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塵骨 作者:林如淵 (連載中)

 
V123210 2017-10-4 13:30:0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8 279446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9 23:09
塵骨 第四五八章 交鋒?

    天瑞院,如寒山寒冷。只是熄滅了一盞燈而已,卻如同迎來了數九寒冬。白澤神尊說話從來真假攙半,他這句話是真的還是假的?他親自點的燈?還吩咐他們好生看守,該不是是玩笑吧?

    「白澤神尊他……他老人家說……這盞長明燈不能熄滅……那麼熄滅則意味什麼?」

    翼翼看了看定瑞,定瑞搖搖頭,接著翼翼也搖了搖頭,說道:「白澤神尊只告訴我們要好生看守,說這盞燈是子夜元君,但並沒有說過這盞燈熄滅意味著什麼。」

    翼翼看著那盞已經熄滅,並再也點不燃的長明燈道:「這盞燈自白澤神尊點燃以後就一直亮著,從來也沒有熄滅過,而如今……」

    翼翼頓了頓,想了又想還是說道:「會不會是……子夜元君出什麼事情了……?」

    「子夜元君不是早已經出事了麼。」

    翼翼不再接話,自知說了不該說的,便住了口,而林蘇青嘴上雖然如此說,心中卻犯著與翼翼相同的疑惑。

    長明燈……長明燈……長明不熄的永恆之火,而今熄滅了,不是好兆頭吧?這白澤神尊也是氣人,說話總留著一半,誰知道後半句的凶吉如何?

    「確定是清幽夢滅的嗎?」林蘇青的心中五味陳雜,臉色也不大好看。

    「除了她,不再有誰來過天瑞院。」

    「有沒有誰來過卻不知道?」

    「不存在這種可能。」翼翼斬釘截鐵道,「也許來的當時沒能及時察覺,但只要來過就會有痕跡。」

    那就真的是清幽夢了,她熄滅這盞燈做什麼?難道也是出於好奇麼?

    這麼一盞燈,滅了就如普通的燈火滅了一樣,除了它代表的意義不同……

    「先生要去何處?」

    見林蘇青轉身要走,翼翼連忙問他,可是林蘇青也只是略一駐足,道:「我有我的安排,你們只當我不曾回來,切勿洩露任何。」

    「是,先生。」

    林蘇青拂袖離開天瑞院以後,徑直就去了後山。滿腦子混亂,滿腦子片段,線索越來越多反而越來越合不上。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要去後山。

    清幽夢曾經錯認了他,而他有著與祈帝一模一樣的面目。那日他們談起一地的虞美人是至愛的鮮血,說這句話的可能正是妖界的祈帝,而那一地的虞美人可能就是子夜元君的鮮血。

    他的親生娘親已經死了,三界眾知的死了,那麼白澤神尊為何要點那一盞長明燈呢?為何又要說那燈上的永恆之火就是子夜元君呢?

    頭疼得厲害,如有幾隻蚯蚓在腦髓裡鑽動,如有鑿頭在他的太陽穴上敲打。

    那一地鮮血……他突然想去看一看。

    原來,這裡,就是當初二太子殿下子隱聖君親手殺死自己的親姊子夜元君的地方,竟在三清墟的後山。

    ……

    是夜,當群山綠樹一概被黑暗浸染得漆黑如墨,卻唯有那一片山坡依然鮮活。最近幾日的月亮格外的圓,而且大,低低矮矮的懸掛在半山腰上,卻照不亮什麼,一切依舊迷濛,披罩著暗霧。

    當林蘇青一頭混亂的駕雲到後山的虞美人山坡時,他忽然在百花群中瞧見了一個身影。而那個身影也在他視線落下去的剎那回身看見了他。

    是清幽夢,她深更半夜來這裡做什麼?

    「原來是幽夢姑娘。」林蘇青下了雲頭,恭恭敬敬的施禮於她,好在雖然心中弄慌忙,也不曾忘記在離開天瑞院時換上偽裝。

    「怎麼是你?」清幽夢顯出不歡迎他的樣子,卻又有詫異,歪著打量他許久,「你一直跟著我?」

    「姑娘冤枉,在下怎敢如此無禮。」林蘇青嚥下心中的紛亂,即刻又開始做戲,卻覺得心中的浮躁怎樣都不能嚥下去。怕叫清幽夢看出端倪,他此刻選擇了沉默。

    「你怎麼知道的這裡?」夜雖然黑暗,可是林蘇青依然瞥見了——清幽夢的手上有殺氣,她動了殺心。

    「倒是在下也好奇,姑娘常來此處麼?從前為何不曾遇見過姑娘?」

    「從前?」

    「是。」林蘇青不疾不徐道,「幽夢姑娘還記得在下的香囊否?在下多年前就常來此地採集虞美人做藥,倒是姑娘,今日才是頭一遭在此地相遇。姑娘也常來嗎?」

    顯然,清幽夢是真的常來此地,但是從前她亦從未見過這個戴著面具的叫做秦且的男子。只是從前她都是在夕陽西下時分過來,期待再碰上那個人,現下也是頭一遭在深夜中。

    林蘇青看著清幽夢,此時的她與平時大不一樣。「在下聽說……幽夢姑娘被關起來……呃抱歉。」

    清幽夢的眼神在夜色之中熠熠生輝,鍍著一層光似的,當她歪著頭緊盯過來時,令人不可逼視。

    「關起來麼……你看我像是被關起來的樣子麼。」

    「不像,但我看姑娘你……不大自由。」

    「自由?呵,自由麼……」她苦笑一聲道:「你覺得我不自由麼。」

    「是。」

    清幽夢莫名的勾了勾唇角,向他走近去,問他道:「那你自由麼。」

    「聽實話麼?」

    「不然?」

    林蘇青淡然道:「世間有幸自由的人,能有幾個?」

    「神仙自由麼。」

    「依在下拙見,神仙亦不自由。」

    「妖呢?」

    「同。」

    「鬼呢?」

    「同。」

    清幽夢大笑,驀然道:「呵呵,有趣。」她俄然轉身,望向茫茫杳杳的黑夜,那看不清的遠方,那如一團濃墨暈染的山峰,問道:「秦……且?」

    「在。」

    「那麼你認為,哪種才是自由呢。」她倏然回首,瑩瑩亮的眸光,沒有戾氣的樣子,很是少見。

    「不知。」林蘇青負手而立,任著冷風拂面,「在下不知什麼樣才是自由,在下只知道什麼樣是不自由。」

    清幽夢好像笑了,也可能是風聲錯過吧?

    「你是怎麼知道此地的?」

    「機緣巧合,但是在下現在不想講。」

    嗖!冷鞭作劍刺在他的喉頭之前,僅僅隔著一根頭髮絲的距離。

    「姑娘縱然殺了在下,在下現在也不想講。」

    清幽夢橫眉看向他,寒面問道:「你不怕死麼。」

    怎麼不怕?怕極了!可是現在不能怕。

    「不怕。倘若姑娘有心要殺了在下,在下就是怕死也沒有什麼用。逃得了麼?」林蘇青依然立得堂堂正正,他若是一抖,自己的喉頭就頂上了鬼鞭的尖鋒,那鬼鞭他領教過數次,那是以骷髏頭組成的,但是煞氣就足以輕易地要了尋常修行的性命。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9 23:09
第四五九章 拐走清幽夢


    寂寂月色下,清幽夢終究收回了鬼鞭,她看上去比月色清冷,比夜色孤寥,學子們都說她被關起來了,然而卻出現在了這裡,一地的虞美人之間。

    林蘇青喉頭滾動,輕聲問她道:「姑娘是逃出來的麼?」

    「嗯。」

    她好像不擔心林蘇青會洩露出去,她看著了一會兒花,又看了一會兒遠方,似往日那般沉默不語。

    「既然逃出來了,為何不逃遠一些,三清墟的先生們會追來的。」

    「又如何。」

    「難不成你想在這裡與他們戰上一場??」林蘇青愕然,清幽夢也是愕然,月色下依稀能看見她皺起的眉頭,她詫異了許久,難掩少女心事,問道:「你怎會知曉我心中的打算?」

    虞美人,摯愛的鮮血所盛麼……區區一面之緣就如此執著麼……祈帝到底給她施了什麼術法?不過是講了個過去的故事而已麼,至於麼。

    「呵呵。」林蘇青乾笑道,「恐怕姑娘的盤算要落空了。姑娘你……是幽冥雙神的掌上明珠,他們不會輕易對你出手的。」

    「那我還是三清墟的十大弟子之一呢。」

    「呵呵……其實,三清墟只是想查清楚毒師兄空城的案子,姑娘如實相告的話,他們應該不會為難姑娘。」

    「若是查不清呢?」清幽夢的眸光比月色還要陰冷,她一個千金大小姐,怎麼會有如此之重的戾氣呢?林蘇青實在想不明白,難道是與生俱來?

    「為何會查不清呢?」

    「空城不是我殺的。」她面無表情道。死者的話永遠是真話,既然死者指認她是凶手,她又如何脫開嫌疑呢。

    「不是麼?」

    「呵,我知道沒有誰會相信。」

    「我信。」

    「你?」清幽夢眼皮跳了跳,那眼中的戾氣陡然淡下去了幾分,旋即她揮手轉身,「算了,你信也無用,三清墟那幫爛人不信。」

    她背對著林蘇青沉默了片刻,見林蘇青不接話,她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想法,舔了舔唇,有些侷促,卻還是問道:「你為何相信我說的話。」

    「哦,回姑娘的話,在下倒不是相信姑娘說的話,而是……」

    「而是什麼?」清幽夢居然會嫌他說話不爽快。

    「而是相信姑娘你。」在清幽夢嫌惡的神情之中,林蘇青泰然從容接著道,「以姑娘的性情,又何必說謊呢。」

    夜風撩起了清幽夢面頰旁的發絲,她逃出來時似乎廢了不少功夫,連頭髮都失去了規整,她那一身深藍至黑衣袍上是否還掩著血呢,也未可知。她斂了氣息,甚至連風都帶不出她的行蹤。

    當真是她熄滅了天瑞院的長明燈麼,林蘇青心裡發涼,道:「姑娘一點也不想逃出去麼?」

    「逃出去?何處去?」清幽夢斜勾著唇角,不屑一顧的笑了一聲,道:「逃回幽冥麼?豈不是給祖上蒙羞?」

    「何至於逃回幽冥呢?」若非面具遮蔽了神情,林蘇青此時的臉色應該很狡詐,「世間之大,只要不被捉住就是姑娘的本事,又何以輪到姑娘覺得蒙羞呢?」

    關於這個,林蘇青可是過來人。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連清幽夢也落到了這一步。

    「你懂什麼。」怎料清幽夢卻是輕蔑一嗤,「你以為我是怕死麼。」

    「在下不曾這樣以為。莫非姑娘有別的意思?」

    「我知道了他們的秘密。」

    咯噔一聲,清幽夢冷不丁的說出這句話時,林蘇青的心咯噔了一聲。方才還輕巧的聊天,一瞬間彷彿墜入了寒窖,有隱情?

    「你想知道嗎?」

    清幽夢剜著眼睛橫看著林蘇青,那神情像一頭即將狩獵的猛獸,那一雙眸子如兩把銳器,莫不可逼視。

    「好,姑娘告訴了在下,在下也算與姑娘有難同當,四捨五入不就是同生共死的情義?」

    什麼四什麼五清幽夢沒有聽明白,但是她聽明白了其他的話,登時皺眉惱了:「你找死?!」

    這一回林蘇青卻擒住了她襲來的手腕:「姑娘,在下只是想與你分擔壓力,並不是想死在你的手裡。」

    這一握她的手腕,林蘇青心裡一驚,她受了極嚴重的內傷,最多只剩下一口氣撐著罷了。

    「以姑娘眼下的傷勢,恐怕等到了三清墟的先生和大弟子,也沒有餘力與他們一戰。」

    「要你管!」清幽夢一把甩開林蘇青的手,力氣不大,全是戾氣將他的手衝開了。

    「若在下偏要管呢。」

    林蘇青指尖一過,一抹奇異的芬芳破空襲入了鼻腔,清幽夢眼前頓時一片雲影,只有餘力道:「你用毒?」便沒了聲響。

    虞美人,不止是摯愛的鮮血。它也是藥,它還是毒。

    那,就扛著回去吧。林蘇青搖了搖頭嘆了嘆氣,只怕等她醒過來之後,一頓毒打是免不了了。

    ……

    清幽夢的內傷極重,不禁真氣亂行,各處結團,而且所有的穴位都堵死了,但要治癒也不算難,他修的就是這門功夫。

    只是……要想迅速治癒清幽夢的內傷……這種事情……林蘇青不大會做,他明白如何實施,卻不曾真的著手過。

    首先……需要褪去衣物,以藥熱敷各個穴位,然後依次疏通她的穴位,將淤堵之處打通,將鬱結在經脈之中錯亂的真氣疏散……該如何做他是明白的,只是第一步就不大敢。

    毒暈她是小,帶回來以後的麻煩麼……他還真的沒有想過。怎麼辦?如何是好?

    「唉……慢慢將養吧,命要緊。」

    他沒有將清幽夢帶回夏獲鳥他們所在的小屋,而是帶去了他暫時歇腳的一個老虎洞,原先的老虎不知所蹤,總之現在是他的地盤了。

    這裡原先住著的老虎很會養生,洞前山清水秀,種滿了藥材,不僅人參、靈芝這種人間難得的藥材隨處可見,就連九仙草這樣仙界也難養活的嬌弱東西,那老虎也養了許多。要給清幽夢調養傷勢,光是老虎洞前的這些藥材就已經戳戳有餘了。

    而且這裡很安全,那老虎應該是個老修行,陣法什麼的都很精通,處處佈滿了結界與與陣法,就是想摘它的九仙草也得先破陣,否則就是可望而不可及。

    起初連林蘇青這種熟背各路法門的也沒有發現這個老虎洞,還是那五隻小崽子來找他找他時,不小心看見的。它們五個是二太子殿下的心頭肉所化,心間血所養,獨具慧眼。

    至於為何他看不見,他只能當是自己入了紅塵,被世俗遮住了靈慧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 15:05
第四六〇章 喂藥是個難事

    ……

    老虎洞前的陣法都不簡單,林蘇青才摘得一棵九仙草,胳膊上不知何時不知怎的就多了一大道傷口,而且喂了毒,等到摘得一棵仙草出來時,胳膊上的傷口都爛透了。但即使如此,他也不得不先忍住自己的傷勢,先去把摘出來的九仙草處理好,否則仙草的仙氣引來了周圍的精怪的覬覦可不大好。

    唉,這都是攤的什麼事兒。

    這清幽夢說不定還是自己的仇人呢,說不定真的是她熄滅的天瑞院的長明燈……現在卻要救她,往後還要追求她。

    再一想到她一睜眼恐怕就要甩開那根陰瘆瘆的鬼鞭抽他……

    唉,頭疼,何苦來哉。

    嗯……不如先把她的鞭子藏起來?

    林蘇青忍著胳膊上的傷勢,那傷口上的毒越浸越深,肉越爛越透,這不止是爛在分身上,他若當場化散掉分身倒無礙,可是他不能化散,於是這傷麼,在真身上也落下了。所以倍覺疼痛。

    怎奈何他在清幽夢的腰間瞄了半天,就是找不到那鬼鞭的把手在何處,卻又不能輕易觸碰除了把手之外的地方,那一顆顆的骷髏可都是淬了劇毒的,誰知道她都淬過哪些毒種?別落得個兩兩清白什麼還不曾開始,卻被傳出個雙雙殉情的淒美結局?還是千辛萬苦從三清墟的監牢裡逃出來的那種。

    何況她這鬼鞭之上的骷髏之內,還關著數不清的惡鬼惡魂,委實惹不起。

    唉,算了,毒打就毒打吧,總不能為了藏個鞭子,就把清幽夢翻來覆去的找吧?那隻怕她醒過來後要跟他拚命。算了,林蘇青哀怨的嘆著氣,用浸了藥汁的帕子摁著胳膊上的傷勢,端著碗去洞門前給自己找藥去了。

    皎潔的月光照不到這裡,抬頭卻可以看見滿天星河,要瀉下來似的,那也是陣法。這老虎,是個懂享受的,也不知如今跑何處野去了。

    若是有緣碰了面,可得向它好生討教討教,佈陣施法他也會,可是能如此施法如此佈陣,還真的需要有想法。

    還有,九仙草它是怎麼在凡間養活的,據說只有崑崙山才有,每年向西王母進貢的寶貝它如何偷來的。

    ……

    他給清幽夢下的毒其實並不重,只是令她一刻的鎮定與一刻的鬆懈,她之所以會昏迷並且一連幾日的昏睡不醒,實則還是因為她自己的傷勢太嚴重了。強撐著一口硬氣罷了,突然地鬆懈下來,就難以再提起。

    不能輕舉妄動,林蘇青只能以真氣隔著她的衣袍探查她的傷情,這一探更是一陣唏噓,才知道她的傷勢比估計的還要嚴重許多,她背上的一對琵琶骨都爛出了幾個大窟窿。

    這就難怪了,他算是想明白了,以清幽夢的身手被抓時若要反抗,怎麼也得鬧得三清墟雞飛狗跳,可實際上卻是在她已經被關入了監牢之後才傳出來被抓的消息,估摸就是拜此傷所賜。

    當時……應該是鎖住了她的琵琶骨使她運不了氣力。沒敢想三清墟對幽冥雙神的獨生女也能下得了狠手。

    而清幽夢也是夠狠的,不禁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得下手。她居然在自己身上用了強腐蝕之毒,是硬生生的用毒腐蝕了鎖在自己琵琶骨上的鎖鏈。

    林蘇青倒抽一口涼氣,這得忍著怎樣的痛苦啊,忍著自己的骨頭和血肉被劇毒一點點的侵蝕腐爛……林蘇青單只是想了一想就禁不住渾身汗毛直豎。相比之下他胳膊上受的這點毒真就算不得什麼了,是自己太矯情。

    不過還是苦惱啊。

    林蘇青接著又仔細查驗過她封死的穴位與錯亂的經脈,原來其中不止有外力所傷的原因,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自己造成的。

    她雖然狠毒,對自己用強腐蝕之毒,卻並不魯莽,她用毒之前封死了自己的穴位,並逆行真氣,亂行經脈,堵死了幾個生門,才阻止了腐蝕之毒蔓延並浸染她的性命。

    還有可能就是在受傷之前她就封鎖了自己的穴位,這樣可以令內傷集中承受在某一處,而不會因為震盪而造成大面積傷害。

    可是慶幸歸慶幸,感嘆歸感嘆,現在要幫她解開封死的穴位卻也不大容易。

    回想當時站在虞美人中的清幽夢等到的若不是他林蘇青,而是三清墟的那些個唯先生是從的大弟子們……她如今該是哪般處境呢?

    林蘇青不時嘆氣,同時也煎好了藥。可是當他端著藥碗回到洞內時,可就犯了難了,重傷之下昏迷不醒的清幽夢那可是牙關緊咬,如何捏著她的雙頰也捏不開她緊閉的牙關。

    重傷要治須得用藥,而藥再好可是喂不進去,這怎麼好。

    思來想去林蘇青把心一橫,「幽夢姑娘這可真不是我林蘇青趁機佔你的便宜啊」,便是仰頭悶飲一口藥,苦得他腮幫子登時就抽了筋,隨後他俯身下去,輕輕緩緩地將藥汁渡入了清幽夢的口中,看似駕輕就熟,可是臉一路紅到了脖子根,彷彿被氣憋住了似的。

    藥汁只能慢地滲進去,快了急了都要從清幽夢的唇角溢出來。

    孤男寡女,本應秉持男女授受不親,然而如此這般……哪怕林蘇青秉持一身正氣,也難免紅了耳朵根,心裡揣著只小兔子似的亂蹦跳。

    心裡原先還念叨的端正話,一時間也空了。

    本來無意於佔她的便宜,卻……卻是亂了心神,滿腦子裡只有唇前柔軟而冰涼的觸感,更是連清靜經都背不全了。

    他起身來一抹嘴,剩下的半碗藥他不好意思再喂下去了。這下完了,等清幽夢醒來知道了這件事,還不得用最毒的招弄死他?

    他以眼尾餘光瞥去,那躺在雪白的貂皮上的清幽夢,哪裡還有平時囂張跋扈的樣子,面色蒼白,唇無血色,模樣也不過是個小姑娘罷了。她雖然有幾百歲了,可是面容看上才十七八不過,沒了戾氣之後,看起來脆弱得簡直和半半沒有分別。

    竟於心不忍起來。

    唉罷了罷了,怎麼說我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該不會下毒手吧?唉罷了罷了,毒手就毒手吧,總不能不救她。

    事已至此,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救人總不能救到半途而廢吧。林蘇青再次把心一橫,一咬牙含下餘下的藥汁,苦得牙根直抽搐,他皺著眉頭俯身下去,將藥汁緩緩渡入清幽夢的唇齒之間,在觸到的那一刻,藥汁竟就不苦了。

    「我真的不是趁機輕薄她,我沒有那個膽子,天地良心。」林蘇青心中默默誦唸著,可惜清幽夢是聽不見的。

    殊不知,一連幾天的藥,都是這樣喂進去的,每一次林蘇青不可謂不心膽顫心驚,萬一她突然就睜開眼睛醒過來了,那有多嚇人。

    除開喂藥,他是不情願做個痴心漢的,什麼清幽夢傷重他就得晝夜守在榻側的事情他是不願意做的。

    只是九仙草必須每日趁去采,得用最新鮮的,偏偏那老虎的陣法每日去都變個花樣,這樣每日那麼幾番折騰,是個鐵人也熬不住。

    便事與願違,他再不情願守著,當逢精疲力竭累得喘不上氣了,也是不小心就趴在石床邊上睡著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6 22:03
塵骨 第四六一章 完蛋了


    清幽夢的確不簡單,應該說是很強,換個人受了她這樣傷,被鐵鎖貫穿琵琶骨,不廢也殘了,加上還有劇毒腐蝕了骨頭,是將那塊骨頭都侵蝕沒有了,更是沒有可能再起得了身來,何況還封死了穴位,錯亂了真氣,堵死了經脈。就算是救活了,不死還不如直接死了乾脆。

    然而受這種重傷的不是別人,是清幽夢,要不說她很強呢,她的骨頭正在漸漸重新生長,這很奇異,彷彿無論受到再重的傷,只要救得及時,她就可以成活並且恢復。

    九仙草在她用來如虎添翼,格外奏效。林蘇青自己的傷都還沒有好,清幽夢的傷幾乎快要好齊了。

    林蘇青撩起袖子會自己上藥,分身的一點藥效到了真身上就不多了,於是他隔一會兒就要涂一次,以讓傷勢好得快一些。唉,若不是因為是分身,如若是真身的話,有著偃月服護體,又怎會被那老虎的陣法所傷。可惜偃月服只那一套,分身只能分出來樣式,分不出功效。

    ……

    給自己上完藥,他便開始著手製作一個簡易的傀儡,用來給清幽夢上藥換藥,傷勢那麼重,內傷可以慢慢癒合,反正也急不來,可是外傷卻必須是愈合得越快越好,否則容易感染變得更嚴重,拖得太久不癒合,還容易留下傷疤。

    不知道清幽夢這樣連破壞過的骨頭都可以長回來的體質,會不會留疤,但有準備總比沒有好,萬一會留疤呢?

    現在她對自己用的毒,林蘇青已經拔出了,她的內傷也已經穩住了,只需要調養慢慢等恢復,是到了不得不在意外傷的時候了。

    做好了傀儡,林蘇青便背上小背簍打算去山裡採藥。

    這山洞原先的主很講究,洞前只種珍稀藥草,像治療外傷的那些個尋常能找到的,它一概沒種,連人家種子被帶來了這裡自然野生的也不許留在這兒,一概都連根拔了扔在地裡做了養料。

    林蘇青看著洞前的藥田,嘆了一口長氣便出發了。真的,他這一輩子活這麼大了還沒有為誰這麼操勞過。

    九死還魂鎖到底是個怎樣厲害的東西,洛洛非得要人家幽冥雙神的傳家寶。林蘇青才是一埋怨就猛地一驚,莫不是真的是為祈帝要的?

    祈帝被人下了醉月雪芽中了醉sheng夢死之毒,是會被折磨致死的,所以應該是祈帝需要九死還魂鎖不?

    心驚肉跳,林蘇青此時此刻心驚頭跳。假若九死還魂鎖真的能夠對抗醉月雪芽的話,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九死還魂鎖只是能讓性命不死吧?它不能解毒的吧?那……

    林蘇青甩了甩腦袋,不想,不去想。

    他在三清墟的半山腰上做了那麼久的生意,對山裡哪些地方有生長著哪些草藥,還是頗熟悉的,風風火火的采完了就回到了老虎洞。

    然後又是新一輪的洗藥草,剪藥草,切藥草,磨藥草,煎藥草,嗯還有……喂藥草,至於外用,便全交由傀儡去做了。

    但是他也沒有樂出清閒來,他還沒有修到造極境,所以做不到不思飲食,每日喝西北風都無礙。雖然也不是必須每日餐餐都需要飲食,可是空腹太久了也是會餓的,比如現在。

    他簡單收拾一番便下河摸魚去了,這老虎洞的風水極佳,環山抱水,不遠處就有一條小溪流,就是溪水太凍人,格外凍腳。

    唉,何苦來哉。不過一想到也許是祈帝需要九死還魂鎖,他便就不抱怨了。

    ……

    數著日子,看著傷勢,清幽夢這兩日就該醒了,哪怕睜不開眼,身體還不聽使喚,可她的知覺也必然要醒了,這喂藥可怎麼是好。

    這不,林蘇青端著一碗哭得頭髮絲兒都要劈叉的湯藥,在石床前立了半晌了,遲遲不敢下嘴,哦不,遲遲不敢喂藥。

    你說萬一此時此刻或是忽然,清幽夢的知覺就恢復了呢。這不是完蛋了嗎?

    「幽夢姑娘,在下沒有要輕薄你的意思,在下只是幫你渡藥,你若是恢復了知覺,聽見了在下的話,還請你多多理解,多努力自己張口,在下也就不必用這樣……這樣的方式替你渡藥,能自己喝當然是最好了,或者……牙齒呢不要閉得那樣緊,能方便盡快渡完。」

    又絮絮叨叨了半晌,也不管清幽夢此時是不是已經恢復知覺了,這才開始渡藥。一口接一口,不知道清幽夢覺不覺得苦,反正他是苦得眼睛都睜不開,並且最近不論吃什麼都是苦的,心裡也苦得很。

    「啊?!!!咳咳咳咳!」他剛剛一晃眼看見清幽夢皺眉了!嚇得一口藥嗆進了自己的嗓子裡。

    「幽、咳咳咳幽、幽夢咳咳咳幽夢姑娘,你聽我解釋咳咳咳咳……」嗆了氣管咳得難受,好不容易咳利索了,他趕忙就解釋道:「幽夢姑娘,在下並不是趁機輕薄於你,是你昏迷時唇齒緊扣,實在難以入藥,在下唯恐耽誤姑娘的傷勢治療……才、才不免出此下策。」

    「我我我我也沒有賴罪於你的意思,我我、我的意思是,雖然男女授受不親,可這是非常之事非常之法,還望幽夢姑娘能夠理解。也的的確確是為了幽夢姑娘你好。」

    「如、如若幽夢姑娘顧忌什麼,在、在下願意、願意負責到底!」

    「我我我我也不是呃……不是為了什麼而這麼做,在下就是就是實在沒了辦法才……」

    如何解釋才好!我是真的冤枉啊!!!

    林蘇青心中惆悵,後腦勺都快撓禿了。

    唉,她哪怕是在他喂藥前恢復知覺的也好呀,怎麼偏偏就在途中呢!

    不過……其實也不算特別冤枉……

    可是這藥還怎麼喂得下去……卻又是不得不繼續喂啊……

    他早知會有今日的,只是今日真的到了,卻……卻是真的恐懼,對,恐懼。林蘇青瞄了一眼清幽夢腰間的鬼骷髏鐵鞭,感覺已經抽在自己臉上了。

    「幽夢姑娘,療程不到,藥還得繼續用,也是為了你好。你若有所感應,請你儘量放鬆些,這樣渡藥也快一些。等你的傷勢都痊癒了,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但麻煩你也念及一下救命的恩情,手下留情……林蘇青把眼睛一閉,豁出命去,繼續渡完了藥。

    既然已經恢復知覺了,再過兩日也該可以睜眼了,也該可以自己把藥嚥下去了。

    接下來是給她的外傷用藥,方便,林蘇青退出山洞,指使著傀儡做完了換藥的一切事宜,換完了外用藥之後,傀儡幫她把衣物重新穿戴整齊,林蘇青這才進了山洞。

    他剛在石床前站住了,誰知邊上的傀儡突然就垮了!散成一堆亂草枯枝。唉,臨時組裝的玩意兒就是不頂用。

    一邊嫌棄他一邊去撿拾散在石床便的亂草枯枝,要清理出去,卻是剛走到洞門口,驀然察覺不對……

    這傀儡說沒就沒了,那當清幽夢醒來以後,我要如何向她解釋是傀儡幫她整理衣裳換的藥而不是我?

    不行不行,得再做一個傀儡,做一個結實的,抗用一些的。一決定他立刻便去找做傀儡的材料去了,優選大樹的樹幹,所以他要去看一棵結實的樹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6 22:03
塵骨 第四六二章 異獸駁

    樹材好尋,做傀儡也不算費事,可是當林蘇青扛著一棵正適合做傀儡的樹幹回來時,好巧不巧清幽夢剛好立在洞門口,好巧不巧她手裡還有那把看著就牙疼的鬼骷髏鐵鞭。

    怎麼辦?現在逃來得及嗎?

    林蘇青扛著樹幹愣在距離山洞三丈開外的地方,進退皆不是,這時候逃跑豈不是顯得自己心虛?可是……

    「呃那個……幽夢姑娘……你、你果然非同凡響,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這麼快就好了……」

    按林蘇青的估計她從恢復知覺到能略微活動怎麼說也需要個兩三天吧,從能粗略活動到能下來自己走動,怎麼也還需要個把來月吧,她的骨頭再如何癒合,林蘇青去砍樹之前探查她的傷勢時,琵琶骨是昂都還有兩個大拇指指腹大小的窟窿呢,她這就開始動了?不痛嗎?

    嗯……她痛不痛的吧,現在該怕痛的應該是他自己了……

    「那個幽夢姑娘,你怎麼手握法器呢?是有誰打擾你休息了嗎?」

    她看起來很憤怒呀,這可不好,要麼先逃算了?

    「你過來。」

    「誒?」

    是讓他前去送死麼?

    「那個幽夢姑娘,我扛著這麼個大傢伙呢,洞門口小,我擔心撞著你。」林蘇青連忙將後邊的往前挪了挪,顯得所扛的樹幹更長許多。

    接著說道:「幽夢姑娘,你是在介意渡藥的事情麼……」登時就見清幽夢的額頭都暴起青筋來。

    「那個……我先前解釋過了,是為了救你不得不出此下策。呃……呃……你且放寬心,我不會說給第三個人聽。」

    「你過來。」

    「誒?」

    這是非過去不可嗎……要打一架嗎?要是打起來了,以清幽夢的性格該不會是不打死不住手吧?

    「幽夢姑娘……你這架勢……你這是……姑娘,恩將仇報不好吧?」

    不指望清幽夢能報恩了,別報仇就行了。

    「你過來。」

    嘖,林蘇青聽到這三個字就頭皮發麻。行吧,大不了再換個分身換個模樣重新再來過。

    林蘇青就地將肩上的木材放下,拍了拍受傷的灰塵,才大步走過去,才是走到洞門前,他就驚呆了,洞口內有一條人腰粗的大老鼠橫屍在地。

    怎麼?這是大耗子想叼她,逼得她強行起來了麼?

    「這……」

    話才張口,清幽夢倏然倒下,林蘇青連忙一把扶住她,好嘛原來是叫他過來接住她。

    「幽夢姑娘……」

    就這麼扶著她的後背胳膊發酸,林蘇青往洞裡望了一眼,大老鼠死在洞門口,石床那裡頭還是干淨。

    洞裡雖然深邃,但畢竟是山洞,頂並不高,而那隻大老鼠死在地上,屍體堵了大半個山洞高,血水流出一大灘,要進去還得從它的屍體上飛掠而去。

    估摸清幽夢起來殺死那隻大耗子就費勁了精力,是再沒有力氣過去了。

    「得罪了。」便打橫一抱,腳尖一點地,弓著腰身低低掠過,幾乎將於大老鼠的屍體擦碰。

    當他輕輕清幽夢置回石床上時,才頭疼起這頭大老鼠如何處理。

    得去采些艾草來熏一熏山洞,免生疾疫。唉,還有這淌成小河的血水和老鼠屍首……腥臭得令人作嘔。

    這隻大老鼠是怎麼進來的?門口不是有結界嗎?就這麼輕易的被清幽夢一鞭子抽斷了脖頸,也不可能是修為很高的修行。

    難不成是毫無修行的普通老鼠?因為看不見結界因此不怕不懼?嘖……這是吃了什麼長這麼大個兒。

    不過清幽夢也算因它得福吧,若不是因為它的突然出現,清幽夢現在該還躺著呢。他走前,清幽夢只是恢復了知覺,離能夠行動還差許多,而老鼠要叼她,逼得她的肢體直接反應了。

    唉,林蘇青又是嘆著氣,捏著鼻子又跳了出去,暫時做不了換藥的精巧傀儡,得先就著木材做一個能幹苦力的傀儡,將洞裡打掃打掃。

    林蘇青發誓,他這輩子真的沒有這麼為誰操過心,真的,心都操老了,當爹也不外如此吧。

    等清幽夢醒過來以後還是執意要殺他洩恨的話,倘若天地當真有眼,也該撥幾道雷劈一劈她,否則誰還敢做好事?

    雖然他確實有所圖,但與他做好事救性命不衝突呀。大不了少劈清幽夢一道雷作為抵消就是了。

    「咳咳咳咳……」林蘇青的木頭才削個尖,洞裡頭就傳來了女子咳嗽的動靜,除了清幽夢還能是哪個女子。

    可是她這也太快了吧?受了那麼重的傷,琵琶骨上還有兩個洞,她不僅飛身起來單殺大老鼠,並且在消耗盡氣力以後又這麼快就恢復?她還是個人嗎她?

    「來了來了,我來了。」林蘇青忙忙叨叨的就跑回洞裡去,一著急忘了閉氣,沖面一股腥臭,差點當場吐出來。

    待他越過大老鼠的屍體到清幽夢跟前時,她正皺緊眉頭咳得吃力,林蘇青連忙順手過去……登時僵在清幽夢的背後,這是拍呢?還是不拍呢?

    算了,拍吧,抱也抱過,親也親過,橫豎都是死,也不差拍這幾下。

    「你別太用力咳,怕你把正在癒合傷口咳崩了。」

    林蘇青從她後背渡進去一股真氣,去幫她紓解堵塞的氣息,以見面咳喘。

    而清幽夢咳便是了,還掩著口鼻,該是那腥臭的氣息受不住。

    「我帶你出去透透氣。」

    反正都是死,做什麼也是死,林蘇青說著就架著她的肩膀將她橫抱在懷,而清幽夢可能是真的受不住這裡頭的氣味,也沒抗拒,便由著他。

    一條胳膊掛在他的肩背上,一隻手掩著口鼻輕輕咳嗽。

    林蘇青在低低掠過洞口時還在想,清幽夢要是一直不恢復也挺好的,沒那麼大脾氣,不過也不好,總得他跑前跑後的照料,太操勞。

    「去那邊吧,那棵大樹底下,有林蔭,正好可以見到太陽而不曬到太陽。」不必等清幽夢迴答,林蘇青就把她帶過去了。

    正要放下,他突然覺得腳下硌得慌,穿著鞋都覺得硌,要是坐的話豈不是更硌得慌?隨即,他用腳把才纔準備做傀儡的肚子勾過來,肚皮還沒裝上,僅僅才裝上後背,翻到過來,正好湊合成坐墩。這才將清幽夢輕輕放下,扶著她靠著樹幹而坐。

    「你暫且委屈在此,透透氣歇息會兒,有什麼事情叫我就是了,我得先去把山洞收拾出來。」

    看清幽夢的神色她似乎不想再住那山洞,林蘇青連忙道:「放心吧,我會仔細處理,不留氣味。現在你傷勢未癒,暫時也找不到比這裡更好的地方。」

    洞前還剩三棵九仙草可不能浪費,吃了還能好得快。

    他正要走,清幽夢虛弱的說道:「這是異獸駁的洞穴,咱們佔了它的洞穴,它應該就在附近,你不妨收了它。」

    什麼?不是老虎嗎?那田裡和週遭的軟土上到處是老虎的腳印。

    「駁?」

    「嗯。」清幽夢的聲音全是氣聲,聽不出半點力氣,可以想像她先前定是被大老鼠逼急了。接著聽她緩緩說道:「駁,大致長得像馬,白身黑尾,而頭上生著一角,生著虎爪。」

    難怪到處是老虎的腳印。

    「這山洞……我住著很久了,從未見過它。」

    「既然你住著,它自然不會回來。」清幽夢聲音虛得林蘇青怕她下一口氣就接不上來了,「駁是喜愛和平異獸,它是讓給你住著,才不回來,但應該就在附近。」

    「異獸駁……你若收了它,將帶回來在身邊,可以避免戰爭。」

    哦,林蘇青懂她的意思了,是叫他去把駁找回來,有駁在,那麼在她養傷期間,或在他們還住在這山洞期間,都不會再有紛亂,比如……比如那隻大老鼠,也再不會有。

    「好,我去找駁,你……」他去哪兒都成,可是清幽夢不大好安排,為難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6 22:03
塵骨 第四六三章 哎喲我的姑奶奶誒!

    青山綠水之中,一片浮雲,一個山洞,一棵老樹,當午後撥著金輝的陽光透過樹葉林蔭的縫隙斑駁如星點般撒照下來,像蝴蝶飛過了莊周的一場大夢。

    初冬的風,悠悠幾許,殘花的香,悠悠幾許,幾分慵懶,幾分蕭索。心都軟了。

    「你就呆在這裡,哪裡也別去,這棵樹可以保護你。」

    清幽夢背靠的老樹是這山洞所布設的陣法的主陣眼,那老虎……異獸駁之所以敢如此直白的將主陣眼設立在明處,正是因為那棵老樹身上刻滿了符咒,是警示紛爭的符咒,誰在主陣眼前大動干戈,尋常道行直接灰飛煙滅是可以的。若不能被那符咒灰飛煙滅,那隻怕是全盛時期的清幽夢也打不過,又何苦掙扎,橫豎也逃不脫。

    「我領你找。」怎知清幽夢卻撐著地扶著樹晃晃悠悠地試圖站起來,林蘇青連忙上前去張懷試圖扶她,卻被她打開了手。

    這一打,又廢了大力,登時又牽扯得背上的骨頭疼。

    就憑她這副樣子?還領他找?

    「你還是歇息吧。」

    「沒有我領你,你找得到異獸駁麼?」

    林蘇青抿了抿,他身上有當年離開丹穴山時迷谷老兒所贈的迷谷樹枝,有什麼是他找不到的。只要心裡有物,迷谷樹枝就能給予指引。

    他先前是不知道那山洞的原主是異獸駁,以為是哪頭得道飛昇的老虎,何況他原本的打算也只是暫住,縱使老虎回來了,他離開就是了,便懶得去尋。

    現在清幽夢指出了是什麼,並且對他們目前有好處,可以在他出門採藥期間,保護清幽夢不受紛擾,他要去找,自然就能找到。

    「你不如小憩片刻,我去把山洞清掃清掃。」放久了不是更臭麼,現在一捆艾葉就能搞定的事情,放久了怕是得火燒山洞一番。

    他說完便朝山洞去了,給清幽夢留下個偉岸的背影……應該偉岸吧。可是當他才站到山洞的門前,看著一地腥臭的血河,胃裡頓時就翻江倒海起來。

    唉……唉……唉……

    嘆了又嘆,不得已還是捲起袖子,單單是屏息依然無法隔絕心中的噁心,他轉頭去采了兩片藥草塞進鼻子裡,重新蓋好臉上的面具,將那臭氣隔了又隔,這才稍微放點心。

    唉,明明做個傀儡就能搞定的事情,我這是何苦來哉?

    祈帝呀,他年你得到了九死還魂鎖之時,你可別忘了你親兒子如今受的這番罪。

    唉,這事若是被狗子曉得了,只怕要笑他幾輩子也不算完。

    ……

    幹這種髒活,自然要速戰速決,他絲毫也不想停,在離山洞老遠的地方,尋了塊不沾濕氣的地方,他畫出一把鏟子,刨了個大坑,然後砍了許多樹枝編成擔架,飛快的跑回來,處理好大老鼠的屍體就抬走了。

    連著擔架將大老鼠往坑裡一扔,一把火燒得直冒油。坑很深,火燒不出啦,林蘇青便趁著火燒大老鼠的時候去找艾草。

    等到艾草和一應許多草草木木找得差不多了,他打成一捆,扛著就回來了,大老鼠也燒得差不多了,就地將骨灰柴灰一併深埋。

    一刻也沒有閒著,沖沖洗洗,燻燻燒燒,山洞裡頭就只剩下了滿洞馨香。

    林蘇青抬起手臂嗅了嗅自己身上沒有沾惹什麼不好聞的氣味,才朝清幽夢走去,但也注意著距離,說道:「我方才燒的的那些畢竟是藥草,且等氣味都散一散。」

    他自己麼,得空後找條河溪泡一泡就行了。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從日頭高掛一口氣忙到了落日熔金,初冬溫柔斜暉穿不透密集的林蔭,清幽夢的神色在樹蔭底下已經有些模糊。

    「我現在就去尋駁,此一去可早可晚,說不準的,你……」

    林蘇青咬了咬牙,都到這份上了,虛情假意都做得像真的了,何況此時此刻的真心實意呢,便道:「切勿離開這棵樹。」

    我發誓此時說的所有話都是真的不能再真的肺腑之言,敢受雷查。

    「這棵樹傷的符咒你都看得懂麼?」清幽夢傷是重了點,腦子卻完好無損,虛弱絲毫沒有影響她洞察一切。

    「看不懂,就覺得很厲害而已。」看著清幽夢挑起的一邊眉梢……「嗯……能看懂個大概,就是別打架的意思。知道這裡最安全就是了,別的都不重要。我走了。」

    才走了兩步,覺得不放心,既然那隻大老鼠能一路到山洞,看來異獸駁的陣法有疏漏。

    他又折返回來,在清幽夢手裡放下一隻竹篾編織的小鳥,沉吟片刻,不情不願道:「嗯……萬一有危險的話,就放它來找我,你傷勢癒合期間,別折騰成頑疾。」

    「它?」

    怎麼?你以為它是玩具麼?

    「它比二郎神的哮天犬還跑得快。」

    「是麼。」清幽夢端詳著手裡的竹篾編織的小鳥,頭也不抬的問道,「怎麼用?」

    「需要的時候隨後一扔它自己就會飛。」

    「是麼。」

    「哎你現在別扔啊!」

    看著清幽夢作勢要扔,這可給林蘇青急了一急,還嫌他不夠操勞嗎,要再編一隻還得去砍竹子刨竹子磨竹子不是?

    「姑奶奶,我叫你姑奶奶行不?你現在別扔,真別扔。」愁得要哭了。

    等等?那樹蔭底下的清幽夢,那看不清的神情……她的唇角似乎微微牽動?

    她笑什麼?好笑嗎?不好笑!

    「真的……不要扔它。現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扔它做什麼。」

    姑奶奶你的手倒是放下啊?你這是鐵了心要扔嗎?那再來一隻大老鼠你還殺得動嗎?

    「你去吧。」

    清幽夢可算是放下手了,林蘇青心都急得要抽筋了。走得一步三回頭,好在她老老實實的坐在老樹底下,老老實實的捧著竹篾小鳥擱在腿上。

    聽話不是很好嘛!

    林蘇青走遠了,才揭了揭面具,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不敢揭太開,怕遇上熟人。這裡就在三清墟不遠處,萬一有進來採藥的學子,嚇著他們了可不好。

    異獸駁……異獸駁……林蘇青在心中反覆念叨著,為了更具體,他還在腦海之中構想著駁的模樣。

    「駁,大致長得像馬,白身黑尾,而頭上生著一角,生著虎爪。」

    懷中的迷谷樹枝頓時有了反應,行吧,那就跟著迷谷樹枝的指引走就是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6 22:04
第四六四章 操心的命


    林蔭之外橙黃的天色漸漸暗下來,灰幕緩緩壓成了黑色,在山中兜兜轉轉,找來找去,迷谷樹枝的指引在這裡停止了。

    「奇怪,不是這裡嗎?」

    還是頭一遭碰見這種事,迷谷樹枝的指示駁就在此地,可是他環顧四周,連隻兔子也不曾看見,更別說長著老虎腳爪像馬那樣大的異獸。

    難道是樹枝離開樹太久了,脫失了靈氣不管用了?

    於是他不遵從迷谷樹枝的指引,特地往別處走了一段,然後重新在心中默想著異獸駁的形象,迷谷樹枝立刻又有了指引,他順著指引走去,竟還是方才的地方。

    這是怎麼回事?

    迷谷樹枝從來都是有所想即有所指,有所指即有所得,至今從未出現過如此有指卻尋不得的情況。

    莫非是有障眼法?

    林蘇青閉上眼睛,凝神於心,以知覺去感應,奇也怪哉,知覺感知什麼,不過清幽夢說飼養異獸駁可以停止紛爭,或許異獸駁本身不帶戾氣?因而感知不到?

    那麼在細緻一些……修為?呃……卻還是感知不到。強而有力的氣息?嗯……依然感知不到。

    「這就怪了?鬼打牆?」

    林蘇青又兜兜轉轉幾大圈,指引依然是這裡。看來是異獸駁有意躲避著不想被尋到麼?

    尋找異獸駁變得棘手起來,本以為找到就是了。若是障眼法,自有破解之處,可是他尋摸了四周,沒有佈施過陣法的痕跡,那就是異獸駁故意隱著了。

    故意隱藏,除非他運氣好,隨手一擊就直接擊中它,迫使它不得不現身,要麼就只能異獸駁自己願意現身。

    擊打它的話,若是一擊不中,恐怕反而會惹得它不肯現身。

    抬頭望,天色濃厚,又到了清幽夢用藥的時辰。罷了,今日先尋到這。

    「異獸駁,兄弟,我今日未能尋到你真跡,明日我再來。」他環顧四面八方對著空空蕩蕩的長林說道。

    ……

    原路返回去時,林蘇青順手摘了一些野果與野菇,夜色太深,可食用的野菜不大好分辨,就作罷了。

    清幽夢也未到造極境界,一連傷病數日,也該進食些物事。唉,野果都摘了,野菇也采了,也不差只野雞了,順手打了吧。

    於是,林蘇青兜著一懷果子、菇子,扛著一根木棍,棍子後頭呢倒吊著一隻野雞和一隻野兔,兩個野東西都被綁著腿腳倒吊著,卻還很是有勁的後頭咬來啄去,打得一撮雞毛一撮兔毛的亂飛。

    就這麼回到了山洞。

    清幽夢滿副病容之上閃過一絲警惕,她抬頭瞧了眼不遠處舉著火把的走近來的身影原來是林蘇青,道:「我還以為是哪個樵夫下山了。」聲音比月色還輕。

    「休息過嗎?」

    毫無意識的脫口就問了這麼一句,說完林蘇青才反應過來,心裡直抽自己嘴巴,操心操上癮了是不是。

    「嗯。」

    今兒個怪了,清幽夢居然也學會客氣了。

    怕是她自己也意外了,旋即冷面問道:「你沒有找到異獸駁?」

    「沒有,那傢伙藏起來了。」

    「你為何不繼續找?這就放棄了?」

    「明日再找。」

    唉,這話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我為什麼不繼續找?我自己勞碌命賤的唄?

    林蘇青一邊來來回回的抱著柴禾,一邊問她:「反正你都餓了那麼些時候了,應該不差這一小會兒吧?」

    驀然瞥見清幽夢一臉茫然,怎麼?平時沒人同她開過玩笑麼?這麼淺白的也聽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你今晚有口福了,小雞燜野蘑,碳火燒兔子。」

    他走得遠遠的,剖雞剖兔他都離清幽夢遠遠的,將它們的臟腑也都埋得遠遠的,都處理好了,才提著回來,另一隻手裡則提著完整的野兔皮,和幾根漂亮的野雞尾羽。

    接著就可以開始正式開工了。

    野雞的肚子已經掏空了,他將洗乾淨的野蘑菇塞進去,又塞了些諸如香莢蘭一類的可以提味的藥草,塞飽了以後重新將野雞的肚子用檸檬草縫合成完整的雞。接著用岩紅的大葉子包起來,埋進挖好的淺坑內,然後才開始堆柴火,就堆在埋著野雞的坑上面,以火的高溫燜熟底下的野雞。

    可不能小看這只野雞,所用到的食材無一不是藥材。就拿縫合它的檸檬草來說,那不是水果檸檬的葉子,而是一種長得有點像長蔥,卻比蔥有韌性的藥材。可以提取精油做女兒家的香粉,足見它有多香。除了香味以外,它的藥用價值也很高,氣味可以殺菌抗病毒,食用不僅可以清炎症、解毒,還可以美容養顏。

    在他以前所處的世界裡,甚至還能用來作為治療霍亂、腸胃炎的輔助藥材。

    而用來包它的岩紅呢,長得與蓮葉很像,它也是一味解毒的藥材,同時筋、肉、骨的損傷也有好處。

    總之,不僅好吃,而且不簡單。

    另外這道這道炭火燒野兔麼,就簡單多了,直接架在火上烤,原汁原味就足夠香了。

    火堆就生在清幽夢跟前不遠,她不會被油煙燻到,也恰好能藉著火光暖一暖身。

    他起先是活剝的兔子,這樣皮毛上才不會沾到什麼血水,好清洗。眼下野雞燜上了,野兔烤上了,他也還是沒有閒著,提著兔子的皮毛就去河邊開始清洗。

    洗得乾乾淨淨了回來,野兔也正好翻個身。

    清幽夢見他忙來忙去,又去支開一個架子晾兔毛,忍不住問他:「你做什麼?」

    「晾乾兔毛啊。」

    「晾乾?吃麼?」

    「……」這位大小姐不曾體味過民間雜食麼?兔子毛是能吃的東西麼?

    「我心想能給你做個暖手的兜。」林蘇青將洗乾淨的兔子皮毛展開抖得平平整整,「你終日坐在外頭,手露在風裡不冷啊。」

    林蘇青沒空瞧她,沉默了就沉默了吧,反正她話本來也不多。

    兔子皮毛晾好了,兔子肉也該再翻一翻身來,林蘇青剛一翻,油水滴在碳火上,滋啦啦的香,這一翻香氣也翻了出來。

    咕嚕~

    林蘇青一愣,是我的肚子在叫嗎?他摁了摁自己的肚子,不是很餓呀……

    咕嚕咕~~

    清幽夢臉紅著,唇角牽動,卻道:「兔子皮……晾在火邊,不是干得更快些。」

    我知道是誰的肚子叫了。

    「理是這麼個理,可是火烤乾就太硬了,而且發脆,做出來的不柔軟,必須自然風乾的最合適。」

    清幽夢的話,是真的少。

    兔子都翻了許多遍了,她也沒有再出聲,連肚子餓也忍住了不叫,厲害。

    「我先提前跟你說好,我從來沒做過什麼兜手,要是不好看你不要嫌棄。」

    清幽夢看了看他腰間懸掛的繡工精緻的香囊,臉色被火光烤得看不出來原本的神色。

    「能擋風就行。」

    一點不挑剔,那我真得感激不盡。

    林蘇青用洗乾淨的且削得尖尖的細樹枝戳了戳野兔的前腿,一扎就透了,隨即指呈劍訣劈了下來,遞給清幽夢道:「你嘗嘗熟了沒。」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2 07:14
塵骨 第四六五章 意外發現


    肉香四溢,誘得人饞涎欲滴,清幽夢不經意的嚥了下去,她從剛才就聞出了許多種藥材的氣味,源自本能的警惕心使她問道:「怎麼不是你嘗?」

    林蘇青遞過去的手一僵,天地良心,還不是因為知道你餓了請睨先吃,又怕直接說傷你的薄臉皮嗎?!

    「行吧,我嘗就我嘗。」

    反正誰吃也是吃,林蘇青毫不客氣咬一口美汁美味,烤熟的肉破開來,裡頭嫩得直冒香,剛削下來的腿子肉,在冬天的夜晚裡吃著正合適。

    隨即他用另一個剝了樹皮後削尖了的樹枝戳在炭烤野兔的另一條前腿上,手呈劍訣削下來,一滴油水也沒有浪費,遞給清幽夢。

    「喏,吃吧。」見清幽夢餓得眼神發直,卻仍是踟躕著不接,他又道:「這裡頭用的藥材也都是食材,吃了對身體好,再者說,我要害你早害你了。」

    清幽夢的臉唰地更紅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野兔少了兩條腿,火竄起來火光更大了,給她烤紅的。

    你看,本來給什麼吃什麼吧,就什麼事也沒有,偏得提起誰的面子都掛不住的事情,才肯老老實實的吃。

    光吃肉油水太足,估摸著野蘑菇燜雞也好了,林蘇青就又在另一邊生起了一個新的火堆,從原先的那裡頭選了些燃得正好的大柴過來。

    「你避一避,灰塵大。」

    話音一落才想到清幽夢行動都還不便利,她能怎麼避?於是說道:「你往後靠一靠。」

    便過去蹲在清幽夢跟前,將她擋在身後,自己面朝火堆,從這頭刨,動作小心翼翼,如此即使起了飛灰也撲在他身上,大老爺們兒倒沒什麼,就是離火太近,烤得慌。

    哎喲喲喲燙燙燙燙,林蘇青刨出來後在手裡顛來顛去的燙手,可是這玩意兒就得趁著熱氣騰騰的時候吃最香。

    他不時的吹吹手指頭、甩甩燙得通紅的手,終於將外面包裹的幾層岩紅撕拆開來。才撕開一條縫來時,那香氣簡直是衝著鼻孔撲將而來,誘死個人也!

    縱然他們才吃了烤兔子肉,這會兒卻猛地又餓了!

    「這是我早先洗過的岩紅葉,乾淨的。」林蘇青還特地削了竹子做筷子,剖開野雞的肚子的時候,那撲鼻而來的蘑菇香……簡直了。

    「以雞汁喂熟的蘑菇,咬一口汁香四溢,你小心別燙著了。」林蘇青挑選了一些形貌漂亮的野菇都盛在洗淨晾乾的岩紅葉片上,捧給清幽夢,尋思著又多墊了幾層葉子才遞給她。

    「這是新做的竹筷,毛刺都磨過了,也洗淨了。」

    清幽夢沒猶豫,直接就接過了,看了看也沒多慮就開始吃了,看不出來她還挺能吃的。林蘇青便權當是自己做的好吃。

    「你去哪?」見她正吃著林蘇青才起身,沒想到她立刻就覺察了。

    「啊?我去洞裡頭看看味道都散了沒有。」

    其實是去煎藥,清幽夢所用的每一碗藥都是新鮮現成煎製出來的。不過在這時候跟她提起藥這個字眼,只怕她再有食慾也吃不下去了。

    用艾葉熏過,腥味果然散得快多了,明日、後日再分別熏個幾次,就差不多了。趁清幽夢用餐的時候,林蘇青潛入了異獸駁的陣法裡,又摘了一棵九仙草,裡頭便只剩一棵了。

    掐算著差不多時候了,林蘇青才過去,肅然端恭的對清幽夢說道:「我要去給你配藥。但是你的癒合速度實在快得異常,我……咳,我需要再檢查你的傷勢情況,再進行針對的配藥。」

    「我若說不呢?你就不檢查麼。」

    「嗯……可能……由不得你。」

    那麼多次都檢查了,早就構成一鞭子抽死的罪過了,不多這一兩次的。

    「幽夢姑娘,你能自己轉過身去嗎?我以真氣探查你背後骨頭上的傷勢。」

    清幽夢皺了皺眉眉頭,火光照耀下清晰可見她太陽穴上的青筋暴起,清瘦的臉頰上也清晰可見因為咬牙切齒而有變化的肌肉走向。

    她自己什麼情況自己很清楚,道:「我的骨頭已經完全癒合了,你只需再配一些有助恢復的便是。」

    完全癒合了?這也太快了吧?!幽冥雙神的獨生女太也不一般!看來再過不久她就能揮動那把鬼骷髏鐵鞭來取他性命了。

    「行行行,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林蘇青抬腳正要走,驀然想起另一樁重要的事情來,「那外傷……」

    眼見著清幽夢怒目急視,林蘇青連忙解釋道:「我意思是你要是能自己換藥的話你也自己換。」

    對了清幽夢恐怕還不知道她的外傷用藥都是傀儡幫她換的,林蘇青張口正要再接著解釋兩句,才剛一張口,劈頭蓋臉就是一條鞭子甩了過來。他倉惶閃避,便往洞裡頭跑便向身後樹下的清幽夢喊道:「你大勢未癒!動不得蠻力!你謹防落下頑疾!動不得!」

    唉,真是操碎了心了誒。

    都一切都忙活完了,天也快亮了。打了個小盹兒林蘇青就觸發去找異獸駁了。從朝陽初上,找到日曬三竿,又是一無所獲的一天。

    然而才僅僅過了一夜,清幽夢已經可以輕鬆行動了,她大老遠就發現了無功而返的林蘇青。

    「又沒找到?」

    「是,它藏得極深,恐怕就立在我面前我也看不見它。」

    「找不到就算了,也不需要了。」

    昨日還打算找到異獸駁換一時平安的清幽夢,現下又不需要了,這話聽起來她似乎也對自己的傷勢的癒合速度有意外。不過也不奇怪,她活這麼大以來從前恐怕不曾受過這麼重的傷。

    「那你接下來什麼打算?」

    回三清墟麼?那怕是再受一遭鎖鏈穿骨的罪。回幽冥界麼,以清幽夢的性格,她恐怕不會這麼甘心就回去。

    「我懷疑三清墟想一統天界。」

    「你說什麼?」

    超脫三界之外的所謂第四界三清墟,起了大統天界的心?

    「不是聽說三清墟名義上是獨立的,實際上歸附於天界麼。」林蘇青對這方面是真的知之甚少。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2 07:14
塵骨 第四六六章 暗夜的襲擊

    這個世界簡直比他先前所呆的那個世界還要亂,都只是表面的和平。不過也屬於正常,強者越多的地方,紛爭自然也就越多。何況是三清墟這種令天下群英趨之若鶩的地方,你看如清幽夢這樣的強才也去考了三清墟,而天下的精英強才比比皆是。

    「這會不會是他們要抓你的真正原因?」

    只是因為害死同門的罪過,不至於在尚未查清楚真相的時候就用這麼殘忍的方式鎖她的琵琶骨吧?就這麼怕她逃了麼?

    「不。」

    「不?」真的就因為空城的死就這樣鎖她麼?「真相不是還沒有開始查麼?他們就……就用琵琶鎖鎖你?」

    「我也和你有過同樣的猜測。」清幽夢驀然抬起雙眸,在夜色之中熒熒發亮,道:「我也覺得他們不是因為空城的死才抓的我。但……我懷疑他們有一統天界的動機僅僅只是我的懷疑,僅僅是我的猜測而已,連我自己都沒有證據。」

    類似於通過觀察到的一些事情憑空猜想的罷了,她還不曾對任何人提起過,即便三清墟設過什麼氣場,能察覺什麼,僅僅一點學子的猜想就抓人豈不是自作自縛?

    不遠處生在老樹前的火堆突然燃盡了,在最後一根燒碎的柴禾坍塌的剎那,在火光熄滅的剎那,他們猛地看見了一個影子。

    二人相視確認了都看見了那一剎那之間的影子,不是幻覺,也不是他們的影子。

    他們就像合作許久的搭檔一樣,都默不作聲,不動聲色的往洞門口移去,將自己置於暗處。

    這回該不是大老鼠,可是但凡有一點修為的人帶著殺意來到這裡的話,都應該被陣法阻攔,然而異獸駁的陣法絲毫沒有異樣。

    莫非來者一直在半空駐足,從未落腳?

    林蘇青擔心現在的清幽夢無法應對,他又不能顯露出真本事,逃命還行,若是打起來了,他們必然是劣勢,而帶著清幽夢的話,怕是誰也逃不掉。

    於是他也顧不得清幽夢揍不揍他了,大手攬過她的腦袋就在她耳邊悄聲說道:「我去引開。」

    清幽夢不出山洞的話,來者要抓她就必須落地進去山洞裡,而山洞裡的有一個止戰的陣法,不過在最深處,若是來者追進去,清幽夢一路往裡逃就能逃到便能逃到那個陣法裡去。

    任再高深的修為到了那個止戰陣法裡頭都運不了真氣,連真氣都運不動,更別提用術法了。

    林蘇青以前一直沒有想明白到底是什麼老虎成精了這麼厲害,居然能佈置下這樣厲害的陣法,在聽了清幽夢說是飼養之後可以免一切紛爭的異獸駁時,他才明白。難怪,這畢竟是異獸駁與生俱來的本事。

    他暗示清幽夢往洞裡去,隨即自己便走到了月色底下,其實月光很暗,被烏雲遮住了一半,照下來時又被密密匝匝的林蔭攔住了許多。

    他故意將自己的氣息半掩半露,如若隱藏的來者出來追他,他一直逃就是了,何況不遠的地方還有狗子他們做支援。

    可是不巧,來者絲毫沒有追他的意思,他在林子裡來來回回的穿梭,飛在高處尋找,也故意走走停停。然而從他出來就不曾感覺到周圍有什麼追蹤的氣息。這就很不妙了。

    他連忙折返回去,特地繞了半圈,不走原路,而是從山洞的後頭回去,想看看是誰來了,居然令他們誰也沒有察覺,而被最後的火光暴露的身影。

    卻一無所獲,那山洞周圍看上去和平常無異。他走時故意洩露了氣息,回來時則全副隱蔽,藉著植株的遮蔽小心翼翼的摸回去,忽然他有了發現。

    在山洞側的一處小山丘底下,鬆軟的泥土上他發現了幾枚腳印。像是小貓的腳印那樣的大小,每一枚腳印都只有半個,他想,行過的速度應該很快,只是輕輕一點地。他蹲下去仔細勘驗,那腳印的形狀又不大像是小貓的,更有些像是狗的……

    他們記得方才於火光的映照之中看見的身影是個人……

    猛地一道凶氣自身後衝來!

    林蘇青一閃,還沒來得及定眼看,那凶氣連撲他幾次,他縱身一躍躍上樹梢,底下那東西還在不停的起跳來撲他,竟是頭……狗麼?

    那狗是真的醜。

    血盆大口是真的血盆大口,正面只能看見它張開的血腥的大嘴喝惡臭的獠牙,身體矮胖四肢短小。

    大致看像狗,卻醜得不像狗。是什麼野獸吧?

    它越跳越高,眼見著一口就要啃上林蘇青停在樹枝上的腳,林蘇青向旁邊的那一棵樹飛去,他旋即兩腳一蹬樹幹登時也折身去了林蘇青去的那棵樹,並且非常精準的衝著林蘇青。

    不好,林蘇青正欲出手。

    呵!

    底下猛地竄出一聲大喝,縱身躍起個身影,刀光一閃正劈惡犬面門正中,一刀兩斷,直接劈死了。

    來的是……?

    林蘇青往下看,那人也仰頭看向他,不認識的一個人。

    「兄弟,對待這種野獸,光逃是沒有用的,你越逃它則越起勁。」

    「多謝你出手相救。」林蘇青跳下來,又看了看,對這個人是真的毫無印象,絕對的初次見面。

    還沒容林蘇青問什麼他呢,他卻上前幾步先問起來了:「兄弟,深更半夜正是野獸出沒的時候,你在這林子裡瞎竄什麼呢?」

    「我?」這個時辰還真的不好編理由,「我在找人。」

    那人走過來問道:「找人?是親屬走丟了嗎?你說說,我幫你一塊兒找。」

    唰啦一聲!只聽唰啦一聲!一條黑影似條飛蛇似道閃電,不及察覺猛地逼來!都來不及招架!

    似一道驚雷與方才出手相救之人的咽喉擦過,那人便倒地了。那驚雷又似黑影似閃電般縮了回去。

    林蘇青看愣了,他順著那黑影的方向看去,黑影的盡頭是扶著大樹而立的清幽夢。

    「你……殺他做什麼?」

    「需要理由嗎?」

    「他方才救了我。」

    「你需要他救嗎?」

    嗯……她這話說得叫人無語,雖然他的確不需要這個人出手救他,但是人家畢竟救了。

    「你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殺人。」

    林蘇青話音還沒落實,地上的人一個猛子衝著他就來,他不及思索向後猛地一退,方才被清幽夢一鞭割喉的人居然活過來了!

    他的臉……看起來……很猙獰,嘴張得奇大,撕裂一般,只能看見血盆大口,而那人只是這一佯襲,旋即轉身就逃,速度快得令人眼暈,他猶如一頭野獸,手腳並用的奔跑,那奔跑的姿勢……

    居然同那頭丑狗如出一轍?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2 07:15
第四六七章 跳湖!

    林蘇青本來就不打算去追,何況清幽夢現在連站都站不穩。可是他眼神才剛看過去,清幽夢嗖地一聲已經追出去了!

    我的姑奶奶!你這是不要命了嗎!你背後琵琶骨上的那兩個洞不痛嗎?

    林蘇青不能使出十分功夫,但若是追不上清幽夢就裝得太過了。他很快追上了她,勸道:「那是什麼?」

    「不知道。」

    他們還沒追出多遠忽然下起了大雨,那怪物在雨中跑得竟然更快了,看起來是個人,偏偏手腳並用的跑,他練的是哪門子功夫。

    一路窮追,那怪物穿過了山於山之間的一條細長的吊橋,怪物跑起來橋絲毫不慌,但是他們才是輕輕一點那橋就晃得厲害,林蘇青才剛轉腦筋想辦法,剎那間清幽夢一腳踩在他的肩頭上就飛了出去,她以骷髏鬼鞭借力向前飛躍,如是橋再晃動也絲毫不影響她。

    眼見著清幽夢的聲音就追遠去了,林蘇青剛忙招來一朵雲翻了上去。

    那怪物以一種眨眼就要跟丟的速度爬上了一座筆直的山峰,那座山光滑得像被刀劈過,又特地打磨了似的,特別是沐了雨,此時光可鑑人。

    「幽夢姑娘!」林蘇青想勸住她,剛一開口清幽夢就停在了山腳下,看樣子她本就不打算繼續追了。

    林蘇青在不遠處從雲頭上翻下來,氣喘吁吁的跑上去,還沒跑進之間清幽夢轉身朝他這邊急跑,打了照面林蘇青問她道:「那是個什麼怪物?竟能攀上這麼光滑的山。」

    一如既往的冷面如霜,卻在擦肩而過時急忙道,「快走!」

    一瞬間,只見她身後的那座光可鑑人的山峰突然開始震顫,那座山將要抬起頭來,而它的頭埋在地裡。

    果然是個怪物,那光滑的山壁是它的背,山壁的兩旁是它插入地裡的雙臂,怪物的頭在地裡,它的腿也在地裡。

    這是怎樣的一個龐然大物!

    「倘若逃不了就只有死路一……」她氣息一滯,林蘇青連忙扶住她,這是尚未痊癒的內傷又發作了。

    顧不上那麼多了,林蘇青攔腰扶住她匆忙逃開身後的怪物:「那是什麼怪物?」

    「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都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麼好不好的?

    「你走!」清幽夢用力將他往前方一推,旋即轉身甩鞭向那怪物迎戰。見清幽夢折身回來,那怪物果然緩下了追趕的速度。

    林蘇青見勢,一腳蹬在樹上,借了一擊助力,迅速向清幽夢飛去,攔腰一截,撈了她就跑。清幽夢雖然厲害,但她個子小小的,帶著她逃並不算很吃力,只是那身後的怪物見他們又開始逃,速度竟比先前更快了起來!如巨山傾塌而來!

    「你打得過嗎你就上?!你不要命了?!」

    清幽夢原本虛弱,全靠硬提著一口氣,卻絲毫不示弱。

    她見那怪物越追越緊,又是一把推開林蘇青,一鞭子甩出去,正中那怪物,卻如同一張紙打在了牆上,那可是清幽夢的骷髏鬼鞭,在這怪物面前卻宛如孩童的玩具。

    但她這一鞭子確實拖了那怪物一點,她也不久戰,轉身踏著林蘇青的肩頭往前迅速飛躍了一段。

    林蘇青心中明白——她這是藉著氣息還順暢的時候多跑一點距離,擔心再發生方才那樣的情況,怕我來不及逃。

    又換做林蘇青拖延那怪物,他幾個傀儡飛出去糾纏,在那巨山一樣的怪物面前猶如幾隻小蒼蠅嗡嗡轉似的,只遮擋了它的視線,也拖了一點。

    他旋即返身追上了清幽夢。

    「那到底是個什麼怪物?」讓他知道那是什麼以後,或許可以想出對策來。

    「天修院的捕手。」

    「捕手?」果然是在抓清幽夢的。

    「叫做無懈可擊。」

    無懈可擊?不愧是天修院,起的名字都這麼牛皮?林蘇青回頭看著身後近在咫尺的怪物,為了拖延它的速度,他和清幽夢輪番攻擊過,然而卻只有清幽夢留下了痕跡,因為她所甩出去的每一鞭子上啐著劇毒,一鞭子下去那怪物可能沒有什麼痛感,但是那些毒會慢慢卻侵蝕它。

    「你的毒能侵蝕到什麼程度?」

    「只能讓它感覺到疼痛。」

    難怪叫無懈可擊,連常人中了便腐蝕成泡沫的毒,在那怪物身上就僅僅能到疼痛的程度而已。那可真是個怪物。

    清幽夢正要提速度,腹中真氣又是一滯,她堅持不住了,再被那怪物追下去,他們落網只是早晚的事情。

    「你不要再強行提運真氣,我有辦法了。」他背起清幽夢翻上一個雲頭疾行,那怪物見他們提了速度,便也緊追,說來更怪,他個頭猶如一座山那麼巨大,可是他腳下的每一步卻如履薄雲,林蘇青不禁擔心它難道沒有重量麼?

    天修院有毛病吧?作為捕手不是應該越靈巧越合適嗎?這麼大一座山?

    而清幽夢似乎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她道:「難怪要這麼個大怪物做捕手,敏捷精巧的至少還能閃躲,而這樣的大怪物速度快而身形大,簡直無處可逃。」

    「你懂水性嗎?」談話間,便見前方浮著霧氣濛濛,是一條深不見底的野湖,湖水靜止如一面鏡子,風吹也無痕,只有越深的湖水才越靜。

    「會一點。」

    「行,你注意跳下去的時機。」說時林蘇青駕著雲頭乍然提速,讓那怪物稍一懈怠便跟丟了他們。

    「跳!」

    只聽噗通、噗通、嗵!三聲,他們接二連三跳入了湖中,打破了靜止激盪出巨大的水花,水花鋪天蓋地似的將湖邊的樹木都打得狼狽不堪。

    林蘇青會避水訣,他跳下去之後便轉身往上方游,順路接住了清幽夢,清幽夢這丫頭很誠實,說會一點,果然只會一點點,她才比劃了幾下口鼻就開始跑氣了。這可能與她本來氣息就凝滯了有關。

    那怪物就在他們身邊落下,墜下時向湖底的巨大的壓力將他們也一併吸了下去,清幽夢已經到了極致,林蘇青連忙推著她往邊上游開,這不僅要與水中本有的壓力相抗衡,還要與怪物墜落的壓力相抗衡。

    管不了那麼多了,林蘇青運著避水訣一口接引了過去,掀開半邊面具將自己的真氣渡給清幽夢,與渡藥時如出一轍,也算是輕車熟路。

    唉,幽夢姑娘,在下真的不是有意要趁虛而入。在下這是又救了你一命。

    看著清幽夢瞪大的眼珠子恨不得用眼珠子殺了他似的,他乾脆將眼睛一閉,非禮勿視。差不多得了,林蘇青拉著清幽夢將她往上帶,而那怪物就在他們的腳底下越沉越深。

    它之所以跑起來輕是因為它內力身後,可是因為它本身體量重,此刻墜入水中,簡直無法掙扎。

    林蘇青示意清幽夢往上去,而她的水性還不如狗刨,他只得往下沉一沉,去做她的助力,偶爾推她一把,幫她上去。

    可是這個人吶是真的不爭氣,還沒刨幾下,氣息又不夠了,瞧著像是內傷發作了。

    罷了,罷了,反正命早就豁出去了,索性再渡她一口氣。

    清幽夢方才猝不及防,這回有了準備,他臉才剛湊上去,清幽夢的巴掌已經揮過來了,好在水深,她內傷發作運不了功,林蘇青一把就捉住了她的手腕,一口氣貼上去。

    恐怕已經在心裡將他碎屍萬段了。

    罪過,罪過,這都是天修院逼他造的罪過,若不是這個無懈可擊的捕手,他也不至於這麼不要命。

    呼,兩個濕漉漉的頭接連冒出了湖面。

    林蘇青才剛冒出來,啪地迎上了一個耳光,用力之大,隔著面具震得他眼前一黑,滿腦子直泛金光,一剎那彷彿見到了極樂邊的菩薩。

    「無恥之徒!」清幽夢罵起來噴了他一臉水,她自己也看見了,頓時又羞又惱,緊閉著嘴巴不再說話。

    他抹了一把臉上水,甩了甩濕漉漉的頭髮,無恥就無恥吧,橫豎命是保住了。

    清幽夢翻上岸,都來不及梳理自己凝滯的經脈,捂著心口皺著眉頭就往前走,毫不回頭。

    「誒你要去哪兒?!」林蘇青連忙跟上她,方才在水裡還沒什麼感覺,這才剛一上岸他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冷得汗毛都結成冰碴了。

    「幽夢姑娘!你等等我啊!」

    沒弄死你已經算是大恩大德了,還等你?清幽夢摸了摸腰間的骷髏鬼鞭,滿肚子怒火忍了又忍。恨不得立刻了結了那戴面具的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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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