兩半兒了。」

    「你要休息且休息,能不能少說兩句。」林蘇青心中既擔心又氣惱,不知當如何說它,一樣嘴犟。
V123210 發表於 2018-5-3 07:03
第三百三十二章 瞬息萬變,機關重重(1)

    肉眼可見狗子沒有說大話,它的傷口雖然極深傷勢極重,從它毫無鬆懈的神情可以見得,幾乎連呼吸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

    它卻依然堅持運功以加速傷情的恢復,還強忍著撕裂的痛感道:「你別傻愣著吖,方才可有何發現,總不能一無所獲吧。」

    「方才……」林蘇青不忍去看它身上亂得斑駁的傷口,別去眼去,便回想邊分析道,「有猜想,但是不確定……」

    「你後來是只顧著盯我,沒顧上看那些陣法的變化嗎?」狗子俄爾問道。

    「都看了……」回答時他心中有愧,是否應當將朋友的安危放在緊要呢?可是他卻分出心神去觀察陣法。

    「很好,也枉本大人這般折騰。」狗子卻煞是欣慰,更是放心地躺倒,嘴角咧著莫名的笑意,「你說說,有何發現。」

    「嗯。」林蘇青輕輕緩緩地起身,走到崖邊,看著底下茫茫花海,一邊回憶一邊說道,「藏在花海底下的機關似乎依附於陣法。當陣法之中的某一術法被觸發時,同時便會觸發機關中的某一關。除此之外,雖然花草皆有劇毒,但是真正讓你全身麻痺的其實是機關的變換釋放的毒氣,配合那些花草的毒性所產生的更劇烈的毒素所致。」

    狗子彷彿死了似的癱在邊上,估摸是因為痛沒有回應他一句,他看著它的胸腹仍在起伏,傷勢也在逐漸恢復,才漸漸放下心來。

    他繼續說道:「但我估摸是可以躲的。我估算過機關變換的時間,大約每一個彈指(古代計時單位,約等於七秒鐘。)便會有一次更替,而每一次更替就會釋放一次毒氣,期間你有十五瞬(一瞬約等於0.36秒)的時間,在這十五瞬內撤回來的話,應該就可以避開。」

    狗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被參天樹蔭遮蔽了大半的蔚藍的天空,聲音虛弱道;「毒氣是如何入侵?呼吸嗎?」

    「不是。」林蘇青估計它大約是覺得太頻繁的撤回計算起時間來也太麻煩,「你必須撤回來。那些毒氣是無孔不入,你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都能侵入。並且隨著你在陣中所駐留的世間增長,侵入你體內的毒素便越多越重,每一次變換每一次釋放對於你來說都是多疊加一次毒素,是加重。」

    「昂……還有麼……」從它的聲音狀態聽出,它的傷勢似乎恢復得很是利索,清晰了許多。

    「你適才躲避過的自下而上射出的毒箭,也是出於機關,看似每一次都是萬箭齊發,但其實皆有規律。」林蘇青探看了一眼它的傷勢,才繼續說下去,他一邊說著,狗子一邊眼神空洞的透過茂密的林蔭層看向天空,那斑駁的蔚藍色映入了它的眼眸,也未曾知曉。

    「它們的順序你若是記清楚了,之後便無須警惕著去躲避,完全可以依照它的出擊規律機械性的去躲即可。」林蘇青閉上眼睛去回想著先前的一幕幕道,「咱們所在的方向,也就是你方才衝去的方向是兌七,之所以剛一進去就感覺到一種酸麻的感覺,我猜是因為衝進去時,兌七的方向便會釋放第一次毒氣,於此同時,地上的不同種類的花簇,便依照文王方位依次變換,我估摸花海底下的方陣其實是文王八卦陣的陣圖。」

    林蘇青倏然睜眼,看著底下花海道:「底下的花簇有的變化、變換,但有些是原地從未動過。以『花王』為主陣眼,即中五方位,而那些變換的花簇」

    此時狗子趁著他說話的間隙已然能夠站起來了,它勉強地、蹣跚地走到林蘇青身旁,還驚他一驚。

    林蘇青便指給它看:「一共八個方位,每一個方位有三簇花是可以變動的。你看,能夠變動的花簇都呈梯形,拋開雜余,你根據那些同類花種去看,是不是就能看出文王八卦陣的陣圖來?」

    狗子全神貫注地聽著,認真地去分辨,果不其然!

    見它明白,林蘇青才又道:「第一次毒箭是從坤二西南方向射出的。你從兌七西面出發,進去便與位居中五的『花王』作戰,而坤二方向正是你的右邊身後側,我猜測正是因為大部分人都是右利手,所以第一道便是自右後側發出,因為在戰鬥的剎那,那個方向可謂盲區。」

    林蘇青半抬起自己的左手道:「我初次發現時便能成功避過,主要是因為我是左利手,因此進場作戰時相當於是側對著那個方位,於是第一次毒箭我是能夠看見的,而右利手便是側背對。」

    狗子看著底下道:「那些毒箭很簡單,我不必看見也能躲。你只說一說別的不易躲但是必須躲的。」

    「雖然你身手矯健,沒有看見也能夠及時避開,可是你想一想,一但你將時間與方位都計算精準,便完全不必刻意地去注意它們。你只需要記著到了哪個更替的時間點、到了哪個方位的釋放位置,到了哪種攻擊時,立刻躲開便是,這樣能夠極大程度的可以省去你許多心力。」

    「那你繼續說。」

    「嗯。」林蘇青點點頭,指著下方他們都已經看出的文王八卦陣道,「第一次毒箭群是在第一道毒氣釋放後的一個彈指時釋放,而在坤二西南方向的毒箭釋放的同時,兌七方向釋放第二道毒氣。」

    也就是說,在狗子的躲避右邊身後側釋放出密密麻麻的毒箭的同時,還要躲避正前方「花王」的攻擊,那麼一般都會選擇向後翻滾躲避,而身後便是出發的方向兌七,也就是在向後翻滾躲避時,便會直接翻滾到釋放的毒氣中。

    「難怪。」狗子嘆道。

    「而當你剛躲完第一此毒箭林後,便中了兌七方向釋放的第二次毒氣,緊接著你便是向前去繼續攻打『花王』,而因為右側出現過毒箭,所以你的第二次入陣攻打時便會下意識地向左移動,而左側乾六西北方向便是第三道毒氣在等著你……」
V123210 發表於 2018-5-5 13:18
第三百三十三章 瞬息萬變,機關重重(2)

    林蘇青便一五一十的條分縷析的講述給狗子聽,同時一起探討如何巧妙躲避,在你一言我一語之間,狗子的傷口幾乎完全癒合,只是那些血跡依在,在它原本赤紅的毛髮上掛著,浸得深紅幾近褐色。

    「那麼那些抱毒的女子是怎麼一回事?」狗子看著那些手中已經沒有毒氣,而是回歸到原位,捏著手訣靜靜地立著,彷彿只是一通通塑像罷了。

    「之於她們……」林蘇青頭疼,托腮沉思著……對了,險些疏忽了她們,可是她們除了在狗子被「花王」壓制時抱著毒氣團旋轉過去,似乎沒有過別的動作,那麼她們有著怎麼的行動規律呢……

    「她們身上的那些卦形,可有什麼玄機?」狗子問著時試圖從她們身上思考出一個所以然來,「方才我留意到卦形相同的身上所抱有的毒氣也相同。」

    「慢著!」林蘇青恍然大驚,「你是說你區分出了她們手中所有之毒的相同與不同?」

    狗子聳了聳鼻頭,回憶道:「氣味不同。」

    「氣味?」

    「對。」狗子點頭應道,怕有閃失,又認真回想了一番,點點頭,「對沒錯,相同卦形的氣味相同,不相同的卦形的氣味也不相同。」

    「是不同的花香嗎?」

    「不是。」狗子搖搖頭,「不是花香。我嗅到了一點泥土的腥味,剛砍伐過後的木料的氣味,還有……別的說不上來,不像是氣味上的感覺,但就是覺得不一樣。」

    「你形容形容。」

    「有一些不像是抱著毒氣團,像是抱著一團火,還有的有一種類似於鐵鏽的氣味……」

    林蘇青一邊聽一邊抿著狗子的形容,乍然一驚,醍醐灌頂:「金木水火土!五行八卦!」

    他連忙回頭看向那片花海,目光來回掃蕩,彷彿在搜尋什麼,俄爾驚道:「我想到一個新的辦法。」

    隨即指著底下的花海,憑空劃分著範圍與狗子講解道:「離、坎、兌、震;南、北、西、東;火水金木……至於土……」他只是稍作思考,旋即指著最先釋放第一次毒箭的地方,「坤為土!」

    狗子聽得迷迷瞪瞪,雲裡霧裡:「是什麼新辦法?是要作甚?」

    「我們這樣,你去引開花王的攻擊,我用分手去將那些抱有毒氣的『仙子』們,依照她們身上的不同卦形,將她們引去相對應的地點歸位。」

    這是一個絕妙的想法,既然那花海底下有可能時文王八卦陣,而那些仙子們懷中的毒氣的氣味又是如此具有特性,加之她們身上的卦形,難說不是這一切不是為了對應隱藏在花海底下的文王八卦陣。

    妙是妙,就是不知是否正確。

    「你打算怎樣引她們歸位?」狗子想著先前,「似乎只有當我被我控制住時她們才會開始動?」

    「嗯……像那陣法裡的攻擊,我的分身受不住便會化散,所以……要辛苦你假裝被那『花王』桎梏,然後去引著她們走。」說出這樣的話是,心中惻隱與愧疚,要去拜訪高人,通過高人的陣法本來應該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沒有本事通過,卻要別人去替代,說到底不知道算不算不夠誠心。

    「沒問題。」狗子輕輕瞄了他一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遂佯作埋怨自己道:「唉,誰叫我腦筋轉得沒有你快呢,唉,天生沒有這樣的腦子,不過各有所長嘛,我雖不如你聰穎睿智,可是我打架厲害呀!哈哈哈哈哈~」

    狗子迎風大笑,只差驚濤駭浪與一尊薄酒,便可謂波瀾壯闊。而林蘇青的心中已然為之波瀾壯闊。

    「這次我的分身同你一起入陣,跟隨你在其中繼續觀察,你若撐不住就撤回來,我們再另尋他法。」

    「那必須的,好漢還不吃眼前虧呢。」

    狗子絕對是一個雷厲風行的戰士,它打著風哨,高呼一聲:「上!」便像風雷一躍而去,林蘇青連忙化出分身跟上了它。

    這一次它很巧妙的進了陣法,在經過起先聊起的兌位的第一道毒氣時,它即刻於全身罩上護盾,它一一記得林蘇青提起過的那些變化與機關,並且精準地躲過。

    「你的鞭子不行啊!你再不套我,我就要錘死你啦!」卻是一個不小心,連忙回頭沖林蘇青喊道,「她不上套啊!」

    「你先停下手,我去踩地上的陣,試試能否觸發。」狗子便招來一朵雲歇著,隨時不忘記在身上罩著護盾,可是不知為何雖然不覺得軀體有麻痺的感覺,卻始終覺得昏昏沉沉,閉上眼睛就會一入酣甜。

    「狗子!地上有陣!快來幫我踩!」

    誰知林蘇青剛一下去,便再也動不了,原是花叢之中隱藏著錮身陣,須得同一時間站定才可解除。

    「快來!」

    只有極短的時間給他,否則即使是真身被禁錮住,也挺不住三個彈指便會被抽空靈魄,成為一通沒有生命的石雕。

    而他雖然時分身不能成為石雕,但是他不能化散,至少不划算便能看一看當這個錮身陣被破解後,這個陣法是否還將引發出別的變化。

    「來了!」狗子俯衝而下,與林蘇青的另外幾個分身一起,在被錮住的那個分身周圍站上陣法,只見白光唰地一閃,陣法失效,大家再度恢復自由。

    而就在這時,那花王突然抬臂高舉,其他懷抱毒氣團的「仙子」一觸即發,所有毒氣團發出毒氣猶如繩索穿過林蘇青的所有分身與狗子連結成線。

    他們便被她們捆縛在了其中!毒氣穿身而過,狗子有護盾,倒是沒有穿過它,而是在它的身體前後連結,中間斷開。但是林蘇青就沒有那樣幸運了。

    他僅僅堅持了數秒,便瞬間化散了去。在他化散的霧氣尚未散開時,剎那「花王」的鐵鞭咻地一聲甩來!

    啪!

    將狗子抽得連翻數個滾,跌到了花叢中,許久不見它起身。茂盛的花叢掩埋了它的身形,如同不見了似的。

    「媽的!要殺就殺,要打就打,抽一鞭子皮痛算什麼!」狗子愣了一愣一個打挺翻起身來。

    「有毒就有毒!」它話音剛落,就地一蹦,躍上高空,不見了蹤影。當大家都在詫異它這是作何時,忽然!它如隕石墜落,嗖地一聲撞入了地下。它潛到底下去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1 00:17
第三百三十四章瞬息萬變,機關重重(2)

    不知它的消失是否能夠算作能戰,隨著它的遁入,花海之中的「花王」的行動突然頓住,連同那些即將去捕捉它的那些抱著毒氣的女子。然而剎那,狗子嘭地一聲被彈射出來,原路入原路出。

    「底下有什麼?」林蘇青趕忙問它。

    狗子這邊剛按著雲頭翻上去坐下,歇了一口氣道:「全是毒物,什麼也看不見,模模糊糊也看不出一丈遠,我罩不住了不得已才上來的。」

    它一上來,那些陣法瞬間有所感應,即刻接著運行。只聽唰地一聲,猝不及防地又捆住了狗子,那捆住它的尖刀鐵環飛速轉動,將它割的血肉淋漓。

    「怎麼辦!」狗子扭過頭沖林蘇青喊話,「你快想辦法呀!」

    怎麼辦?林蘇青也問自己,他只觀察除了陣法與機關的運行機制,卻還沒有想出應對和破除的辦法。怎麼辦?

    眼見著狗子無法掙扎,只能緊咬著牙關忍受,林蘇青心急如麻,豆大的汗珠自面頰不停地滑落,越急越沒了對策。

    「林蘇青。」這時夏獲鳥突然喚了他一句,「你看那八卦陣最北邊的地上。」

    北邊有什麼?林蘇青連忙看去,那是八卦陣形中的坎位,亦是五行之中的水位。兌位為金,震位為木,坎位為水,離位為火,未位為土。她忽然叫他去看坎水位為何?

    他微微一想,渾身一震恍然大悟這是一方死陣,而當來者到兌水的位置,也就是他們當前所處的位置,若及時回頭不再前去,便是生路,反之便是自投死門。

    從左側的坎水位順時針數去,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來者所停兌金處便是生門,所以在這裡可以活,若是直接往前莽沖,即是送死。

    而金生什麼呢?金生水。而水亦是一切事物的生源

    「懂了!」林蘇青驚呼,「我們的目標不該是那個花王,而是先佔水位,依次渡向對岸的木位。」

    他們來時在西,去尋那隱士,那隱士在這花海的對岸,那對岸是東,是八卦之震位,亦是五行之木位。

    「林蘇青。」夏獲鳥又引導著說道,「我記得你方才說你們入場後的第一道毒氣在咱們所在的兌位,而第一道機關是在右側的未坤之位。你看坤位與別的位置有何不同?」

    八卦之坤位,即五行之土位,若將五行之土放在整個八卦之中看的話,那麼土的佔比時最大的,若金、木、水、火各佔了一,則唯獨土佔了二。

    而土,克金。

    「原來如此。」林蘇青心中瞭然,「一入陣便被先手克制了。」

    等等!未坤位?她特地提了十二時辰中的未時,莫不是還與十二時辰有關?他再去看時,又有所發現八卦之中,不僅包含著五行,且對應著十二時辰,但並非一個卦形代表著一個時辰或數個時辰,而是一組有一組的規律。

    將兩兩相對合成一組的話,一共可以分為三組。

    大致可以這樣理解,第一組各含佔兩個時辰。即坎與離,這兩個卦形南北相對,坎形之中含佔著子時與亥時;而離形之中為巳時、午時。

    第二組各佔一個時辰,便是打先手壓制他們入陣的坤位和與之相對的艮位。打著先手的坤位只佔著一個時辰未時,而艮位亦只佔著一個時辰丑時。

    第三組便是他們所在的兌位,也就是金位,對著正前方的震位,也就是木位。兌與震,並不含佔時辰,它們必須與身旁的卦形一起,由兩個卦形一起含佔三個時辰。

    比如兌和乾一起含佔申時、酉時、戌時;與之對應的前面,便是震與巽一起,含佔寅時、卯時、與辰時。

    「這其中有什麼含義麼……」林蘇青於心中忖度,當即重新咬破已然癒合的指腹,畫出一條血紅的繩索,盤住狗子將它拽回了山頭,在等待狗子的傷口重新癒合之時,他重新觀察起這片花海來。

    每一個時辰都與自己所對應的時辰之中牽著一條極難被發現的銀線,那銀線唯有在反映陽光時才有可能被看見。

    還有那些身上畫有不同卦形的女子,她們都站在各自的對應的卦位上……

    「想必你已經完全看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夏獲鳥忽而款款上前來,立於他身旁,與他一同面對著底下一望無際的花海,道,「不過,並不是簡單的順著生位就能安全渡過去。」

    林蘇青愣一愣,頗有茫然的道:「原來老師您知道這個陣法……」

    她莞爾一笑,道:「既然你還尊我為老師,那你就該曉得,遇到難題若我不先讓你明白題意,而是直接告訴你答案,那題便是我替你做的,你下次再遇上了,不會做就還是不會做。而當你徹底的明白了題意,並且明白了出題人的旨意,那麼以後……恐怕你就不再是解題人了。」

    「小子,要學以致用。」她說著時候一巴掌拍在林蘇青後背上,猝不及防,將他拍了個脊樑挺直,她總是這樣,說著說著便要「動手」,彷彿是為他「畫下重點」。

    隨後她指著底下的花海之中的陣法,徐徐畫著一個大圓圈,道:「從入陣觸發第一道毒氣開始,這其中便開始自行運轉十二個時辰,並隨之觸發相應的機關和陣法。那些銀線便是時辰與時辰之間的牽引。以那邊世界的話說,這叫以花海之下的物理運行牽動花海之上的術法啟發。而你必須依據陣法與術法的規則去一一破解,為自己接出下一步。而絕不能如追風那樣試圖去破壞它,若一旦你起了破壞之心,它便即刻與你同歸於盡。」

    「這叫牽機陣。」她不緊不慢道,「牽一髮而動全身,只可逐步在陣法尋討答案。」

    林蘇青不禁感慨:「聽起來很厲害。」

    「其實也不難。」夏獲鳥回眸從容道,「一旦你掌握如何破解,當你成功渡過去一次之後,再回頭想時自會明白,此陣不過只是算得極為精妙罷了。可惜世間沒有無可破解的陣法和術法。只要是陣是術,那麼從設定伊始,便注定有破解之時。」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5 11:39
塵骨 第三百三十五章 舊友的援助


    牽機之陣,有著自己的時間運作機制,從闖入者入陣後,便開始運轉,那麼他先前所計算出的時辰差,莫不是不能與之對應。

    狗子躺在地上,一身血肉模糊,肚腹起起伏伏,累得夠嗆,疼得難忍,它喘著粗氣問道:「牽機陣?連我也沒聽說過,你是從何而知?」

    夏獲鳥輕輕一笑道:「此陣法乃天瑞院門下的一名學子所創,經掌院先生子夜元君點撥,世間並無記載,非天瑞院學子自然無從知曉。」

    「那你是如何知曉的?」狗子仰躺舌頭歪在一旁,斜眼看著她。

    她眉眼含笑微笑貌道:「子夜元君料想今後可能會需要那名學子的幫助,因此早前便將有關於這個陣法的事情告訴了我。」

    看著狗子不願相信的眼神,她又道:「你不相信麼?子夜元君還告訴我了很多事情,你想知道嗎?等我有了閒心興致,可以一一講給你聽。」

    子夜元君,每當聽到這幾個字,林蘇青的心中就是一顫。子夜元君,是丹穴山故去的靈太子,是他的親生娘親。是他從未見過的女子,是活在別人口中的尊者罪神。

    眾神皆知她有罪,卻不曾聽誰當真的說過她的半句不好。越是去想,就越發的覺得……如非生有他,子夜元君本來該是一位多麼尊貴的神仙。

    「她可有說過破解之法?」林蘇青不希望夏獲鳥說出更多的關於子夜元君的事情,他其實想聽,但也有些抗拒,唯恐聽之傷神,挫傷了方剛振作不久的志氣。

    「牽機陣憑你當前的實力……」夏獲鳥打量著他,搖了搖頭,「以你一人無法破解。」

    「算上分身呢?」他平淡的問道。

    夏獲鳥依然搖搖頭:「不堪一擊。」

    「算上追風呢?」

    「嗯嗯……」她仍舊搖頭,「算上如今的追風神君,很難。」

    「那就是可以。」林蘇青眸光明亮。難,不是不能。

    「牽機陣最少需要四人同時入陣。」夏獲鳥負手踱步到崖邊,俯瞰腳下花海,沉思道,「一人背負那中心陣眼的攻擊,目前來看,只有追風神君有這樣的實力。另外還須一人,隨著陣中十二時辰的走動,及時的去切掉連接在下一個時辰之間的銀線,以此獲得短暫的安全時間。而在這短暫的時間內,還需一個人,去將對應著時辰的卦形歸位……」

    她指尖掃過花海中的那些身上畫有卦形的女子道:「根據她們身上所畫有的卦形,將她們歸位到對應的卦位去。」

    「然後。」她收回手繼續負在身後,從容端莊道,「第四個人呢,便是要在第三人引對應的女子歸位時,去吸引其他女子的注意,必須將她們引開,否則當第三人去引對應的女子歸位的時候,其他女子會攻擊他。」

    她倏爾回首與林蘇青肅然道:「至少需要四個,缺一不可。」

    然而當前算上夏獲鳥,他們統共只有三個。只能是實實在在的真身,因為他靈力的不穩定,分身經不住太大的攻擊,在這個陣法之內確實不堪一擊。

    沉默之際……圍繞著狗子身邊的小熊貓堆裡,躲在最後面的地枇杷,左顧右盼的從熊貓團裡擠了出來,它東張西望半會兒,畏畏縮縮地舉起了小爪爪,驚慌一見沒人看見它,它縮回了爪爪,又左右看了看,隨即戰戰兢兢地邁著小碎步摸上前去,拽了拽林蘇青的袍擺,見林蘇青低下頭瞧它,它趕忙舉起了爪爪,哼哼唧唧地說著什麼。

    「你不行。」夏獲鳥直接否決了去,「你會飛嗎?能蹦嗎?能蹦多高?你進去也就地上滾打滾,除了去送命你起不了任何用處。」

    四個,林蘇青沒來由地想到了夕夜,何止他,狗子也想起了夕夜。霎時不約而同地一眼對視,在狗子的注視下林蘇青慌張別過眼去。

    他知道自己的決定是理智而又正確的,可是仍然對夕夜含有愧疚。若是他們處境互換,若是莫名失蹤的是他,怕是夕夜想也不想,說什麼也要去將他找出來,哪怕是掀得天翻地覆。

    驀然,又想到了別的事情。好在他及時制止了自己的游離的思緒,回過正事來。

    「那就是……過不去了。」

    「誒~話不能說太早,怎的這樣就洩氣了呢。」夏獲鳥卻不以為然,這令他們為之訝然不已。

    「不是缺一不可嗎?」林蘇青問出時,語氣淡淡的透著難掩的失落,卻也鼓著點點期待。

    「對呀。」夏獲鳥眉眼發笑,「你不是還有個老朋友?」

    「我?老朋友?」林蘇青訝異,驀地又想到了夕夜,心中暗嘆時,神情又落了下去。

    「是呀?我不是第一個趕到小木屋的,在我去時,你的那位老朋友早早地在門外等了你許多時日了。」夏獲鳥微笑地說道,「不過她靈力雖有,但功力低微,無法在那片地方久留,我便叫她先到這裡來等著了。」

    連狗子也愣了愣,這位老朋友……會是誰呢?

    林蘇青忽然回想起剛去到那間小木屋時,狗子曾經提過遇到了他的舊相識,莫不是那位?他當即想狗子看去,曾料想狗子亦是一臉茫然地望著他。

    見他們都想不出答案,夏獲鳥像是憋著壞笑,道:「是一名可愛的小姑娘。」

    小姑娘?林蘇青的腦海之中乍然浮現出幽夢的面龐來,幽夢那一張小臉生得委實稱得上可愛……可是以幽夢的性情,無論是初次見面還是長時間相處,都絕對叫人說不出可愛來,絕不會有誰會用可愛一詞來形容她。

    若非幽夢?那會是誰?

    夏獲鳥故意捉弄似的給著模棱兩可的提示:「生得十分水靈,特別是那一雙眼眸,顧盼之間皆是靈氣。」

    她彷彿對那位小姑娘心有好感,形容起來只有褒獎。

    會是誰呢?

    嗡!林蘇青的腦子猛地一震,該不會是那隻小玉兔?

    「可是廣寒宮的仙子玉兔未遲?」林蘇青問道。

    「不曾料想你竟然還認識了廣寒宮的兔子?」夏獲鳥竟是吃驚不已,「是幾時的事情?怎地從前不見你這般善於交際?」

    「不是她麼……」原來猜錯了。

    「這一點倒是隨了你的娘親,五湖四海皆舊友。」她打量著林蘇青,彷彿有些欣慰,而後又是一通戲謔,「不過你猜錯了,當然不是那兔子。你再仔細想想,該不是四處沾花惹草地辜負了誰。」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5 11:39
塵骨 第三百三十六章 請不動的小姑娘


    林蘇青如何也想不到夏獲鳥所說的究竟是誰,打從他來到這邊世界,有印象的女性本就不多,算得上朋友的更是少之又少。不是那廣寒宮的玉兔未遲,算下來不外乎丹穴山太子府中的那位引路的仙娥、夕夜的暗衛洛洛、還有三清墟的幽夢、翼翼……還有那位姑獲鳥……

    想起姑獲鳥時,腦海之中不禁浮現出她故作諂媚的模樣,便覺心中泛涼,有些傷懷。

    而這其中,幾乎沒有誰能夠符合夏獲鳥的形容。幽夢的模樣大約能稱得上生得可愛,可是但凡見過她的人,就絕對無法忽視她的氣場,因此便一定不會被她的五官所吸引注意。她的那一雙大眼睛裡,沒有一絲一毫的天真爛漫。反而有一種看她一眼就會死的意味。

    他窮盡腦筋的去回想,除了這些外貌上的形容,還不能是平凡的普通人,能夠找到那間小木屋,想必也的確不是什麼萍水相逢之人……

    「怎麼?還是想不起來是誰嗎?」夏獲鳥饒有意味地瞧著他,眯著眼睛笑道,「也不為難你了,想不起來就算了。」

    林蘇青愣了愣,儘管她說得有理,有時候想不起來一些事一些人,確實是人之常情,可他心中還是有一點慚愧,只怕當真辜負了誰的情義。可是……他在這邊世界裡交集甚少,但凡有接觸他不可能毫無印象呀……

    「誒——你出來吧。」夏獲鳥抄著膀子環抱在身前,側身衝著身後的深林喊了一聲。

    原來躲在那裡嗎?怎麼他毫無察覺?林蘇青當即看向狗子,只見躺在地上養傷的狗子隨意地朝那林子裡斜了一眼,仿若恍然大悟,道:「哦,是那個小傢伙呀。」

    「怎麼你也認識?」林蘇青訝然不已,到底是怎樣的神通,他居然半點沒能察覺。他全神貫注地盯著那片林子,卻半天不見任何動靜。

    「哈哈,是個極為靦腆的小姑娘。」夏獲鳥笑了笑,又向那林子裡喊道,「你不是要找他嗎?來都來了?你打算永遠不露面還是怎麼的?」

    依然不見動靜,哪怕晃動的樹枝。看來她的心願真的是打算永不露面。

    「哈囉小傢伙,你要一直藏著嗎?」夏獲鳥抱著臂膀朗聲向那林子,「此前你若要一直藏著其實沒有什麼。可是你的林蘇青小哥哥現在需要你的幫助,救命的幫助,難道你要拒絕他的請求嗎?」

    「……」林蘇青侷促地抿了抿唇,他何時說過請求……

    狗子倒是忽然有了興頭似的,身體不能動,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神采奕奕地,時而瞅瞅他,時而瞅瞅那林子裡,像是已經看見了她。

    林蘇青也繼續看向那邊,就在他剛著眼過去,那林中突然有草木晃動,竟令他意外一驚,竟然有所期待——到底會是誰?

    卻只是動了一動,便又沒了動靜。估摸她猶猶豫豫地走了兩步,又羞羞答答地躲起來了。狗子與林蘇青便都望向了夏獲鳥。

    夏獲鳥別有意味地笑笑,忍住了打趣林蘇青的話,直接面向那邊,又喊道:「千里迢迢不為艱難險阻跋山涉水而來,卻在心上的小哥哥命懸一線時,置之不顧嗎?誒——你心上的小哥哥現在正需要你伸以援手救他一救,難道你依然執意藏著,拒絕他嗎?」

    心上的……小哥哥……呃……

    林蘇青的尷尬與侷促全然寫在了臉上,羞赧得紅透了耳朵尖,血通到脖子下,還見那略開的領前鎖骨也紅透了,恐怕已經燙遍了整個胸膛。

    那林內的幾根樹枝匆匆一晃,她像是猛地藏在了一顆樹的後面。

    夏獲鳥繼續道:「你可知,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你若……」

    「咳咳……」正打算咽咽喉頭的林蘇青猛地一岔,不禁連忙咳嗽。

    「什麼以身相許?!」狗子不顧傷痛驟然翻過身,很是反對。

    夏獲鳥扭過頭斜它一眼:「你急什麼眼?有你一根毛的事情?」

    「當然不行!救她又不是林蘇青!」

    誒?林蘇青一愣?他曾經救過誰嗎?不,是他們曾經救過誰嗎?難道……是夕夜?

    「唔……」狗子剛說出來的話即刻似乎有些反悔,好似想到了什麼,「不過……歸根結柢的話,是因為了林蘇青我們才會出現在那裡……這樣說的話……好像是可以算作因為林蘇青她才能夠活命,便……便算是林蘇青救的她?」它很不確定。

    「管誰救的。」夏獲鳥回過頭來反駁了狗子,隨即看向林蘇青,「人家小姑鳥瞧上了誰便是瞧上了,什麼恩情不恩情不過是個由頭。」

    「這樣說也對……」狗子因為這件事精神頭變好了,傷勢便恢復得極快,說話都隨之清晰有力起來,「就好像——面對長得好看的就說今生唯以身相許,別的無以為報。而面對長得醜的,就說來生再當牛做馬相報。」

    夏獲鳥眉眼含笑地看著那片林子,感嘆道:「是樽請不動的菩薩呀。罷了,你不願意出來就不出來吧,你最好一直躲著別露面。你就祈禱林蘇青死在這兒吧,不然你今後還要每天看著他和別的小姑娘卿卿我我恩恩愛愛,喜歡他的小姑娘多著呢……」

    「咳……咳咳……你別亂……」林蘇青正想打斷,夏獲鳥連忙轉過臉來悄聲打斷了他道:「噓,你閉嘴,你懂什麼。」

    「有點幼稚……」林蘇青也小聲道。

    「你懂個豬頭燜子。」夏獲鳥一頓不屑,便又向那林中道,「那你就看著他死吧,勸你走近一點,看得清楚一些。」

    便都沉默,只有一縷風在他們與樹林之間繾綣地路過,捲起幾片落葉,又飄落,撞到腳踝,又靜靜地貼在地面。

    「不如抓她出來算了。」狗子的提議遭來夏獲鳥的白眼。

    「唉……」夏獲鳥嘆道,「沒轍了,算了算了。」

    她這方剛嘆完,轉眼就見林蘇青手中已經捏完了一個訣法,只聽嗖地一聲!林中驟然驚起一陣飛鳥,她連忙回頭就見受驚的鳥雀倉惶四散之際霎時於林中竄起一團光,瞬間散開成無數道線,織成一張大網,自下而上的一包,將什麼裹在了其中。再一回頭,林蘇青手中持訣,朝他自己這一側一收,去看時那裹著的……就朝他們這邊飛了出來……

    「誒誒誒!」夏獲鳥一個驚怔反應過來,「你這是做什麼!」

    他倒還曉得裡頭是個小姑娘,特地控得慢一些,權當是憐香惜玉。

    「唉呀!你呀你呀你呀!你叫我說你什麼好!你怎麼能……怎麼能……唉呀!你腦子是被驢踢了,還是被狗啃了呀!」

    「關我什麼事兒?」狗子橫眼過去,「這不是出來了麼,要你廢話那麼半天耽誤事兒。」

    「……」夏獲鳥恨不得將它當成個皮球一腳踢到天涯海角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5 11:39
第三百三十七章 滴水之恩


    要說林蘇青並非愚鈍之人,可是聰明人中不乏有不開竅之事。夏獲鳥氣結也只能鬱悶,眼見著他收訣,眼見著他施的網將那林中姑娘拽了出來,粗魯便罷了,偏還是硬生生拖出來的,要說他迅速拖出來便也罷了,偏還是莫名想到了「憐香惜玉」?遂拖得慢了些,可是這時候的慢……叫人看了都替那姑娘感到窘迫,單是瞧著都為之感到無地自容,怕是被裹在網中拖行的事者,此時心境也不能簡單吧。

    一路拖拽,還有塵土飛揚,泥土鬆軟處,甚至留下了一道軌跡……

    便這樣拖到了他們面前,一停下網便自然化散了去,一個蜷縮著嬌小的身姿就這樣突兀的出現了。

    她穿著一身樸素的衣裳,說不上具體的顏色,是一種淡淡的綰色,比茶色淺淡許多,比暗牙色明亮很多。那一身顏色入眼十分舒適,一眼便覺得此人的性子一定溫順而淳真。

    大約她也覺得即使羞於見人,但始終這樣在地上的話只怕更不好,便垂著面孔羞答答地爬了起來,拘謹地拍去了手上的泥沙,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撣了撣衣裳上的褶皺,始終未敢抬頭。

    靦腆而羞澀,且極為的窘迫。見她抬手間從袖口露出的白皙如玉的手腕,知道是個膚色雪白的少女,可是你看她的臉,卻紅透了賽過傍晚的紅霞,耳朵更是紅得看不出半點原來的顏色,比之林蘇青更紅上十分,彷彿輕輕一碰就要浸出晶瑩的血滴來。

    見她如此這般的手足無措,林蘇青終於反省了方才的不應當,而見他倆皆是一臉難色,夏獲鳥與狗子也不好介入。一時間又只剩下幾縷輕飄飄地風。

    你知道,人們常常下意識地以沉默與安靜去應對突如其來的尷尬,卻也在下一刻便深深的體會到,安靜的氛圍只會將尷尬瘋狂的放大,叫人呼吸都變得侷促。

    夏獲鳥見他們這樣,於一旁哭笑不得,將浮上來的笑意忍了又忍。狗子扭過臉去,閒來無事撅起嘴吹著自己額前的碎毛。

    林蘇青將要出口的話抿了又抿,最後只留了三個字,他低聲問道:「你是誰。」

    話剛出口,聲音一出就驚得那姑娘渾身一顫,不禁縮了縮肩頭。像是因為害怕,也像是因為羞澀。她總之不敢面對他。

    風都過了好幾桿,都還沒等到她的回答。如果不是她方才的一抖,還以為她沒有聽見。

    夏獲鳥實在看不下去了,朗聲道:「問你什麼你答就是了。」

    她也未曾聽過這位小姑娘說話。那天,她剛抵達那間小木屋所在的地方,起先還沒有發現這個小姑娘,是一個偶然她才看見了那小姑娘,那時她正摟著一桿荷葉縮在木屋外的石台下躲雨,見被她發現了,嚇得瑟瑟發抖。

    軟硬皆施,好說歹說,可無論如何也隻字不應,只是一個勁兒的發抖,勸了半天也只換來了搖頭和點頭。她是一邊猜一邊問,通過搖頭、點頭和猶猶豫豫才估摸出了這小姑娘的目的是來找林蘇青的,有交集,堪比救命之恩。

    但任那小姑娘那樣等著絕非辦法,何況她將要與林蘇青講的事情,也絕不能被旁人聽了去,於是她才將這小姑娘打發到這邊來等。

    「你不必害怕,你若沒有歹心,我們也不會傷害你。」林蘇青的聲音柔下來時格外的澄澈,夏獲鳥聽著頗為滿意,心中暗暗欣慰這才是對小姑娘的正確態度呀。

    那小姑娘抿緊了桃花般的唇瓣兒,又往後縮了縮,片刻才戰戰兢兢道:「半、半……半半……」

    聲音嬌嬌的,軟軟的,溫柔之中透著靈性。

    「你的名字叫半半,是嗎?」林蘇青溫和問道,聽起來看起來他隨和極了,然而他那燙到了脖子根的紅出賣了他。還是受著夏獲鳥先前的那些話的影響,雖然不知是否是夏獲鳥胡編亂造,可他仍是有些不好面對這個小姑娘

    小姑娘輕輕地點了點頭應了下來,半半的確是她的名字。

    「你一直在那邊,也看見了我們方才的一切,對嗎?」林蘇青還是鎮定的。

    見她繼續點了點頭林蘇青倏地愣了她一直在那邊,可是他居然毫無察覺!

    狗子瞅著他倆,瞅著林蘇青岔了神,猜出了他的疑惑,遂慢慢吞吞道:「你察覺不到不足為奇,她本來早就死了。現在正享用的這條命是她運氣好碰來的,所以你看她活著,但她早已不在五行之中。她最多算是生靈而算不得生命。」

    狗子睨了林蘇青一眼,解釋道:「正如一花一草一木那樣。」

    「她現在的命是你給的?」夏獲鳥問林蘇青道。

    林蘇青整個兒糊塗了,他自問沒這樣的本事。而在他疑惑之時他感受到那小姑娘幾次三番地悄悄試圖抬起眸子想瞧他,鐵釘是來找他的沒有錯。

    「命不是林蘇青給的。」狗子翻了個身,從仰躺改為側躺,懶散地瞅著他們道,「你記不記得南山平遠寺外的那方靈泉?」

    「嗯。」

    「那你還記不記得那群揍過你的猴子?」

    「嗯。」如此奇遇,怎會不記得。

    「那你應該也記得離開時有只送你離開衝你揮手的小猴子吧?」狗子話說多了覺得累得慌,吁了一口氣才又道,「就是她。」

    林蘇青愕然,原來是她?

    原來是你?沒能出口,他呆住了,他看著那小姑娘,她紅著一張臉害羞地點點頭,應下了。

    原來是那只缺了牙的小猴子,狗子說那隻小猴子本該死了,是因為主上蒞臨時,它正好承接了神輝,便又活過來了。

    「沒成想還挺努力的,沒有辜負氣運。」狗子睨了半半一眼,誇得頗隱晦。但半半聽懂了,於是那張紅彤彤的小臉兒不禁又紅上了三五分。

    「那你記錯恩情了。」林蘇青隨和道,「不是我救的你,你的救命恩人應該是我的主上丹穴山的二太子殿下。」

    那半半默了默,而後輕輕地搖了搖頭,不應。

    「的確是二太子殿下救的你,我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半半隻是搖搖頭,不應他。

    「算是你救的她。」狗子看不下去,太他大爺的磨嘰了,這樣問下去怕是要問到明日去,「如果不是因為你,主上不會出現在那處,她便承接不到神輝。」

    它翻身四腳朝天伸了個懶腰,又縮著小獅子一樣的爪爪扭了扭背,道:「除了人族,其他種族都純粹,要記皆是記最實在的。源頭是你,因果便是你。是你沾了這小猴子的因果。」

    「真如它所說的那樣嗎?」林蘇青問半半道。

    得來了她的點頭確認,他眨了眨眼睛,陷入了思考沾了因果要如何?化解嗎?還是無法化解?

    「怎麼的?你們要不要擺開宴席,先聊上個三五天的?」狗子想翻身起來,傷勢全然癒合,不過躺了太久,行動不大靈活,幾隻小熊貓見它翻了又翻都沒能翻起來,連忙屁顛顛地跑過去扶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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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