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武俠] 正邪天下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8 19:08:2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3 23343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9 13:40
第六卷第八章死谷之主


  死谷。

  陰蒼的食慾永遠那麼好、看他進食的樣子,你會懷疑吃完了這一頓,他便再也不准備吃下一餐了。

  所以他對這“最後一餐”格外地珍惜,對每一口飯,每一勺湯每一塊肉都珍惜到了尊重的地步,細嚼而慢嚥。

  其實,他吃得併不豐盛,其中的湯還是他自己熬的。

  他一向是在心情比較好的時候熬湯,平日他很少喝酒,因為他覺得喝了酒的人總是會越來越傻。

  今天他的心情無疑是比較好的一無

  這份好心情的其中一部分是從二十多天前一直延續到現在的,因為旦樂終於死了,而卓無名又自斷了一臂!

  雖然對於旦樂,他早就可以隨時要他的性命,但他還是一直讓他活著,並且讓他起了不少的作用——比如讓他把持著“死亡大道”的局面,從而使死谷這些年來一直未與武林白道有直接的激烈衝突,死谷的勢力便藉機逐漸擴展,現在終於到了羽翼豐滿的時候了!

  那麼,到了這時候,旦樂便不再是死谷的一道屏障,而成了死谷的一塊絆腳石,陰蒼自然要毫不猶豫地把他搬開了!

  但他並不想親自動手,他無意中得知牧野靜風與旦樂之間似乎有勢不兩立的矛盾,於是他便樂得坐享其成,他相信牧野靜風這個曾闖入死谷的年輕人可以除掉旦樂!

  更重要的是他同時可以藉旦樂來控制牧野靜風。在旦樂為自己能暗中控制“死亡大道”

  的局面而竊喜之時,他哪裡知道陰蒼不但了解他的真實身份,而且還對他其他東西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比如,陰蒼知道旦樂在“死亡大道”的地下掘有一條長長的甬道,長達六七里,在甬道的盡頭,便已接近死谷的核心層,旦樂自然是指望這能成為他將來侵占死谷的一條捷徑,而事實上在他還沒有來得及利用此甬道之前,陰蒼便已先利用了此甬道!

  陰蒼讓人自死谷內暗掘一通道,與旦樂的地下甬道相鄰。當死谷廣布之耳目探明何時甬道內沒有人,死谷中人便立即進入了旦樂的地下石室。在那兒,他們看到了旦樂的一部“平天六術”之武學經典。

  陰蒼得知後並不驚訝,因為他本就知道旦樂的身份了。在三十年前,他便成功地暗中監視著自己這位同門的一舉一動,這三十年來,可也沒少對他進行“觀照”。他立即親往甬道石室內,將武學經典默誦於心,然而把它原封不動地放回去,退出石室。再將兩條通道中間的口子重新封好。

  就在牧野靜風殺進石室的前一天,陰蒼讓人尋機再入石室,這一次,他讓人將一種毒藥塗在了“平天六術”之上。

  這是一種很特別的毒,它的特別之處首先在於它出自一個極為特殊的人之手,唯有這個人下的毒,才能保證他的毒藥能達到他的目的。

  這種毒,便來自司如水的師父懸壺老人!

  而陰蒼要用此毒對付的人並不是旦樂,而是牧野靜風!他對付牧野靜風,也不是為了要他的性命,而是要讓他為自己出力。

  他知道在那樣的關頭,旦樂是不會翻看此武學經典的,所以他不會中毒。而牧野靜風在殺了旦樂之後,一定會被“平天六術”中的不凡武學所吸引,那麼他就會中毒,因為毒在書內,而不在扉頁。

  只是,他不曾料到旦樂會把書放入自己的懷中,更不會想到牧野靜風是識得此書的。但結果陰差陽錯地與他所希望的結果不謀而合,牧野靜風中毒了!

  牧野靜風應該中毒,但不應該死!

  所以,陰蒼讓人代旦樂將卓無名與司如水引了出來,否則,旦樂怎會自找麻煩?將讓黑道中人談之色變的卓無名卓英雄引來?

  陰蒼引來卓無名,是因為他知道卓無名是白道七聖之一,這些年來,一向以除暴安良為己任,他對牧野靜風不可能見死不救!

  而司如水則是這件事辦妥的關鍵所在。司如水是懸壺老人的弟子,懸壺老人的話,他自然是信的,而早已被陰蒼控制的懸壺老人則曾按陰蒼吩咐,教司如水如何解“源惡”這種劇毒,司如水又怎會想到自己師父的話也有詐?

  正如事先安排的那樣,司如水告訴卓無名只能到巫姒那兒才能求得“忘情水”,只是讓陰蒼吃驚不小的是為了得到“忘情水”,卓無名竟然心甘自斷一臂!

  這可以說是意外的收穫!卓無名斷了一臂,就不再是讓黑道中人避而遠之的卓英雄了!

  牧野靜風得到了忘情水,果然醒轉,但陰蒼卻知道:牧野靜風的體內從此便埋下了一個禍根,這也正是陰蒼將來藉此控制牧野靜風的手段!

  他相信牧野靜風將會成為他最滿意的一名殺手,一員大將!

  為了使自己的計劃順利完成,他在牧野靜風進入“死亡大道”赴旦樂之約時,甚至讓人暗中保護牧野靜風。這正是牧野靜風在受到旦樂以捆於狗身上的火藥攻擊時而未曾吃虧的原因,暗中射死那條狗的正是死谷中人!

  牧野靜風只怕水遠也不會想到那一次救了他的人會是死谷中人!

  今晨,當姬冷告訴他這麼多天以來,英雄樓的人在“死亡大道”頻繁活動時,陰蒼的心情就更好了。

  當時,他對姬冷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此時那個闖進我們死谷的年輕人穆風大概是會準備去霸天城了。”

  說這話時,他的神情很愉快,似乎牧野靜風去霸天城,對他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這一餐他足足吃了半個時辰。

  當他喝完最後一口湯的時候,姬冷進來了,他對陰蒼道:“谷主,穆風已在前往霸天城的路上了。”

  陰蒼笑得更開心了,他道:“去了就好,去了就好。”

  ※※※

  牧野靜風離開英雄樓,匆匆趕往霸天城。

  他前去霸天城,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說服范書,讓范書在英雄樓的人進入“死亡大道”

  後能與英雄樓的人遙遙相應。

  霸天城離“死亡大道”並不太遠,霸天城的勢力雖然己經削弱,但仍不失為一方霸主,他們城主的二千弟子對死谷來說,多少會有些壓力。

  英雄樓的人進入“死亡大道”之後,一旦受到死谷反撲,如果沒有後應,將可能會全軍覆滅!少了英雄樓這樣一股力量,自然是極為不利的。

  如果霸天城能夠作其後應,那麼情況就會完全不一樣了。

  牧野靜風對此次霸天城之行還是抱有極大希望的。他希望范書與死谷有深仇大恨,范書說他要奪霸天城城主之位,其目的就是為了對付死谷,報仇雪恨,想必自己的設想,會得到范書的同意!

  一路急趕,未到正午,便覺口乾舌燥。此時已漸入盛夏,日頭頗為毒辣。

  當他在大道拐彎處見到一間露天的鋪子,一桿幌子高掛一個“茶'字時,不由滿嘴生津,不由自主地便下了馬,走進了茶舖。

  茶舖裡生意著實好極,牧野靜風走進茶舖時,四張桌子都己坐得滿滿噹噹了。

  茶舖老闆好不容易才給他騰出一個位置來,牧野靜風坐了下來,貪婪地喝了幾大口後,方注意到與自己同桌的幾個人全都是江湖中人,長相甚惡。唯有一個與自己正對著的人長得白淨些,偏偏下巴上的鬍子又稀又黃,額頭上還貼了一張狗皮膏。

  牧野靜風心知這樣的人都是一些江湖中摸滾跌爬的不入流人物,平日常常做些不大不小的惡事,心中便有些不屑,當下只顧喝自己的茶。

  當他再次抬起頭時,發現與自己正對坐著的那“狗皮膏”一直未喝茶,而是一直拿眼看著自己,現在見自己看向他,竟向牧野靜風擠了擠眼。

  牧野靜風一怔,接著便偏過頭去了,他知道這些人的江湖伎倆特別多,吃喝嫖賭拐騙搶竊,對這樣的人,最好是置之不理。

  沒想到那人見他偏過頭了,竟又是撇嘴,又是擠眼皺鼻子。

  牧野靜風頓時心生厭惡,暗忖道:“這人好沒來由,竟對我大做鬼臉!”

  他心中有事,使三口兩口喝了碗中之茶,站起身來,便要離去。

  就在這時,只見“狗皮膏”嘴一張,“呸”地一聲,竟吐出一口痰來,那口痰不偏不移,正正地落入牧野靜風方才喝過茶的那隻碗中!

  牧野靜風沒想到此人會來這一手,他一看那口痰,頓覺一陣反胃,好像方才喝的茶也有痰似的。

  舉目望去,那人還在向自己擠眉弄眼呢!

  牧野靜風只覺心頭之火“呼”地竄起,忍不住隔著桌子,“砰”地一個巴掌扇將過去!

  沒想到對方竟不閃不避!而他的同伴也未出手相助!

  只聽得“啪”地一聲脆響,牧野靜風的巴掌已正正地印在對方的臉上!

  那張白淨的臉立時腫了起來!

  牧野靜風一怔——忽然,他發現自己一巴掌扇過去,竟把對方下巴的鬍子給扇飛了!

  鬍子原來是假的!

  沒有了鬍子的“狗皮膏”一下子變得極像一個人了!

  牧野靜風一轉念,“啊”了一聲,道:“你是……”

  沒等他說完,對方便拼命地眨眼皮——牧野靜風這才明白,方才對方根本不是擠眉弄眼,而是因為無法動彈,只好如此!

  他已認出這“狗皮膏”便是有兩個酒窩的水紅袖!

  至於水紅袖怎麼會成如此模樣,他就不得而知了。

  另外幾人似乎已感覺到苗頭不對,站起身來便去拉水紅袖。

  水紅袖被拉得幾乎摔倒,牧野靜風立即看出她半身的穴道已被封住了!

  當下,他冷喝一聲:“你們走,把這人留下!”

  茶舖裡眾人的所有目光一下子集中在牧野靜風身上!

  可惜這幾個人實在太過平庸,平庸得他們根本看不出牧野靜風乃絕世高手!

  他們竟狠狠地道:“小子,別多管閒事!”

  牧野靜風看著水紅袖半邊紅腫的臉龐以及額頭上的“狗皮膏”,覺得很是滑稽,心頭一樂,忍不住地道:“怎麼是多管閒事?她可是我的小媳婦!”

  “哈哈,既然如此,就只好先打發你這小子了!”怪笑聲中,一個酒糟鼻拔出大刀,便向牧野靜風身上砍來!

  牧野靜風冷哼一聲,身形閃幻如鬼魅!

  便聽得一陣“撲通”之後,那四人在瞬息間已不分先後如稻草人般飛了出去數丈之外,落地後,一時如何爬得起來?只聽得一片痛呼聲!

  牧野靜風走近水紅袖,出手拍開了她的啞穴,然後便道:“哪些穴道被封了?”

  水紅袖有些忸怩地道:“天穴……玉堂……中府。”

  牧野靜風在她說完這些話的同時,已將三處穴位都拍開了。

  水紅袖的穴位一經拍開,忽然右手疾出,便向牧野靜風臉上揮來!

  牧野靜風先是一驚,待他明白水紅袖是恨他打了她一巴掌時,便未曾閃避,而是暗運真力,準備在對方的手掌挨近自己的一瞬間,以無形真氣封住她的穴位,讓她既換回了一點面子,又不讓自己吃虧.

  沒想到水紅袖的手揮至一半,突然慢了下來,牧野靜風一怔,然後,他便感到臉上一陣溫軟——水紅袖的手竟是從他的臉上輕輕滑過。

  這無異於是撫摸了他的臉!

  這倒使牧野靜風鬧了個大紅臉!正愣神間,水紅袖已一把拉著他,道:“還愣在這兒乾什麼?是想讓別人看我的笑話嗎?”

  牧野靜風就這麼稀里糊塗地被她牽出了茶舖。他心裡直嘀咕:“水姑娘今日怎麼連性情也變了?按理她在得救之後,怎會不大大地向那幾個人報復一回讓他們吃夠苦頭?”

  水紅袖將他拉到外面僻靜無人之處,氣哼哼道:“我向你使眼色,你為什麼還認不出我?”

  牧野靜風聽她說這事,忍不住就要笑了,他道:“你那副模樣,我豈不把你當作一個小無賴?”

  水紅袖杏眼一瞪,好像要生氣,結果卻是“扑哧”一聲笑了。牧野靜風那陽光般燦爛的笑容,以及他融合偉岸野性和儒雅清新的氣質於一體的獨特魅力,讓她的心變得又熱又軟,哪裡還能生氣?

  想了想,水紅袖又道:“你為什麼要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打我?還說……還說我是……是你未過門的媳婦?”

  她第一次顯得有些期期艾艾了。

  牧野靜風隨口漫不經心地道:“我隨便開個玩笑罷了,你可別介意。”

  水紅袖好像一下子變得緊張了,她站在牧野靜風對面,幾乎是“逼視”著他,輕聲道:

  “這是一個玩笑?”

  牧野靜風有些莫名其妙地道:“那你以為是什麼?”

  水紅袖又道:“一點其他意思也沒有?”

  牧野靜風不假思索地道:“沒有。”

  “不行!”水紅袖突然激動地大叫一聲,把牧野靜風嚇了一跳,她幾乎是嚷著道:“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我是你未過門的媳婦,現在卻說只是一個玩笑,以後我還怎麼嫁人?

  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她幾乎是惡狠狠地瞪著牧野靜風。

  牧野靜風一向是比較嚴謹肅穆之人,可唯獨在這個一笑就有二個可愛的酒窩的女孩面前嚴肅不起來,他忍不住一樂,道:“你是急著要嫁人嗎? ”

  水紅袖道:“對!而且我就要嫁給你!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我都在找你?就是因為急著找你,我才上了那些人的當,他們說他們見過你!”

  牧野靜風這下有些沉不住氣了,他道:“你要找我有什麼事?”

  水紅袖道:“我要告訴你,我喜歡你,並且很想嫁給你!”

  牧野靜風幾乎一下要暈過去了,水紅袖的勇氣讓人心驚膽戰!

  他吭吭哧哧地道:“水姑娘,其實我們……我們並不很熟,再說我……何況……對不對?”

  水紅袖的臉色先是有些蒼白,然後她突然笑了,好像遇到了天大的開心之事,以至於笑得彎下腰,笑出了眼淚。

  牧野靜風驚愕地望著她。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容,她一邊抹去臉上的淚珠一邊指著牧野靜風道:“看把你嚇的,我只是與你開個玩笑而己。你放心,名動江湖的冰水雙艷,又怎會愁嫁不出去?”

  牧野靜風看著這個古怪的女孩,很有一種讀不懂她的感覺。

  水紅袖正色道:“多謝你救了我。”

  她的神情正經得讓牧野靜風有些不自在!

  水紅袖道:“如果不是你救了我,只怕他們就這樣偷偷地把我劫了去做他們的壓寨夫人了。”

  牧野靜風發覺自己只有聽的份兒——他無話可說!

  水紅袖一邊揭去額頭上的狗皮膏,一邊道:“我這副樣子是不是很古怪?”

  說這些話時,她都極為自然,因為太自然了,反倒讓人覺得有些不自然——即使她是開了一個玩笑而己,也應多多少少有些尷尬。

  牧野靜風老老實實地道:“有一點……古怪。”

  水紅袖又道:“你這一巴掌打得可不輕,是否己腫了。”

  牧野靜風有些內疚地點了點頭。

  水紅袖道:“很小很小的時候,我還在我娘身邊之時,我記得要是我身上什麼地方摔腫了,我娘就會用一塊青佈為我揉,她說用青布一揉,就會很快地退腫。”

  說到這兒,她看了牧野靜風一眼,道:“你能否為我揉一揉?”

  牧野靜風抵頭一看,自己身上穿的正是一件青布衫——其實他平時最常穿的是白衫,只是在'死亡大道'一戰,他的白衫早已是血跡斑斑,加上數處被劃開了口子,只好在英雄樓換了一件青色的。

  水紅袖這樣的要求好像無法拒絕。

  牧野靜風只好用自己的衣袖裹住掌心,然後在水紅袖的右頰上輕輕搓揉。

  忽然,他發現水紅袖已是清淚漣漣!嬌軀輕顫,不由一驚,惶然道:“水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水紅袖的聲音低不可聞:“你這麼揉,人家豈能不痛?”

  牧野靜風心道:“原來如此。”他忙停下手道:“如此我便不揉了,免得你挨痛。”

  孰料就在這時水紅袖突然一下子投入他的懷中,緊緊地擁著他,泣聲道:“難道你真的不知我痛的是心?”

  從未與異性有過接觸的牧野靜風頓覺有一股熱血上湧,然後迅速地向全身蔓延,一時頓覺口乾舌燥!——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9 13:41
第六卷第九章紅袖善舞


  他一陣慌亂,便要推開水紅袖,但當他的手觸及水紅袖的溫軟嬌軀時,竟是再也無力推開她,反而下意識地摟住了她的香肩。

  溫香滿懷,又有幾人能不怦然心動?

  牧野靜風聞到一種處子身上所特有的幽香,而對方毫無間隔的接觸使他的全身熱血已經沸騰!

  水紅袖仰起了她的臉,深情地凝視著牧野靜風——對她來說,牧野靜風此時沒有推開她,已是一種莫大的幸福了!

  這種如微微暈眩般的幸福感使她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心跳加快,似乎馬上就要跳出心腔了,甚至連她的身軀也抑制不住地顫栗!

  牧野靜風感受到了水紅袖的這種變化。他似乎聽到了自己腦中“錚”地一聲響,似乎是一根琴弦繃得太久了而繃斷的那種聲音!

  然後,一種強烈的難以壓抑的慾念一下子衝擊過來,牧野靜風只覺腦海中混燉一片,只想緊擁什麼,佔有什麼!

  他的臉上竟有了一種邪魔之氣!如果這時水紅袖能看清他的臉,一定會被嚇一大跳!

  但水紅袖此時什麼也看不清了,她已是雙眸微閉,輕聲嬌喘!

  因為牧野靜風此時已以一種如火般的熱情緊擁著她,他的動作大膽熱烈得讓水紅袖又驚又怕又喜!

  牧野靜風此時卻是在苦苦的煎熬之中。他內心深處的理智告訴他:應該冷靜下來,將水紅袖推開!

  但又有一種奇異的力量誘惑著鼓動著他心中的慾念,牧野靜風隱隱約約地感到有些不對勁,但苦苦掙扎之下,他仍是難以抵禦那股邪異的慾念!

  他的手在水紅袖身上游移掠捏,幾乎侵略了水紅袖每一寸肌膚!

  早已對他暗結情愫的水紅袖在對方這種肆無忌憚的觸摸之下,只覺自己的身軀已一點一點地融化!

  她的嬌軀不由自主地扭動著,春情蕩漾,情思難禁,口中咿呀作聲,鼻尖上已有細細的香汗。

  雖然她隱約覺得牧野靜風的熱情似乎有些過火,與他的性情不符,但在內心深處,她並不拒絕這樣的“侵犯”。

  她的面色已是潮紅一片,櫻口輕啟。

  倏地,牧野靜風滾燙的唇一下子印在她的潤熱香唇上。

  水紅袖輕輕地“啊”了一聲,幾乎暈眩過去!

  牧野靜風的舌頭有些笨拙地竄入了水紅袖的口中……

  星星之火,已漸成燎原之勢,一旦蔓延開來,將會有怎樣的後果?

  水紅袖終於被驚醒過來了。她好不容易才從牧野靜風懷中掙扎出來,見牧野靜風似乎還是沉浸其中,她便咬咬牙,在牧野靜風身上用力地擰了一把。

  牧野靜風“啊”了一聲,一下子清醒過來,他這才發現水紅袖已是鬢亂衫皺,明眸如秋水,雙頰暈紅!

  他立即想起自己方才所做的一切,不由大為惶然不安,卻不知說什麼!

  水紅袖看出了他的不安,輕聲道:“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原來是喜歡我的,心中便只有……只有開心,又怎會怪你呢?”

  還有幾句話,她沒有說出口:“穆大哥,從此我便是你的人了,你若要我,我自然會給你,包括我的心,還有我……我的身。”

  牧野靜風聽了她的話,不由有些發楞,他暗想:“我真的已喜歡她了嗎?可如果我不喜歡她,又怎會如此對她?那豈是君子所為?”可他又的確未曾感覺到自己愛水紅袖,至多,只是有一點喜歡她的可愛調皮而已。

  一時怎麼也想不明白,不由在心裡暗嘆一聲,心道:“也許我真的喜歡她了,自己卻還未察覺出來罷了。”

  忽又一個念頭冒起:“會不會是我的心思本是有些邪惡的,只是一直沒有表現出來而已?”如此一想,不由吃了一驚。

  這麼左思右想,臉色便是忽晴忽陰,變幻不定。

  水紅袖看在眼裡,心中不由有些不安,暗想:“是不是方才我將他推開傷害他了?”一想似乎頗有可能,於是便溫柔地將自己的手攏在牧野靜風的手中,柔聲道:“你不開心嗎?”

  牧野靜風回過神來,忙道:“沒有。”他不願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甚至擔心自己若是與水紅袖單獨呆得長了,又會做出些莫名之事來。

  於是,他便岔開話題,道:“你為何不呆在霸天城陪著你師姐?”

  水紅袖道:“如霜姐自從嫁人之後,整個人好像都變了,我去看她時,總是見她不是在熬湯,就是在縫製衣物,哪會陪我?我便離開了霸天城,出了城後,我突然發現自己特想見到你,我便自問:'我這是怎麼了?為何會想見穆大哥?'不自問倒好,一問便越發想得厲害,我自己也莫名其妙,只是想反正我離開霸天城也沒有什麼目的,不如便去找你吧,結果就被那幾個人給矇騙了,其實他們的手段並不高明,只是下了迷藥而已,這種伎倆我在八歲的時候便精通了,可不知為什麼我卻終是一不留神著了道兒。”

  她輕輕地笑了笑,又道:“等到你說我是你未過門的媳婦時,我才一下子明白過來,原來我是……我是心裡有你了……”

  牧野靜風聞聽有些不好意思,趕緊岔開話題道:“真不巧,是要離開霸天城,而我現在卻是要去霸天城。”

  他顯得有些遺憾的樣子。

  卻聽得水紅袖道:“在外面跑了這麼多天,我已倦了,正想回霸天城呢。”

  牧野靜風只好顯得很高興地道:“是麼?”

  因為只有一匹馬,所以兩人不得不同乘一騎。

  在水紅袖看來,這再正常不過——甚至是合理不過了,但牧野靜風卻是頗為緊張。

  果然,當兩人策馬而行,水紅袖從身後抱著牧野靜風時,牧野靜風漸漸地便覺得內心深處又有一種邪魔般的力量在衝激著自己的靈魂!

  一個個讓他自己心驚不已的念頭湧上了他的腦海中!

  牧野靜風不知不覺中已勒住了馬的腳步,他霍然轉過身來,聲音有些嘶啞扭曲地叫了一聲:“水……姑娘……”

  水紅袖伏在他的背上,輕聲“嗯”了一聲,那種溫柔,盪人心弦!

  牧野靜風在即將陷入那種迷茫前的一瞬間,一下子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一陣刺痛,使他清醒過來,當下不敢怠慢,他對水紅袖道:“坐穩了,兩人乘一騎,只怕馬力不足!”

  言罷,已彈身躍下馬背!

  水紅袖有些失望地望著他.

  牧野靜風道:“你策馬而馳,看我能不能追上你?”

  其實,他只是要以此來掩飾自己的慌亂不堪。

  水紅袖一聽,便以為牧野靜風原來是要與自己嘻戲,她生性頑皮刁蠻,當下立即道:

  “好,我們便比試一番!”

  言罷,已一抖疆繩,跨下坐騎飛馳而出!

  事實上根本不用比試,牧野靜風完全可以超過她,但他卻並不全力發揮,而是遙遙跟在水紅袖後面。

  ※※※

  范書聽牧野靜風說明來意後,略一思忖,便答應了。

  范書很誠懇地道:“可惜因為霸天城的名聲一向不很好,所以白道中人未必會信任我們,否則我頗為希望能讓我們霸天城擔當英雄樓的任務。但如今也許有人會擔心我們佔了'死亡大道'後,反而會成為日後剿滅死谷的一大障礙,甚至會與死谷相勾結。”

  牧野靜風頓覺范書考慮問題永遠是那麼周全,不由有些佩服,他道: “只要霸天城能改變以往的做法,時間久了,武林正道中人自然會逐漸接納你們。至於佔據'死亡大道'之事,相信憑英雄樓的實力,應該不成問題,此事成功之後,英雄樓與你們相呼相應,就等於在死谷家門口安上了一把鋒利而堅韌的刀!”

  范書喟嘆一聲:“但願我家門血仇能早日得報!”

  聽說牧野靜風與水紅袖一起來了霸天城,一直深居簡出的如霜破天荒地來見他們了。

  新婚之後,如霜因為自己容貌已毀,怕因此而影響范書作為一城之主的形象,所以她基本上都不在公開場合露面。

  但她並不會覺得有什麼委屈,因為范書對她的感情並沒有因為她容貌的改變而改變,仍是那般的情真意切,為了整頓曾一度混亂不堪的霸天城,范書可謂是日理萬機!但縱使事務再繁忙,他也是會常常抽出時間去陪陪如霜。

  如霜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也許,這是上天對自己自幼時便飄泊不定的一種補償?

  見到她時,水紅袖自然很高興,畢竟在一同闖蕩江湖的時候,她們相依為命,彼此之間的情感已遠逾親姐妹。

  如霜從水紅袖的神情及對牧野靜風的態度中似乎看出了什麼,但再看牧野靜風,似乎又不太像。

  她在心中道:“穆公子乃人中俊傑,卓然不凡,若是師妹真能贏得他的歡心,可謂是師妹的莫大幸福了。”

  而牧野靜風在見到如霜的時候,卻暗自心驚,因為她昔日的令人目眩之絕色因臉上的疤痕早已不復存在。此時的她,甚至可以說得上有些醜了。

  對一個女人來說,還有什麼比從傾國傾城之麗容突然變成平庸姿色更殘酷的呢?

  牧野靜風沒有把自己的驚愕表現出來,讓他欣慰的是如霜似乎並沒有什麼不開心的,甚至似乎頗有幸福感。

  得到范書的承諾,牧野靜風便告辭了。他還需協助英雄樓佔據“死亡大道”。卓無名因為失了右手,只怕武功會大不如前了,而英雄樓此次行動,又不能沒有一個武功卓絕的人頂起大樑。

  牧野靜風覺得自己責無旁貸。

  沒想到水紅袖竟也要隨著他去。當著范書、如霜的面,牧野靜風不知該如何拒絕,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心中卻暗暗叫苦不迭。他沒忘了向范書要一匹馬。

  水紅袖的興致卻很高,她一離開霸天城。便對牧野靜風道:“穆大哥,你有沒有看出霸天城有什麼變化?”

  牧野靜風心中一動,忙道:“什麼變化?”

  他現在對霸天城的舉措自然不能不關心。

  水紅袖道:“城中如今已是無半塊銅鏡。”

  牧野靜風不曾想到她說的會是這等無關緊要之事,便不在意地“嗯”了一聲。

  水紅袖卻興致頗高:“穆大哥知道為何會如此嗎?”

  牧野靜風漫不經心地道:“為何?”

  “因為範大哥不忍讓如霜姐看到自己如今的容顏,便讓人毀去城內所有的銅鏡,範大哥對我如霜姐之情之義可見一斑!穆大哥,日後你能如此待我嗎?”

  牧野靜風一怔,然後“嘿嘿”一笑。

  他除了一笑之外,還能如何?

  ※※※

  霸天城內。

  范書在密室內揮筆疾書。

  寫完最後一字,他又仔細將自己所修之信查看了一遍。

  終於,他臉上有了滿意的笑容。然後便將信小心地折好,又慢慢捲成細棒狀。

  隨後,他從案几上取出一隻細竹簡,便將信塞了進去,然後用蠟封信一端。

  一切辦妥,他便走到窗邊,窗邊掛著一隻鳥籠,鳥籠上罩著黑布。范書將黑布揭去,原來籠子裡是一隻銀灰色的信鴿!

  待他把細竹筒係於信鴿足上之後,便推開窗戶,接著又打開鳥籠,輕輕地拍了拍鳥籠,道:“去吧!”信鴿略一遲疑,輕鳴一聲,便鑽出籠子!穿窗而出!

  范書立於窗前,眼看著信鴿在屋子外盤旋了兩圈,然後如一支灰色的利箭般射入黑夜中!

  范書望著沉沉夜色,佇立良久,方重新將窗戶關上。

  他的眼中竟有了一種奇特的光芒——如同即將撲向獵物之狼眼中的那種光芒。

  他走至一個櫃子前,從裡面取出一隻瓶子與一個杯,瓶中裝的竟是酒,當范書將瓶子打開後,一種酣醇無比的清香便在屋子裡瀰漫開來了。

  他為自己倒上一杯酒,然後慢慢地啜著。

  他平日極少喝酒,但看他這時的動作、神情,卻可知他是一個懂酒的人。

  酒暖暖地滑入了他的胃中,他的體內便有一種熱熱的感覺升起,然後慢慢地升騰至腦部。

  一種懶洋洋的微微的暈眩感瀰漫於他的全身,他不由舒適得嘆息了一聲。

  有時候,酒真是一種好東西,它可以讓你繃得太緊的神經鬆弛下來,獲得調劑。

  而范書大需要有暫時的鬆弛了。從進入霸天城到現在,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但他經歷的事己太多大多。

  憑著他極為嚴謹的心思與不懈的努力,終於走到了今天這個位置。其中之艱辛,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知道自己最正確的一步便是在關鍵的時候,背棄了城伯,雖然他曾是城伯最倚重的人,但他仍是明智地棄他而去,並且巧妙地化解了他自己與牧野靜風之間的矛盾。

  確切地說,這並非是將矛盾化解了,而是把本可能迫在眉睫的矛盾暫時地埋藏起來。這當中,他靠的就是丫丫的爺爺這枚“棋”。

  事實上丫丫之死,他是最直接的原因。那天夜晚牧野靜風跟踪他時,其實已被他察覺,但他卻未露聲色,而是暗中再設下一計,悄悄地潛入了霸天城主的愛妾房中將她殺了,並偽裝成她曾遭凌辱的現場。

  牧野靜風不會說出他自己曾跟踪范書之事,那麼,他便無法交待出當晚他不在自己住所是去了何處?同時牧野靜風曾在屋頂窺視,他的衣物上不免有瓦垢,這也與霸天城主愛妾遭害現場情況相符!

  范書本以為只要他與城伯相配合,牧野靜風便是百口莫辨,那麼霸天城主便會與牧野靜風反目成仇!

  但丫丫的出現卻使他的計劃全盤落空!

  之後,他靜觀其變,便知城伯大勢已去。

  於是,他就悄悄離開了當時混亂不堪的大殿,在外面佈置了一個所謂的丫丫的“爺爺”。

  而事實上,丫丫根本沒有爺爺!

  因為那老人又聾又啞,所以范書永遠也不用擔心這事會被識破。

  後來的事情發展證明了他這一步棋走得相當有效。

  他一直期待著有一天能走到城主之位,號令這雄霸一方的江湖大黑幫。當然,他的抱負遠不上於此!

  為此,他處心積慮地辦每一件事,而且公允地說,他辦的事都是極為成功!

  但如果一個人總是在殫盡思慮的高度緊張中,他一定會很累的。

  所以,范書今日在又取得了不小的成功後,他決定要好好地放鬆一下自己。

  他一口飲盡了剩下的小半杯酒,便站起身來,走到一側牆邊,伸出手來,在牆上輕輕一拍。

  只聽得輕輕地“咯”了一聲,便見本是極為平整的牆上已有一塊青磚翻起,露出一個牆洞來。

  范書將手探入,擰動了什麼東西。

  便聽得一聲微響,他所面對的半堵牆突然無聲無息地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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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第十章秘閣春色


  牆後是一條通道,地面及兩側皆是青石鋪就!

  范書便走進了通道中,當他的腳尖踏在一塊半圓形的青石上時,身後的牆已慢慢合攏!

  從外面看,已根本看不出這堵牆有什麼異樣!

  轉了兩個彎,便是一段坡路,當行至坡道盡頭時,眼前便是一間寬敞溫馨的上等漢玉白砌成的石室!

  猛地置身於此處,會讓人誤以為自己一不小心步入了皇室寢宮之中!

  石室內牆上嵌著數十顆夜明珠,每一顆夜明珠的顏色都不盡相同,那種如夢如幻的柔和光線,把石室照得如同夢境一般!

  地上舖的是軟厚而純白的毛質地氈,四張刺著金邊的帳慢掛在石壁下端,一個角落裡有烏心木雕就的支架,支架上置著一隻紫玉香爐,香爐焚著如蘭般的幽香!

  而石室正中則是一張寬大的床,四周有霧一般的帷幔罩著,隔著帷慢可以隱約看清裡邊側身躺著一個人。

  從那玲瓏凸凹的動人曲線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極出色的女人。

  范書笑了。

  那是一種躇躊志得的笑容。

  他輕輕地走近床邊,將帷帳攏起。

  裡面春色無邊!

  側身而臥的女人身著薄如蟬翼般的輕衫,秀發如雲,螓首半遮,長衫裙擺開衩處,一雙修長光滑而有彈性的玉腿呈現於眼前。

  范書靜靜地站在床邊,心中有一種慾望慢慢地升起。

  他悄悄地俯下身來,輕撫著她如玉般的粉頸,然後沿著她優美的曲線慢慢下滑,滑過了女人豐挺的酥胸、如柳枝般的腰、微凸的腹部、修長的玉腿……

  他感覺到自己掌下的嬌軀已開始抑止不住地顫抖。

  那是一種可以讓任何男人為之瘋狂的顫抖。

  顯然,她並未入睡——也許,她正是要體驗范書這種無處不至的撫摸。

  范書從身後擁住了她的嬌軀,含住了她的耳垂,以唇舌添吮著,他的熱氣噴在了女人的耳窩中!

  然後,他的唇開始下滑,下滑……

  女人終於呻吟出聲!

  而她那微微嬌喘更加刺激了范書,范書的身體已有了明顯的變化。他緊緊地擁著女人,似乎要把女人融入自己的身體之中!

  女人“啊”了一聲,再也忍不住了,她一下子翻轉過來。

  立即,她的唇已被范書的唇封住!

  熟練探索的舌頭纏綿地攪作一處,女人星眸微閉,咿呀不能成語!

  范書很會調情,女人的身軀在他懷裡似乎一點一點地化了,她被吻得幾乎窒息!

  兩人好不容易才暫時分了開來。

  這時,已可看清她的臉容了。

  這是一張美艷嫵媚到極致的臉龐,其中自有千種風情,萬種風流!

  她赫然便是樸笑的師妹!

  范書撫弄著她的耳垂,輕聲道:“眉兒,為什麼每次見到你,我就想……”說到這兒,他故意停了下來,眉兒道:“想什麼?”

  范書道: “想一口吃了你!”

  說著,他真的一頭紮下,把臉深深地埋入眉兒酥軟的胸前!

  他的雙唇隔著眉兒薄薄的衣衫吻吸咂吮!

  眉兒哪堪忍受,她的嬌軀不由扭動起來。

  “唔……唔……啊……啊!”

  眉兒忽然失聲驚叫,因為這時范書的雙手已經探入了她的衣衫裡邊,並在裡面大肆活動開來!

  范書抽去了她的腰帶,拉開了她的遮體衣服,眉兒的輕輕掙扎極大地挑逗著他的慾望。

  薄紗褪去,如玉雕般的晶瑩軀體呈現在了范書的面前,半透明的如像牙般的肌膚、纖細的腰肢、如花蕾般怒放的胸部……

  一切都是那般動人與完美!

  范書的手指滑過她的每一寸肌膚,留戀忘返!

  如果眉兒是一張上等的琴,那麼范書便是出色的琴師,他在這張琴上表現了出絕美的音律!

  眉兒像蔓藤一般緊緊地纏住了他。

  “我要你!”她嬌喘地輕喃著。

  旖旎風情瞬即上演!

  范書如同沙場驍勇的騎士,在眉兒身上馳騁來回,眉兒則全心迎擊,施展渾身魅力!

  “啊”地一聲驚叫,兩人步入生命快樂的巔峰!

  兩人緊緊相擁而臥。激情過後,眉兒雙頰嫣紅,美眸中有一種水一般的東西。

  她覺得全身慵懶得眼睛都不想睜開了。

  范書長出了一口氣,忽道:“眉兒,你還記得我第一次遇見你與你師兄時,你師兄所說的話嗎?”

  眉兒懶懶地道:“我不記得了。”

  范書道: “那時,樸笑說你是絕色佳人,不知誰會是英雄。沒想到短短幾個月,我便得到了你這個'絕色佳人了。”

  眉兒撫摸著他的鬢角,嬌嗔道:“你想要得到我的目的,就是為了證明你是英雄嗎?”

  范書笑道:“也許我曾經有這種想法,但現在卻是被你這小妖精給徹底迷住了,我僅僅是因為愛你而愛你。”

  眉兒心裡很高興,口中卻道:“你現在是霸天城主了,誰知道你會養著多少女人?”

  范書戲謔地捏了她渾圓的小屁股一把,道:“有你一人,我都應付不來,哪裡還有精力對付他人?”

  眉兒“咯咯咯”地笑了。

  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麼,道:“這麼長時間過去,你還沒有把那女人的事解決嗎?”

  范書知道她說的是誰,他道:“事情不能操之過急,否則便可能前功盡棄! ”

  眉兒嘟起了小嘴巴,道:“我看不如把她殺了省事。一想到你與這醜女人以夫妻相稱,而我卻須得如同見不得陽光似地藏在這兒,我就難以忍受!你到底要讓我等多久?”

  范書的聲音突然變冷了,他道:“換了以前,你未必比她更美!事情該怎麼辦,我自有分寸。記住,我喜歡的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而不是一個謀士!”

  眉兒心中又是委屈又是傷心,同時還有一種害怕,雖然現在范書似乎很疼愛她,沉溺於她的美艷媚人,但她覺得自己永遠也讀不懂他,他的心思永遠是那麼難以捉摸!

  在她看來,作為一個男人,范書無疑是極為出色的,他有極其深遠的智謀以及雄心,而且容貌也不凡,歡愛時更是讓她銷魂蝕骨,但與范書在一起,她總是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她想用柔情永遠束縛這個男人,於是,她再次將自己的身子貼了過去,她的手悄悄地觸上了他的五官,沿著他英挺的線條向下滑,摩挲撫弄,極盡挑逗!

  范書淡淡地道:“你還未盡興?”

  眉兒在他耳邊道:“這一次,讓我來伺候你……”

  沒有幾個男人在這樣的語氣前還能保持理智。

  但范書卻溫柔而堅決地推開了眉兒,下了床。

  眉兒吃驚地望著他。

  范書一邊穿衣服一邊道:“我不能回去太遲。”

  他的神情告訴眉兒,如果這時還不識趣,那麼便是自討沒趣了。

  於是,她輕嘆一聲,側過身去。

  范書感覺到了眉兒的情緒,他便走到眉兒的身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香肩,道:“眉兒,用不了幾天,我便可以讓你名正言順地成為城主夫人。”

  他說得那麼肯定,讓人無法不相信他的話必定能成為現實。

  ※※※

  范書的臥室。

  如霜正在等待著范書的歸來。

  范書的事務總是很忙,所以常常遲歸。如霜對此毫無怨言,無論范書多遲回來,都會看到如霜在燈光下靜候著他。

  誰能想像在不久以前,這個淑賢溫柔的妻子會是一個冷傲至極的女孩?

  門“吱呀”地一聲響了。

  如霜驚喜地抬起頭來,一看,卻無人!

  原來是不解人意的風。

  她拔了拔燈蕊,屋裡更亮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外面終於響起了腳步聲。

  然後,門口處便出現了她等待已久的身影。

  如霜忙迎上前去,將范書的外套取下掛好,然後遞上一碗溫熱的蓮子湯。

  范書很快便喝盡了——他自然是有些口渴了。

  如霜見他喝得這麼快,心想:“他定是對我的手藝頗為滿意吧?”不由暗自欣慰。

  這時,范書才注意到屋內與平時有些不同了。

  因為在一張小桌上,擺有幾個精緻的小菜。以及一壺溫好的酒。

  范書有些驚訝地道:“今天是不是有什麼喜事?”

  如霜笑道:“倒是讓你一猜就中了。”說著,她已倒滿了一杯酒,雙手奉向范書,然後又倒了淺淺的一小口在另一個杯子裡,自己端起來,對范書道:“範大哥,你我乾了這一杯,如何?”

  范書有些疑惑地看著如霜,如霜做事一向不喜張揚,今兒是怎麼了?

  於是,他道:“我還不知是什麼喜事呢?”

  如霜道:“喝完了這一杯,我便告訴你!”

  她還是第一次這般在范書面前撒嬌。大概是因為自己美貌已不復存在之故,雖然范書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但她仍是小心翼翼的,就像一個人持著許多心愛的卻也是易碎的東西那樣。

  范書笑道:“好,我依你。”

  其實他幾乎每一件事情都是依著如霜的,只不過如霜極少要求他什麼。

  兩隻杯子輕輕一碰,“咚”地一聲,然後兩人都一飲而盡。

  范書這才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有什麼喜事了吧?”

  如霜嬌羞地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我……有了。”

  范書一呆,茫然道:“有什麼了?”

  如霜的聲音更小了,幾乎細不可聞,她道:“自然……自然是有……有喜了。”

  范書猛地一呆,好像腦子反應不過來似的。

  很快,他便醒悟過來,又驚又喜地道:“真的?”

  如霜用力地點了點頭。

  范書一把擁住瞭如霜,喃喃地道:“你真是我的好妻子!”

  他的吻不斷地落在瞭如霜的頭際、唇上、頸部!

  如霜被一種無邊的幸福所包圍著,她覺得自己的身心都已融化了,在輕飄地飛,飛……

  終於,范書鬆開了她,正對著她的臉,深情地凝視著,他道:“我想感覺一下我們孩子的存在。”

  如霜咬著唇輕點了點頭。

  范書的手探入了她的腹部,長久地停在那兒。

  其實,他們成親才一個月,又如何能感受得到?

  但如霜卻相信范書一定能感覺得到,因為她自己也是憑著一種並不清晰的奇特感覺感觸到這一點的。

  那不是視覺,不是嗅覺,不是觸覺,不是聽覺……不是人們平日常有的感受外界事物的方式,而是來自於一種精神的力量。

  也許,那是一種親情,一種愛。

  范書抽出手來,道:“從今天開始,不許你再為我熬湯,不許為孩子做衣裳,也不許再熬夜等我,你的任務便是養好身體,然後為我們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如霜用力地點了點頭,她已是淚水漣漣!

  是幸福的淚水。

  范書道:“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歇息吧。”

  躺在床上,如霜仍是沉浸在那種幸福感中,而范書卻是沉默不語,只是翻來覆去,怎麼也難以入睡。

  如霜正待相問,卻聽得范書輕輕嘆了一口氣,似乎有滿腹的憂悶。

  如霜心中“咯噔”了一下,輕聲道:“範大哥,你怎麼了?”

  “沒什麼。”范書道。

  “那你為什麼嘆息?”如霜道。

  “我……沒有嘆氣啊。”范書的語氣並不堅決,這讓如霜心叫很是不安,她道:

  “我們已是夫妻,難道你還有什麼話不能對我說嗎?”

  範書沉默了一陣子,方道:“我說了,你可別把此事放在心。”

  如霜心中有些忐忑,但她還是道:“你說吧。”

  范書便以低沉的聲音,向她訴說了自己幼時如何遭遇家門不幸,又為何要千方百計去取得霸天城主這一位置。

  如霜未曾料到自己的男人還有這樣的悲慘身世,又由此想及自己的身世,不覺同病相憐,淚流滿面!

  末了,范書唱然嘆道:“雖然如今我已取得了城主之位,位尊權重,但我所追求的並不是這些身外之物,我只盼望有一天能夠報了家仇,便退隱山林,與你相親相依,過著一種神仙般清閒幸福的生活。可是,要實現這一點,該是何等的困難!”

  說到這兒,他又沉默不語了。

  如霜感動地道:“我本以為你要取得城主之位,是因為你想出人頭地,沒料到卻另有用意。其實我早已厭倦了江湖的血腥廝殺!只是因為你疼我愛我,我便沒有去顧及其他,願與你同在霸天城。若是真有一天,我們可以拋開世塵繁瑣的一切,過著常人一樣的生活,那我便是世間最幸福的女人了。”

  范書輕握她的手,道:“傻瓜,在我眼裡,世上還有比你更重要的嗎?可是家門血仇,卻不能不報!”

  如霜道:“你的仇敵是死谷陰蒼,而死谷如今已成了眾矢之的,武林白道人人欲得而誅之。我們霸天城若是也為此出一份力,一則可報家仇,二則亦可讓世人知道霸天城已不再是以前的邪魔之地了。這樣一來,一旦死谷滅了之後,霸天城便不會成為武林正道的下一個目標了。”

  這一番話,便可顯出她不僅僅是一個賢慧的妻子,且對待事情的看法與分析也別 一格。

  她畢竟曾經是名聲不菲的“冰水雙艷”之一!

  范書道:“今日穆風來到霸天城,其目的正是為了此事。他說英雄樓願進占'死亡大道',但為了防止死谷反撲時遭到毀滅性的打擊,他們希望有人成為他們的後應,穆風便找到了霸天城。”

  如霜道:“你答應了沒有?穆風在驅除巫姒時有恩於我們,何況這事對我們霸天城是百利而無一害,做後應的危險性並不大,我們只需付出很小的代價,便可以贏得武林正道的好感。”

  范書心中感慨地道:“在謀略上她可比眉兒強多了!”

  口中卻道:“這事我已經答應下來了。”

  如霜一聽,忍不住親了他一口,高興地道:“這一步走得太對了。”

  此時他們早已吹熄了燈,在黑暗中,彼此只有靠觸覺感受。而黑暗中的如霜還是極具誘惑力的,她的豐腴嬌軀及誘人的體香足以讓人心神迷醉。

  范書將她擁緊了,幾乎是貼著她的耳道:“可是我不能讓陰蒼死在他人手中,我要親手殺了他!為我全家報仇!但陰蒼的武功定遠在我之上,要想實現我二十年來的宿願,談何容易?可不能手刃陰蒼,我又有何顏面面對父母在天之靈?”

  他的聲音悲槍、憤慨、憂鬱。

  如霜感到一種熱熱的東西滴在了自己的頸上,那是男兒從不輕彈的淚水!

  如霜的心極痛!

  她咬著唇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我有一物,定可助你一臂之力!”

  范書的眼睛一亮——但在黑暗之中,是無人能看出來的。

  范書刮了一下如霜的鼻子,故意道:“你是逗著我開心的。”

  如霜鄭重其事地道:“沒有。這是我師父留下來的東西。師父對它看得幾乎比性命還重要。我們煙雨門副門主季霍然襲擊我們,為的也是這物,當時若不是你派人及時趕至,也許會被他們得手了。”

  范書驚訝地道:“是什麼東西值得大家為它大動干戈?”

  如霜道:“是一本武學經典,雖然我隻大略翻看了一次,但卻已知此書所載之武功已超凡入聖,若能將其精髓全部領略,定能成為絕世高手!”

  範書的眉頭猛地一跳!

  然後,他道:“既然這是你師父傳給你的,我怎能奪人之愛?”

  如霜捏了他一把,道:“如今還分什麼你我?我已無意於江湖中的恩恩怨怨,所以才沒有去習練經典上的武學。以前我不知你爭奪城主之位的目的,自然不敢把它交給你,我怕你的武功突飛猛進後,野心更大,更難以自拔!現在既已明白了你的用意,我又豈能不把它交給你?讓它助你一臂之力!”

  說到這兒,她揭開被子,下了床.

  范書靜靜地躺著,雖然看不見如霜的舉動,但他知道她一定是去取那本武學經典了!

  自己苦苦追求的東西,終於到手了,范書心中有百般的滋味!

  屋子裡有“噝噝噝噝”的聲音,顯然是如霜在取東西。

  其實,范書早已知道如霜手中有此武學經典,否則他也不會派人幫助她擊敗季霍然了。

  從他第一次救出水紅袖、如霜,一直到迎娶如霜,他所做的一切一切,其最終目的,都是為了這本武學經典,他是無意中從城伯那兒聽得水紅袖的師父那兒有此物的,但當時范書並不知道是一部武學經典,只知此物關係重大。水紅袖的師父死後,城伯並未從他的屍體上找到他所要的東西,於是便讓范書留意煙雨門剩餘力量的動作!

  那時的煙雨門,已是苟延殘喘,若非有什麼特殊原因,城伯又怎會再對它在意?

  只要有可能,范書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利用的人——正是基於這一點,范書才會在尚不十分明了煙雨門到底有何物吸引城伯的情況下,悄悄地救下了水紅袖與如霜。

  至於他曾對牧野靜風說的,水紅袖的師父是他的救命恩人,這純粹是騙人的謊言,但他卻藉此瞞過了牧野靜風。

  後來的事實證明他救出水紅袖與如霜是救對了。

  城伯死後,范書從他的身上搜出了“平天六術”中有關刀法的那一部分,他從書中“平天六術”的“六”字看出這本武學經典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並立即聯想到城伯與煙雨門門主之間的爭戰,他斷定與此“平天六術”有關聯。

  於是他便開始一步一步地爭取博得如霜的好感,直至最後把她迎娶進霸天城!

  對於這一切,如霜又如何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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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第一章平天二術


  范書自得了城伯的一份“平天六術”之後,便對它苦加揣摩.他是一個天份極高的人,短短一個多月,他的刀法已是突飛猛進!

  若是能再得到煙雨門門主的一份,那豈非更是錦上添花?

  而范書最企盼的,莫過於得到齊全的“平天六術”了。當他得到那部武學經典時,立即被其中博大玄奧的武學所深深吸引,他的心靈有一種被深深震撼的感覺!

  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驚世駭俗,卻又古樸精簡!

  這使得他對寫下此武學經典之人頓生頂膜禮拜之感!心中思忖:“不知是何人寫下此書?

  能寫此書之人,其武學定是已無敵於天下,只怕連武帝祖誥也未必能出其右!”

  不由又想:“若是能得此人指點,便是我天大的造化了。”

  其實范書也曾想到如霜可能把武學經典藏於某處,但他卻未藉機找尋。一則因為如霜自進了霸天城之後,便很少離開臥室;二則他對如霜頗為了解,他知道如霜極富心機,雖然對他已日漸信任與依賴,但對她師父視如性命的東西,她仍絕不會掉以輕心的。以她之心計,定是能將武學經典藏得即使是掘地三尺,也未必能找到。

  甚至,她還可能在武學經典上做手腳,若是擅自竊取,只怕會著道兒!煙雨門本就是行踪隱密的江湖組織,他們的身份接近於殺手,如霜作為煙雨門內的佼佼者,其手段一定頗為高明。

  這一點,從她計殺樸笑便可以看出!

  所以,范書絕對不會冒險試看去翻找,他最擔心的不是與如霜反目,也不是自己會著了機關,而是擔心如霜會設下機栝,一旦有人擅自盜取“平天六術”,那“平天六術”便會自行毀滅!

  若是如此,那范書豈非是前功盡棄,且再也換回不了?

  所以,他仍是以自己的柔情慢慢地融化瞭如霜的心靈,讓她自己把“東西”交出來。

  他又一次成功了!

  正思忖間,如霜已回到了床上,她將一個盒子往范書懷中一送,道:“但願你能藉此早日報得血仇!”

  范書欣喜若狂!

  但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將盒子看似隨意地往床頭案几上一放,感激地道:“多謝娘子.”

  如霜輕聲笑道:“油嘴滑舌!你我之間,還有什麼'謝'字可言?”

  範書溫柔地擁著她,心中卻想起了眉兒一再催問之事!

  是的,現在如霜已再無利用價值,自然可以將她一腳踢開了。

  對於如何處置她,范書早已有了近乎完美無缺的計劃,他一定能夠做得讓他人不會對他生出一絲一毫的不滿。

  而事實上如霜也只有水紅袖一個親人了,而憑水紅袖的力量還根本無法威脅他,但他卻擔心牧野靜風,今日白天的時候,他也從水紅袖的神情中看出她與牧野靜風之間好像發生了些什麼。

  對他來說,這自然不是個好消息。所以,他更要將事情辦得無懈可擊。這樣的事對他來說,並不是太難做到。

  因為今夜的心情一直很好,在范書的溫柔擁抱下,如霜已有些動情了,她顯得有點不安份地在范書的懷中扭動著,就像一隻煩躁的小貓,連呼吸聲也變得急促了。

  范書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意?

  他知道如霜已是真心實意地愛上他了,但他卻必須拋棄她。當然,她容貌的破壞並非最重要的原因——事實上如果一定要說有感情的話,他對如霜的感情比對眉兒還要深一些,因為如霜比眉兒要有內涵得多。眉兒除了風騷入骨以及撩人之手段外,別無長物。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能讓如霜破壞了他的大事。他已看出雖然如霜曾經是殺手身份,而且,煙雨門並非名門正派,但如霜的內心卻仍是頗具俠義之心的,她若是知道他得了“平天六術”之後的所作所為與他所承諾的並不相符時,一定會大為不滿,從而竭力阻止!

  如霜對他的柔情,他豈能不懂?他心中不免多多少少有一些內疚之感,於是便忖道:

  “今夜,我便好好補償一下她吧,從今往後,就只能是恩斷義絕了!”

  當下,他便對如霜極盡溫存之能。

  他的手段頗為高明,如霜只覺歡悅之快感如潮水般一浪接著一浪地湧向她,而她整個人便如情海中的一葉輕舟,在幸福地蕩漾著……

  兩人全都已渾然忘記了世間的一切,只知一次次地攀上靈欲之巔峰!

  “啊”地一聲嬌呼,如霜一下子軟癱在范書的懷中!

  她緊擁著范書,喜極而泣!

  范書此時心中卻是頗為複雜——當一個人發現自己被對方全身心地愛著之時,即使他的心再冷再硬,也會稍稍被融化一些的!

  卻聽得如霜忽然有些擔憂地道:“這樣會不會傷到我們的孩子?”

  范書只覺自己腦中“轟”地一響,一下子清醒過來!

  孩子?!

  是的,自己怎麼把她身上懷的孩子給忘了呢?那可是自己的親骨肉啊!

  范書一時六神無主了!

  如果要對付如霜,那她懷中的孩子怎麼辦?

  范書的腦海中一時閃過無數的念頭!

  他本是一個孤兒,但並非如他所說的那樣全家是被陰蒼所殺害。確切地說,他是一個棄兒,他在六歲那年便被家人拋棄了,從此六歲的他便開始流浪江湖,以乞討為生。為了能夠生存下去,他什麼事情都做,包括偷拐行騙。當然,這都是一些小打小鬧.一個小孩為了不至於挨餓受凍而死,他做這一切,也許並非不可原諒。

  他已記不清挨了多少打罵,遭了多少白眼.在那些日子裡,他已看盡世間炎涼,小小的心靈中,剩下的只有恨,沒有愛!

  如果他是一個資質平凡之人,那麼也許世間便是多了一個小無賴而已。

  但他的天份資質都極高,苦難非但沒有讓他玩世不恭,反而激起了他畸形的進取心。他在心底暗自發誓,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出人頭地!為了這個目標,他可以不惜代價,不擇手段!

  他最難以忍受的是別人的幸福、別人的天倫之樂,在他的心中,惟一可能殘存的一個美好願望便是有一個家,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每當他看著夕陽下的村莊,看著炊煙中的房舍,看著從窗子裡透出的溫馨燈光以及里邊的歡聲笑語,他便會淚流滿面!

  在他十歲那年,他遇上了一個改變了他一生命運的人。

  這是一個瘋子,但是一個武功極高的瘋子,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而瘋。

  這樣的世道,可以讓人變瘋的理由太多了。

  沒有人喜歡接近瘋子,更沒有人會喜歡接受一個武功極高的瘋子。因為接近這樣的瘋子,甚至會隨時有生命危險!

  但范書卻千方百計地接近這個瘋子,他把自己乞討來的東西分給他吃,把自己偷來的棉襖給他穿。

  常常是瘋子剛吃完了范書給的東西後,便對他暴打一頓!但范書卻忍下來了,下一次,他又為他送東西來了。

  然後換來的又是一陣暴打!

  有一次,瘋子把他一把摔出幾丈遠,撞在了一堆亂石中,他當場暈死過去.其他的流浪兒早已註意到這個不可理喻的范書,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明白范書為什麼要去遭這份罪。在他被摔得暈死過去後,眾人都料定他再也不會去找那個瘋子了。

  但七天之後,全身包紮的不成人形的范書,再一次出現在瘋子麵前,他的手中捧著一隻煨好的地瓜。

  瘋子用一種極為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一向只用拳頭說話的他忽然開口了:“你跟我學武吧,不過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殺了我!”

  這是一句只有地地道道的瘋子才會說的話!

  但他的預言卻是那般的準確!

  范書隨他學了五年的武功,同時又挨了他五年的毒打。

  也許,瘋子在打他之時,所宣洩的是對別人的痛恨!

  五年之後,范書已把瘋子的武功悉數學會!

  然後,他便伺機殺了瘋子。

  當他的刀捅進瘋子的身體內時,他看到瘋子的眼神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憤怒.在一瞬間,他似乎有些明白過來了:瘋子把武功傳給他的目的,就是要讓范書用他的武功去做瘋子沒有做的事。

  因為他們兩人都一樣地痛恨世間的一切。

  但瘋子瘋了,而范書沒有!

  瘋子之所以會瘋,是因為他痛恨世道,卻又不能用殺戳來報復世界——但范書能!一個人如果在十歲時就可以為了某一個目標而不顧惜自己的生命時,那他對別人的生命也一定不會放在在心上!

  瘋子從這個在他眼中看來是瘋狂而痛苦的世界中解脫了,他知道他的武功一定會成為范書報復世人的工具,所以他不憤怒。

  從此,江湖中便多了一個心平氣和地殺人之人。

  每個人看到范書時,都不會覺得他會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他相貌清俊,舉止溫和,也沒有暴戾之氣。

  但他的的確確是一個可以為任何理由而殺人的人;也是一個不需理由也一樣可以殺人的人。

  有一天,他被城伯相中了,城伯讓他去應徵霸天十衛。城伯是希望讓他們霸天十衛去全面控制霸天城!

  城伯很有眼光,范書的確很有用,但他卻沒有看出范書遠比他想像的更可怕。

  范書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霸天城主之位。

  他娶如霜,完全是出於一種目的,只是在共處的日子裡,如霜給了他一種從未有過的家的感覺,這是眉兒所不能給他的.

  如果如霜不是江湖中人,如果如霜不是極富智謀,也許范書不會對付她,就這樣與她過一輩子——畢竟,他一生中只有兩個夢。一個便是能出人頭地,一個便是有一個充滿親情的家。這兩種夢想,都與他曾經流浪時的非人生活有關。

  只是他還沒有意識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兩種夢想其實是無法共融的。也許,他要同時追求這兩點,那麼便會注定他將會有一個悲劇性的人生!

  當他聽瞭如霜的話後,頓時陷入了矛盾之中。

  他難以抵擋一個溫柔體貼的妻子,外加一個可愛的孩子對他的誘惑。

  如霜見他久久不說話,便又碰了碰他,道:“你說你是希望孩子長大後像你,還是像我?”這是一個女人常問的問題.

  范書像是吃了一驚般“啊”了一聲,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我希望他會像你,像你一樣才智過人,一樣體貼人……”如霜已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

  范書忽然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彷彿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大聲道:“霜兒,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地待你!”

  如霜聽他說得那麼認真,不由“卟哧”一聲笑了。

  她卻不知道范書這句話更多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他決定要把自己原定的計劃向後推一年,等到孩子出生之後再實施.

  這當然得冒一定的風險,但他很自信,他相信他能夠把一切做得很好。

  如霜又如何知道她無意說的幾句話,竟挽救了她自己的性命?

  ※※※

  當眉兒聽說要讓她再等一年的時候,她幾乎跳了起來!

  眉兒不依不饒!她道:“生孩子誰不會?就那女人會?你分明是在騙我!”

  范書皺了皺眉,冷冷地道:“你除了在床上有可取之處外,還有何用?你生的孩子豈不會如你一般?”

  眉兒以前便與朴笑有染,所以范書得到她時並非處子之身,范書對她自然有些不屑,他要對如霜下手,也絕對不會是為了她的緣故。

  他只是願意享受她的風騷入骨而已。

  眉兒一聽,更是難以接受,她還待再說什麼,但范書已有些不耐煩地道:“你莫以為除了你之外,天下便再也沒有別的女人了。”

  眉兒一下子不說話了。

  因為她在范書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種讓她駭怕的東西。

  待范書走後,她一下子癱坐在床上,嚎啕大哭,如喪家之犬。

  ※※※

  天天上演死亡的“死亡大道”。

  自旦樂死後,“死亡大道”已不再如以前那般頻繁地死人了。

  但誰都知道這只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死亡大道”特殊的位置決定它永遠會有血雨腥風瀰漫著,除非死穀不復存在。

  在牧野靜風離開霸天城的第三天傍晚,一隊人馬向“死亡大道”漸漸地逼近.他們正是英雄樓二百名弟子,在英雄樓中,只剩一百人留守。

  而隊伍最前面的人便是牧野靜風、卓無名、司如水及水紅袖!

  經歷那場變故之後,司如水對卓無名的尊重不減反增,他覺得無論一個人犯了多大的錯誤,只要他真心悔過,並將之付諸於不懈的努力,那麼就沒有什麼不可原諒的。

  四個人的神情都是極為肅穆,每個人都知道他們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以二百人進駐“死亡大道”,便等於站在了生與死之間。退一步或進一步,都可能立判生死。

  而他們身後的英雄樓弟子亦是莊重肅穆。這些年來,他們跟隨卓無名為除暴安良,匡扶正義,每個人都可謂是九死一生,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每一次流血,對他們來說,都是一種幸福。因為他們覺得藉此可以洗去他們身上的罪孽。

  進了英雄樓之後,他們的生活過得沉重了許多,但同時也體驗了做人所應有的尊嚴.也許他們會為此而拋卻生命,但他們的靈魂卻已被卓無名換回!

  在他們眼中,卓無名幾乎便是給了他們第二生命的神!

  所以卓無名讓他們去什麼地方,他們從不作任何的猶豫。

  當然,並不是每一個進入英雄樓的人都能如此,有些人進了英雄樓之後,仍舊惡習難改。

  對於這樣的人,卓無名會再給他一次機會,如若仍然不思悔改,便立即將之驅出英雄樓。

  以後,若是此人作惡時被英雄樓的人遇上,那麼必將受到極為嚴厲的懲罰。

  在“死亡大道”中,已有卓無名的人滲透進去,當隊伍不斷向“死亡大道”逼近時,“死亡大道”上空並未曾出現作為警兆用的黑煙,這說明“死亡大道”一切正常。

  正在行進中,司如水忽然道:“那是何人?”

  眾人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前面有一個白色的身影,在夕陽的映照下,便如一支白色的火焰!

  在這種時刻,任何不尋常的東西都會引起眾人的高度警惕。

  牧野靜風略一沉吟,道:“繼續前進。”

  他們早已把這一計劃向武林白道廣為傳布,其目的就是希望有更多的人能仗義挺身而出,使英雄樓不至於陷入孤軍奮戰的局面。

  當然,這樣一來,死谷自然也會得到消息,但牧野靜風細細推測一番後,斷定死穀不會搶先佔領“死亡大道”。如果要這麼做,他們也不必等到今天。漸漸地,眾人已可看清那人是一名年輕女子。再接近一些,牧野靜風驚訝地發現此人原來是葉飛飛!

  她顯然是在此等侯他們——牧野靜風不知她的用意是什麼。

  葉飛飛掃視了眾人一眼,最後把目光落在了牧野靜風身上,牧野靜風正擔心她會指責自己殺了她哥哥,卻見她已向自己躬身一揖,口中道:“我錯怪了你,且莫見怪。”

  牧野靜風沒想到會是如此結果,反倒很是意外地“啊”了一聲,好不容易方才回過神來,他道:“你如何知道錯怪了在下?”

  話剛一出口,他便在心中暗罵自己:“怎麼如此木訥,這麼一問,對方還以為自己是在為以前的事耿耿於懷呢。”

  沒想到葉飛飛卻道:“我大哥的頭部有兩道交叉成十字的傷口,這顯然不是兵器所傷,因為世上沒有什麼兵器會把人傷成那個樣子.惟一可以解釋的便是如你所說,我大哥在死亡之前,已被人暗施手腳,損害了他的頭部,使他不能分清黑白是非了。”

  牧野靜風籲了一口氣,暗自忖道:“你明白了就好,我也不用再背黑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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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第二章正邪之戰


  這時,卓無名插話道:“葉孤星在進入我們英雄樓之後,表現頗為出色,只是平日沈默少語,從不與人主動搭話。”

  葉飛飛道:“我大哥自小與我相依為命,除了我之外,他很少會與別人說話。他曾殺了那麼多人,也都是為了我的緣故。”

  她的聲音顯得很平靜,似乎所言是別人的事。但牧野靜風已註意到她的右手一直在壓迫著自己的末指關節,這說明她的內心其實並不平靜。

  這是一個相當男孩子氣的動作。

  牧野靜風心中有些驚訝.他道:“姑娘也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我能理解你當時對我的懷疑。”

  葉飛飛看著他道:“你們是去'死亡大道'嗎?”

  牧野靜風疑惑地點了點頭。

  葉飛飛緩緩地道:“我大哥死於'死亡大道'上,所以,我也要去那兒!”

  她的話似乎並未表達清她的意思,但她的神情卻已把她來說的話講出來了.她要為她的哥哥報仇!

  牧野靜風道:“害死你大哥的人已經死了。”

  葉飛飛道:“他一定還有餘黨。”頓了一頓,又道:“殺我大哥的兇手是被你除去的,所以我要代我大哥向你報恩。”

  牧野靜風皺了皺眉,道:“為我去殺人?”

  葉飛飛道:“不僅僅是為了你。”

  牧野靜風想了想,道:“但你必須記住,'死亡大道'里人員混雜,有正有邪,你不能胡亂殺人。”

  葉飛飛忽然笑了,她道:“難道我像一個胡亂殺人的人嗎?”

  牧野靜風發現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只是笑容中隱隱約約地有一種“冷”的感覺。

  也許,正是這種若有若無的“冷”,才讓葉飛飛顯得有些與眾不同。一看到她,你便會不由自主地想起落日,想起大漠,想起孤雁……

  一個年輕而且美麗的女孩讓人想到這些灰色的東西,那該是一種怎麼樣的心緒?

  牧野靜風看了看卓無名,他是徵詢對方的意見。卓無名點了點頭。

  水紅袖忽然走到牧野靜風身邊,低聲道:“她挺美的。”

  說這話時,她幾乎是偎依在牧野靜風身上了,似乎她要藉這種親暱向別人證明什麼。

  牧野靜風稍稍讓了讓。

  葉飛飛似乎聽到了這句話,她的右邊嘴角微微地向上一彎,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而且有一點“冷”的笑意。

  司如水不由在心中暗嘆:“她如此年輕,卻似乎已能把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真不知這對於一個年輕的女孩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

  隊伍進入“死亡大道”是出奇的順利.

  “死亡大道”長達十里,聚於“死亡大道”的人有數千之多.但這一次當牧野靜風等人進入“死亡大道”時,發現“死亡大道”的人至少減了一半。

  莫非,這兒的人都已感覺到這兒將會有一場空前的血雨腥風降臨,便離開了此處?

  也許真是如此,生活在“死亡大道”的人無疑會是世間最敏感的人,這是他們生存的首要條件!否則,在諸種力量的明爭暗鬥之中,焉有命在?

  當然,撤走的人中應該還有一部分是死谷的力量。

  總而言之,“死亡大道”在旦樂死後,已悄悄地發生了不少變化。

  二百多人立於“死亡大道”街頭,排成長長的一隊,而牧野靜風、卓無名、司如水、水紅袖、葉飛飛五人立於前面.

  他們便如同書寫於“死亡大道”上的一個大大的驚嘆號!

  眾人沉默了良久,承受著來自四面八方、形形色色的目光.牧野靜風長吁了一口氣,道:“我們進駐那間沒有窗戶的屋子,其他人以此為中心,二十人為一組,各自尋找住所。”頓了一頓,他緩緩地又道:“必要時,可以動用武功!”

  在這樣一個非常地段、非常時間,就必須採用非常手段。當日頭完全消失於天邊的時候,英雄樓二百弟子已在“死亡大道”駐紮成功!

  但他們能在這兒停留多久?死谷又將以什麼樣的方式來拔去這塊“卡在他們喉嚨中的骨頭”?

  ※※※

  死谷。

  英雄樓的行動情況不間斷地報到陰蒼那兒——這是陰蒼要求的。平日他不願讓屬下將瑣事報到他那兒,但這次他卻一反常態,親自下令要求把一切可以探到的與牧野靜風這一夥人有關的哪怕是雞毛蒜皮之事也要向他禀報。

  姬冷已是第七次進來向陰蒼禀報了。

  聽罷,陰蒼滿意地點了點頭:“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現在,可以按原來的計劃行事了。”

  姬冷恭敬地道:“是!”正要退下去,忽又想起了什麼,有些擔憂地道:“范書以驚人的速度一路升遷直至成了霸天城主,這人一定極不簡單,谷主如此安排,會不會留下後患?”

  陰蒼道:“范書這個人的確很不簡單,其心計也許比海還深!只可惜他的武功不高,而霸天城內亦無其他高手了,他即使有什麼野心,也是休想得逞!”

  姬冷不再說什麼,便默然退下了。

  ※※※

  范書已在自己的書房里呆了整整一天,在這一天中,他幾乎是一步也未離開這書房。

  他就像一隻困於籠中的猛獸一般在書房中踱來踱去。

  幾乎每一個在外人面前沉穩持重的人在獨處一室時,都會一反人前之模樣,顯得頗為急躁——也許,這是他們在他人面前壓抑太緊,必須找一個出口釋放的緣故.忽地,他停下了踱來踱去的腳步。

  因為他聽到了鳥兒振翅之聲。

  范書幾乎是跟著走到窗戶前,將窗子打開。

  那隻銀灰色的鴿子立即穿窗而入!落在了范書的肩上,它的腳上繫著一隻細竹筒.但顯然已不是原來的那一隻竹筒.

  范書解下竹筒,從裡邊取出一張紙來,迅速看了一遍。

  他的臉上終於有了愉快的笑容。

  ※※※

  牧野靜風等人在“死亡大道”已呆了三天,在這三日當中風平浪靜,“死亡大道”似乎一下子變得名不符實了。

  牧野靜風與卓無名、司如水三人流輪值守。這一夜子時,卓無名替下牧野靜風,牧野靜風剛在用桌子拼起來的床上躺下,便聽得遠處傳來了一聲清晰的哨聲!

  牧野靜風便如一支彈簧般從床上一躍而起!因為這哨聲正是他們安置在與死谷最接近的地方之人送來的警戒訊號!

  死谷終於出手了。

  卓無名早已對下面的人吩咐過,要不惜一切代價再堅持兩天,因為他已得知雪城以及青城派已各有一批人馬向死谷而來了。

  雪城遠在北國,而青城離此地亦是路途遙遠,幾天前他們便已出發,應在二日後便可以趕至。

  一旦得到他們的相助,這一道口子死谷便很難突破了。

  而且這樣一來,便可以使武林白道中人信心倍增,到時也許會出現百川歸海之局面:各路人馬圍攻死谷!

  牧野靜風衝出門外,迎面撞見了卓無名!

  卓無名沉聲道:“死谷出動了五百多人馬!”

  牧野靜風心道:“好傢伙,出手倒挺大!”口中道:“有沒有將這一情況告之霸天城?”

  卓無名點了點頭。

  牧野靜風道:“走,我們去看一看!”這時,葉飛飛、水紅袖、司如水也已聞訊趕來,眾人一起向死谷方向趕去.

  在接近“死亡大道”盡頭的地方,黑暗中閃出一個人來,卻是英雄樓的墨非.只聽得墨非道:“樓主,死谷的人在即將與我們的人接觸之時,突然停止不前了。”

  牧野靜風等人齊齊一驚,暗忖道:“這又是什麼緣故?”

  當牧野靜風趕到最前端的時候,他果然看到前面數十丈之外,有黑壓壓的一大片人,估計不下於五百之眾!

  而英雄樓的弟子則悄無聲息地隱於“死亡大道”中屋舍造成的陰影之中!

  牧野靜風伏在暗處,觀察了一陣子,只見死谷中人一直徘徊不前,心中暗覺蹊蹺!

  這時,卓無名摸至他身邊,悄聲道:“要不要由我帶一部分人衝過去,以試探虛實?”

  自從牧野靜風以超越常人的胸襟寬恕他之後,他幾乎對牧野靜風已言聽計從。牧野靜風開始尚覺得彆扭,但時間久了,卻也慢慢地習慣了。

  牧野靜風道:“不可,對方如果是要誘我們出擊,那麼我們便可能白白損失了一部分人。

  而對我們來說,現在必須盡可能的保存一切力量,要把有限的力量握成一個拳頭。”

  頓了一頓,他又道:“他們不主動進攻,我們便一直這麼守著,若是再挨二日,那麼局勢將會大為改觀了!”

  卓無名道:“如此也好!”

  奇怪的是死谷中人停在數丈之外,卻不進攻,也不後退!

  如此整整相峙了整整半個多時辰!

  就在牧野靜風開始有些沉不住氣的時候,死谷中人突然開始後撤了。很快,五百多號人便沒入黑暗之中,從眾人眼中消失!

  牧野靜風的眉頭反而鎖得更緊了,因為死谷的舉動實在令人難以捉摸!

  卓無名輕聲道:“這會不會是死谷的疲兵之計?死谷中人知道我們力量有限,而他們卻有數千人,他們只需調出四五百人,便足以讓我們全部出動.如果他們以這種方式輪留對付我們,而我們卻只有一班人馬,不能調換,但敵方卻人數充足,這樣幾次下來,我們豈不是要被他們拖得疲憊不堪?”

  牧野靜風一聽,覺得有理,他想了想,道:“在這一帶只留四五十人即可,但要虛張聲勢,讓對方以為我們的人馬一直在此守候,一旦對方開始真正的進攻,這些人只需稍作抵擋,便可撤回,當死谷中人繼續進攻的時候,我們大隊人馬已作好了準備。而這處於最前沿的人也是可以經常調換的.”

  卓無名道:“如此甚好,我這便去安排! ”

  牧野 風剛一轉身,便有一個人匆匆趕來,禀報導:“我們的身後出現了大批人馬.”

  牧野靜風先是一驚,但很快便平靜下來,他高興地道:“一定是霸天城的人!”

  忽然又想起了什麼,神色一變,失聲道:“死谷一定是已知道我們已與霸天城有約在先了,他們進而不攻,最後又悄然退去,其目的正是為了將霸天城的人引來.當霸天城中眾人趕來之時,他們已然退去,如此三番五次,霸天城中人又豈肯再疲於奔走?到那時,死谷中人再真正地殺將出來,我們豈不是陷於孤立無援之境?”

  司如水諸人一聽,覺得此言甚是有理,都暗道死谷好狡詐!

  就在這時,已可見一隊人馬飛速向他們這邊靠攏,少頃,牧野靜風已可看清最前面之人正是霸天城的孫密!

  牧野靜風趕緊迎上前去,拱手道:“諸位辛苦了!”

  孫密還禮道:“我乃奉城主之命來此相助,到了此地卻不見爭戰跡象,莫非死谷中人已被擊退? ”

  牧野靜風有些尷尬地道:“死谷中人在逼近'死亡大道'之後,突然停滯不前,如此相峙半個多時辰後,他們便退了回去。”

  孫密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道:“既然強敵已退,我們便不多逗留,還需回去向城主復命,告辭了。”

  牧野靜風道:“代我向范城主表我謝意!”

  孫密諸人便告辭而去了。

  司如水待他們走後,道:“霸天城倒頗有誠意,來的人不下四五百之多!”

  牧野靜風有點擔憂地道:“只怕死谷三番五次用此等方法對付我們,會使霸天城失去耐心!諸位可有何兩全之策?”

  葉飛飛道:“若是霸天城真的是誠心相助,那麼下一次來的時候,讓他們無須再退回去了,就與我們並肩作戰,這豈不是少費了不少精力?”

  司如水領首道:“若是能說動霸天城,那是再好不過了。葉姑娘此策甚佳。”

  牧野靜風也讚許地點了點頭。

  水紅袖見狀,不由“哼”了一聲,一股酸意爬上心頭。

  果然不出牧野靜風所料,第二日天剛入黑,死谷便故技重演,再一次以五百人逼近“死亡大道”!

  水紅袖道:“既然他們並不是真的進攻,那我們也不必向霸天城求助了!”

  牧野靜風道:“不可!他們定是已窺知我們向霸天城求救之信號,如若發現我們並未向霸天城發出信號,那他們一定會藉機掩殺過來!那時只怕霸天城已是救之不及了。”

  “死亡大道”附近山坡上的火光依舊升起——這正是英雄樓向霸天城求助之信號。

  信號一升起,死谷中人立即停止不前。

  牧野靜風心中暗自懊惱,他發現以火焰為信號可謂是一個致命的錯誤!若是以其他隱蔽性大一些的方式聯絡,便不至於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

  卓無名有些擔憂地道:“不知這一次霸天城中人會不會趕來?”

  牧野靜風嘆了一口氣,道:“應該會來,只是不知他們來了之後,會不會怨我們兩次讓他們撲了個空?”

  又是大半個時辰過去了,眾人正是忐忑不安之際,孫密再一次率領三四百人飛速趕來!

  牧野靜風見他們個個都已顯得疲憊不堪,不由頗為過意不去!

  他再三向孫密表示謝意後,便提出為了減少這樣的奔波,霸天城能否與英雄樓的人一起守候在“死亡大道”內?

  孫密沉思片刻,道:“穆公子之言甚為在理,只是這樣的大事,需得經過城主同意方可,能否容我回去禀報後再作計議? ”

  牧野靜風又豈能不同意?

  在霸天城中人來此之後,死谷五百多人再一次退卻了。

  孫密便率領他的人馬返回霸天城.牧野靜風本想讓孫密將他帶來的人馬留下,由他獨自一人回去向范書禀報即可.但想到若這樣做,可能會令孫密為難,再加上霸天城的人留下後,卻沒有人能夠很好地約束他們,只怕未必能起什麼大的作用,畢竟對付死谷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直接的利益。霸天城肯一反以往立場,在很大程度上還是范書的功勞,沒有范書的命令,只怕這些人並不好駕馭!

  於是話到嘴邊,牧野靜風又把它嚥下了。

  但就在孫密一干人離開“死亡大道”約半個時辰後,死谷真正的進攻開始了!

  死谷五百多人馬幾乎便如一陣風般直卷過來!

  本以為他們會再一次停留於數十丈開外的英雄樓弟子被攻得猝不及防,很快便潰退下來!

  好在牧野靜風事先便讓他們不要作太大的抵抗,否則最前沿的五十來號人可能會全軍覆滅!

  山坡上的火堆立即燃起!

  牧野靜風聞訊,立即如一抹淡煙般向外飛掠而去!這時,英雄樓的主力已與對方交上了手,“死亡大道”頓時充斥著刀劍交鳴之聲,廝殺痛呼之聲!

  這兩天眾人佈置下來的幾道防線還是起了一定的作用,憑著各種機關陷阱,人數處於劣勢的英雄樓弟子已與死谷中人處於對峙之中,雙方都有傷亡,死谷的攻勢已被攔住!

  牧野靜風迎頭遇上了卓無名,牧野靜風極為簡短地問了一句:“中段可曾佈置好?”

  卓無名道:“佈置妥當了。”

  牧野靜風道:“你先帶著眾人在此抵擋一陣,我再去看看,到時以煙為號,你們一見到煙起,便立即組織眾人撤退,把他們往中段引 !”言罷,兩人便分頭行動——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9 13:43
第七卷第三章死谷風雲


  牧野靜風趕至“死亡大道”中段,只見這兒果然已有三十六名英雄樓的弟子在此等侯。

  在中段略為寬敞一些的地方,他們已將幾間簡易的木棚推倒,騰出一塊約有十丈見方的空地來。

  在這塊空地的八個方位,已備有易燃之物,中間則有一個火堆在燃燒著熊熊烈火。

  牧野靜風察看了一番後,一揮手,那三十六名英雄樓弟子很快便朝四周隱去!

  牧野靜風定了定神,從懷中掏出一個布袋,解開封住的口子,然後走至中央的火堆旁,將布袋倒提,便見有黃色的粉末倒入了火堆中。

  火焰頓時小了不少,卻有濃煙滾滾升起!

  牧野靜風見狀,向死谷方向看了看,便也悄,哨地退入隱蔽處!

  少頃,只聽得慘烈的廝殺聲快速地向這邊移來!看樣子卓無名已照牧野靜風所說的話去做了。

  再過片刻,牧野靜風已看到英雄樓的人沿著“死亡大道”且戰且退!

  雙方交戰不過一刻鐘,英雄樓便已折了三四十人,可見死谷此番進攻之猛烈!

  英雄樓的弟子慢慢地退入了那一片開闊地段!死谷仗著人多勢眾,仍是步步進逼.漸漸地,英雄樓的弟子已退出開闊之地,而死谷中人則佔據了空闊場地!只有少數幾名英雄樓的弟子仍與對方的人纏斗在一起。

  牧野靜風見時機成熟,立即探手入懷,掏出一支響箭,用力一甩,響箭如黑色的閃電般飛入半空,一聲尖嘯銳利之聲響於天際!

  一聽到信號,立即有幾十支箭從四面八方向空闊場地射去!箭端都有一團火焰在燃燒著!

  但火箭所射向的目標並非死谷中人,而是預先佈置下來的易燃之物!

  易燃之物一被火箭射中,立刻火光四起!

  這是旦樂在喬裝成屈不平時傳給牧野靜風的幾套陣法之一:焚天陣!

  剎那間,三百名死谷弟子已被“焚天陣”困住!只有近百人因為落在後面,僥倖未入陣中!

  雖然同時被困在陣中的還有十幾名英雄樓的弟子,但在這樣生死攸關之時,必須忍痛做出一點犧牲了。

  一直步步後退的英雄樓弟子這時才齊聲吶喊,分兵兩翼,繞過“焚天陣”,向未進入“焚天陣”的死谷中人飛速穿插過去!

  而隱於黑暗中的三十六名英雄樓弟子則已現身而出,他們都經過了牧野靜風的嚴格訓練,立即有十二人守在陣式外圍的幾處“生位”上.如此一來,即使有人能從“焚天陣”的“生位”中脫身,也逃不過他們的封殺!

  而剩下的二十四人則全是英雄樓中挑出來的神射手,他們的任務便是射殺“焚天陣”中人!

  此時,被困在“焚天陣”中的人竟是覺得自己處於無邊無際的火海中,濃煙密布,烈焰騰空,似乎整個世界都已是在瘋狂地燃燒著!

  這不由讓他們心驚膽戰,驚恐萬分!本是氣勢洶洶的他們此時心中剩下的只有恐懼!

  眾人左沖右突,卻始終是置身於無邊無際的火海之中!

  這時,牧野靜風倒入中央火堆中的黃色粉末開始起作用了,它被烈焰一燒,立即化為煙霧。這種煙霧被陣中人吸入後,可使他們的神智漸漸模糊,分不清敵我雙方,更無法正常地思維!

  這種粉末是司如水配製而成。為了對付死谷這樣強大的敵人,牧野靜風已無法再顧及其他了,他當即便採納了司如水的建議!

  三百多圍困在陣中的人已是陣腳大亂,四周如飛蝗一般的亂箭向他們不停地發射著,若是平時,這樣的箭他們應該可以閃避開來,但此時在他們眼中,這些箭似乎已是有形無質,神出鬼沒.彷彿每一道跳躍的火焰及騰騰的黑煙中,都隨時都有一支致命的利箭射出!

  他們自信心已完全崩潰!

  一個接著一個的人倒在了箭下!

  同伴的死亡使他們神智更為混亂,漸漸地已有人開始瘋狂地砍殺他們自己的同伴!

  牧野靜風站在外面,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陣中的情形,他的心情極其複雜。

  沒想到旦樂為了騙取他的信任而傳給他的陣法,在這時候竟起瞭如此大的作用!這大概是旦樂始料不及的吧?

  此時,即使是僥倖未被困入陣中的部分死谷之人,也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所震懾住了。

  起先他們還試圖營救自己的同伴,但很快他們發現營救者一旦進入陣中,也一樣是陷入絕境!

  再加上從兩翼夾攻而來的英雄樓弟子驍勇異常,他們難免鬥志大減,只剩下節節敗退的份兒!

  牧野靜風心知這邊的局面已無需擔憂了,當下,他便施展絕世輕功,如一抹淡煙般向“死亡大道”靠近死谷的那端掠去!

  這一邊,卻是一片靜悄悄的,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一些屍體,唯有看到這些屍體,才能感覺出方才這兒也曾經有過血腥廝殺!

  住在“死亡大道”中的人也許對這种血腥場面已是司空見慣了。除了當街的店鋪關了門之外,其他方面並沒有多大的改變。站在這兒,甚至還能聽到咿咿呀呀的打情罵俏聲,以及一家賭館中的吆喝聲.

  這實在是一個世間罕有的地方!死亡在這一片地段的人眼中,便如家常便飯一般!

  牧野靜風用力地擊了幾下手掌,便見幾個人影從黑暗中閃出,飛快地向他靠攏.牧野靜風道:“死谷中有沒有派出援手?”

  “暫時還沒有!”回話之人卻是水紅袖。

  “死穀不會想到他們五百號人這麼快便會被消滅,所以暫時還不會派出援手。”這一次,又換成了葉飛飛的聲音。

  與她們在一起的還有司如水。牧野靜風問他道:“這一帶一共有多少人?”

  司如水道:“除我們三人之外,只有十幾個人,不過這十幾個人都是英雄樓中的好手。”

  牧野靜風若有所思地道:“若是死谷再派出幾百號人壓過來,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葉飛飛道:“你以一個'焚天陣'便圍殺了他們三百多人,何不在此地也擺下一陣?”

  牧野靜風道:“若再以'焚天陣'布防,死谷中人一定不會再上當了。”他思忖了一陣子,抿了抿嘴,道:“我便再試一試'異神九玄陣'!如果能夠成功,那它的威力可比'焚天陣'強多了!”

  ※※※

  此時,陰蒼佇立於死谷入口處,遙望“死亡大道”這邊。遠處火光沖天,滾煙滾滾.順風帶來了不絕於耳的金鐵交鳴之聲及慘叫聲。

  他的身後,有一干高手肅然垂手而立,靜候吩咐!

  陰蒼忽然笑了笑,道:“沒想到穆風不僅武功高,而且還精通陣法,這樣的年輕人若是能為我所用,實是我之大幸!看來,在他身上所花的心血還是值得的。”

  說完便向後招了招手。

  一個頭頂微微有些禿的葛衣人趨步上前.他年約四旬,因眼眶有些腫,所以看上去似乎總是睡意朦朧。

  陰蒼道:“譚同,都說你精通陣法,普天之下,沒有人能超過你,可是如此?”

  被稱作譚同的人答道:“屬下知道有一人必在我之上。”

  陰蒼道:“哦?此人是誰?”

  譚同道:“他便是二十年前圍困旦樂的屈不平!”

  陰蒼眉頭一揚,笑道:“照你這麼說,屈不平早已死了,那麼你便是天下第一了?”

  譚同道:“屬下乃一介凡夫,怎敢枉稱天下第一?按理說旦樂當年在'異神九玄陣'的圍困之下,不但未喪性命,而且還設計誘殺了屈不平,說明他對陣法之研究,不在屈不平之下!”

  陰蒼道:“穆風他既然已借助陣法取了甜頭,必定會再以陣法對付我們。現在,我再派一百人前去,他必會啟動另一種陣法,你且為我前往觀之,若能窺破他的陣法,便速速趕回再領四百人掩殺過去,定可叫他們大敗!”

  譚同應道:“屬下這便前去!”

  ※※※

  牧野靜風發現前面又有一彪人馬殺了過來,估摸約有百餘人!

  其他人也已發現,司如水靠攏過來,道:“是否 '異神九玄陣'對付他們?”

  牧野靜風點了點頭,道:“我們人少,根本無法與之硬拼——但願霸天城的人能早早趕到!”

  葉飛飛忽然道:“他們只派出了一百人,會不會只是來試探虛實的?”

  水紅袖冷冷地道:“一百人很少嗎?莫非這兒有人能以一當百?”

  葉飛飛淡淡一笑,有些不屑與之相爭的樣子,這使得水紅袖很是惱火。

  牧野靜風道:“葉姑娘說得有些道理.只是敵我力量大過懸殊,即使明知這一百人只是來試一試虛實,我們也不能不全力以付.”

  司如水暗自好笑,心道: “他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這麼一講便是兩頭不得罪。”

  牧野靜風轉身對身後等候已久的人道:“布陣!”

  ※※※

  陰蒼默默地等待著譚同的歸來。

  在他身後,有死谷千餘名弟子。

  此時,不少人都在心中嘀咕著:“對付二百多人,谷主為何還要費這麼一番周折。只需以千名弟子一齊掩殺過去,豈不是乾脆利索?哪怕他再有什麼厲害的陣法,難道還能撒豆成兵不在?”

  這樣的話,自然是只能在肚子裡想想的。

  倏地,有人低聲道:“回來了。”

  眾人一看,果然是譚同回來了。

  譚同掠至陰蒼面前,道:“他們的陣法又已啟動,我方百名弟子皆被困於陣中!”

  陰蒼神色平靜地道:“你可窺出破陣之法?”

  譚同道:“此陣便是當年屈不平圍困旦樂之陣法!”

  陰蒼目光一閃,道:“異神九玄陣?”

  譚同道:“正是!但屬下卻已看出此陣與先前屈不平所布之陣略有差異,而這一點小小差異,卻正是破綻之所在!只是屬下不知這是否是他們的誘敵之計?”

  陰蒼沉吟不語,良久,倏然大笑道:“此乃旦樂之功!”便回頭道:“姬冷、宗逾!”

  “屬下在!”兩人齊聲應道。

  陰蒼道:“你們各帶二百人馬,隨譚同前往'死亡大道',依譚同之言破陣!記住,必須生擒幾個人回來,同時不許殺了穆風!一旦有霸天城的人攻擊你們,便虛殺一陣,立即撤回!”

  姬冷、宗逾齊聲應是,當即便各率二百人馬向“死亡大道”飛速而去!

  陰蒼眼看著他們接近了“死亡大道” ,便轉過身來,道:“回谷!”

  號令一出,千餘人便井然有序地向死谷內部退去、散開,重歸各自戰位。

  全祖年有些擔心地道:“谷主不再派人接應他們嗎?”

  陰蒼一笑,道:“穆風能支撐到現在,已是奇蹟,今我又窺破他陣法,他又怎能再作抗拒?我們只需在谷中靜候佳音便是。”

  ※※※

  死谷四百餘人如旋風般攻至眼前!

  牧野靜風長吸了一口氣,回頭望瞭望被困於“異神九玄陣”中的百餘人,只見他們已如不堪一擊的稻草人般紛紛倒下!傷亡近半。

  而圍困他們的不過只有五十人而已。

  此時,在“死亡大道”中段的人馬尚未結束戰鬥,抽不出人來.牧野靜風心道:“但願此陣能夠發揮出驚人的威力,將這四百人也一併擋下!”

  他對身邊的水紅袖、葉飛飛、司如水道:“為了減少此陣的壓力,我們四人都需出手了,要盡量多拖住幾個人,以免此陣支撐不住!”

  三人都默默地點了點頭。誰都知道此時將會是一場空前慘烈的廝殺!

  牧野靜風對一直緊挨著他的水紅袖輕聲道:“後悔嗎?”

  水紅袖笑了笑,道:“你看我像後悔的樣子嗎?”

  牧野靜風不由看了她一眼,心中道:“的確不像。”

  他如何不知只要與他在一起,水紅袖便是極為滿足了。

  他不由有些感動,第一次主動地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

  水紅袖的眼圈竟在一瞬間紅了。

  葉飛飛看了水紅袖一眼,微微一笑——她的笑容中第一次沒有了那種“冷”的味道.牧野靜風沉聲道:“我先去挫挫他們的囂張氣焰!”

  言罷,一聲長嘯,人已如沖天之鵬,身形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快如迅雷,瞬息間已掠至衝上前來的死谷人群中!

  “錚”的一聲,腰中之劍劃空而出,劍光過處,已有數人慘叫連聲,僕身倒地!

  葉飛飛道:“風頭可不能讓他一人佔了!”一翻腕,手中便多了一只閃著幽淡寒光的環狀之物,但又不是規則的環,可謂是形狀古怪,猙獰凹凸。

  但見她右手小拇指在一個機栝上一挑,“錚”地一聲輕響,這只奇特的環狀物已倏然彈開,成了一隻有鋒利尖刃的鉤,但又比尋常的護手鉤要復雜些,鉤身呈弧狀!

  司如水失聲道:“這是在江湖中失傳已久的'離別鉤'!沒想到今日竟在姑娘手上出現!”

  葉飛飛道:“司先生倒很識貨!”言罷,一聲嬌叱,已如輕燕般掠空而出,殺入對方的陣中!

  但見她的身法極為輕盈多變,便如一抹輕煙般在人群中閃掠進退!一時已有七八個人圍攻她,葉飛飛仍是仗著詭異至極的步伐,從容穿梭!

  但見她身形過處,對方不時有兵器脫手而飛!

  原來她的“離別鉤”竟有專奪他人兵器之奇效!

  可司如水輕嘆一聲:“'刀劍離別命離別',不愧是當年十大兵器之一!'離別鉤'以詭異見長,雖然不及'破日神劍'那般有王者之器,但也是絕世奇物!可惜葉姑娘尚不能將它的威力全力發揮出來!”

  這 ,牧野靜風在連殺五六人之後,已有姬冷、宗逾兩人將他攔住!

  宗逾雖然曾經敗在牧野靜風手下,但他的武功也可躋身絕頂高手之列,牧野靜風要想贏他,也並非輕易之事。何況還有陰蒼頗為倚重的姬冷?

  姬冷使用的兵器是一把彎彎如月的刀,刀的弧度遠遠超越了一般刀的弧度!

  所以,當它劃空而過時,不但線路詭異多變,甚至連聲音也是與眾不同,有一種深入靈魂、扣人心弦之感!

  他的刀幾乎與他的身體融為一體,貼身翻飛,似乎他的整個人已是一把鋒利無匹的刀!

  他的刀與宗逾的槍恰好一長一短,配合無間。

  牧野靜風面對這兩個人,要想取勝,只怕不是幾招之內所能解決的。

  死谷派出的四百人馬,只騰出了一百人來對付牧野靜風等人,其他人則向牧野靜風布下的“異神九玄陣”那邊撲去!

  這時,牧野靜風側眼看見有一個頭頂微禿的葛衣人正在指揮著那三百人從幾個方向朝“異神九玄陣”包抄過去,心中暗道:“此陣是旦樂授我所有陣法中最為玄輿的一種,難道他會破陣之法不成?”

  正如此想著,忽地心中一動,暗叫不好!

  因為他突然想到旦樂不會平白無故地把諸多陣法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他所做的事自然有他的目的!

  而教牧野靜風陣法的目的除了騙取他的信任之外,一定還埋下了伏筆!旦樂一定考慮到如果將來他的真實身份暴露出來,牧野靜風勢必會與他反目成仇。所以,他必然會在傳授的陣法中做手腳,故意把留有不是十分明顯之破綻的陣法傳給牧野靜風,便可作為將來的一著奇招!

  而這一陣法,極可能便是“異神九玄陣”,因為此陣玄奧莫測,牧野靜風一定會偏愛它,在關鍵時刻用的自然非它莫屬!

  但願死谷中無人能識破此陣,否則後果堪憂! ——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9 13:44
第七卷第四章殘陣困敵


  如此多的念頭,牧野靜風僅在間不容髮之際一閃而過,但饒是如此,他在分神之際,姬冷的刀已如幽靈一般欺身而進,在他的前胸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槽!

  牧野靜風心頭擔憂其他方面的戰局,當即沉哼一聲,劍芒暴熾,幽冷之寒光飛掣閃掠如驚電,方圓十丈之內,頓時已被那有氣吞山河之勢的劍氣所充斥!

  姬冷與宗逾頓覺壓力大增,神色齊變!

  一名死谷弟子未曾靠近牧野靜風,卻一不留神,被牧野靜風的凌厲絕倫之劍氣劃中,一聲慘叫,仰頭便倒!

  宗逾與姬冷兩人的包圍圈越來越大,眼看牧野靜風便可擺脫他們兩人的合擊了!

  忽地,牧野靜風驚愕地發現在禿頂葛衣人的指揮下,死谷中人已將”異神九玄陣”衝潰!

  五十名英雄樓弟子在失去陣法相助的情況下,根本無法與對方數倍於自己的力量對抗!

  但他們絲毫沒有畏懼退縮,每一個人都是在遍體鱗傷、無力再戰的情況下方才倒下!

  但即使他們再如何的驍勇,懸殊力量的對比卻是殘酷地擺在面前!

  英雄樓眾弟子一批跟著一批地紛紛倒下!

  眼看自己的擔憂成了現實,牧野靜風又驚又怒!

  他厲聲長嘯:“擋我者——死!”話聲末歇,右手疾翻,劍身暴刺,其疾其烈,似乎天地之間已無一事一物可擋之分毫!

  正是一招”生死由劍”!

  但它的殺氣卻已遠逾平日!帶有無比殺傷力的彷彿己不僅僅是劍,也不僅僅是那有形無質的劍氣,還有牧野靜風滿腔的悲憤!

  他個人卻未曾注意到自己已是怒焰沖天,與他平日的性情迥異!

  宗逾神色一變,長槍剛剛舉起,便覺一股奇大無匹的真力由劍及槍,再由槍及體,宗逾頓覺氣血翻湧,大驚之下,強自擰身如弓,藉這擰身之力,人已倒掠而出!

  赫然聽得”隆”地一聲巨響,牧野靜風的無形劍氣已掃中宗逾身後的一間土屋,土屋側牆登時承受不住,竟如同稻草般被橫掃萬物之劍氣攔腰劃斷!

  連一旁的姬冷也不由失色!

  最吃驚的莫過於宗逾!他與牧野靜風曾戰過一回,對牧野靜風的武功頗為了解,知道他的武功已是絕世高手之列,其劍法更是舉世無雙!

  但他的武功應該不至於高到如此可怕,否則,那一日他與”日劍”蒙悅兩人說不定便可以在死谷中殺個來回!

  此時,牧野靜風只覺一股殺氣在自己四肢百骸乃至靈魂中奔走,他的雙目已充滿了血絲,身上農衫獵獵飛揚,長發如同燃燒的火焰一般在風中飛揚!

  此時的他,儼然如同一尊欲摧毀一切的殺神!

  旁人見之,莫不心驚!.姬冷飛速轉念,對宗逾沉聲道:“也許谷主所謂的做了手腳,此刻已在他身上表現出來,我們不可與他硬拼,只要將其他任務完成,回去後谷主自會有方法對付他!”宗逾點了點頭!.而牧野靜風自己此時並末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他只是心中有著無比的憤怒!死谷中人竟敢如此屠殺英雄樓弟子?!竟敢將我的”異神九玄陣”也破去?!

  “血債必須血償!”

  牧野靜風舌綻春雷,其聲可撼天地!

  竟有一武功不濟的死谷弟子經受不住牧野靜風的一吼主力,”哇”地噴出一大口熱血,當即被一英雄樓弟子用劍斬飛了他的頭顱!

  牧野靜風殺氣騰騰的目光掃過眾人,死谷眾弟子頓覺一股寒意自心頭升起,不由自主地退了幾步!

  宗逾喝道:“不要與他衝突,只需將英雄樓的弟子殺盡即可!”牧野靜風眼中精光暴閃!

  他沉聲道:“想殺盡英雄樓的弟子?”其實,此時這一帶的英雄樓弟子已所剩無幾了!

  牧野靜風冷哼一聲,雙足一點,已疾飛而出,一招“魔消道長”傾灑而出!

  魔消道長——迴腸蕩氣!

  劍氣劃空之聲充斥了每一寸空間!彷彿一招之下,區區一劍,便已可囊括天下萬物!

  姬冷不敢怠慢,疾提一口真氣,身形便如旋風般盤旋急升!

  他那彎彎如月的刀貼身而飛,一道道奪目冷焰在空中劃出目眩之光弧,令人嘆為觀止!

  他如此年輕便已躋身於死谷絕對核心層內,不是沒有道理的!

  刀劍相擊之聲如亂雨般衝擊著眾人的耳膜!

  一青一白兩個身形在空中翩飛穿掠,讓人目眩神迷!眾人一時都忘了周圍的一切血腥,都忘了自己的生與死,而被這一對一樣年輕,一樣卓越不凡的絕頂高手之驚世駭俗的武功所懾服!

  倏地,兩個身影突然分開,各自倒掠!

  牧野靜風飄然落地,卓立不動,劍尖斜斜下指!

  劍尖上有血珠在慢慢滴落!

  姬冷亦如雕塑一般挺立著,他的刀便如已融入了他的身體中一般貼身而立。

  他的右肋已有了長長的一道血槽!血染紅了他的衣衫。

  但他的神色卻未有絲毫的改變,彷彿牧野靜風的劍所劃開的並不是他的身軀……他無疑是一個足以讓陰蒼自豪的出色屬下!

  牧野靜風握劍之手一緊,正待再次出擊,忽見一個人影疾掠過來,身法極快,但卻顯得有些踉蹌不穩,似乎已受了傷!

  未等趕至牧野靜風身邊,那人已嘶聲叫道:“穆公子,大事不好!”竟是卓無名的聲音!

  牧野靜風心猛地一沉!暗自惴度是何事讓他如此驚慌失措?

  卓無名幾個起落,已掠至眼前,只見他全身血污,連鬍子上也已被染上了紅色!

  身上的斑斑血跡,已分不清哪些是敵人的,哪些是自己的!

  若是他未失去右臂,只怕沒有幾個人能傷及他!想到這一點,牧野靜風便有一種內疚!

  卓無名痛心疾首地道:“穆公子,我們身後突然有不下五百多人馬殺出,起先我等還以為是霸天城的人趕來助戰,所以絲毫沒有在意,哪料到他們與我們接近之後,突出殺手……”

  牧野靜風嘶聲道:“陣法也沒用嗎?他們是什麼來頭?”

  卓無名道:“焚天陣中火堆已相繼滅了,無法再形成完整陣法。襲擊我們的人身份不明,但有人認定他們當中有忘憂閣的人!”“忘憂閣?”牧野靜風心中一動,暗忖道:“這門派的名字好熟!”忽然記起,這是歸附霸天城的一個江湖門派——難道,是霸天城出賣了英雄樓弟子?

  牧野靜風心急如焚,他焦慮地道:“傷亡如何?”卓無名沉痛地道:“生者僅有四五十人,而且半數有傷,此時只怕已是所剩無幾了……”說到這兒,他已哽咽不能成語!

  此時,宗逾喝道:“爾等應當識得時務,若再強自頑抗,只有死路一條!”牧野靜風目光一寒,沉聲道:“我要殺他個痛快淋漓,為死難者討回血債!”

  這時,司如水正用左手摀著自己的腹部,向這邊退來,他聽得牧野靜風之言,趕緊吃力地道:“萬萬不可!現在要緊的是聚攏所有力量,然後找一個方向衝殺出去,以保存力量!

  若是只為出一口惡氣,恐怕英雄樓二百弟子會無一生還!”他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立即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牧野靜風發現他捂著腹部的手指之間有鮮血不斷滲出,知道他已受傷,忙道:“司先生所言極是。”當下,他振聲高呼:“諸英雄樓兄弟聽好,現在以我為中心,向此靠挽!”當所有人馬聚齊之後,牧野靜風的心不由隱隱作痛!

  因為,包括他自己在內,剩下的人也不過只有二十六個!而且大多數是有傷在身!

  牧野靜風站在一側;司如水、水紅袖、葉飛飛三人在一側;卓無名則獨自一人守於一側。

  五人呈三足鼎立之勢,相呼相應。

  而其他二十一人則在他們身後,形成三道小小的弧狀人牆!

  在這樣生死攸關的關頭,卓無名、牧野靜風等五人仍是大無畏地挺身於最前沿,把死亡的“機會”先讓給了自己!

  這等胸懷,連他們的敵人也不得不暗自嘆服!

  “死亡大道”一時出現了短暫的沉寂!

  東側有死穀不下三百人,西側有忘憂閣三百多人-一而英雄樓的二十多人便夾在了這六百人之間!

  他們的處境無疑如同怒海狂濤中的一葉輕舟,隨時都有覆滅的可能!

  牧野靜風輕嘆一聲,他知道現在即使想突圍出去,也是不可能了。

  當然,以他個人的武功,若是只求單獨脫身,成功的可能性還是頗大的,但他又怎會如此做呢?

  “英雄樓可以獻出二百條性命,我又豈能獨全其身?難道我的性命比他們尊貴不成?”

  牧野靜風已下定決心拼死一戰,心中倒平靜了不少。只是想到陰蒼不死,師祖之心願未了,不免有些懊惱。

  水紅袖忽然大聲道:“穆大哥,這一次只怕我等已難活到天明之時了,能與你死在一起,我心中很是甘心,只是你從未親口對我說你喜歡我,今日能否一慰紅袖夙願?”牧野靜風絕未想到水紅袖在這等場合,會提出如此要求,而且他自己也不知自己是否喜歡水紅袖,雖然他曾對水紅袖那般親暱,但他總覺得自己那天的舉止似乎有些“身不由已”之感。

  只是水紅袖此言說得坦坦蕩盪、真真切切,沒有一絲一毫之做作與忸怩,顯然可見這是她肺腑之言,既是肺腑之言,自然不會覺得有甚不安之處。

  一個女孩子能在數百人面前大聲說出自己的心裡話,這豈非是一種勇敢?

  她無疑是真心地愛著牧野靜風了,而且極深、極深!

  牧野靜風有些尷尬又有些感動,他發現此時所有的目光全落在了他的身上!

  水紅袖的坦蕩真誠,已使他人無法以嘲弄的目光看待她。

  任何一個真心執著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無論他或她的行為是否有些離譜!

  “死亡大道”很靜很靜!

  ——演繹的不是殺戳,而是情感!在“死亡大道”上,也許這是第一次!

  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著牧野靜風的回答——在愛情面前,是否所有的東西,包括功名利祿,包括生死,包括思仇……都會在它面前黯然失色?

  牧野靜風心道:“既然今日終歸必有一死,又何必讓她失望?她本可以不用前來的,現在處於這種生死攸關的境地,豈非因為我的緣故?”他長吁了一口氣,朗聲道:“我本就是喜歡你的,只是……只是一直未說出來罷了。”儘管這也許並非他完全的由衷之言,但此時說出來,他卻未覺得有任何牽強的感覺。

  水紅袖笑了。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笑容。

  所以,她笑得格外動人。

  誰都看得出此時她是幸福的,儘管她即將面對死亡!

  這時,姬冷默默地一揮手。

  又一輪攻擊開始了,數百人向中央的二十六人壓將過來——這已不再是決戰,而是二十六人頑強的生命在完成一次可歌可泣的歷程!

  走向死亡,同時,也走向了輝煌!

  牧野靜風深深地為自己未殺卓無名而慶幸,如果卓無名真的死在了他的劍下,那麼終有一天,他會為此而深深後悔的!

  卓無名不但奇蹟般地將自己從一個罪人改造成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英雄——也許,這一點並不能被所有人認同,但至少牧野靜風認為他已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英雄一一而且還拯救了許多本是與他一樣有罪的靈魂!

  人,一個一個地倒下了!

  倒下的人中,既有英雄樓的人,也有死谷、忘憂閣的人,而且後者的人更多些。這說明英雄樓的每一個人都幾乎將他們生命的潛能發揮到了極限!

  倏地,一聲痛呼,葉飛飛右腿一軟,一下於傾倒於地上!

  她的右腿幾乎被一杆槍貫穿!

  在她倒地之時,又有一把刀劃出一道亮麗的弧線,向她疾掃過來!

  就在她即將血濺五步之時,”錚”的一聲,一柄軟劍倏然卷於那把刀上,同時另一柄軟劍已閃電般卷向握刀之人的手腕!

  那人只得棄了刀!

  救了葉飛飛的是水紅袖!她對葉飛飛本是懷著一個女人對另外一個同樣出色的女人所固有的敵意,但當牧野靜風當著數百人的面說喜歡她時,她已不再會對任何女人有敵意了!

  水紅袖關切地道:“傷得如何?能站起來嗎?”就在這時,卻聽得葉飛飛驚呼一聲:

  “小心!”但已太遲了。

  因為襲擊水紅袖的人是姬冷!以他的武功,要偷襲水紅袖,水紅袖又如何應付得了?

  水紅袖剛剛反應過來,便覺腋下一麻,已動彈不了啦!

  葉飛飛單手猛的撐地,正要躍起,但姬冷的刀已架在了她的頸部!

  其實,這一冪牧野靜風已看在眼裡,他的心猛地一沉,但他不敢叫喊,他擔心自己一叫喊,姬冷的刀便會取了水紅袖與葉飛飛的性命!

  他只有拼命地向她們這邊衝殺!

  但圍在他身邊的人實在太多了,黑黑壓壓的竟不下百人!

  牧野靜風的劍如同鬼魅附體,幾乎每一劍出,都會有人傷亡!

  但即使是一百棵樹,要想在片刻之間將它們全部伐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姬冷一得手,立即有更多的人攔在了牧野靜風與姬冷之間!牧野靜風與水紅袖、葉飛飛的距離反而越來越遠!

  牧野靜風的劍浸了太多的鮮血,已變得發燙!他已記不清自己殺了多少人——至少,不在五十人之下!

  可死谷中人便如同已不知死亡是何物一般,仍是不顧一切地圍著他,掩護姬冷帶著葉飛飛、水紅袖退開!

  這時,在忘憂閣眾人的身後突然傳來震天的喊殺聲!

  先是一片亂箭如飛蝗般射向忘憂閣之人群!

  忘憂閣中人頓時倒下了一大片,如同披割倒的一片麥子!亂箭之下,忘憂閣已死傷近百人!

  所有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住了!

  在忘憂閣幫眾身後,赫然有七八百人馬向他們席捲過來!

  忘憂閣現在已只剩下一百多號人,在這些人的衝擊下,很快潰不成軍!

  只聽得有人振聲高呼:“穆公子!紅袖姑娘!切莫驚慌,我來救你們也!”是范書的聲音!

  突然來了這麼多救兵,牧野靜風一時不知是悲是喜!

  只聽得忘憂閣中有人大呼:“城主,這卻是為何?”聲音顯然極度的惶恐!

  緊接著便是一聲慘叫,有人沉喝道:“逆賊,你也配稱呼城主?”這是孫密的聲音!

  范書振聲道:“忘憂閣諸人!我曾多次讓爾等休得再造殺孽,需得改邪歸正,沒想到你們頑固不化,重操舊業,殘殺英雄樓弟子,這豈非要讓霸天城所有改過之努力毀於一旦?豈非要陷我范書於不仁不義之地?”聲音一冷,又大聲喝道:“霸天城眾聽著,今日便剷除忘憂閣!這等無恥之徒,要他們何用?”

  霸天城眾人齊聲吶喊:“掃平忘憂閣,為英雄樓討還公道!”忘憂閣本就是歸附於霸天城的幫派,其實力如何能與霸天城相比?轉眼間,忘憂閣的人已紛紛倒下!

  范書在十數人的護衛下,奮力衝殺過來,一見牧野靜風,便道:“穆公子,我來遲了!

  死谷的疲兵之計將我害得好苦!”牧野靜風大呼:“快救水姑娘!”

  范書“啊”了一聲,驚道:“她在何處?”很快,他便已看到水紅袖與葉飛飛已被數十人裹於其中,向死谷方向退去!

  范書大喝道:“快放下水姑娘!”喊聲中已帶著他身邊十餘人向死谷眾人衝殺過去!

  大概死谷中人已看出這時自己的兵力已處於下風,競不再戀戰,且戰且退。

  牧野靜風一直追殺了一里多路,終是未能將水紅袖、葉飛飛救出,只是讓死谷多添了十幾具屍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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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第五章十大神器


  眼看著死谷弟子縮回了谷中,牧野靜風目眥欲裂!

  若非司如水怕他一人進谷有什麼閃失,好說歹勸,只怕他己獨闖死谷了。

  范書也勸道:“死谷既然此時沒有殺二位姑娘,說明他們一時是不會殺她們的,他們只是要用二位姑娘要挾我們而已,也就是說,我們還有設法救她們的機會,穆公於切莫過於焦慮,一切還待從長計議!”這時,孫密掠到范書身邊,道:“城主,忘憂閣眾叛賊已全部斬殺!”范書緩緩轉身,只見殘酷的爭戰已經停止,因為交戰的一方全部被殺!

  范書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如果我們能早一些趕到這兒,也許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了,忘憂閣或許也不會作下此孽!為了讓霸天城能真正地改邪歸正,便顧不了往日交情了。

  我殺盡忘憂閣中人,不知世人又會怎麼看我?是否會說我絕情絕義?”

  孫密勸慰道:“忘憂閣不聽城主的教誨,這是他們咎由自取!城主又何必以他們為念?”

  范書搖了搖頭,輕聲道:“但終是數百條人命啊!”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急聲道:“怎麼不見卓前輩?”牧野靜風一震,急忙向四周掃視一番,果不見卓無名之身影,心中不由“咯噔”一聲,暗忖道:“難道他已出事了?”這時,已有人道:“卓前輩在此!”然後,便由霸天城中人閃開一條通道來。人牆盡頭,果然有卓無名!

  當眾人的目光落在卓無名身上時,他正靜靜地站著,如同一棵經歷過太多滄桑的老樹!

  他的面前,是壯烈死去的英雄樓弟子!

  二百名弟子無一生還,這對他來說,該是一個多麼大的打擊啊!

  卓無名似乎已忘記了自己身上已是傷痕累累,只是那麼靜靜地站著,誰也無法知道此時此刻,他心中想的會是什麼?

  是為二百個生命的流逝而惋惜,還是為了他們能夠真正地像人那般為正義之事戰鬥、流血、死去而欣慰?

  范書看了牧野靜風一眼,緩緩地向卓無名那邊走去。

  “晚輩已久仰英雄樓及前輩英名,晚輩自當極力效仿前輩,英雄樓未完成之事,我願與二千霸天城弟子共同承擔。只要霸天城尚有一人在,'死亡大道'就絕不會淪於死谷之手!”

  卓無名轉過身來,看著范書,良久,他方默默地點了點頭。

  忽然,他的身子一晃,竟向後倒去!

  眾人大驚失色!

  司如水頓時只覺得冷汗涔涔!他強忍自身之痛,急步上前查看,待查過之後,方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他道:“卓前輩雖然傷了數處,但並不是致命之傷,他大概是過於傷感,加上前些日子斷了一臂後身體虛弱,今日又是一番苦戰,一時氣血攻心,昏迷過去。”牧野靜風這才鬆了一口氣。

  姬冷回到死谷,顧不上包紮自己身上的傷口,便立即向陰蒼禀報戰鬥的情況!

  陰蒼聽罷,道:“那兩個女人都是什麼身份?”姬冷道:“其中一人名為水紅袖,乃煙雨門'冰水雙艷'之一,她的師姐如霜乃現任霸天城主之妻,同時她與穆風的關係,很不一般。至於另外一人,則是身份不明,不過她手中兵器倒頗為獨特,應該不是凡物。”陰蒼“哦”了一聲,道:“拿來給我看看。”姬冷剛離開屋子,便又立即折了回來,他的手中已多了一件似鉤非鉤的兵器。顯然,他早已料到陰蒼會讓他將此物給他過目,所以就讓人帶此鉤在外等侯著。

  行事嚴謹多慮,這正是陰蒼最欣賞他的地方。

  畢竟,像他這樣年輕卻能將諸事考慮得周全之人並不多見。

  陰蒼接過那柄泛著幽幽寒光的兵器,端詳一陣,道:“此兵器名為'離別鉤',當年在十大兵器中排名第七,人稱它'刀劍別離命離別',說的是此兵器最擅於奪取他人兵器。此鉤本為六十多年前名動天下的'武帥'秦傲所有,秦傲無於,僅有一女,他在臨死前便將'離別鉤'送給了他的女兒,而秦傲之女深愛著江湖浪子葉小雙,葉小雙風流倜儻,俊朗不凡,江湖中不知有多少女子對其傾心。秦傲之女便將此'離別鉤'送給葉小雙作為定情之物。”他笑了笑,又道:“也許此鉤名字不祥,注定它會給人帶來諸多兇事。葉小雙生性不羈,雖然秦傲之女國色天香,但仍是無法挽住他的心,兩人僅僅過了三年的恩愛生活,葉小雙便另有了新歡,為討好那人,他競將秦傲之女送給他的定情之物交給了他的新情人!”

  姬冷道: “秦傲之女豈肯善罷幹休?”陰蒼道:“所以葉 小雙與他的新情人雙雙死於非命!”姬冷動容道:“秦傲之女怎麼有這等手段?”陰蒼道:“愛之切,恨之深,自從葉小雙死後,秦傲之女便再也未在江湖中出來過,而'離別鉤'也就此銷聲匿跡。”

  姬冷道:“難道這女人便是秦傲之女?””陰蒼哈哈一笑,道:“秦傲之女若還在世上,已是五旬開外的年齡了,即使再如何駐頗有方,也不會是一個姑娘模樣吧?””姬冷道:“無論如何,這女子一定有些來歷。”

  陰蒼道:“世間有太多的陰差陽錯,她能得到'離別鉤',未必就一定大有來歷,但我們亦不能輕易殺她。”姬冷點了點頭。

  陰蒼道:“如今,'死亡大道'已在范書手中,對不對?”姬冷道:“如果穆風諸人不對范書心生懷疑,便是如此。”

  陰蒼道:“范書能將卑鄙之事做得光明正大,將來如成氣候,必成我大患!不過目前我尚不需擔憂他的存在。英雄樓二百餘人雖然悉數死亡,但穆風與卓無名不可能把'死亡大道'拱手讓給我們,而范書應已得到了他們的信任,他們勢必會讓霸天城佔據'死亡大道',藉以牽制我死谷,孰不知我與霸天城早已有城下之盟!”

  姬冷提醒道:“范書不會是一個不求目的之人,他這麼做,為的是什麼?”陰蒼若有所思地道:“也許,他自知以霸天城的力量無法與我死谷相抗衡;也許他們根本不是誠心歸順於我,這只是范書的權宜之策;甚至,他可能還會對我死谷懷有叵測之心。但在我看來,這一切都不算什麼,對我們而言,霸天城佔據'死亡大道',比其他任何幫派佔據'死亡大道'都更為有利。因為世人不可能這麼快便完全信任霸天城,所以即使范書要與他們聯 對付我們,一時只怕也難以真正的協調一致。”

  姬冷道:“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

  陰蒼道:“下一步便該是對付穆風了,你今日見了穆風,可曾感覺到他有什麼異常?”

  姬冷想了想,道:“似乎有些心浮氣躁,殺意甚重。而且,似乎武功精進了不少!”陰蒼沉默不語,良久,揮了揮手,道:“今天大家都累了,你先去歇息吧。”姬冷什麼也沒有說,便退了下去。

  陰蒼一人靜靜地坐著,他的右手一遍又一遍地捻著自己的鬍子——這是他在思索重大事情時常有的動作。

  終於,他一隻手按住桌幾,慢慢地站起身來——此時,他已作出了一個決定!

  牧野靜風一夜無眠!

  直到天將亮時,他才合上眼。但未等他睡踏實,便又被外面的嘈雜之聲所驚醒。

  牧野靜風起身出門一問,才知雪城中人已趕至。因為霸天城弟子事先不知情,所以雙方在“死亡大道”入口處對峙著。

  牧野靜風一聽,趕緊讓人將他領去。

  到了“死亡大道”路口,方知范書、司如水已先他到達,雪城共有二百多人,但白老城主卻並不在其中。

  統率這二百多人的是白老城主的大弟子耿秋,經過司如水的解釋,雙方已消除了誤會。

  只是雪城與霸天械一北一南,雙方雖然互無來往,但雪城對霸天城的作為一向不齒,所以氣氛並不十分融洽。

  只聽得耿秋道:“家師是應卓前輩之邀,方讓在下來此盡微薄之力,為何今日見到的卻是霸天城的朋友?”其言下之意是:如果早知是霸天城的事,他們又豈會不辭勞苦從數千里之外趕來?

  范書肅然道:“範某亦是仰慕卓前輩高義,不顧武林同道對我霸天城之成見,來此共同對付死谷。今日耿公子來此,正好可以主持這兒大局,不似我等有名不正言不順之嫌。”此話說得謙虛,卻已隱隱含有對耿秋指責之意。同時又以退為進,使耿秋無法改變他掌握“死亡大道”的既成事實。

  果然,耿秋有些尷尬地道:“範城主誤會了,耿秋只是有些感到意外罷了。”

  司如水忙打圓場道:“昨夜一戰,幸虧範城主及時趕至,否則只怕連我之命亦不保了,今日耿少俠與雪城諸壯士來此,更是我等之幸。唯有各方豪士同心協力,方能與死谷一較高下!”耿秋道:“在下欲見卓前輩一面,不知卓英雄現在何處?”

  他對同樣年輕的范書終是有些不服,所以要見卓無名,看看究竟為何由數個月前在江湖中還默默無聞的范書來主持這兒的局面!

  司如水道:“卓前輩他在昨日一戰中受了傷,現在正在調養。”耿秋失聲道:“卓前輩武功蓋世,誰人能傷得了他?”司如水輕嘆一聲,道:“耿公子見過便知。”其實卓無名受的僅是外傷,他暈絕過去的主要原因還是心中過於悲憤。

  經過司如水治療之後,已基本複原,只是臉色有些不好看罷了。

  卓無名手執耿秋之手,道:“耿少俠不遠千里而來,其俠義之心,實是讓老夫佩服。”

  耿秋對卓無名一向敬如神明,今日卓無名親執其手,且稱他為少俠,怎不讓他激動萬分?當下忙道:“前輩相約,雪城中人自是萬死而不辭!”他的目光落在卓無名斷臂之上,道:

  “晚輩冒昧一問,是何人傷了前輩一臂?”他自知自己身為武林後輩,對卓無名這樣的前輩高手如此詢問,實是有些不敬,但因為太過意外,他又不能不問,所以問完之後,便垂頭而立,不敢正視卓無名。

  卓無名卻是淡淡一笑,道:“此臂乃我自斷之!”耿秋大驚之下,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司如水在一旁道:“但卻是為死谷所逼!”耿秋道:“我道為何,原來又是死谷作的孽!

  死谷之惡行,已是人神共憤!家師說若非雪城與死谷相距太遠,他必傾全城之力,全力與死谷周旋!”卓無名道:“死谷力量著實不可小覷,昨夜多虧範城主力挽狂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唉,霸天城本是邪惡之城,如今範城主能改旗易幟,棄暗投明,實是武林之幸!加上範城主為人謙和,頗有謀略,日後霸天城定會成為我等同道中人!”他自己便是由大惡變成大善,所以對同樣由邪惡改投正義的霸天城格外有好感。

  耿秋見連卓無名都對范書大加讚譽,心想:“也許他真有過人之處,以後我不可心胸太窄!”

  范書果然頗不簡單,一條條命令自他這兒傳出去,霸天城士眾莫不是令行禁止。

  一日過去,“死亡大道”在范書的調拔之下,已由原來的魚龍混雜、犬牙交錯之狀變得井然而有序!

  原來居於“死亡大道”接近死谷這邊路段的人已被范書說服或強制地搬到另外一端,這其中自然有磨擦,但范書卻將每一場磨擦平息下來了。

  而在“死亡大道”中,本就有俠道中人,此時便有不少人慕卓無名之名而來,卓無名覺得英雄樓在此已無一名弟子,而霸天城卻有數百名弟子,這兒的局面自然該由范書主持,所以便又將他們引見給范書。

  范書性情溫和,待人謙讓有禮,故這些人本對霸天城無甚好感,但見卓無名如此器重范書,心想這其中定有道理,所以對范書也就另眼相看了。

  當日頭偏西時,青城派五十名弟子也已趕至。

  自從青城派上一任掌門“排雲劍”凌東風仙逝之後,青城派的勢力日漸微弱,他們這次能派出五十人前來支援,定是因為卓無名對現任掌門人戴可有救命之恩。

  戴可親自帶領五十人前來,一到“死亡大道”,便要會見卓無名。

  也就是在這時候,眾人突然發現卓無名已不知所踪!

  眾人大驚!急忙分頭尋找,但結果卻仍是一無所獲!

  卓無名失踪??

  的確,卓無名暫時失踪了!

  一種不安的情緒立時在“死亡大道”蔓延開來!對眾人來說,卓無名的存在,已不僅僅是多了一份戰鬥力,更重要的是他乃眾人的精神支柱,一種凝聚力!

  正當大夥兒惶然不安之際,忽然聽到有一個男子顫聲喊道:“諸位不用找了,我知道卓前輩去了何處!”眾人循聲望去,卻是一名雪城弟子!

  耿秋臉色一變,沉盧道:“此等大事,可不是兒戲!'他擔心自己門下胡言亂語,貽笑八方。

  那人道:“我的確知道卓前輩去了何處。”耿秋見他並不像是在胡謅,便冷喝道:“知道就說出來,還要賣什麼關子不成?”那人惶然道:“卓……卓前輩他已去……去了死谷!”

  此言一出,眾皆大驚失色!

  耿秋沉聲道:“為何此事單單讓你一人知道?”那人道:“知道的不僅僅是我一人,還有最前沿哨位上的六人。”耿秋道:“卓前輩去了多久? ”那人道:“已有半個時辰!”

  “你……”耿秋猛地抽出腰中之劍,卻又停了手,他用力一跺腳,道:“既然你知道此事,為何不早點向我或範城主禀報?”眾人心中也有此疑問,只是此人乃雪城弟子,他人不便相問罷了。

  那人道:“不是屬下不禀報,而是卓前輩不讓禀報!”說到這兒,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遞給耿秋,道:“屬下半個時辰前被安置於最前沿的哨位察看死谷的動靜,忽見在死谷方向有一快馬飛馳而來!我們幾人正待向後示警,但對方還未待我們怎麼動作,便疾策飛騎轉眼馳至二丈開外,然後迅疾一箭射出,箭卻並非射向我們,而是落在我們身前地面上,那人射出一箭後,撥馬便走,騎術精絕!我們正自奇怪,忽見箭桿上縛有一封信,忙將其取下,打開一看,卻是寫給穆公子的,我們正要返回,恰好卓前輩前往巡視,他將信接過看了之後,便對我們說他要去死谷一趟,而且他去死谷之事不得向任何人說。我們本是覺得他一人前往死谷,太過危險,卻不答應。”耿秋忍不住問道:“那麼為何後來你們又答應了呢?”那人不安地道:“我也不知為何,許,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拒絕卓前輩的要求,因為……因為……

  我也說不清為什麼,總之當時我們雖然有些不安,卻也答應了。”

  眾人心道:“以此人的身份,又如何拒絕得了名動天下的卓英雄之要求?”牧野靜風一聽這信是交給自己的,不由心中一動,忙將棺接了過來,粗略一看,神色立變!——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9 13:51
第七卷第六章同門之決


  陰蒼與卓無名對面而立!

  兩個人一樣的雄魁偉岸,一樣充滿傲然萬物之氣!

  陰蒼道:“這是你第二次進入死谷了,第一次,你留下了一條手臂,那這一次,你又準備留下點什麼東西在此?”“也許,是我的命。”卓無名平靜地道。

  “你是為穆風而來的?”

  卓無名道:“如果他是一個會膽怯的人,你會指名要他來嗎?”

  陰蒼緩緩地點了點頭,道:“不錯,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是不會錯的。莫非他根本就未曾見到我送給他的信?”

  卓無名道:“你很聰明!”

  陰蒼道:“難道你不知道進入死谷有多危險?”

  卓無名道:“我知道——甚至可以說我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來此的。”

  陰蒼皺了皺眉,道:“我知道你是白道中最受尊敬的人,因為你極具俠義之心,可我仍是想不明白你為何能為穆風二次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卓無名道:“如果你能夠明白,那麼你便不成為你了。”

  陰蒼道:“我要見的人是穆風,你代他來,又有何用?雖然你名滿天下,人人尊你為聖,但也無法代替他!”

  卓無名道:“但我有別的東西可以與你交換。”“哦?你且說說,看能不能打動我?”

  卓無名道:“你想不 知道你的所有昔日同門現在何處?”陰蒼神色大變!他的瞳孔漸漸地收縮了,收縮得如一枚可以刺破一切的釘子!

  卓無名道:“如果你想知道,便把二位姑娘放回去,我便告訴你。”,陰蒼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我只能先放一個人,因為我不知道你的話是真是假!如果你說的是真話,那麼也許我會考慮放走另外一個。這樣的條件,如果你不答應,那麼這筆交易便做不成了。而我並非正人君子,所以,我未必會放過你。”

  “不,你一定不會放過我!”卓無名道:“我答應你的條件!”

  “好吧,兩個女人當中你選一個。”卓無名不假思索地道:“葉飛飛。”

  “葉飛飛是誰?”陰蒼道。

  “兩位姑娘一個名叫水紅袖,另一個則是葉飛飛。”卓無名道。

  “葉-一飛——飛?”陰蒼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遍,然後,他的臉上有了一種古怪的笑容。

  陰蒼道:“我可以答應你。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何不選水紅袖?水紅袖與穆風的關係不是很不一般嗎?”

  卓無名道:“正因為他們的關係不比常人所以我才沒有選擇她,我知道如果穆風在這兒,首先要救之人也不會是水紅袖!”

  陰蒼嘆了一口氣,道:“什麼時候才會有人如你理解穆風那樣理解我?”

  卓無名道:“你什麼時候放人,我便什麼時候將你要知道的東西告訴你。'陰蒼向後招了招,大聲道:“現在便將葉飛飛放了!”少頃,便見幾名死谷弟子帶著一個女孩出來了,卓無名一看,正是葉飛飛!

  葉飛飛一見卓無名,先是一愣,接著便道:“卓前輩,你怎麼會在這兒?”

  卓無名慈祥地一笑,道:“你且先回去,以後我再慢慢與你分說。”

  葉飛飛似乎明白過來了,她失聲道:“卓前輩,是你救我出去的?”

  卓無名不置可否地道:“葉姑娘快些走吧,也好讓穆公子他們少些擔憂!”

  葉飛飛道:“不,我怎能獨自一人逃生?”

  卓無名道:“如果你執意不走,那麼最後只能是我們三人誰也走不了!你且放心,第一次我能活著從死谷出去,這一次也一樣能夠活著出去!你若留在此處,反倒會使我束手束腳。”葉飛飛“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再也不出一言,便默默地向死谷外走去!

  她已是淚流滿面!

  五年前,卓無名救了她那性情孤僻的哥哥葉孤星,如今,他又救了她!

  她知道卓無名對她的恩情,已深到難以言報的程度,如今,她所能做的,只有不讓他的努力白白付諸東流!

  眼看著葉飛飛出了死谷口,卓無名這才轉過身來,對陰蒼道:“你是個聰明人,按理應該猜得到我可能是什麼人了。”

  陰蒼的神色先是有些茫然,然後,他的神色一變再變,終於嘶聲道:“你……難道你……

  你會是……”下邊的話,一時竟說不出來了!但見陰蒼嘴唇有些發白,便知他此時內心必定是極不平靜!

  卓無名道:“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旦樂已死,朝莫、冬醜也已死,而我,便是夏戈。”

  陰蒼此時的神色便如同被人重重地砍了一刀!

  半晌,他忽然笑了,他道:“江湖誰不知卓無名乃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怎麼會是弒師的小人呢?哈哈哈!卓英雄啊卓英雄,你怎麼把玩笑開得這麼大?不怕因此而折損你的一世英名嗎?”

  卓無名長嘆了一口氣,道:“我亦希望這只是一個玩笑,遺憾的是它的確是一個不爭之事實!其實,我知道你已相信我的話了,你故意如此說,自是有其他目的!”陰蒼的笑容僵住了。

  少頃,他緩緩地道:“不錯,你能說出這幾個名字來,我就不能不信你的話了,可我的確很難相信這一切,一個被武林中人奉為聖者之人,居然與我一樣是個不為世人所容忍的小人!這是不是太過於滑稽?”

  卓無名道:“確切地說,夏戈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卓英雄!”

  陰蒼陰陰一笑,道:“這只是你的一廂情願!如果你把這件事公諸於眾,世人還會像以前那樣敬仰你嗎?”

  卓無名沉默了好一陣子,方道:“也許,你說的不無道理。但那些不能理解我的人,定是我並不期望他們理解的人。”

  陰蒼失聲笑道:“這純屬自欺欺人,我一日為惡便終生為惡,只要我自己覺得活得開心而有意義,又何必去顧及所謂的正義?我知道世上有許多人恨我,卻又有同樣多的人怕我!

  有朝一日,只要我一統江湖了,那時,即使將黑說成白,將驢認作馬,將大俠視作 魔,他人又豈不是只有唯唯諾諾的份?大丈夫處世,若不能流芳千古,便要遺臭萬年,總之須得轟轟烈烈!我已弒師,流芳千古無論如何也指望不了,所以我只好選擇遺臭萬年!”

  卓無名道:“邪永遠也勝不了正,這是不變之道!”

  “不,天道無常,常常黑白是非不分!何況天道又如何?我便要逆天而行!我要讓黑色統治世界!孰為正,孰為邪?一張紙上有正有反,你說這邊是正的,我偏偏說那邊是正的,只要我的力量足夠強大,正確的就是我!”

  他一指卓無名,又道:“倒是你,說不清是黑是白,是正是邪,終有一日,你會同時為黑白兩道所不容!”

  卓無名平靜地道:“你所說的,我又豈會未考慮過?但直到現在這一刻,我仍未曾為這種選擇而後悔!”

  陰蒼道:?“我倒有一個很好的建議如今你在白道中聲望如日中天,如果你能與我攜手合作,在白道中作我內應,以你我之能,何愁天下不唾手可得若是如此,我決不負你!“

  卓無名道:”你無需多費口舌了自從我清楚地看著自己之醜陋而猛然頓悟的那一天開始,我便立志要將當年與我一起犯下欺師滅祖之惡行的同門一一殺之,然後再以一死向師父謝罪。今日,存者僅剩你我兩人,我願與你一起自絕以洗清罪孽,你若不肯,你我之間,便無他話,只有一戰了!“

  ”讓我為老傢伙自絕?你瘋了嗎?難道我會放棄這數十年來辛苦創建下的基業於不顧?

  難道我會拋卻即將到來的千秋霸業真是天大的笑話“頓了一頓,他冷冷地笑道:”?!自從你自廢一臂之後,你本再無資格與我一戰,但你終是一個曾做了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之人,況且又是我的同門 ,我便給你這個機會!不過我可要提醒你,我本就有殺你之意,如今知道你是夏戈,我就更不會放過你了。所以,這一戰之後,你我可就是隔世為人了。“

  卓無名哂然一笑,道:”我早已不是個拘於生死之人了。“

  陰蒼緩緩地踏上半步,沉聲道:”你拔劍吧你的右臂已斷,我也不會用我的右手!“

  言罷,他果真將他的右手背於身後!

  卓無名目光一閃,忽然詭異一笑,道:”你可知道我的左手劍比右手劍更出色“陰蒼眉頭一跳,沉聲道:”此言當真“卓無名不答反問道:”?說呢你

  我勸你還是不要盲目托大的好,若不是我的左手劍比右手劍更出色,我又怎麼會那般輕易地自斷一臂“陰蒼若有所思:”?無論你將這一點告訴我的目的是什麼,都會我小心從事

  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說到這兒,他本已背在身後的右手已重新放下!

  誰會明白卓 名說出此事的原因?

  他終於拔出了他的劍!

  劍極寬,極厚,呈一種古樸深沉的灰色——幾乎與他有關的所有東西,全都是灰色的,包括他的衣衫,他所在的英雄樓……

  也許,在他心中,永遠都有一種無法抹去的灰色記憶?或是藉此時時刻刻地提醒他自己不要忘記心靈中曾經有過的灰暗?

  仗劍在手,卓無名轉眼便似已換了一個人,一種無形的凌然萬物之氣從他身上煥發出來,充斥於天地之間!

  這不是殺氣,但比殺氣更讓人有受壓迫之感!

  死谷中人神色都不由微微一變!當卓無名的目光掃過他們時,每一個人心中都會升起一種不安,一種類似乎久處於黑暗之中,突然有一天被強烈的陽光照射時的不安!

  陰蒼心中殺意大熾!

  因為,他無法忍受卓無名的凜然之氣!這種氣勢,唯有心中坦蕩之人方會擁有,他無法接受一個曾與他一起為惡之人能如此坦蕩浩然!

  而這一點,即使自己的武功再高,也是無法比擬的!

  嫉恨最容易在相識的人中間產生,沒有人會去嫉恨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人!

  陰蒼的目光越來越冷,彷彿天地間所有的仇恨之氣全集中在他的目光之中!

  而他的雙手卻在漸漸地發生著令人驚駭之變化!

  他的雙手先是變得通紅,然後慢慢變成白色——不是灰白,而是銀白色!

  他的手竟已如同金屬鑄造,泛著幽殼的銀白色光澤!

  陰蒼的十指慢慢收攏!

  一種類似乎金屬磨擦的聲音由他的雙手傳開!

  這,還是人的手嗎?

  陰蒼無需任何兵器,他的雙拳便是驚世駭俗的兵器!

  陽光照在他的雙拳上,泛著眩目的光亮!

  卓無名的瞳孔慢慢地收縮了。

  不是駭怕,而是震驚!他明白了陰蒼敢於向武林正道公開挑戰,並非僅僅是狂妄!

  他是有所恃的!

  卓無名的劍緩緩上舉。

  他舉得那麼慢,彷彿劍尖上凝有千斤重壓!

  觀者心中亦越來越覺得有如重石壓著,且越來越沉!

  倏地,卓無名手中之劍如同神靈附體般暴掠而起,化作萬道眩目光練,無邊無際,無始無終地卷向陰蒼!

  似乎已可囊括一切,粉碎萬物!

  空氣受不了銳利劍氣的切割磨擦,發出了驚人之“劈啪”聲。

  凌然萬物的劍氣已將陰蒼整個身軀罩於其中!

  陰蒼身子四周已是碎石四射,枯草落較被卷得漫天飛舞!

  死谷眾人的心不由提了起來!

  唯有陰蒼氣定神閒!

  就在他的身軀似乎便要被劍影覆沒,被劍刃斬成千萬碎片的一瞬間,只聞一陣暴喝,陰蒼已沖天而起,右拳倏出!

  “轟” 地一聲,儼然如同泰山崩潰般的一聲巨響,陰蒼右拳已徑直向眩目劍影當頭迎去!

  “當”的一聲,漫天光斯頓時無影無踪!陰蒼一舉之下,竟然將卓無名氣貫長虹之一劍化去!

  光芒乍收,倏而再現,卻已凝成一縷寒芒!卓無名的劍如同一抹寒電般徑取陰蒼的心臟!其疾,其快,彷若已可返回流逝的時光!

  死谷中人的心臟在這一瞬間都不由自主地收縮了。

  彷彿卓無名之劍所刺向的不是陰蒼一人,而是死谷的千百人!

  這些年來,死谷尋常幫眾根本沒有機會見識陰蒼的武功,因為無需陰蒼出手,他屬下的人已可以把諸事辦得穩穩妥妥!

  陰蒼冷笑一聲,雙拳齊出!

  凌厲拳風狂襲而出,在陰蒼身側形成一道無隙可乘之氣牆!

  卓無名力逾千鈞、快比驚電之劍在閃掣千百次之後,竟仍是無法突破這道氣牆!

  偶爾幾次劍拳相擊,竟是如同金鐵交擊!對方的拳頭,已是金剛不壞!

  卓無名得到的是“平天六術”中的劍術,但他從未學過“平天六術”上的武功,在與牧野靜風化解恩怨之後,他更是已將那冊“平天六術”之武學經典交給了牧野靜風。

  他的劍法,完全是以空靈子平日教給他們的武學為基礎,在以後的日子憑著他自己不凡的天份,加上心中有一種他人無可比擬的韌性,在這三十幾年中,藉著超人的毅力,自創出來的。

  雖然他未看過“平天六術”,但先前已從空靈子那兒接受了不少“平天六術”中所蘊含的武學思想,所謂潛移默化,他的劍法及神韻,與“平天六術”中的劍術頗有相似之處!

  就憑他能自悟一套劍法這一點,他也可當得“一代宗師”之稱謂。

  一聲長嘯!

  陰蒼已如鷹隼般掠空而起,暴喝一聲:“有--拳--無--心!”他的拳影便極為雜亂無章地狂擊而落!

  但“亂”的只是表面現象!

  因為“亂”,所以可以隨心所欲,心發意到!

  因為“亂”,所以沒有人能夠判斷出漫天拳影孰虛孰實!

  “亂”到極致,便是“無心”!

  既是無心之拳,又豈能捉摸得透?

  卓無名身形騰走搏掠,快不可言!

  但他終是無法閃過對方“亂”至“無心”的拳法!

  “砰!”地一聲,卓無名已被擊中一拳!

  卓無名只覺胸口劇痛難當,身軀便向後疾飄了出去!

  長劍倏然指地,劍尖在地上拉出了一道耀眼的火花,去勢頓時減緩!

  再一沉腕,劍身彎如滿弓,倏然一彈,卓無名已如利箭疾射而出,人劍合一,直取陰蒼!

  “還不死心!便讓你見識見識我的'魔拳滅世'吧!”雙拳暴出,隱隱有風雷之聲!

  拳風與空氣相互撞擊,竟有隱約之火星冒出。

  卓無名強壓胸中上湧的逆氣,將體內真力提至極限!

  無數劍芒之光弧穿射翩飛,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圈,向對方霸道無匹的拳風迎去!

  “轟!”然後便聽得金屬斷裂之脆響聲!

  卓無名的劍在對方驚天地泣鬼神的拳風下,竟然寸斷。

  一口血箭狂噴而出,卓無名已被震得倒飛出去!

  落地之時,他踉蹌了好幾步,方勉強站穩身子!其臉色已是蒼白得可怕,沒有一絲血色!

  不斷有血絲從他嘴邊溢出!

  陰蒼嘆息一聲,道:“你的左手劍不可能比右手劍更出色,如果你的右手尚在,也許未必會敗。我真不明白你為何要騙我說你的左手劍比右手劍更出色?”一個人若是突然失去了一隻手,那他的身體勢必難以保持平衡。

  而一個使慣了右手劍的人,突然改用左手,他的武功不可能不大打折扣!

  卓無名吃力地道:“你……不會明……明白的!”說到這兒,他突然雙足一點,已向谷外倒掠出去!

  但他身上的傷勢已根本無法讓他實現自己的想法!

  方掠出不及一丈,他便如一隻折了翅的鳥一般墜落!

  又是一大口熱血噴出!鮮血灑在了他的鬍子上,其狀悲壯至極!

  死谷中立即有人欲上前攔截。

  卻見陰蒼伸手一攔,道:“讓他去!”眾人不解地望著他,卻無人敢問,方才雙方驚世駭俗的一戰,已使他們心中有了一種自慚形穢之感。他們自知對於卓無名這樣的人物,他們根本不配殺他!

  陰蒼眼看著卓無名跌跌撞撞地向“死亡大道”走去,長吁了一口氣,道:“我現在已明白他為何要設法讓我以雙手對付他了!但我卻不明白穆風到底有什麼魔力,可以使當今名滿江湖的卓英雄這麼做!他傷得這麼重,按理連站立都有些困難了!但現在我相信他在見到穆風之前,是絕對不會倒下的!”他的眼中有了一種極其複雜的神色,低聲自語道:“穆風!

  穆——風!”——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9 13:52
第七卷第七章懸壺老人


  牧野靜風剛剛趕至“死亡大道”與死谷接近處,便聽得有人驚呼道:“葉姑娘回來了!”

  牧野靜風一驚,急掠上前,果見葉飛飛從死谷那個方向疾奔而來!

  他急忙迎上前去,道:“葉姑娘,你是如何逃出死谷的?水姑娘她現在怎麼樣了?你有沒有見到卓前輩?”.葉飛飛歷盡劫難,九死一生,奇蹟般地從死神手中留得性命,已是百感交集,思緒混亂!她一見牧野靜風問起卓無名,頓時支撐不住,竟失聲痛哭起來!

  牧野靜風神色大變!一種不祥之感頓時自心頭升起!

  他一把抓住葉飛飛的雙肩,大聲道:“葉姑娘,卓前輩他怎麼了?你快說呀!”

  他用力地搖晃著她的雙肩,眼中有一種讓人駭怕的光芒!

  卓無名是為他而入死谷的!若是卓無名再有不測,牧野靜風如何能夠接受?

  葉飛飛見他神色格外的激動——甚至有些瘋狂——頓時清醒了不少,忙止住哭泣道:

  “我——我便是卓前輩救出來的,卓前輩他……他大約暫時還沒有事!”

  事實上最後這一句話,她自己都覺得沒有底!

  牧野靜風目光一寒,道:“回去告訴范書,半個時辰我若不能回來,便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葉飛飛一把拉住他,驚然道:“穆大哥,你不能衝動!”

  牧野靜風沉聲道:“放開我,我意已決!”

  葉飛飛道:“卓前輩此去死谷自有他的打算,你怎可貿然入谷?若是你與卓前輩都有了閃失,'死亡大道'之局面將會更難支撐!要救卓前輩,也得想個萬全之策!”

  牧野靜風道:“卓前輩的用意只有我一個人明白!如果我去遲了,他… …他會有不測的!”

  葉飛飛無論如何也不肯鬆手,她幾乎是喊著道:“你以為你進了死谷,便可以改變一切嗎?”

  牧野靜風只覺心中有一股莫名的衝動,他突然脫口而出:“這兒的事與你有什麼相關?

  當初你冤枉了我,我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又何需你來報恩?如果不是因為你,也許就不會有人被死谷的人挾製而去!”說完這些話,兩個人都同時愣住了!牧野靜風彷彿從惡夢中驚醒一般,他不敢相信方才那麼刻薄的話竟是從自己口中說出來的!

  葉飛飛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但她卻仍未鬆開手,而是望著牧野靜風的雙眼,輕輕地道:

  “我知道你是故意氣我,想讓我放手,對不對?其實你心中並不是這麼想的,對不對?”她的神情告訴牧野靜風,如果他現在說一聲”不對”,那麼她的心將會因為這一句話而破碎!

  牧野靜風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道:“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說。”

  他看著葉飛飛,緩緩地道:“讓我去吧!”

  葉飛飛堅決地搖了搖頭,道:“你若去了,便是辜負了卓前輩的一片苦心!”

  牧野靜風嘆了一口氣,伸出另外一隻手來,伸向葉飛飛,他似乎是要替她理一理散亂在肩上的發。

  葉飛飛沒有閃開——甚至她的臉微微一紅。

  然後,她便覺得後頸一麻,全身已無法動彈!她呆呆地望著牧野靜風!

  牧野靜風將手從她手中抽了出來,道:“得罪了!”然後轉身,對附近的幾名霸天城中人道:“麻煩幾位兄弟在我離開後解開她的穴道。”幾個人同時道:“穆公子,你還是與眾人相議後再作打算吧!”牧野靜風拱了拱手,道:“多謝各位好意,如果我同意與他們商議,他們又豈肯放我?”“不錯,你本就不該這樣獨自一人闖進去。”卻是司如水的聲音!

  牧野靜風一聽是他的聲音,不敢怠慢,身子一躬,便要掠出!

  又聽到另一個聲音:“穆公子且慢!”此聲空靈清朗,讓人一聽,心中登時有澄明之感!

  卻是陌生得很!

  牧野靜風一愣,生生收住去勢,驀然回首,卻見是一個七旬老者,仙風道骨,隱然有一種飄飄出世之感!

  牧野靜風一呆,驚疑地道:“前輩是……”司如水插話道:“是我師父。”

  牧野靜風感到極為意外,他忙行禮道:“原來是懸壺老人,請前輩原諒晚輩的不知之罪!”

  懸壺老人慈祥一笑,道:“穆少俠容貌骨胳非凡,將來必成大器!”

  牧野靜風道:“前輩謬誇了,不知前輩為何也要攔住在下?”

  懸壺老人道:“穆少俠可知你若便這般去死谷,將是必敗無疑?”

  牧野靜風一震,想了想,道:“勝負在天,我只求心安,若是卓前輩困在谷中,而我卻坐視不管,那於心何忍?”

  懸壺老人道:“老朽甚是佩服穆少俠與卓大俠肝膽相照之心,只是卓少俠難道不希望有一個萬無一失的機會嗎?”牧野靜風沒想到懸壺老人會出此言,忙道:“請前輩多加教誨,若是能除去陰蒼,晚輩萬死而不辭!”這時,范書與耿秋、戴可也已趕至,范書將葉飛飛的穴道解開了。

  懸壺老人道:“此事關係著一個重大的秘密,這兒不是議事之處。”在一間不大的屋子裡,只有懸壺老人、司如水、范書、耿秋、戴可、葉飛飛、牧野靜風等幾人。

  懸壺老人道:“諸位見諒,並非老夫賣關子,買在是此事關係重大,不可輕易說出。因為也許剷除陰蒼,便在此舉了!”眾人相顧一眼,都頗為吃驚!

  眼下局面,要想鏟滅陰蒼,談何容易?但懸壺老人懸壺濟世,醫德醫術皆是無人可與之相匹的,其地位之尊崇,不在武林七聖之下,只是武林七聖還講求武學,而這一點,懸壺老人則相對弱些,才未成為“”林八聖”,所以按理來說,他也不會信口雌黃。

  范書站起身來,慨然道:“若是前輩有除去陰蒼之策,晚輩也願為之肝腦塗地!”懸壺老人搖了搖頭,道:“此計只有穆少俠方可行之!”范書“哦”了一聲,有些遺憾地重歸於座。

  懸壺老人道:“穆少俠,你曾入過一次死谷,對不對?”牧野靜風點頭應是。

  懸壺老人道:“穆少俠天賦奇禀,連陰蒼也對你格外賞識,所以他便設下一計,讓穆少俠不得不從他之命。”牧野靜風肅然道:“晚輩怎麼會這般沒有骨氣?

  “懸壺老人道:“你且莫慌,你是否中過名為'源惡'之毒?”牧野靜風一驚,道:

  “前輩是如何知道的?莫非是司先生……”懸壺老人搖了搖頭,道:“不是我徒兒告訴我的,我之所以知道這一點,是因為這毒本就是我下的。”

  “咣當!”一聲,司如水手中盃子在地上砸了個粉碎!他的臉色一下於變得蒼白如紙!

  懸壺老人看著他的徒兒,苦笑著道:“難道你還信不過為師嗎?”司如水愧然道:“師父此舉莫……莫非另……另有深意?”懸壺老人領首道:“穆少俠所中的毒其實是陰蒼所下,而這一份毒,卻是由我提供的,他故意設法讓我徒兒與卓大俠在穆少俠毒發時到場,為的就是要兩人出手救治穆少俠。”眾人此時都已被懸壺老人所言深深吸引,一時屋內只存在懸壺老人一個人的聲音。

  此時眾人心中都在暗自嘀咕:“陰蒼為何既要毒殺穆風,又要讓司如水救他?懸壺老人既然知道藥的用途,為何還把它提供給陰蒼?陰蒼又為何要費這麼大的周折特意用懸壺老人的毒藥?”一時雲裡霧裡,難辨難分。

  懸壺老人道:“此'源惡'我徒兒自然識得,而且也知道解法,因為我以前便與他說過,他會告訴卓大俠此毒有一味藥必須用死谷巫姒的'忘情水',或用東海素女門掌門人秦樓的'九醉香狐'之精血。而江湖中人又有幾人真的見過秦樓及她的素女門?所以為了救人,卓大俠一定會去向死谷巫姒求得解藥。”聽到這兒,眾人心中已有一點明白過來了。

  懸壺老人繼續道:“然後死谷便給了已做過手腳的'忘情水',我徒兒用它調成的解藥,只能暫時保住穆公子無憂,但一個月後,必定會全身經脈盡爆而亡!”

  范書“啊”了一聲,失聲道:“那穆公子他……他……”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眾人心道:“他倒是頗具熱心腸,聽得此事,竟惶急致此!”懸壺老人接著道:“陰蒼便欲以此要挾穆少俠,讓穆少俠為之效命。否則,他便不給穆少俠解藥,每隔一個月,他給一次解藥,如此一來,穆少俠豈不是水遠都無法擺脫他呢?”牧野靜風冷哼一聲,道:“死又何足懼?我怎肯受他脅迫?”司如水極度吃驚地望著他的師父,道:“師父,你……

  你……”他心中不滿師父把毒藥給陰蒼,但師恩如山,指責之言,又如何能說?一時只覺內心隱隱作痛!

  懸壺老人道:“諸位莫慌,事實上我亦在'源惡'上做了手腳,以我徒兒配的藥,已完全可以將穆少俠體內的毒性盡去!”范書眉頭一挑,喃喃地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一時竟有些走神了。

  司如水忽然想起了什麼,道:“陰蒼為何會相信師父?”懸壺老人道:“因為他認為為師不可能不遵照他的意思去辦此事。”'葉飛飛忍不住插話道:“前輩此話怎說?”懸壺老人道:“因為我身上已中了他屬下'毒美人'巫姒下的天下至毒之物'月蝕'!”司如水失聲道:“師父其實早已可化解此毒,對不對?”

  懸壺老人搖頭道:“中了此毒,如果得不到解藥,每當無月之日,便會全身如同萬箭穿心,肝腸寸斷,其痛苦非言語所能形容,而到了月蝕之時,便會骨骼盡裂而死,因此稱為'月蝕'!可惜老朽尚不能解開此毒…”

  牧野靜風失聲道:“那豈非……”

  懸壺老人道:“老朽之所以沒有在中毒之後立即自絕,就是為了能以我朽腐之軀,助武林同道除去陰蒼!在陰蒼看來,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所以他認定了我為了一條老命,會不折不扣地為他辦事。我便明著順他之意,趁機暗做手腳。現在,他一定認為他可以順利控制穆少俠了,所以才特意將二位姑娘擒去,再以書信相約,為的就是這一點。一旦他控制了穆少俠,然後讓穆少俠打入武林正道內部,以穆少俠之武功心智,對陰蒼來說,豈不是如虎添翼?”

  他笑了笑,接著道: “當然,穆少俠會取義成仁 不可能為他利用。但現在的關鍵是穆少俠體內並未中毒,穆少俠便可惜此機會假裝中毒,那麼陰蒼必有所恃,自然不會防犯穆少俠了,如此一來,穆少俠藉機發難,豈不是可取了陰蒼之性命?”

  司如水聽到這兒,不由高興地道:“此計甚妙!此計甚妙!”突然,他發現眾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不妥,先是一愣,一轉念,忽然明白過來,急忙轉身,對其師道:“師父,那你身上所中之毒,又當如何?”懸壺老人淡淡一笑,遒:“人生七十古來稀,為師已七十又二,還有什麼放不下心的?能以為師的朽木之軀,為天下換得安寧,實乃為師之幸!”言罷,他緩緩起身,對牧野靜風道:“穆少俠,老朽告辭了,望穆少俠能好好珍惜這個機會!”牧野靜風愴然道:“前輩!”聲已哽咽,無法成語!

  司如水“撲通”一聲跪在懸壺老人腳下,抱住其雙腿,痛哭失聲道:“師父!師父這一去,徒兒又怎能獨活於世間?”其聲悲愴,讓人不忍多聽!

  懸壺老人慈聲道:“傻孩子,為師是被陰蒼所害,你怎能不替為師報仇?”司如水已是三旬開外,但在師父眼中,他永遠都是一個孩子!懸壺老人故意將為他報仇之事託付給司如水,便可使司如水無法隨師同死!

  司如水哽咽道:“好,徒兒便待陰蒼死後,再追隨師父而去!”懸壺老人道:“不可!

  為師此去,將游歷大江山川,以為師藥學之修為,也許能覓得解毒之藥,若是為師毒性已除,而你卻有了不測,那豈不是冤枉?以後我仗誰來贍養?”

  司如水心知其師所說的一切,全是為了讓自己無法殉身,念及師父恩情,頓時悲從心來,號啕大哭!

  懸壺老人向眾人拱了拱手,徑自飄然而去!

  眾人齊齊跪下,悲聲道:“前輩保重!”懸壺老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外……

  就在這時,已有霸天城弟子飛速趕來,遠遠便道:“報城主!卓前輩回來了!”

  眾人沒想到卓無名竟能活著回來,一時又驚又喜!

  但是當眾人見到卓無名時,心中的驚喜成份立即化為烏有!

  卓無名雖然仍然站著,但誰都可以看出他是憑著超越常人想像的毅力站著的!

  在他的身後,是一路的血跡斑斑!

  當他的目光落在牧野靜風身上時,開口道:“穆……公子,陰蒼的武……武功之高,在……我等想……想像之外!我……我本想… …本想……”幾乎每說幾個字,便有一股鮮血自他口角湧出!

  牧野靜風忙道:“前輩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心意,你是想在我之前與他一戰,希望能夠看出其破綻,為我所用,對不對?”

  卓無名苦笑了一下,道:“可惜……可惜我……我並未看……看出!”

  牧野靜風忙趨步上前,雙掌抵於他的後背,一邊將真力源源送入,一邊道:“我們已有一計,定可殺了陰蒼,你不要再說話了!”司如水也趕緊從懷中掏出二粒銀白色的藥丸,道:

  “前輩快些服下。”

  卓無名吃力地搖了搖頭,道:“穆……公子,你說……我……我這一輩子,究……究竟……究竟是人……還是鬼?”

  牧野靜風心中一緊,道:“天下誰人不知卓前輩是一個頂天立地之人?”

  卓無名“哇”地噴出一大口熱血,聲音更弱了:“我想……想知道你……你心中真實的想……想法。”

  牧野靜風噙著淚道:“在我心中,卓英雄前輩,是一個真正的人! ”

  卓無名的臉上有了一絲欣慰的笑容,他以極輕極輕的聲音喃喃自語道:“嘆……年……

  華……一逝,人……人鬼兩……兩分明!”突然,雙眼一閉,他那偉岸的身軀已向後轟然倒下!

  眾人分明感覺到,在他倒下之時,響起的聲音便如一座巍峨之山倒塌一般!

  在這一瞬間,牧野靜風想到了他在英雄樓所聽到的那首詞:“嘆年華一逝,人鬼兩分明,誰信逝者亦可追?笑煞多少人!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竟難棲,終是一過客!”

  牧野靜風心中默默地道:“我知道你的內心只有在死後,才會真正的安心,在你看來,死已是一種解脫,你從來沒有真正地原諒過自己!”人生是否真得有許許多多的陰差陽錯?

  牧野靜風無疑已是最了解卓無名內心世界的人了,可他們本是有著只有用血與生命才能化開的矛盾!

  牧野靜風對司如水道:“逝者已去,我們不妨讓一些東西也隨它永遠地離去吧。”司如水默默地點了點頭,他明白牧野靜風的意思,牧野靜風是想讓他保守有關卓無名過去的秘密。

  牧野靜風又對范書道:“我不能辜負懸壺老人的期望,所以我必須進入死谷去見陰蒼。

  卓前輩的後事,便拜託範城主了。”

  范書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可惜陰蒼只願見你一個人,否則我一定要與你同行!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可要自己保重,半個時辰你若未出來,我便殺入死谷去接應你!”

  牧野靜風道:“有懸壺老人之計相助,我可攻得陰蒼措手不及,成功的把握應該相當大。

  若是陰蒼一死,其穀中的他人若想要困住我,並不容易!”

  范書與他擊掌道:“祝你馬到成功!我靜侯你的佳音!”牧野靜風雙手抱拳,向眾人各施一禮,霍然轉身,向死谷而去!

  當牧野靜風的身影消失於死谷谷口時,范書道:“諸位分頭回去準備一下,隨時都要接應穆公子!”言罷,他又對身邊一名弟子道:“將孫密找來見我。”

  一僻靜無人處。范書與孫密並肩而立。

  范書道:“你覺得霸天城內留多少人馬,便可保住無事?”

  孫密道:“霸天城方圓五百里之內,唯有死谷勢力強過我們,而今我等在死谷之外,那麼再沒有其他幫派可以在三日之內,進攻霸天城。”

  范書道:“可莫忘了死谷並非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從目前形勢來看,也許穆風此行,真的會有所收穫。”

  孫密道:“是不是要設法告之陰蒼?”

  范書笑了笑,道:“不,我與陰蒼私下結盟,他的目的是除去英雄樓,而我呢?自然也有我的打算。可是如今情況有變,突然殺出一個懸壺老人來。依我看,陰蒼所掌管的勢力這些年來雖然日漸高漲,可惜他把自己的實力暴露過早,已招來天下人共恨,實是有些操之過急。與他結盟,完全是權宜之策,同床而異夢。在他很可能會失敗時,我要做的只能是落井下石!”

  他目光一閃,沉聲道:“傳令霸天城內只留五百人,其他人馬火速趕到'死亡大道'中來,一旦牧野靜風殺了陰蒼,我們便一舉攻入死谷,如此一來,我霸天城勢必聲威大振!”

  孫密有些擔憂地道:“即使如城主所說,我霸天城能來此處的總共也不過一千五百人,加上青城、雪城人馬,也不及二千。而死谷中人,當在五千之上,以二千人馬對付五千人馬,只怕未必能取勝!”

  范書淡淡一笑 道:“陰蒼一死,死谷中人自是鬥志大減,人多又有何用?”說到這兒,他若有所思地道:“卻不知穆風他到底能不能成功?”

  他來回踱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道:“速寫一封信,上書:霸天城已增兵'死亡大道',不知陰谷主有何定奪?”孫密不解地道:“城主這是何意?”范書一笑,道:“我自有定數,你寫好後便用信鴿將此信送出,要小心些,休得讓他人發現。對了,霸天城增派人馬必須分作數批,依次趕來,且要大張聲勢,不可偷偷摸摸。”

  孫密雖然不解范書的用意,但這些日子以來,他對范書的謀略已深為佩服,當即依言而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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