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之出人頭地 作者:鬧鬧不愛鬧(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12-4 18:43:1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3 194856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4 20:03
第一七九章  晚晴

    「喂,我這麼大張旗鼓搞慶祝,會不會不太好?」褚孝信有些微醉的推開纏坐在自己身邊的幾個女人,對身旁剛剛才落座休息的宋天耀問道。

    「你真的以為開選妃大會呀大佬?」宋天耀自己動手倒了杯茶潤了潤嗓子:「你以為剛剛一個一個來祝賀你的藥業協會成員,都是為乜鬼?當然是因為利康現在是藥品行業龍頭,你現在是為他們派飯食的大佬,那些以前在章家手裡混飯吃的傢伙,特意趁這個機會來拜新碼頭,他們不是來祝賀的,是來在你面前露下臉,方便後面繼續打交道。」

    「我都未記清楚那些人的長相,女人都看不過來,哪有眼睛去看他們,怎麼打交道。」褚孝信打了個酒嗝,臉色酒紅的說道。

    宋天耀朝他笑笑:「你現在的身份,只需要讓他們記清楚褚孝信這三個字,不需要你刻意去記清楚他們是邊個,過來道賀飲杯酒,就想我老闆記住他?哪有呢般容易,隨便開口講幾句恭維話就想分多些搶手藥品?真當我老闆是慈善家呀?」

    「我真的就是慈善家。」褚孝信望向宋天耀,恰到好處的接了這句話。

    宋天耀拍拍額頭:「是我講錯話,但是慈善家也不會那樣做慈善嘅。」

    「藥業協會大大小小幾十號人,來祝賀我,不奇怪,我大哥也過來與我飲兩杯,也不奇怪,麗池夜總會結識的幾十號狐朋狗友,跑來同我拼酒,更不奇怪,但是,陳阿十那撲街,帶著一班他手下過來好像死老婆一樣灌三碗酒就離場,是搞乜鬼?」褚孝信伸手摟了一個靚女的香肩,對宋天耀問道。

    此時太白海鮮舫第三層,除了一班鶯鶯燕燕,與服侍跑腿的幾個夥計,再加上福義興幾個小弟,就只剩下褚孝信與宋天耀兩個人。

    褚孝信那班歡場朋友,此時已經被宋天耀妥當安置去了樓下繼續飲酒作樂,讓已經會客飲酒不少的褚孝信稍稍喘口氣。

    「陳阿十現在當然是想讓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記得當初那些事。」宋天耀打著哈欠說道:「現在利康今非昔比,他當然要過來賠罪,搞不好過幾日忠少也會開口勸你,希望你看在潮勇義為褚家出力多年,繼續讓潮勇義幫忙打理利康在碼頭的生意。」

    褚孝信在身邊美人的服侍下嘗了一口菜,不屑的哼道:「讓那撲街滾遠一點。」

    宋天耀在旁邊笑笑不語,自己老闆能與褚孝忠和好,那是因為終歸是一家人兩兄弟,可是陳阿十一個靠褚家揾飯食的江湖人,想要得到褚孝信的原諒,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高佬成此時踩著樓梯走上來,對褚孝信微微欠身後,看向宋天耀:「宋秘書,潮勇義的十哥,駒哥等人,我已經親自送他們離船,十哥看起來面帶笑容,並沒有不開心。」

    「他敢咩?撲街!」聽到高佬成的話,宋天耀還未開口,褚孝信已經罵了一句。

    宋天耀朝高佬成擺擺手,讓他去旁邊站著,自己對褚孝信說道:「喂,你現在太平紳士,大佬,要不要張口閉口講髒話?」

    說完之後,宋天耀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此時藥業協會成員都已經見過褚孝信,宋天耀也暫時沒有其他事需要動腦去謀劃,睏意就已經控制不住,送走那些藥業協會成員之後,陪著褚孝信坐在這裡還沒有十分鐘,就已經連著打了三四個哈欠。

    褚孝信示意身邊圍著的四五個海選出來的佳麗閃開些,自己挪動椅子挨著宋天耀坐下,一隻手摟住宋天耀的肩膀,另一隻手指向自己西裝上別著的JP胸針,開口說道:

    「阿耀,我能有今日,多虧你,你是我的福星,我不同其他老闆,我自己知自己事,沒有你,我一個被大哥笑做廢人的……」

    「你飲多了,老闆。」宋天耀幫褚孝信拍拍後背,打斷了褚孝信的真情流露:「如果你不信我,我也乜事做不成,你有句話講的好,做人,最重要是個信字。」

    說話的同時,宋天耀輕輕把褚孝信的手臂從自己肩頭取下來:「仲有,我老媽現在一直懷疑我睡了男人,你最好小心點,不要飲醉酒被我趁人之危得手……」

    「噗~~咳咳」褚孝信嘴裡嗆了一下,馬上幾個靚女就圍過來,捶背的捶背,倒茶的倒茶,遞毛巾的遞毛巾,等最初的不適過去之後,褚孝信看著宋天耀笑道:「你幾時睡了男人?溝不到女也不要對自己呢般狠吧?喂,今日這麼多靚妹,你中意選幾個就選幾個,只要你夠犀利,全部帶去開房都可以,仲不用你自己花錢,我幫你買出街鐘,免得你去睡男人。別人說這種話,我很難想像,但是你嘛,真的有可能,連個女人都勾不到。」

    「我會勾不到?」宋天耀作勢就要起身去摸自己的錢包。

    看到宋天耀去錢包的動作,嚇得褚二少急忙把宋天耀按回座位:「蒲你阿姆,我認錯得不得?你現在不要動不動掏錢包嚇人,今日靚女多,我怕你控制不住自己,萬一又要大方的打賞每位靚女一根金條,搞不好利康賺來的錢都不夠幫你付靚女的賞錢。」

    宋天耀也只是故意湊趣而已,整場風波落定,看著章家敗走,他最先浮現的感覺是累,如果不是要用褚孝信當選太平紳士這個契機,為那些藥業協會成員創造個向新大佬拜碼頭的機會,也讓如今執掌歐洲海岸公司的褚孝信開口穩定下那些人的心思,宋天耀早就第一時間回杜理士酒店開間豪華房,睡到天昏地暗去了,哪有心情去溝女。

    「說起來,你上次是在太白打賞了個靚女金條是吧?」比起睏意十足的宋天耀,褚孝信雖然飲了不少酒,但是此時卻愈發顯得精神。

    如今他已然是太平紳士,慈善家,又接手了歐洲海岸公司,此時美酒入喉,美色入懷,儼然是樓下那些舅少團紈袴撲街效仿之楷模,人生之巔峰。

    說起金條,讓褚孝信忽然想起,似乎當時自己這位散財童子附體的秘書,就是在太白打賞了某個靚女金條。

    「哪個靚女,當日被我身邊的阿耀打賞過金條?」褚孝信對身邊的幾個美女開口問道。

    幾個陪酒的美女都面面相覷,其中倒是有一個美女,對這件事仍有印象,隱約記得是有個姐妹與她們一班人籌錢換過客人手裡金條的事,此時她一心想在褚孝信面前獻慇勤,所以努力想了片刻,頓時輕拍雙手說道:「記得了,是晚晴!」

    宋天耀眼睛亮了一下,晚晴,女人叫做這個名字有些輕浮,但是比起桌上一些疊字音的女人花名,已經好很多,說來慚愧,宋天耀打賞對方也不少,見過兩次,可是一直都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如今隨著這個名字被提起,他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那個長腿冷豔的輕熟女輕撫琵琶的回憶。

    褚孝信一雙賊眼本來就盯著宋天耀的反應,看到宋天耀眼睛一亮,馬上得意的朝宋天耀炫耀:「金條都沒有勾到是吧,看你大佬我今次幫你,晚上和美人春宵一度時,記得要對我講聲多謝!」

    說完,他開口叫夥計:「叫晚晴的姑娘在邊度?讓她來這一席陪阿耀。」

    夥計答應一聲,快步下去問了經理,一會兒就麻利的跑上來,滿臉歉疚的對褚孝信說道:「褚先生,實在抱歉,晚晴被她弟弟下午時帶走,不如您換一位。」

    宋天耀聽到夥計的話,就沒了興趣,靠回椅子上繼續打哈欠,褚孝信看向宋天耀:「要不要換一位?兩位也可以的。」

    「沒興趣,有緣無分,何必強求,我準備回酒店睡覺。」宋天耀興致缺缺的說道。

    「你這樣不好,再發展下去我擔心你真的會去睡男人,我是你老闆,當然不能看你墮入偏門,偏門吶。」褚孝信朝宋天耀遞了一個只可意會的表情,然後轉過臉望向夥計:「喂,她家有急事呀?今晚包下三艘船,三艘船所有靚女不用陪酒就能賺全鐘,這種好事都不做?」

    夥計也不清楚,倒是旁邊為褚孝信布菜的女人開口說道:「她那個菸鬼弟弟,整天想把晚晴騙去妓寨賣個高價,聽說晚晴的弟弟欠了福義興一處煙館許多錢,上次又騙晚晴借下了福義興的貴利,今次我看一定是福義興放貴利的人準備拿晚晴本人充做利息……」

    沒等這個女人說完,宋天耀,褚孝信就已經側過臉,動作整齊的望向旁邊因為女人一句話,冷汗都快滴下來的高佬成。

    高佬成心中暗罵,福義興最近一定是差了各處神仙的香火,不然運氣怎麼這麼低?先是宋天耀的三叔死在福義興幾位漢奸叔伯手中,現在居然放高利貸都能放到宋天耀鍾意的陪酒歌伶身上?

    堂堂太平紳士褚孝信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蒲你阿姆!高佬成,去隔壁船上見金牙雷那撲街,話俾他聽,阿耀看中的女人,讓他完好無損的送過來,不然就讓他洗乾淨屁股,親自去服侍阿耀。我們只在這裡等一個小時,過期之後就算他去酬神,都來不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4 20:03
第一八零章  恨

    高佬成被嚇得冷汗直流時,金牙雷正在隔壁花舫之上,與幾個宋天耀特意介紹給他認識的舅少團成員,在數名歌伶的作陪下飲酒,此時已經連飲五六杯,耳紅面熱。

    這位宋秘書果然不枉這段時間自己安排社團人馬為他奔走,褚孝信榮升太平紳士,利康公司鯨吞下章家的歐洲海岸公司,此時儼然香港藥業新星,金牙雷甚至還來不及感慨自己社團的靠山眨眼間從一個不被家族看好的紈袴少爺搖身一變成為行業龍頭,那邊宋天耀已經主動介紹了幾位之前與褚孝信在家中地位相仿,此時有意拿錢出來做藥品生意的富家公子給他認識。

    背後含義很簡單,此時他金牙雷如果招呼好這幾個富家公子,給足臉面,再配合他此時背後利康的招牌,那幾個富家公子在碼頭如果建倉囤貨,停船泊位,裝卸貨物等等瑣事需要人手,自然會優先考慮讓福義興的人代勞,這分明是宋天耀給他金牙雷開拓碼頭勢力的機會。

    所以金牙雷在幾個富家公子面前伏低做小,這幾個富家公子能與褚孝信臭味相投,自然是風花雪月來者不拒,金牙雷的福義興在九龍地區做慣黃賭毒生意,鴉片館和賭檔他借個膽子也不敢勸這幾個闊少過去嘗鮮,此刻正拍著胸口表示,今日褚先生做東,他不好再表示,等明日一定把福義興手下各處酒簾,娼寮,妓寨的花魁頭牌都聚在一起,親自請人代筆為幾位公子寫請柬,邀幾位闊少過去飲花酒。

    這幾個闊少對金牙雷這個一把年紀仍然懂的對自己這班人低聲下氣的江湖大佬印象不錯,識情知趣,不會倚老賣老讓人生厭,哪怕已經酒喝下不少,但是江湖氣卻一點都沒有在他們面前流露。

    有錢人家出身,哪怕只是紈褲子弟,見慣場面,識人上也要比尋常百姓稍稍多些眼力,自然能看得出這種表現的金牙雷,是個穩妥小心的老成人物。

    至於他們做藥品生意,也只是想賺個零花錢而已,都是家族裡不得志的浪蕩紈袴,家裡也不會安排人為他們打理生意,碼頭上跑腿做事,既然褚孝信用了福義興,他們也用福義興幫手也未嘗不可。

    就在雙方高談闊論時,高佬成腳步匆匆的過來,顧不得金牙雷仍然在舉杯朝幾位公子勸酒,快步上前俯身在金牙雷耳邊說了幾句。

    金牙雷手裡剛剛斟滿,正舉著準備勸酒的酒杯頓時就是一顫,一杯酒灑去了少半!

    我蒲你阿姆!宋天耀對福義興絕對算得上仁至義盡,他三叔的事暫且不提,福義興幫利康守海關倉庫幾日,對方就拿出三十萬犒勞兄弟,等整件事風波落定,眼看藥業一行在碼頭的生意,福義興能佔據大半,即便已經受益如此,宋天耀還特意介紹面前的幾位富家公子給自己認識,幫福義興多開幾條門路。

    宋天耀簡直是福義興的天降貴人吶,可是自己這個福義興坐館上輩子不知做下什麼孽!先是有黑心華招惹宋天耀家人,後又幾位叔伯與宋天耀三叔的恩怨,如今大好日子,宋天耀想要找個女人陪酒助興,都能被福義興的人搶先一步帶走?

    「傑少,金少,森少,威少,褚先生那裡出了些小事,我去安排一下,馬上過來,就先麻煩幾位姑娘替我多陪陪幾位貴客,一點心意,一點心意,等我回來陪幾位大少飲酒時,一定還有酒資為幾位姑娘奉上。」金牙雷經過最初的驚愕之後,馬上臉上賠笑,先對幾位闊少開口解釋,隨後取出五百塊港幣交給自己身邊陪酒的女人,讓她分給這一桌所有陪酒的女人,讓她們賣力哄幾位少爺開心,說話更是毫無江湖氣,對幾個陪酒歌伶都是笑容滿臉,陪著小心。

    等幾位大少都開口表示沒關係之後,金牙雷才告罪離席,與高佬成走到旁邊無人處:「打發船上一半兄弟出去通知九龍所有福義興的妓寨和煙館,高利貸,馬上查出這個晚晴姑娘來,快去,查出來之後先不要急著去告訴褚先生和宋秘書,悄悄帶去碼頭見我,我會在碼頭上等,無論如何,拿錢也好,求情也好,一定要讓這個女人閉嘴。」

    「我見雷哥你之前就已經讓魚佬明,盲公石幾個帶兄弟們去查那個女人在邊度,無論邊個扣住那女人,欠了多少數目,先帶來再說。不過一個歌伶而已,宋秘書興致不高,並沒有一定要見這個女人,反而是褚先生倒是興致頗濃,宋秘書說不用再見時,是褚先生堅持讓我來見你,讓福義興想方設法把女人帶去。」高佬成在旁邊說道:「要不然雷哥你去見下褚先生和宋秘書?穩住兩人?說不定不用一定見到那個女人。」

    他們嘴裡稱呼褚孝信,已經不是信少,而是鄭重其事的褚先生三個字,很簡單,之前的褚孝信,還要靠著褚家名頭蝦蝦霸霸,但是如今的褚孝信,隨意一句話,就能讓做藥品生意的生意人汗如雨下,地位已經不同。

    「興致不高歸興致不高,宋秘書用一條黃魚打賞的女人,還未碰過,等他以後有興致時,如果得知福義興的人把她推到妓寨,你猜他會怎麼想?」金牙雷看了高佬成一眼,煩悶的說道。

    「那現在?」

    金牙雷朝著樓梯處走去,嘴裡罵著髒話:「我蒲他老母!還能怎麼做?我現在去碼頭上等,總不能女人被帶來船上,不去見宋秘書,先來見我!以後邊個願意爭坐館,讓他來爭!多搞幾次這樣的事,我不知自己這個坐館能不能活過六十歲大壽!嚇也嚇死!」

    ……

    入夜,九龍,亞皆老街與露明道路口附近,一處掛著插花公寓招牌的唐樓。

    樓外還有兩個倚著風雨廊側身而立,身著清涼的妖豔女人對街上過往男人遞送秋波。

    俗豔的花色旗袍的左擺,開叉幾乎到了大腿根部,側身而立,一雙白皙美腿在街邊煤氣燈的照耀下更顯誘惑,讓過往的男人不時駐足片刻,望著女人吞嚥口水,兩個女人毫不畏懼過往男人的貪婪目光,見有人打量自己,更是會故意挺起酥胸,或者屈起一隻長腿,對男人動作輕佻的勾勾手指,這些細小動作,更添銷魂風情。

    不少男人眼睛在女人多停留一會,就有趁機攬客的青年上前好聲勸說,男人如果被攬客的青年說動,談妥價碼,馬上就跟著門口的女人朝這處插花公寓裡走去。

    顯然,這處插花公寓不止是招牌上的公寓二字如此簡單。

    此時這處插花公寓二層的辦公室,福義興紅棍老鼠祥,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兩條毛腿翹在桌面上抖個不停,淫笑打量著孟晚晴:「晚晴小姐,我做人最公道,從不為難借數救急的客人,是你自己當初話要替你弟弟阿興還錢,不是我逼你,但是你今日又改口?」

    剛剛換好旗袍,還未來得及去花舫上鐘,就被弟弟和福義興的人叫來的輕熟女孟晚晴咬咬嘴唇,努力壓下心中惶恐,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幫他還過幾次賬不假,但是未講過所有欠賬全部都替他還清。」

    「哇,這麼無情無義的話都講的出口?他是你新弟弟來的,我對阿興那撲街都比你對他好,他有幾次實在頂唔住菸癮時,我都免費讓他吞幾個煙泡止癮。晚晴小姐,如果沒有你幫他還錢,我怎麼可能再借數給他?當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可是你現在這樣講……嘖嘖,算啦,不如這樣,你替他擔這一期的利息,下次我絕對不會再揾你,只會打斷他手腳,去送給他家裡。晚晴小姐在太白海鮮舫陪酒,每晚幾十上百塊進賬,一期利息算不得什麼,也能讓我勉強交次數。」老鼠祥眼神大膽的盯著孟晚晴旗袍開叉處露出的長腿,用手扣著腳趾說道。

    孟晚晴對老鼠祥話語間隱然對自己父母的威脅毫不在意,轉身想要朝外走:「他欠賬他自己還,打斷手腳也好,沉去海裡也好,不關我事,利息我也沒有錢去還。」

    門口處守門的兩個老鼠祥手下馬上上前一步,把門堵住,老鼠祥在後面嘿的一笑,開口罵道:「蒲你阿姆,如果不是你那個撲街弟弟講你還未被男人碰過,我才懶得理你一個賣笑的賤女人,這兩日福義興老頂金牙雷,傍上了大水喉,調了很多社團兄弟過去幫手,我大佬很不高興,火氣很大,想要泄泄火,他又不鍾意那些不解風情的嫩雞仔,只想找個識情趣,又未被男人碰過的女人,所以這種好事才輪到你頭上。等下我大佬過來,你去房裡陪他一晚,你弟弟欠的那筆數,我減去一期的利息。」

    孟晚晴想要伸手去推堵住門口的兩個人,可是她一個女人哪裡推的動,轉身恨恨盯著老鼠祥:「隔壁就是九龍城差館,我……」

    「我的妓寨開在九龍城差館隔壁,很多差佬都來光顧,想報警不用去差館,說不定現在哪個房間裡就有差佬光顧我的生意,用不用我幫你通知?」老鼠祥哈哈笑了起來:「等我大佬光顧你之後,我倒是也有興趣試試你的功夫。上次你拿出條黃魚抵數,仲以為你傍上哪位闊少,被你那裝神弄鬼的氣勢嚇到,不如你今次也拿出條黃魚來嚇嚇我?去,帶她去房間,給她灌幾杯酒,別讓她這麼烈,壞了大佬的興致。」

    兩名老鼠祥的手下拖著孟晚晴朝外就要走去,孟晚晴在兩人手中手抓腳蹬,卻始終掙脫不開,絕望之際,腦中卻忍不住想起那個當初在太白海鮮舫第三層憑風而立的青年,是他給自己的金條救了自己一次。只是這次,自己恐怕再也躲不過。

    那青年此時在哪呢?早知道今日難免要被糟蹋,自己那夜陪他一次也好。

    「勾的女人情動,卻偏偏再不露面,我恨死你了。」自知今日脫身無望的孟晚晴,放棄掙扎,只是冷豔的臉上最終淒然一笑,開口說了一句。

    孟晚晴這句話剛剛說完,門居然被人從外面踢開,五六個配槍的便衣當先衝了進來,先把架住她的兩個人制住,甚至有兩個便衣已經舉槍對準還未回過神的老鼠祥!

    最後,門外才走進一個青年,臉上帶著止不住的倦意,卻仍然西裝筆挺,風度翩翩,雙眼帶笑的朝再也保持不住往日冷豔,一張俏臉只剩驚喜交加的孟晚晴問道。

    「姑娘,你剛剛是講恨死我了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4 20:04
第一八一章 時機

    「船上這麼多靚女,你揀一個先陪你飲幾杯好了。」褚孝信一邊上下其手佔著身邊兩位歌伶的便宜,一邊對已經困的好像睜不開眼的宋天耀說道:「還不夠午夜,你就要返酒店去睡覺?白白浪費大好時光?」

    看宋天耀仍然提不起興致,褚孝信鬆開身邊美人,豪氣萬千的讓夥計把自己遮風的風衣取來,從風衣口袋裡取出厚厚一疊百元鈔票,搖搖晃晃走到三樓樓梯口處,朝著下方二層一層直接灑了出去,嘴裡叫道:

    「揀到錢的靚女,上來陪我們飲酒!只要陪得我們開心,再賞多些!」

    這艘船上除了此時陪坐在一二層幾十名紈褲子弟身邊的歌伶,以及褚孝信身邊的五六個佳麗,大部分都無所事事的枯坐在一層二層的空座之上,雖然被包下全鐘,但是看著其他姐妹陪客,心中難免妒恨,此時看到灑下來大把鈔票,紛紛驚呼起身,去拾取那些散落的錢鈔,褚孝信站在樓梯口暢快大笑,見十幾個手腳快的歌伶已經朝三樓而來,他轉身回到自己座位前,對宋天耀說道:

    「大把灑錢的感覺不錯,不用有美女服侍,心中就感覺到暢快,難怪你個撲街鍾意四處灑錢,大手大腳。」

    他在這裡醉意醺然的說話,樓梯上已經十幾名歌伶好似香風一樣襲了過來,眨眼之間,兩人身邊就被鶯鶯燕燕團團圍住。

    褚孝信興致高昂,宋天耀也就勉強湊趣說些笑話,再加上這些歌伶各個知情識趣,倒也其樂融融,正聊天時,高佬成又走了上來,開口說道:「褚先生,九龍區探長張榮錦,趕過來祝賀您成為太平紳士。」

    褚孝信還未想起張榮錦是邊個,一直昏昏欲睡的宋天耀卻雙眼一亮,張榮錦?硬著頭皮也要來祝賀,果然有點意思。

    「就是你當日在麗池用酒瓶打爆那傢伙的契爺,九龍區探長,你忘記了?」宋天耀對褚孝信提醒了一下。

    褚孝信馬上想了起來,雙眼瞪了起來:「知道,那撲街?今日來賀我?好啊!剛好把他同他那個乾兒子一起丟落海,敢反抗,我就去他的鬼佬上司面前聊聊天!」

    「喂,大佬,你今時不同往日,你現在是太平紳士,有社會地位的人,再同這種小角色鬥氣,只會抬舉了他,落了自己的身份,對方既然來為你祝賀,當然是做了被你奚落的心理準備,你就當什麼都未發生過就足夠,什麼都忘掉,他講什麼你都笑著點頭,就足夠讓他嚇的半死,我之前查過,他小老婆的父母,他的親弟弟,都在做藥品生意,從章家手裡接貨,你越笑,他越要擔心你斷了他的財路。」宋天耀在旁邊對褚孝信說道。

    褚孝信聞言思索了一下,晃晃被酒精刺激的有些麻木的大腦:「同我老豆那樣?見人就笑?」

    宋天耀肯定的點點頭。

    「請張探長上來。」褚孝信對其他人的話不置可否,但是對宋天耀的話,如今卻言出必從,無它,宋天耀做了他的秘書不過月餘,就讓他成了太平紳士,他的公司成為香港藥業龍頭,這種得力心腹的話不聽,他要聽邊個的話。

    高佬成轉身下去,時間不長,九龍區華探長張榮錦帶著兩個手下就跟在高佬成身後走了上來,張榮錦年過四旬,此時卻滿臉堆笑,稍稍欠著身朝褚孝信的方向走來,嘴裡連聲說道:「恭喜褚先生成為太平紳士,我來的太遲了些。」

    褚孝信本來按照宋天耀的吩咐,已經慢慢起身,對張榮錦稍顯親熱,不要冷落了他,可是屁股才抬了一半,就看到跟在張榮錦身後的兩個人,他竟然全都認識,一個正是在麗池夜總會與自己交惡的那個張榮錦乾兒子,另一個則是為了自己臉面,丟官棄職跑去沙頭角守碼頭的顏雄!

    宋天耀也愣了一下,張榮錦的乾兒子跟張榮錦過來他不奇怪,估計就是張榮錦帶來讓褚孝信出氣的,但是他真的沒想到張榮錦這傢伙居然把顏雄從沙頭角山高水遠的叫了回來。

    「阿雄?」褚孝信想要先和張榮錦打招呼,可是還是忍不住驚訝,開口先叫了一聲顏雄的名字。

    顏雄穿著一身便裝,此時滿面帶笑的跟在張榮錦身後,聽到褚孝信開口居然先叫了自己的名字,三十幾歲的人,一雙眉毛喜的都要飛起來:「信少……不,褚先生,我也跟張探長一起來為您道賀。」

    只有宋天耀看向顏雄有些可惜,這傢伙估計是得到褚孝信眨眼間騰雲化龍的消息,高興的傻了,才會傻乎乎被張榮錦山高水遠的叫來一起為褚孝信祝賀,等他腦袋清醒過來,估計會罵他自己為何那麼蠢。

    「張探長,你有心了,過來坐下飲幾杯,阿雄也坐過來,仲有那個撲……那個差佬,也一起坐過來飲幾杯。」褚孝信笑著起身邀請張榮錦,顏雄,甚至是張榮錦的乾兒子一同入席。

    張榮錦那個當初與褚二少歡場交惡的乾兒子,聽到褚孝信好像忘了與自己的恩怨,還邀請自己入席,臉上之前的苦悶頓時換上了驚喜,倒是張榮錦,褚孝信這番話一出口,他臉色就苦了三分,坐到褚孝信下首,瞪眼開口吩咐想要坐下的乾兒子:

    「撲街仔,你是等著褚先生的人自己去把禮物帶上來,滾去把我同阿雄的賀禮拿上來。」

    他乾兒子急忙轉身朝樓下跑去,張榮錦對笑的雲淡風輕的褚孝信說道:

    「阿雄在沙頭角,趕來這裡有些遠,他也一心想為褚先生您祝賀,所以我等他一起搭我的車過來,才來遲了些,褚先生您多多包涵。」

    褚孝信此刻牢記宋天耀說的,面上帶笑,絕不動氣,笑呵呵朝張榮錦說道:「張探長太客氣,我不過是一個做藥品生意的潮州小生意人,只是運氣好,隨便搞搞慈善搏到個頭銜而已,不值一提。」

    這番話聽的不僅張榮錦一愣一愣,連宋天耀都有些發懵。

    自己老闆褚二少按照上一世的說辭,這番話也太能裝13了吧?嘴裡說的輕巧,但是該吹的一點兒沒少吹,該嚇唬的也一點兒沒少嚇唬。

    先說張榮錦太客氣,我和你個撲街很熟嗎?接著提自己的潮州身份,讓張榮錦記清楚他自己是五邑人。再提自己如今做著藥品生意,張榮錦你TM給我識趣點!最後還點破自己如今有個太平紳士頭銜,有資格直接去見鬼佬投訴你張榮錦,調你這個撲街的職!

    這是怕張榮錦內心不夠苦,所以再加把勁麼?

    這話說的很漂亮,配合這醉意酣然的表情與語氣,至少有他老豆褚耀宗輕描淡寫卻嚇死人的三成功力。

    看來自己以後沒事要讓褚二少多飲幾杯酒,酒後的褚二少反而比清醒時更懂交談。

    當然,宋天耀也考慮到可能褚二少沒想那麼多,只是隨口客氣一句,話中也未必隱晦夾雜那麼多信息,但是褚孝信心中如何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番話能讓本就七上八下的張榮錦心裡更加忐忑不安就足夠了。

    這時,張榮錦的乾兒子自己小心翼翼抱著一個用紅布遮著的玻璃禮盒走了上來,身後還跟著兩個花舫夥計,拎著兩個重重的木製禮盒。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願褚先生龍圖大展,生意盛隆。」張榮錦等乾兒子把那個玻璃禮盒放到餐桌上,親自起身掀去了紅布,半米高,一米寬的玻璃禮盒內,一條金龍正在張牙舞爪!

    這條黃金龍恐怕沒有百兩重也差不了許多,絕對算是重禮,富麗堂皇的五爪金龍看得褚孝信都微微一怔,旁邊那些沒見過世面的歌伶更是驚嘆聲不絕。

    「褚先生的利康如今是香港藥業的龍頭,我就特意打了條金龍,為褚先生賀。」張榮錦說著話用手一指兩個夥計放下的木製禮盒:「一箱是阿雄為祝賀褚先生,特意準備的燕鮑翅參,留褚先生打賞下人用的,另一箱是我自家開的店面裡一些勉強能入眼的香菸雪茄,供褚先生招待客人。」

    這番話張榮錦說的誠誠懇懇,褚孝信笑容燦爛的表示感謝,又讓了張榮錦,顏雄外加那個撲街入座,賞著這條金龍開始飲酒閒聊。

    張榮錦能被五邑人抬到九龍區探長的位置,當然不可能是沒有眼色的人物,自然不會在今日冒然開口,與褚孝信開門見山聊藥品生意上的事,只是拿自己那個乾兒子扮丑,揀些難聽嘲諷的話罵過去,供桌上其他人一笑。

    金牙雷就在這時,忽然走了上來,看到他獨自一人上來,對張榮錦這種招惹過自己的外人能談笑風生的褚孝信,臉色卻猛的沉了下來。

    他現在拿福義興金牙雷沒有當成與張榮錦一樣的外人,下人做事不力,當然不需要客套寒酸。

    「我不是讓你幫阿耀帶那位晚晴姑娘返來嗎?」褚孝信盯著金牙雷開口說道:「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自己過來陪阿耀?這種小事都做不好?」

    金牙雷顧不上張榮錦,顏雄的驚詫目光,走到桌前坦然開口:「褚先生,宋秘書,我查到那位晚晴姑娘的下落,也查到想要碰她的那個人,是福義興一位叔伯手下紅人,我只是想不明這件事接下來該怎樣做,聽阿成講,宋秘書一家與福義興幾位叔伯有舊,所以我想讓宋秘書指點我兩句。」

    「這傢伙在講乜鬼?」褚孝信看向旁邊的宋天耀。

    宋天耀一雙眼睛盯著金牙雷似笑非笑,十幾秒之後才拿起餐巾擦了擦手指,面帶微笑的開口:「聰明人呀,金牙雷,選的好時機對我開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4 20:05
第一八二章 你走狗屎運

    自己手下在九龍地區刮人的速度,讓剛剛站到碼頭棧橋上吹風等人的金牙雷還是滿意的,自己不過兩支菸的功夫,白紙扇盲公石就已經跑過來。

    金牙雷丟掉手裡的煙蒂,開口問道:「查到了?社團哪個兄弟不小心做的?女人是不是正帶過來?」

    「大佬。」盲公石讓其他兄弟退開些,自己附到金牙雷的耳邊說道:「是鵝頸豪的手下老鼠祥,把人帶去了他的妓寨,聽說是要幫鵝頸豪嘗鮮去火,妓寨外我已經安排了在附近開工的十幾個心腹兄弟過去盯著,隨時可以上去對老鼠祥要人,魚佬明也正帶人趕過去,仲有,我查了鵝頸豪的消息,他現在正在山伯家中陪山伯打麻將,估計要後半夜才可能去妓寨,時間上很充裕。」

    「蒲你阿姆,管他是不是陪山伯打麻將,時間充裕,先把女人從老鼠祥手裡帶出來再說,大水喉在船上等,只給我一個小時!我管他鵝頸豪找邊個去火!」金牙雷此時滿心思就等著那個歌伶晚晴的消息,想都沒想,煩躁的開口說道。

    不過話出口,再看向身邊盲公石的嚴肅表情,金牙雷臉上的不耐煩慢慢淡下來,沉吟著開口:「你是想……」

    「大佬,山伯可是與宋秘書一家有舊怨深仇的,現在恰好宋秘書鍾意的歌伶被山伯手下的鵝頸豪帶走,如果整件事不對宋秘書點明,等他日後自己瞭解清楚,就算整件事我們做的再漂亮恐怕都佔不到好處,只會落下埋怨。把女人帶來,天經地義,但是宋秘書不知道我們為此得罪了山伯,為此你出了多少力氣,失去多少東西。不把女人帶來就更倒霉,今晚褚先生和宋秘書就會當場翻臉。潮勇義的陳阿十今日對褚先生牽強賠笑敬酒,背後心思大家都清楚。大佬,該做決斷了。」

    盲公石讓手下去最近的賭檔,鴉片館借電話,最快時間查到消息之後,馬上就意識到不如今晚當成金牙雷的契機,徹底解決他自己此時尷尬的立場問題,所以才急急的跑來見金牙雷。

    金牙雷用手捻著下巴:「怎麼決斷?因為宋秘書隨口點的一個歌伶得罪山伯?或者為了山伯,得罪宋天耀?」

    盲公石輕聲開口繼續勸道:「大佬你心中總要選條路嘅,不然拖下去,只會是你自己更被動,不如……」

    「不用我決斷。」金牙雷擺擺手,眼神堅定下來,有了決斷:「我做什麼決斷不重要,福義興不過是利康下面跑腿的小嘍囉,哪有資格決斷,把自己地位放低,江湖大佬比的上太平紳士咩?比的上被太平紳士信重的心腹秘書咩?當然比不上,所以,我沒有決斷,讓點了女人又與山伯有舊的宋秘書去決斷!」

    說完之後,他朝棧橋外的舢板招招手:「船家,載我回舫船!」

    他跳上舢板,對棧橋上的盲公石說道:「讓你的人盯好老鼠祥的妓寨,我未開口前,不要說鵝頸豪,就算是山伯親自光顧,也不准他碰一下那女人!」

    「知道,大佬。」盲公石站在棧橋上開口答應道。

    說完,他朝遠處自己的幾個手下走去,幾名小弟圍到盲公石身邊:「大佬,阿公是不是讓大家準備去要人?」

    盲公石抬頭看向開口的小弟,愣了愣,才開口問道:「你話,是太平紳士厲害,還是大字頭坐館厲害?太平紳士明明就是個虛名,江湖大佬可是一拳拳,一刀刀打出來的地位,但是為什麼卻不如一個虛名?」

    金牙雷搭乘舢板重新回到花舫之上,他已經定下心思,所以根本無謂張榮錦一個外人在場,坦然的對席上的褚孝信,宋天耀開口說道:

    「褚先生,宋秘書,我查到那位晚晴姑娘的下落,也查到想要碰她的那個人,是福義興一位叔伯手下紅人,我只是想不明這件事接下來該怎樣做,聽阿成講,宋秘書一家與福義興幾位叔伯有舊,所以我想讓宋秘書指點我兩句。」

    金牙雷這番話脫口而出之後,心中猛然輕鬆下來,無論以後結果如何,都不是需要他自己在腦海中思索,只需要立在這裡,等著對方的回應罷了。

    而高佬成,也緊張的望向宋天耀,想聽聽宋天耀對這件事的看法。

    宋天耀則看向詢問自己的褚孝信,笑著解釋了一下:「福義興幾位老傢伙,做過漢奸,我的叔叔也死在他們手裡,這就是我說的有舊。」

    「你都……蒲你阿姆,這種事你不早同我講,剛剛陳阿十在時,就該直接讓他帶人去把那幾個撲街抓去沉海的嘛!與福義興有仇,你仲讓我用這些撲街漢奸?」褚孝信聽完宋天耀的話,瞪向金牙雷,嘴裡直接罵道。

    如果褚孝信罵別的話,金牙雷未必敢還嘴,但是此時聽到褚孝信把自己都歸到漢奸一欄裡,苦笑開口解釋道:

    「褚先生,福義興的確有叔伯兄弟做過漢奸,但是我冇做過,我自己手下這些兄弟也冇做過,日本人來時,我們都逃去了內地鄉下。」

    「你與漢奸稱兄道弟,那就是漢奸同黨嘍?」褚孝信對金牙雷說道:「你讓你那些手下撲街收拾一下,以後不……」

    「大佬,我講過,你現在身份不同,沒必要因為這種事動氣,何況金牙雷既然站在這裡講清楚,就說明他不準備與那幾位所謂叔伯同坐一條船。」宋天耀聽到褚孝信話鋒不對,急忙開口攔了下來。

    很明顯,褚孝信準備讓福義興的人滾遠,以後利康在碼頭的生意不需要他們來做。

    這種話如果說出來,太容易冷場,也不符合褚孝信現在的身份,所以宋天耀才打斷褚孝信。

    「不得!阿耀你其他的話我一定聽!但是今次不得!我褚孝信算不上正人君子,但是絕對不會做漢奸,也不會讓自己生意關照漢奸!蒲你阿姆!我不能讓外面的人講起我褚孝信,罵我表面上是慈善家,背後卻養了一批漢奸,與漢奸同流合污!如果不是阿耀一心捧我兼為了做生意,我連英國人授的這個狗屁紳士都懶得當!」褚孝信可能是酒意上湧,推開身邊女人,站了起來,斬釘截鐵的朝金牙雷說道:

    「你阿爸我是堂堂中國人!」

    顏雄在桌上話都不敢講一句,垂著頭甚至不敢去看褚孝信此時的霸道目光,他雖然也掛著福義興紅棍的名頭,但是卻很少插手江湖事,只是頂著紅棍頭銜打通各處江湖人脈,這種場合讓他為金牙雷和福義興講情?開玩笑咩,他自己還在沙頭角苦熬,正指望這次來見褚孝信,能讓褚孝信把他調回來重新捧一捧,哪有心思去管福義興的死活,只是福義興紅棍的名頭,如果褚孝信的利康公司一心與福義興決裂,大不了他自己包個三千六百六十六的紅封轉去其他字頭。

    至於張榮錦,更是外人,此時面色不變,安靜的坐在旁邊裝聾作啞,對旁邊發生的一切視如不見。

    「雷哥,褚先生不鍾意漢奸,你聽到了?該怎麼做,你不該問我。」宋天耀嘆口氣,自己老闆這番充滿人格魅力的話都已經講了出來,自己還能說什麼,只能給走狗屎運的金牙雷一次機會。

    不然按照宋天耀的心思,管金牙雷高佬成是不是做過漢奸,坑在前段時間都已經快要挖好,不論漢奸與否,等個恰當時機,是掛著福義興招牌的知名江湖人全部埋了就是,有殺錯無放過,不然為什麼要特意安排福義興的人去守海關碼頭,而不是與褚家更親密的潮勇義。

    但是自己老闆這番話說出來之後,如果還按照原來自己的算計那麼做,就有些不太好,畢竟金牙雷這傢伙故意當著外人主動坦白,撇清身份,而且還擺出一副任由褚孝信作主發落的模樣。最主要的是,利康現在剛剛發跡,就急著換了下面幫忙在碼頭圍事的社團,傳出去名聲不太好,江湖人不懂其他,但是兔死狗烹這個道理還是清楚的,而且真要趕福義興出去,分明是逼著福義興為了臉面,與下一個接手利康碼頭生意的幫會開戰,與章家的風波剛剛結束,藥業協會成員人心未穩,有心分杯羹的人不會少,這種時候不能給其他人有任何一絲趁亂下手的機會。

    「如果我讓我手下這部分兄弟,脫離福義興,褚先生能不能讓我那些兄弟繼續為利康做事?我是福義興坐館,那些叔伯情願也好,不願也好,終歸是他們把我捧起來,讓我對他們出手,我做不到,讓我堂堂坐館脫離福義興被其他江湖人笑,我更做不到,宋秘書,你求教下我。」金牙雷沒有被褚孝信那番激昂慷慨的話嚇到,聽到宋天耀問他該怎麼做,說出的話看似是讓為褚家做事的福義興成員脫離福義興,繼續為褚家做事,實際仍然是把問題推回來,讓褚孝信宋天耀做決定,只不過是稍稍美化一下他自己,向褚孝信表明他也不想做漢奸可是身不由己的處境。

    褚孝信沒有搭理金牙雷,轉頭看向宋天耀:「你做主,不過我仍然是那句話,我褚孝信不關照做過漢奸的人。」

    宋天耀點點頭:「老闆,消消火氣,金牙雷讓我幫他,那我就幫他這一次。」

    說完之後,他起身走到金牙雷的身邊,聲音中聽不出喜怒:「你現在下不定決心?好,今次借呢個叫晚晴的女人,剛好讓你看清楚,什麼叫做扯旗山下的太平紳士,什麼叫做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我想等不到天亮,你那位同我爭女人的叔伯,就會來求你幫忙求情,你在幫會裡威望會大增。不過不用高興太早,今晚的事情過去之後,那把刀仍然會交到你手裡,那時候,你就該自己下定決心了,要麼殺人,要麼自殺,不要老想著腳踏兩條船。」

    宋天耀說完轉身想要回座位時,又想到了什麼,轉回身用微微掛著黑眼圈的雙眼盯著金牙雷,聲音冷冷的補充了一句:

    「仲有,金牙雷,今次是你走運,選擇開口的時機夠聰明,再加上我老闆開口講了那句話,所以你仍然是堂堂江湖大佬。下次如果再在我已經困的要死時,要我動腦跑腿替你個江湖人料理首尾,我老闆是慈善家不收拾你,我都要讓你這位江湖大佬,自己主動找根繩吊死,除了我老闆同我自己,我冇興趣替其他人費心思。滾回你的堂口扮大佬,等著那個狗屁叔伯登門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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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三章  太平紳士的權力

    金牙雷在宋天耀說讓他滾走之後,幾乎是陪著笑,腳步輕快的消失在樓梯口,等宋天耀坐回位置,褚孝信對宋天耀問道:「那撲街是不是腦子壞掉,你罵他他都仲笑的出來?」

    「我如果笑呵呵勸他什麼事都不用擔心,安心做事,他才會嚇到飆尿,我現在仲肯罵他,提點他,就說明他仍然是自己人,利康準備繼續用他做事。」宋天耀打個哈欠:「那撲街真是會選時間,我本來準備過幾日……算啦,他既然運氣好,提前開口,就推他一把,讓他看起來好像迫不得已一樣,剛剛金牙雷講,那個妓寨在邊度?亞皆老街,插花公寓是吧?」

    「聽不懂,你到底講乜鬼?」褚孝信似乎都被宋天耀傳染,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吶,大佬,你現在是太平紳士,你秘書我鍾意的女人,俾人搶到了妓寨,你幫不幫手?」宋天耀看向褚孝信說道。

    褚孝信眼睛看向張榮錦旁邊那個乾兒子,故意大聲說道:「幫,當然幫手,同人因為女人打架爭風吃醋這種事我最中意,不過你把金牙雷打發走,不是打算就我們兩個人去搶女人吧?不過沒人告訴我,成了太平紳士就能一個打幾十個,變成黃飛鴻。」

    「太平紳士哪裡需要自己打架,借你一點點的名頭出來就足夠,你知不知為咩那些商界大佬都要給自己搞個太平紳士的頭銜?當然不是只是掛著個JP名頭四處炫耀而已,當然好處多多,吶,不如打電話給總華探長劉福,就話你秘書女人被江湖人搶走,明日你準備去找他上司鬼佬聊聊香港治安,然後約幾個議員飲飲茶,你看他怎麼做。」宋天耀看向仍然沒有回過神的顏雄一眼,發現那傢伙仍然扮縮頭烏龜,只能自己對褚孝信說道:「如果劉福不敢動福義興,你就讓潮勇義的人去福義興的生意搞事,第二天,差佬都只抓福義興的人,不抓潮勇義的人。」

    「就是因為我是太平紳士,所以差佬只抓福義興的人,不抓我的人?」褚孝信聽到宋天耀的話,馬上來了興致:「喂,這種事之前沒聽過那些叔伯講起過。」

    「太平紳士是中文,被當時負責翻譯的師爺憑空杜撰出來的,正式的英文名稱叫做香港殖民政府治安委員會治安委員,治安委員會組織條款第一條,治安委員有權力和義務,會同香港殖民政府警察與駐港英軍,維持香港社會秩序。第四條,當香港有擾亂社會秩序情況發生之時,治安委員有權利和義務,組織並指揮在場或者附近香港居民,合力維持秩序,制止擾亂社會秩序行為的繼續,擾亂社會秩序者如果不服從治安委員的制止或者勸誡,會被拘捕,被拘捕後最低判監三個月,不得保釋。」宋天耀張口就說出了太平紳士其中兩條權力與義務:「也就是說,香港社會發生黑社會成員搶走我鍾意的女人這種事,就是福義興的人擾亂社會秩序,你有權力出面制止,而且你不僅有權力,還能把潮勇義的人當成在場和附近趕來的合法香港居民,指揮他們制服那些黑社會成員,而且這些黑社會成員被拘捕後,就算拿保釋金出來都不能保釋,因為他們頂撞了太平紳士,不聽太平紳士的話,就是不給太平紳士面子,下場就是去監獄熬三個月。」

    「我挑!這麼囂張?我都冇見我老豆用過。」褚孝信聽完宋天耀的話,眼前一亮,低頭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JP胸針:「那豈不是講我說整件事黑就黑,白就白?」

    「現在知道為什麼那些江湖字頭都鍾意為大華商做跑腿嘍?只要老闆你一句話,利康下面那些為公司跑腿做事的江湖人,當街與其他字頭拚殺,差佬都只抓對方,不抓你指揮的那些江湖人。這才是真正扯旗山下的太平紳士,至於你那些叔伯,得到這個頭銜時,都已經四十幾歲,當然不可能走去大街上管閒事,但是你仔細看一下,哪個太平紳士手下,不養一批得力的江湖字頭?不過其實也不算是江湖人,分明是港府允許的,配合太平紳士維持社會秩序的,在太平紳士附近的合法香港市民嘛。」

    宋天耀用樂施會捧褚孝信做太平紳士時,查閱過太平紳士的資料,當時就發現,如今的太平紳士頭銜還並不只是上一世那種榮譽名稱,二戰後五十年代初的香港殖民政府,還沒有限制和收回太平紳士的權力,仍然允許太平紳士配合香港殖民政府警察與駐港英軍維持香港社會治安。

    實際上,這些權力,英國人並不是給中國人的,太平紳士的權力在最初,主要是賦予那些武裝販運鴉片的英國各個商行大班,當時香港附近海盜猖獗,那些英國鴉片商人為了防止自己貨物被劫,只能武裝各自的貨船並且招募武裝水手,為了給這些鴉片商人一個武裝販運鴉片的合理理由,香港殖民政府才成立了所謂的治安委員會,為這些鴉片商人授予治安委員會治安委員的頭銜,當時被翻譯成中文時,被師爺憑空擬出了個太平紳士的雅緻稱呼。

    不過後來香港華人漸多,一些華人富商願意為香港殖民政府效力並且積有財富打通關節,也開始逐漸當上了太平紳士,不過他們當然不可能有自己的槍炮武裝,但是養一批負責為自己在碼頭圍事兼搶碼頭泊位的打手,卻已然成了華人太平紳士的標配。

    「那我豈不是爽翻,以後哪個撲街同我搶女人,雙方手下打架,哇~想想我都激動~不如試一下,你那個晚晴被福義興的人帶走是吧,用她來試下,來條船,我要去岸上打電話給劉福,劉福最好不理我,讓我獨自安排人去搞事……」褚孝信聽宋天耀解釋清楚自己此刻頭上的太平紳士頭銜之後,興致勃勃的起身要招呼一條舢板去碼頭上,打電話去警署報案。

    完全當此時桌上的三個差佬是空氣。

    聽到褚孝信要打電話給劉福,張榮錦就不好再沉默,他是九龍區探長,劉福接到太平紳士的電話不可能不作為,肯定第一時間聯繫他這個負責九龍地區的探長,而且福義興老鼠祥的插花公寓他很熟悉,因為插花公寓就開在他坐鎮的九龍城差館隔壁,每個月該繳納的規費也送的很及時,他與老鼠祥也見過幾次,福義興叔伯譚長山的徒孫,福義興紅棍鵝頸豪的小弟,負責打理亞皆老街譚長山名下一家押店,兩家鴉片館和一家妓寨。

    「褚先生,這種小事就不用您與宋秘書親自通知劉老總了吧?九龍剛好是由我負責,插花公寓我也很熟悉,不如我安排打電話過去講一聲?都已經這般時分,哪能讓您兩位壞了興致,我讓人帶那位晚晴小姐過來。」張榮錦看向褚孝信和宋天耀說道。

    宋天耀也懶得深夜因為一個歌伶親自跑出去,那歌伶只是個名義上的藉口而已,他更不能讓褚孝信堂堂太平紳士親自出面去砸黑社會的場子,褚二少真要親自帶人去砸場子,這麼掉價的事傳出去,搞不好港督府考慮是不是收回他新鮮出爐的太平紳士頭銜。

    既然張榮錦願意幫個小忙,宋天耀當然不介意,他看向顏雄,當初畢竟坑過顏雄,成就宋天耀自己,今天顏雄傻乎乎被張榮錦拉來示好,還未反應過來,自己幫他一下也無所謂。

    「那就辛苦張探長打個電話讓差館的人先去把女人帶回去,再讓雄哥幫忙辛苦一去,趕去九龍城差館把女人帶來可好?」褚孝信讓宋天耀拿主意,宋天耀也就直接開口說道。

    張榮錦順勢起身,朝褚孝信和宋天耀笑著說道:「小事而已,我就先告辭,去碼頭上打個電話,然後讓阿雄最後把人送來,改日我再去見褚先生。」

    顏雄還想多在褚孝信這裡多露一會兒臉,可是沒想到宋天耀和張榮錦都開口讓自己去負責這件事,看到褚孝信沒有挽留自己,顏雄有些不捨的起身,朝宋天耀和褚孝信打過招呼,跟著張榮錦下樓。

    張榮錦一邊下樓一邊對顏雄說道:「阿雄,以前那些事不要記在身上,我正準備把你調回九龍,不如你先做回便衣,至於探目的職務,只要有合適位子,馬上安排你接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4 20:05
第一八四章  英雄救美

    帶著幾名便衣闖進老鼠祥房間裡的青年,孟晚晴認識,黃雲超,曾經多次去太白海鮮舫捧過她的場,雖然動作輕浮喜歡在自己陪酒時,佔些自己的便宜,但是比起此時逼迫自己的老鼠祥,已經算難得的規矩,而且這個青年是旺角差館的探目,如假包換的差佬身份。

    「黃警官,救我。」看到對方西裝衣領處別著的警員證,和那張笑臉,孟晚晴心理驀地輕鬆下來,沒有來得及去糾正自己嘴裡的恨是不是對面前的黃雲超,而是先躲到了黃雲超的身後。

    黃雲超不屑的看向被自己手下便衣指住頭的老鼠祥,故意陰陽怪氣的開口:「祥哥,逼良為娼呀?」

    「柴花超,我逼良為娼也好,你情我願也好,這裡是九龍城,不是你的旺角,壞我的生意,你活得不耐煩呀!」老鼠祥無視指著自己的兩把手槍,拍桌而起,朝黃雲超吼道:「幾把短狗就想嚇人呀!信不信我讓你們這些撲街出不了公寓!」

    黃雲超一身風騷的白色西裝,此時低頭點了支香菸,然後慢條斯理的摘下自己槍套內的手槍,指向老鼠祥,囂張說道:「我挑!你不查清楚就隨意動這個女人?晚晴小姐是我捧嘅!我現在就讓手下帶晚晴小姐出門上我的車,你敢讓你的人動一下,我就講你襲警,打爛你的頭。你們幾個,先帶晚晴小姐出門上我的車,我留下看清楚,這個撲街如何敢動我!」

    「知道,超哥。」幾名手下護著孟晚晴朝外走去,孟晚晴扭頭看向黃雲超,黃雲超朝她輕鬆笑笑:「不用怕,晚晴小姐,同我的兄弟出去先,我很快下去。」

    等手下和孟晚晴都離開,走廊裡沒了動靜之後,老鼠祥又懶洋洋坐回辦公桌內,垂著頭不耐煩的說道:「好啦,那妞都下樓,收起來,當心走火。」

    黃雲超把手槍收回,走到老鼠祥的桌前敲敲桌面,取出香菸朝對方讓去,嬉笑著說道:「喂,讓祥哥你幫忙演次戲而已,大家黃紙兄弟來的,要不要這個模樣?」

    「溝女就溝女,那妞不同意,隨便叫兄弟裝上車拉去房間打印就是啦,搞乜鬼的英雄救美。」老鼠祥抬頭接過黃雲超的香菸說道:「九龍十八虎,你排十七,溝女要扮英雄救美,要我這個九哥幫你扮戲,被其他兄弟知道,笑掉大牙呀。」

    「我不鍾意你們呢般粗魯,女人如果強上,那仲有乜鬼樂趣?這個妞一看就是外冷內熱的性格,看起來守身如玉冷冰冰,我幾次都約她出來她都不同意,又不想強上,當然是扮場戲,然後等下帶她去喝幾杯壓壓驚,最後呢半推半就,在她感謝我時成就好事,收回家裡做第三房,以後保證對我死心塌地呀,皆大歡喜。其他兄弟也不會笑你,只會讚你幫兄弟的忙,講義氣嘛。」黃雲超等老鼠祥把香菸叼進嘴裡,自己幫他點燃香菸,陪著笑說道。

    九龍十八虎,是十八個在九龍地區頗有名望,不同字頭又惺惺相惜的江湖人才,燒黃紙斬雞頭,歃血為盟正式結拜後被江湖上的其他人傳開的花名,這十八個江湖人不同字頭,都有各自生意,但是卻互為兄弟,曾經發誓,除了各自幫會交惡,避不開正面交鋒之外,剩下時候,要相互守望,十八兄弟一心,聯手揾水。

    發起這次結拜的,是十四號在旺角地區嶄露頭角的白紙扇,靠放高利貸為生的師爺譚,其他諸如黑仔傑,黑仔耀兩兄弟,沙皮狗,豬油仔兩兄弟,靚強,靚茅兩兄弟,金牙連,老鼠祥,柴花超等人,也都是在九龍地區獨當一面的江湖新秀,這十八人中,身份最差也是白紙扇,像柴花超這種差佬,雖然年紀不過二十五歲,但是憑藉乾爹黎民佑的關係,也早早就掛上了和字頭紅棍的頭銜。

    老鼠祥吸了一口香菸笑著說道:「那你豈不是成了菸鬼興的姐夫?那傢伙以後算是找到靠山,當心他吃窮你。」

    「姐夫?我挑,拿我當白痴想吃定我?祥哥,這種小事,你就幫忙揾幾個得力手下,隨便把他丟下海好了,女人抱上床,我管她家人死活?」黃雲超嘴裡說著話,從錢包裡取出五百塊放到老鼠祥面前:「這點錢就讓做事的兄弟拿去飲茶。」

    「小事,邊個讓你是我拜弟,不是我拜兄,關照兄弟嘛,等下就安排人送你便宜妻弟歸西。說起來,油麻地那裡,和群英最近新開了間鴉片館,搶走我大佬豪哥店面不少生意,你也知道他欣賞你,剛好你……」

    「得啦,豪哥的事我一定幫忙,明日我同我乾爹打聲招呼,讓他安排人過去抄幾次店面。不同你聊啦,女人在車上等著我。」黃雲超收起錢包,整理了一下衣服,轉身朝外走去。

    老鼠祥在後面淫笑著說道:「年紀輕輕就搞到手三房老婆,當心不舉呀!」

    黃雲超走出插花公寓,上了外面自己停著的汽車,把車上車外的幾個手下趕走讓他們自己去尋開心,親自開車載著孟晚晴,眨了眨有些干澀的眼睛,側過臉看向這位冷豔美人:「今日差館事情多,忙完之後本來趕去海鮮舫想捧晚晴小姐你的場,可是到了海鮮舫才聽到消息,你因為你弟弟阿興的事被帶來這裡,所以我又帶人匆匆趕來,怎麼樣,沒有嚇到你吧?」

    「謝謝黃警官,謝謝你,我沒事。」孟晚晴攏了攏有些凌亂的發絲,語氣真摯的朝黃雲超道謝。

    如果沒有黃雲超突然趕過來救自己,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今晚你不去海鮮舫開工,我也還沒有吃晚飯,不如我請你吃飯,我知道旺角有家鳳如酒樓,招牌菜一葷一素,鵲巢海中寶,鴛鴦雙筍,非常有名。」黃雲超說話的同時,手去掛檔,卻偏偏朝孟晚晴的腿上撫去,孟晚晴精神還緊張,敏銳察覺到對方動作,雙腿朝旁邊微微移動避開對方的手,一雙眸子警惕的望向黃雲超:「不用了,多謝黃警官,我今日有些累,想早點回家休息。」

    黃雲超嘴裡一笑:「吃完飯再回家嘛,再累也要吃飯,再說,看在我幫你這次的份上,陪我一起吃個晚餐不算過分吧?」

    孟晚晴此時恰好眼睛瞥從後視鏡裡,看到被甩到後方的插花公寓門外,剛剛還與黃雲超一起救自己出來的那幾個便衣,此時已經與幾個老鼠祥手下勾肩搭背,點火吸菸,談笑風生。

    整個人心中頓時一沉。

    整件事,會不會是旁邊這個差佬設的局?如果是的話,自己要怎麼脫身,難道跳車?不如去酒樓後,找個去洗手間的機會跑掉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4 20:06
第一八五章  不入流的陰招

    顏雄的確最近這段時間在沙頭角簡直要被逼瘋,除了上山摘摘野果打打山豬,下塘釣釣鯽魚摸摸河蝦,基本上沒有其他事做,對佛教徒或者修行人來說,沙頭角無疑是很好的遠離喧囂修身養性之地,但是顏雄不是隱士也不是高僧,滿頭心思想要在警隊裡出人頭地。

    被調來沙頭角,重新穿回軍裝,對他這種心思熱切的人無疑是致命打擊,如果不是用褚家二少褚孝信會記得自己人情這種事不斷催眠自己,只是心中慾望就能把他逼瘋。

    沙頭角山長水遠,消息蔽塞,除了一部警局電話用來接聽上級指示,可以說顏雄幾乎是與香港市區毫無交流,這個鬼地方連報紙都沒的賣,電台都要跑到半山腰才能收到信號,而且他得罪了張榮錦和黎民佑,不敢私自回市區,唯恐被人抓到脫崗把柄,搞到連軍裝都沒得穿。所以利康公司與章家鬥法,成立樂施會,甚至最後褚孝信蛇吞巨象,吃下歐洲海岸公司,當選太平紳士這一系列事,顏雄一概不知。

    還是傍晚時分,沙頭角警署電話響起,電話那邊點名讓顏雄接電話,其他兩個軍裝找了半天,才在警署後面的水塘裡,找到了正勾搭村姑一起洗澡,順便解決個人生理問題的顏雄,聽到市區來電,顏雄幾乎是提著褲子衝到電話旁。

    電話那邊是九龍區探長張榮錦,沒有訓斥顏雄為什麼這麼久才來聽電話,而是開門見山讓他換好便裝,去山路上等,張榮錦已經安排了車去接顏雄,晚上去為褚孝信道賀。

    如果顏雄當時懂的稍稍思考一下,也就不會這麼輕易答應張榮錦。他一個已經被踩進泥裡的老軍裝,值得張榮錦親自安排車來接送?而且是去見褚孝信?當然是馬上告訴張榮錦,自己突然犯了重病,動不了身,然後自己想方設法去查清楚,為什麼張榮錦會給自己打電話,褚孝信為什麼要讓張榮錦去道賀這些事。

    可是顏雄這段時間熬的太艱難,突然天降曙光,讓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開口就答應下來,坐車回了九龍見張榮錦,等張榮錦對他講出這段時間褚孝信做的事,顏雄一雙眼睛幾乎都從框內瞪了出來!

    褚家不成器的二少爺,就在自己去沙頭角這二十多天內,突然就搖身一變,成為了香港樂施會發起人,副會長,香港太平紳士,慈善家,企業家,香港藥業協會龍頭大佬?而且之前的藥業龍頭章家,章玉階入獄,章玉良被殺?全家搬去了澳洲?

    褚二少能有這麼大的能力,褚耀宗還會讓大兒子褚孝忠接班?顏雄當然不相信這是褚孝信能辦到的事。

    能空口白牙,坑人不眨眼的,顏雄只相信也只見過褚孝信身邊的一個人,宋天耀。

    那撲街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把自己一個探目,一夜之間坑成去守水塘的軍裝!

    自己一個警隊探目,只在宋天耀面前撐了一夜就丟官去職不奇怪,可是章家龐然大物,香港藥業龍頭,不知比自己一個警隊便衣探目強大多少,也只在宋天耀那撲街面前撐了二十多天?

    這撲街是不是給他足夠的時間,連港督都能被他設計坑死?

    老實說,見到褚孝信時,顏雄還一直等著褚孝信開口再提一下自己,甚至還打算等張榮錦告辭時,自己多留一會兒獻獻慇勤,沒想到宋天耀開口讓自己去妓寨接個女人,這種小事隨便打發個人就能去做,張榮錦就能安排好,為什麼要讓自己去?而且自己有福義興的身份,同門交惡很容易被人看笑話。

    到了碼頭上吹著夜風,目送張榮錦先離開去最近的警署打電話,顏雄有些懷疑自己猜到的想法,該不會是宋天耀為自己創造再回花舫對褚孝信示好的機會吧?

    那個撲街會這麼好心?

    陪著他一起被調去沙頭角,今晚也跟他一起回來的手下阿偉,看到張榮錦離開後,這才從旁邊一輛早就安排好的計程車上下來,笑容滿面的說道:「恭喜雄哥,褚先生這次成為太平紳士,雄哥你一定也能宏圖大展。」

    看向這個與自己同甘共苦的手下,顏雄長出一口氣,拍拍對方肩膀說道:「先去九龍城差館旁邊的插花公寓接個女人,其他事還不清楚,但是阿偉你同我,一定不會再返回沙頭角那個鬼地方,走。」

    說著話,兩人上了計程車,車燈亮起,引擎轟動,朝著九龍亞皆老街的方向駛去。

    ……

    「你講乜鬼?被柴花超開車載走?盲公石不是讓你們這些撲街盯死咩!」匆匆趕到插花公寓附近的魚佬明對幾個負責盯著插花公寓的福義興小弟訓斥道。

    一名福義興小弟開口說道:「已經派了三輛黃包車跟著柴花超的汽車,眼下柴花超正同那女人在旺角鳳如酒樓吃飯,酒樓內外,都有弟兄在盯著,石哥又未讓我們直接動手搶人,只讓盯緊,說等他吩咐,對方又是差人,我們不好直接動手。」

    「我挑!那你想過未有,如果柴花超準備帶那女人開房,你要怎麼做?」魚佬明瞪了開口的小弟一眼:「全部跟我趕去鳳如酒樓,管他老母的柴花超!我是跟成哥的,不認識他同老鼠祥那個狗屁十八虎名頭!走!」

    他招呼著自己手下與盲公石安排的人手,要朝著旺角鳳如酒樓趕去,偏偏他火氣大,剛剛那句話未收斂,就直接喊了出來,讓恰好在妓寨裡發洩完,走出來吸菸的幾個柴花超手下便衣聽到,聽到有人罵柴花超,一名便衣朝魚佬明叫道:

    「撲街,蒲你阿姆!你講乜鬼?糗超哥同祥哥?」

    魚佬明正眼看都不看對方,彷彿沒聽到一樣,先是把附近二三十個手下都聚集過來,讓他們朝鳳如酒樓趕去,等安排完之後,這才走向剛剛開口的那個便衣面前,抬手就是一記耳光抽在對方的臉上:

    「我蒲你阿姆!敢罵我!我殺你全家!夠膽拿你的短狗出來掛了我!我死之後你全家能活過今晚,牌位上的名字同你姓!」

    魚佬明不如盲公石,高佬成等人穩重,性格火爆,連續抽了四五個耳光,扇的那個便衣嘴角淌出鮮血仍不罷休,被其他便衣想要推開,魚佬明更是誰的手碰到自己衣服,就賞給對方一個耳光,嘴裡罵聲不絕!

    幾個便衣想要掏槍恫嚇,魚佬明的手下已經紛紛圍了過來,數十把匕首,西瓜刀頂在他們的身上,直接動手搶了幾個便衣的手槍,轉手就扔到了隔壁涼茶店正熬煮的涼茶桶內!

    魚佬明推開其他幾個便衣,只踩著那個開口罵自己的差佬頭髮,眼泛凶光:「就打掉你滿嘴牙齒,替柴花超教你如何做人!拿把鎯頭來!」

    一名他的小弟從腰間亮出把短柄斧,把斧刃調轉,遞給魚佬明:「大佬,用斧背砸好啦,哪裡去特意找把鎯頭關照他。」

    「明哥!我錯了!明哥!你放過我!我錯了!」看到魚佬明真的接過斧頭,被踩著的便衣連連掙扎,哀聲討饒。

    魚佬明一手握著斧柄,一手踩著對方頭髮:「我挑你老母,現在知道叫我明哥?剛剛不是要挑我老母咩?看你的牙齒硬不硬過我的斧頭!」

    「啪!」斧背狠狠砸在對方的嘴唇上!

    一下就讓對方的兩顆門牙被生生敲斷,鮮血淋漓!

    就在他要繼續砸第二下時,老鼠祥已經接到外面攬客小弟的消息,快步從插花公寓裡帶著幾名手下衝了出來,嘴裡喝道:

    「魚佬明!你搞乜鬼呀!打我的客人?」

    魚佬明停手轉身,看向衝出來的老鼠祥,好像恍然大悟一般喔的一聲,鬆開那個便衣:「對呀,不能打同門兄弟的客人,是我不對。」

    不過他很快就舉起斧頭指向捂著嘴慘呼的便衣:「那你的客人要挑我老母,你告訴我該怎麼做嘍?你是不是與我這個同門兄弟一起斬他?大家入門時都背過規矩的嘛,我父母就是你父母,我父母被人侮辱,你幫我一起嘍?斧頭借給你,要不要呀?」

    老鼠祥被魚佬明的話氣到臉色鐵青,開口說道:「整件事還未搞清楚,你不要急著拿規矩出來壓人,就算他有錯在先,也可以給他道歉認錯的機會,用不用上來就以多欺少,出手傷人?」

    「我做事就是這樣,不爽呀?找我大佬高佬成去談好啦!」魚佬明朝老鼠祥瞪了一眼,轉頭看向倒地的便衣,朝身邊兄弟說道:「把這個撲街拉起來,說了打掉他滿口牙,當然要說到做到。」

    「你不用擺這幅模樣出來!」老鼠祥推開魚佬明的手下,站到對面護住倒地的警員:「這些人是我結拜兄弟柴花超的小弟,你是同門兄弟,他是結拜兄弟,我兩不相幫,但是也不能看你在我面前動手,你再動一下,就是不給我面子。」

    魚佬明臉色凶狠瞪著老鼠祥一陣,隨後嘿嘿嘿嘿的笑了起來,扔掉斧頭,親熱的拍拍老鼠祥肩膀:「我同你開玩笑,大家同門,我當然給你面子,算啦,走先,麻煩祥哥你呢,下次有機會見到柴花超,同那個狗屁柴花超講清楚,我教他手下做人,讓他記得對我講聲多謝。」

    說完之後,魚佬明招呼自己手下:「走啦走啦,不要打擾祥哥做生意,大佬我帶你們去酒樓見識下。」

    等魚佬明帶著手下離開,老鼠祥讓自己兄弟把幾個柴花超手下便衣扶起來,臉上怨恨神色難掩:「魚佬明,我挑你老母,我是你同門不好出手,但是你當九龍十八虎就全都忍的下這口氣咩?」

    說著話,他看向被打的便衣:「知不知九龍十八虎的大哥,師爺譚的場子在邊度?」

    被打的便衣連連點頭。

    「你去求他,就話福義興魚佬明搞事,九哥老鼠祥不方面出頭,讓他替你出氣好啦?」老鼠祥吃吃的笑了起來:「十四號與福義興是對頭來的,找魚佬明的麻煩,名正言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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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六章  運氣衰的顏雄

    太白海鮮舫上,連那些紈褲子弟都已經與褚孝信打過招呼,各自帶著心儀的歌伶去出街離開,褚孝信看看旁邊已經整張臉寫滿「我要睡覺」表情的宋天耀:

    「不如散場回酒店睡覺。」

    宋天耀把雙手舉個頭頂鼓掌:「多謝老闆開恩,再見,我回杜理士酒店睡覺,仲有,我順便請兩日假,冇事不要叫醒我,讓我睡足之後再想如何搞定藥業協會裡那些五邑商人,多謝。」

    說完之後,宋天耀起身乾脆離席,朝著樓梯處,褚孝信說道:「喂,那阿雄把女人帶來怎麼辦?」

    「我管他怎麼辦,整件事輕鬆的很,那女人不重要,金牙雷想要有個名義與那個幫會的老傢伙翻臉,我給他啦?我話那女人是我看中的,張榮錦又開口幫手做事,他是九龍區總探長,這種事不用說破他也清楚如何做,他是九龍區地頭龍,背後又有五邑幫會,不用怕福義興,所以只要福義興的人告訴老傢伙,張榮錦用差佬帶走女人,老傢伙想要找張榮錦麻煩,那結果一定是那個老傢伙所有生意倒霉,最後求到金牙雷那裡,然後談不妥,翻臉嘍?後面的事讓金牙雷自己決定,再想腳踏兩條船,我也幫不了他。」宋天耀一邊說,一邊邁步朝樓下走去。

    宋天耀下了樓梯,褚孝信看看身邊幾位精挑細選出來的美人,也摟著兩個女人的肩膀站起身,咧嘴笑著說道:「全都同我走啦,今晚也去住杜理士酒店,六個女人與我大被同眠,我還未試過,就在阿耀隔壁開間房,到時你們叫大聲點,我看阿耀那傢伙第二天臉色會是乜鬼顏色。」

    「你有沒有人性,到底是不是我老闆來的?」話音未落,宋天耀又走回了三層,拿起落在桌上的香菸,望向還保持著得意奸笑表情的褚孝信:「還好我香菸落在這裡,不然中了你的奸計,我回太和街,你有本事就讓街坊連夜搬家,住進我隔壁好啦,叫床吵人清夢,真是冇陰功。」

    宋天耀收起香菸,對褚孝信抱怨完,就再度快步下樓。

    褚孝信這次特意走到樓梯口,看著宋天耀都已經下到一樓,這才滿嘴酒氣的開口朝樓下背影大聲叫道:「撲街,糗你老闆?信不信我包下船上所有靚女,站到太和街上集體大聲叫?」

    「你信不信我今晚去褚家借宿,明早吃早餐時把你今晚大被同眠的事講給褚夫人聽呀?」宋天耀揚起臉朝褚孝信露出個笑容:「玩的開心點,老闆。」

    說完,宋天耀上了舢板,準備朝碼頭駛去,褚孝信看看在第三層上還呆立的高佬成:「喂,你去跟阿耀,跟我做什麼?」

    「怕褚先生……」

    「我太平紳士來的,你見香港太平紳士幾時需要保鏢跟著出門,阿耀才需要有人跟,萬一章家有撲街對他下黑手,快點,跟上去。」褚孝信朝高佬成擺擺手,示意他去跟住宋天耀。

    高佬成答應一聲,匆忙下去追向宋天耀。

    宋天耀剛到碼頭,看到後面高佬成跟上來,心中微微一暖,自己老闆生意上的事不懂,但是關照手下還是懂得做的,自己開車載著高佬成回到杜理士酒店,太和街?讓困的要死的宋天耀回家去睡木板床?他才不會去。

    說起來,等睡夠之後,也是時候安排一下,讓自己家人做點什麼,賺些收入了。

    而且三嬸與允之,也的確該從林家接回來了,為了允之,三嬸這幾年受的白眼與冷落也已經不少了。

    至於福義興這些倒灶的爛事,就看金牙雷自己會不會做人了,如果機會已經給他,他都做不好,那也就沒必要再留下來幫利康跑腿做事,不如死了乾淨。

    ……

    孟晚晴被黃雲超開車帶到了旺角的鳳如酒樓,旺角是黃雲超的地頭,酒樓夥計看到轄區便衣探目黃雲超帶著孟晚晴下車,馬上陪著笑臉迎上來:「黃警官,您的老位置早就幫您留著,裡面請,我去沏壺夠靚的茶幫您漱口。」

    黃雲超從錢包取出十元紙幣丟給夥計:「馬屁拍的不錯,老規矩,四涼四熱兩盅湯兩壺酒,晚晴小姐不鍾意吵鬧,不要朝我們隔壁的包廂引些喝醉酒吹水壞了興致的撲街。」

    「當然,當然!」夥計引著兩人上了鳳如酒樓的二樓包廂,等推開包廂門,孟晚晴心中一沉,整間包廂用屏風隔開,外間是酒桌,裡面是煙床,甚至隔出個小間做洗手間,整個包廂連窗都沒有一扇。

    「黃警官,這位小姐,請坐,我去幫兩位上菜。」夥計把兩人讓進包廂,就把門從外面帶好退了出去。

    黃雲超脫掉西裝外套坐到上首,剛把衣服掛好,就看到孟晚晴用手輕輕掩著旗袍的水滴領領口坐到了自己的正對面,他不悅神色一閃而過,隨即笑著開口說道:

    「晚晴,我們之間做的這麼遠?往日我去太白海鮮舫捧你的場,我們還是挨坐在一起,怎麼我請你吃晚飯,反而這麼生疏?」

    孟晚晴低著頭不去看對面的黃雲超,她心中已經懷疑對方是主謀,而且又是清冷性子,開口講話的語氣自然就不自覺帶了些異常:「黃警官,我多謝你救我,只是我現在實在沒心情吃晚飯,身體很不舒服,想早點回去休息,不如等明日你去海鮮舫……」

    黃雲超也是頭腦反應靈敏的人物,在警隊做便衣,最重要跟紅頂白,察言觀色是必修課,發現孟晚晴動作緊張,言語間頗為警惕,甚至還帶了輕微厭惡,馬上意識到自己今晚的英雄救美可能有了紕漏,被這個女人發現。

    他輕輕乾笑兩聲掩飾尷尬,從自己的座位起身,走到孟晚晴的身邊,雙手搭在對方香肩上把孟晚晴不輕不重的按到座位上,然後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孟晚晴的身邊:「晚晴小姐,我三番五次去太白海鮮舫捧你的場,曲不用你唱,琵琶不用你彈,甚至酒都不用你飲幾杯,每次只需要陪坐在我身邊,賞錢也沒有少了一分,不算酒菜車馬開銷,只是我捧場給你的錢,恐怕都已經過了五百塊,有哪個女人,我這樣捧過?我對你的感情,難道你還不明白?今晚這些事,也能看出我對你情根深種啊。」

    這番話無疑乾脆承認了今晚的事是他策劃,孟晚晴聞言抬起頭來,一雙眼眸如冷水,望向黃雲超,語氣決絕:「黃警官,賞錢我還給你,別說五百塊賞錢,就算是有人曾用一根金條買我出街,孟晚晴也拒絕過,不就是想要我陪你麼,好,身子留給你,命我自己舍掉!」

    她甚至沒有起身,說話時就已經抓起桌上一支鑲銀象牙筷子,上身前探,手中筷子向上刺去,竟然要用筷子朝自己的眼睛插去!

    黃雲超一把把孟晚晴握著筷子的手撥開,嚇出一身冷汗,孟晚晴的動作太快,差一點幾乎已經碰到眼球,還好黃雲超是差人出身,身手反應比普通人更快些,不然此時這根筷子已經刺進這女人的眼眶!

    黃雲超劈手奪過孟晚晴手裡的筷子,甩了對方一記耳光:「賤—貨!你白痴呀!」

    這酒樓是14號師爺譚入股的產業,如果自己帶個女人在這裡搞的鮮血淋漓,那位九龍十八虎的大哥就算不在意,自己也算是欠對方一個人情,師爺譚那種人頭腦犀利,搞不好不知何時就會讓自己把人情想辦法翻倍償還給他。

    這種大哥的人情,還是不要隨意欠的好。

    「身子留給我,命自己舍掉?好呀?我爽完之後管你死活!」黃雲超拖著孟晚晴的頭髮要朝旁邊的煙床走去,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紛亂的腳步聲,還沒等黃雲超反應過來,包廂門已經被魚佬明一腳踢開!

    ……

    顏雄和手下阿偉趕到九龍城差館外時,還特意朝隔壁的插花公寓外望了一眼,發現風平浪靜,覺得張榮錦的手下應該已經把女人帶去差館,所以先進了差館,張榮錦拜會完褚孝信,打過電話交代給手下之後,就已經回家休息,他這種探長當然不可能晚上也在差館值班,所以差館二樓的便衣房裡,是今晚值夜的其他人。

    「榮哥打來電話說交給我的女人呢?正哥?」顏雄推開便衣房大門,對裡面幾個正打牌的便衣,其中一個認識的開口問道。

    那個被顏雄稱呼為正哥的,一邊甩著紙牌一邊頭也不抬的說道:「插花公寓的那個?過去讓人問過,老鼠祥說沒有那個人,早就自己走掉,阿雄,女人嘛,換一個好啦,喂,老鼠祥妓寨裡那個叫夢娜的就不錯,波大膚白,你去試下。」

    「榮哥沒有對你們講,那女人是誰的?」顏雄愣了一下,隱約感覺事情不妙。自己的運氣不會這麼衰吧?好不容易幫忙做做接女人這種小事也出波折?

    正哥說道:「我接的電話,榮哥話讓我先去隔壁插花公寓接個叫晚晴的女人出來,等下阿雄你來帶走。等下他先去家裡打聲招呼,然後會趕回來差館值班。但是我真的打發人過去問過,老鼠祥只說沒有這個叫晚晴的女人,就算榮哥回來,我也只能這樣講,總不能把老鼠祥的所有客人都趕出來,慢慢去揀吧?」

    「我蒲你阿姆!」聽完這句話,顏雄額頭滲出了冷汗,轉身對阿偉說道:「你現在先去插花公寓查那女人的下落,我打電話去榮哥家裡!」

    「知道,雄哥。」阿偉轉身朝外就走。

    顏雄則大步朝房間辦公桌上的電話走去,伸手摘電話準備打電話去張榮錦家裡。

    「幹嘛那麼急,阿雄,找女人嘛,何必呢,一個不在就換另一個嘛!」正哥看顏雄神色匆忙惶急,忍不住開口說道。

    顏雄瞪著一雙眼望向正哥,眼中凶光四射,厲聲吼道:「我蒲你阿姆!我揾女人?那是太平紳士褚孝信心腹秘書看中的女人呀!如果因為這女人出了三長兩短,壞了我的大事!我被那傢伙坑死之前,也要先殺了老鼠祥和你們幾個雜碎的全家陪葬 !」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4 20:06
第一八七章  給我個機會!

    顏雄以為張榮錦未把這個叫晚晴的歌伶當回事,敷衍了事,但是實際上,張榮錦打電話交代給九龍城差館自己手下時,是故意把整件事說的不清不楚,他只說顏雄要去插花公寓接個叫晚晴的女人,卻沒有說顏雄背後的褚孝信和宋天耀,如果抬出褚孝信太平紳士的名頭,不論老鼠祥還是譚長山,恐怕都會乖乖交人。

    張榮錦卻巴不得那女人被老鼠祥咬住不交出來,在酒席上他裝聾作啞,但是宋天耀對金牙雷與褚孝信說的那些話,他聽的可是非常清楚,福義興那幾個老字輩漢奸,與宋天耀家裡有舊怨,這種事宋天耀會輕輕揭過?那些話沒有避諱自己這個外人聽,都不知道宋天耀是不是故意想要讓自己插一腳。

    不過不管宋天耀的想法,這件事他必須要搞的場面稍大些,挑明自己立場,也算是緩和一下之前自己站在章家一方,與褚家有些尷尬的境況,自己只是幫忙出力,真要事情搞大,他張榮錦身為九龍區探長,背靠五邑幫會,黑白兩道,雙管齊下,差佬掃福義興生意,幫會與福義興開打,他才不怕一個福義興,更何況,送死也有顏雄站在最前面,更何況,真的到最後,褚孝信也不可能坐視不理,太平紳士約幾個議員聊聊天,再和警隊那些鬼佬講幾句,把福義興那些老傢伙驅逐出境分分鐘而已。

    所以張榮錦的幾個手下,聽到是顏雄要帶個女人,只是隨便打發了一個軍裝過去插花公寓詢問,軍裝連老鼠祥的面都見不到,就被老鼠祥的手下擋住,給了他兩元錢推說沒有這個女人,打發軍裝去飲涼茶。

    但是顏雄打電話到張榮錦的家裡時,張榮錦聽到顏雄的話,卻是另一種語氣,幾乎勃然大怒,摔了電話:

    「我蒲你阿姆!這些廢柴!連我交代的事都敢敷衍?我這就趕回去,阿雄,把電話讓阿正他們幾個撲街過來聽!」

    顏雄黑著臉,把電話朝剛剛自己一句話翻臉,被搞的有些不知所措的便衣:「榮哥電話!」

    阿正走過來接起電話:「榮哥?」

    其他人幾乎不用湊過來,就已經聽到張榮錦在電話裡的咆哮:「你們幾個雜碎!我交待的事都做不好?那女人是太平紳士褚先生點名要的!是不是想讓我調職之前,發配你們去沙頭角騰位置呀!我會打去九龍其他差館,讓所有弟兄做事,老鼠祥交不出人,一小時內帶差館弟兄掃平他所有場!打到他交人!敢還手,直接開槍按拒捕處理!」

    「知道!」阿正嚇的身體下意識打了個立正,大聲說道。

    「我馬上回差館,希望我回差館時能見到那女人平安無事,不然,你們就等著去新界替老鄉抓雞逮豬,一輩子別想回來!仲有,整件事讓阿雄帶隊。」張榮錦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阿正把電話聽筒放回原位,看向旁邊喘著粗氣雙眼幾乎血紅的顏雄:「榮哥說,讓雄哥你話事。」

    「我話你老母,點齊差館裡的軍裝便衣,全部跟我趕去老鼠祥的公寓,不論客人還是他手下,全部先拉出來再說,女人一個一個問清楚!」顏雄嘴裡吩咐著,大步朝外面就要走,走了兩步又回來,指著阿正的腰間:「把你的配槍借我!我的配槍還在沙頭角!」

    阿正把配槍摘下來遞給顏雄,朝身後幾個同伴打個眼色後,追著顏雄走了出來,其他幾個便衣則急忙去通知差館的其他人。

    等顏雄下樓走出差館時,身後已經聚集了十幾個差人同他一起出來。

    隔壁就是插花公寓,顏雄一眼就看到,自己手下阿偉還未進去插花公寓內,正被老鼠祥的幾名手下在門口擋駕。

    顏雄手裡握著槍走過去,二話不說一腳先把阿偉對面的人當胸踹翻,手槍槍口頂到另一個人的腦門處:「滾開!全樓搜查!懷疑這裡拐賣良家婦女,逼良為娼,販賣鴉片,組織皮肉交易!」

    他開口吩咐,阿正幾名便衣和差佬也都得了張榮錦的命令,顏雄帶隊,所以他一開口,阿正等人就直接闖進了插花公寓,後面九龍城警署裡還不斷有警員快步衝過來幫忙,嚇得本來想要進去尋歡的幾個客人馬上搖著頭逃開,唯恐被波及。

    「顏雄?」被顏雄用槍指頭的那名老鼠祥手下,認出對方是福義興紅棍差佬雄,不過也知道這傢伙被調去了沙頭角,沒想到他今晚突然冒了出來,而且還殺氣騰騰的要搞老鼠祥的場子。

    兩個軍裝已經從後面過來,二話不說把對方拷了起來,顏雄都沒有看對方一下,邁步就進了公寓,此時一層所有房間都已經被差佬們直接踹開,對正嚇的驚呼的男女大聲訓斥。

    還沒等顏雄走上二樓樓梯拐角,老鼠祥就已經從上面衝了下來,正與朝上走的顏雄撞在一起,老鼠祥瞪著眼睛直接朝顏雄罵道:「差佬雄我挑你老母!你夠膽搞我的場?」

    不怪老鼠祥一副要與顏雄勢不兩立的模樣,做黃賭毒生意,最怕就是差佬大張旗鼓搞事,被搞一次,生意元氣要幾個月才可能恢復過來,今晚那些來這裡尋開心的客人,這段時間恐怕就算是拿錢請他來嫖,對方都不會再來!

    說話的同時,老鼠祥甚至去伸手去抓顏雄的衣領!

    顏雄同樣凶光氾濫,手裡短狗乾脆的扣動扳機!「嘭!」的一槍,直接打在老鼠祥的腿上,不等老鼠祥慘叫,顏雄已經直接采著老鼠祥的衣領把他從樓梯上直接甩去了樓下,老鼠祥的身體在樓梯上滾動幾下摔倒一層地面,趴在地上還想掙扎慘叫著起來,顏雄已經上去一腳跺在對方胸口上,槍口頂著老鼠祥的腦袋:「我挑你老母!叫晚晴的女人在邊度?在邊度?」

    老鼠祥的手下想要衝上來救人,顏雄舉手抬槍,一槍開火,直接打中對方胸口!

    打的對方身體朝後仰去!

    「挑你老母!襲警!拘捕!藏毒!差人勸阻無效,當場擊斃!邊個再上前,同他一樣!」顏雄表情幾乎已經難以用凶戾憤怒這些詞彙來形容,雙眼眼白漸多,瞳孔收縮,狀似癲狂!

    這番狠辣無情開槍殺人的氣勢,鎮住了所有人!

    黑社會之所以敢欺負差佬,就是知道差佬大多數時候不敢開槍,再配合自己背後幫會勢力,能嚇住對方,可是差佬真的紅了眼,問都不問一句直接開槍殺人,就算是再犀利的雙花紅棍也要嚇的先躲起來暫避鋒芒,更何況這些老鼠祥的手下。

    沒人再敢上前,顏雄把槍口頂回腳下老鼠祥的額頭:「晚晴在邊度!講!」

    「我挑你老……」

    「嘭!」顏雄槍口調轉,頂到老鼠祥的左膝蓋上開了一槍!「在邊度!講不出來,我打斷你四肢關節讓你變廢人,親眼看著你全家死絕!」

    阿正想要上前勸一下幾乎瘋掉的顏雄,畢竟除了自己這些差佬與老鼠祥的手下,還有很多被趕出房間抱頭的客人,被太多人看到差佬擅自開槍終歸不是什麼好事,可是剛朝前邁了一步,還未開口,被顏雄一個眼神瞪回去!

    「講!」

    「嘭!」老鼠祥右膝蓋再中一槍。

    老鼠祥再是江湖紅棍,再見過廝殺場面,可是還沒有真正中過槍,此時身上已經連中三槍,那點血勇早就不知道被疼痛和恐懼驅趕的跑去了哪裡!

    「柴花超!柴花超帶走了!是柴花超讓我做的!」

    顏雄瞪著老鼠祥:「我問你人現在在哪裡!」

    「我不知,我不知……我真的不知!柴花超要灌那女人酒,一起吃晚餐。」老鼠祥語氣虛弱,眼角不知是因為被顏雄狠辣表情嚇的,還是疼的,已經泛出了淚花。

    顏雄從老鼠祥身上直起身:「柴花超,黎民佑的乾兒子,好。」

    「去差館拿幾根菸槍,再去旁邊鴉片館借兩箱鴉片,正哥帶兄弟趕去柴花超的家裡,告他私藏鴉片!我看他仲有心情灌女人飲酒?」顏雄聽到是柴花超,乾脆的狠下心說道。

    這番話陰惻惻說出來,讓旁邊的阿正幾個人打了個哆嗦,柴花超是個探目,無所謂,但是他乾爹可是連張榮錦都要客氣招呼的油麻地差館探長黎民佑,總華探長劉福東莞一脈的心腹嫡系。

    「差佬雄,你,我蒲你阿姆,你……」

    老鼠祥看顏雄準備離開找柴花超的麻煩,還想開口說句狠話稍稍挽回些臉面,結果顏雄轉頭對著他的腦袋開了一槍!

    「嘭!」

    「拐賣人口,逼良為娼,襲警,搶槍,拒捕,意圖殺害執法警務人員,勸阻無效,當場擊斃。」顏雄眼睛掃視了一圈四周,開口說道。

    九龍城差館的差佬都被顏雄這一槍嚇的心臟縮了幾縮!

    老鼠祥,九龍十八虎排名第九,福義興紅棍鵝頸豪的心腹手下,福義興大撈家譚長山山爺的嫡傳徒孫,被顏雄開槍殺掉,這等於是砸了福義興的招牌,而且最誇張的就是,顏雄也是福義興紅棍,自己人對自己人下手都這樣狠?

    「去呀!出了事我作主!」開完槍的顏雄對仍然不知所措的阿正喝道。

    阿正這才回過神來,匆匆帶著些警員朝外按照顏雄的吩咐,準備去栽贓柴花超。

    「其餘人同我去旺角差館,那裡一定有人知道柴花超在哪!」顏雄把手槍收起來開口吩咐了一句,在所有呆滯的目光中,邁步走出了血腥味撲鼻的插花公寓。

    在場差佬看到顏雄開槍殺老鼠祥時,過了最初的震驚之後,只感覺到心中有一陣說不出的舒爽,只想開口大聲喊一聲殺的好!

    這才是警隊大佬該有的模樣氣度啊!自己這些差人,明明腰佩槍械,見到江湖人卻要低聲下氣,賠笑討好,收規費都像是做乞丐一樣被施捨,看看今日,在場江湖人幾十個,全都鴉雀無聲戰戰兢兢,粗氣都不敢出一下!

    就沖顏雄這種不畏江湖字頭的膽色,跟著這種人做事也不枉穿過一次虎皮!

    「收到!雄爺!」當先就有十幾個年少氣盛血氣方剛的軍裝,嘴裡大聲答應一聲,轉身跟著顏雄朝在走去!

    顏雄不止臉色凶戾,心中也在發狠,自己運氣衰,明明只是件不起眼的小事,可是遇到自己手裡總會變的棘手。這次我顏雄為了你宋天耀與福義興之間的矛盾,乾脆的站到了你這邊,無論如何,你也應該保我這一次了吧?上次是你騙我自己把路走絕,今次我主動把自己逼到絕路,你與福義興老傢伙有仇,我自己拿命來向你示好,與福義興決裂,你如果再坑我,擋我的富貴,褚孝信不會坐視不理,我自己也不會放過你。

    給我個機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4 20:06
第一八八章  殺紅眼

    張榮錦趕到九龍城差館時,顏雄已經帶著一班警員趕去旺角警署,驟然聽到顏雄開槍擊斃福義興紅棍老鼠祥時,張榮錦也嚇了一跳,他沒想到顏雄為了出人頭地,命都豁了出來。

    如果褚孝信今次在背後不為顏雄撐腰,顏雄恐怕想要留個全屍都難,就算警隊不追究他擅自開槍殺人,江湖上他可是堂堂福義興紅棍,自己人打自己人,手足相殘?這是江湖大忌,千刀萬剮都為不過。

    不過就算死也是顏雄死,張榮錦此時倒頗為感激顏雄直接把整件事做絕,毫無轉圜,方便他後續出手,所以張榮錦到了九龍城差館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九龍所有差館刑事偵緝隊成員,由軍裝警員配合下,掃平福義興譚長山名下所有生意。

    然後又讓人帶了幾個插花公寓的嫖客回差館錄口供,咬死老鼠祥搶槍,拒捕,意圖殺害執法警務人員這些罪名,證明顏雄是在迫不得已情況下,才開槍自衛,擊斃對方。

    又讓幾名配合顏雄出警的阿正等幾個心腹手下也做了口供,指證是顏雄交代他們攜帶菸槍,鴉片等物品去黃雲超家中栽贓陷害。

    但是張榮錦並沒有阻止顏雄吩咐的栽贓陷害,而是把顏雄吩咐的菸槍和鴉片數量又翻了幾倍,讓警員運去了黃雲超在旺角居住的唐樓內。

    當然,這幾份口供,張榮錦也只是提前收起來以備後用,如果顏雄運氣好,褚孝信保他,那這些槍殺老鼠祥的口供就是顏雄的嘉獎狀,如果顏雄運氣不好,被丟了出來,那栽贓黃雲超的口供也足夠讓顏雄死無葬身之地。

    顏雄出手,只是帶九龍城差館的二三十人出去做事,但是九龍區總探長張榮錦一個電話,全九龍地區大小差館所有便衣都要出動,哪怕回家睡覺的也要爬起來回差館做事。

    老鼠祥的死訊剛剛傳到譚長山的耳朵裡,還沒等他回過神,第二個電話就已經又打了過來,大批差佬就已經開始掃蕩譚長山名下的賭檔,鴉片館,酒簾,妓寨,導遊社等等,不論男女,一律帶去差館報導。

    譚長山輩分高,雖然被稱為福義興叔伯,但是年紀比起金牙雷還要小兩歲,如果不是他自己底子實在洗不乾淨,也不可能讓金牙雷得到機會執掌福義興,在江湖上行走近三十年,見多了大風大浪,可是聽到自己產業全都被差人掃平時,仍然忍不住一陣暈眩。

    日本人剛剛敗走時,都沒有人找自己麻煩,英國人也沒有追究自己做過的事,怎麼如今自己江湖地位越發高高早上,財沉勢雄的時候,差佬夠膽招惹自己?

    陪他在旺角山東街住處打麻將的幾名心腹也都已經從譚長山嘴裡得到了消息,譚長山手下第一打仔,在江湖上被稱為山爺接班人的鵝頸豪此時黑著臉,喘著粗氣望向沉默不語的譚長山,只等他開口吩咐就去做事,管對方是不是差佬。

    「插花公寓那裡的銀頭打來電話,話是差佬雄開槍打死了阿祥,差佬雄是我們老福的人,什麼事能讓他連江湖規矩都不管不顧,借刀殺人都來不及去安排,或者讓其他警員開槍,直接搞到同門互相殘殺的局面?」譚長山經過最初的暈眩之後,揉著手裡的兩粒核桃,在麻將桌上開口說道。

    鵝頸豪沒有開口,倒是陪在譚長山對家的白紙扇閹雞貴,一向頭腦靈活,最先說話:「山爺,差佬雄是拜在金牙雷門下的,算是與老鼠祥平輩,聽說前段時間得罪黎民佑和張榮錦,被調去了沙頭角,今晚突然冒出來,實在有些蹊蹺,而且顏雄之前只是個探目,無論如何不可能開口掃平您的生意,整個九龍,敢開口做這種事的,除了張榮錦,不可能有其他人,顏雄恐怕只是卷在其中,被張榮錦抬出來做個出頭鳥。」

    「管他張榮錦仲是劉福!蒲他老母,該打發差佬的規費一次沒有少過,他們居然忘恩負義搞山爺的生意,殺我的人?找人去他們家裡丟幾個燃燒瓶先!山爺這幾年修身養性,我鵝頸豪卻不吃齋!」鵝頸豪瞪著一雙圓眼,開口叫道。

    譚長山把手裡的核桃朝桌旁的垃圾桶裡隨意丟去,雙手推翻面前的清一色麻將牌,語氣淡淡的說道:「清一色,糊了。」

    把麻將牌推翻之後,譚長山自己開始雙手沉穩的捲紙煙,手裡輕輕的朝外抖著煙絲,等把紙菸捲好,被閹雞貴劃著火柴點燃,吸了一口之後才不急不躁的開口說道:「不急,先查查到底老鼠祥做了什麼事,臉面今晚找回來與明天找回來是一樣的,不急在這一刻,把事情先去查清楚,知道原委之後再決定如何動手,阿貴心思靈活,人脈熟絡,負責這件事。生意被掃是生意的事,在家裡打麻將總不違法吧?你們兩個,繼續陪我打牌,免得出去壓不住火氣生事。」

    他開口吩咐,閹雞貴馬上起身朝外走,剩下桌上的鵝頸豪與另一個譚長山心腹紅棍神打勝,就算心中不忿,也只能按捺火氣坐在原位不動陪著譚長山洗牌,譚長山一邊洗一邊看向旁邊神打勝的小弟,笑眯眯的開口:「阿文過來救急,三缺一,贏了算你自己的,輸了我幫你付。」

    那個手下坐過來開始與三人一起洗著桌上的麻將,陪譚長山打牌的三人都沒有在意譚長山剛剛丟掉的那兩粒核桃,只有閹雞貴起身時,注意到譚長山那兩粒心愛的老漿核桃此時躺在垃圾桶裡,竟然已經被他生生握裂!

    自己這位大佬,此時臉色看來談笑風生,恐怕心中早已殺意如狂!

    ……

    顏雄帶人趕去旺角時,沒等到差館,就看到旺角差館的七八名軍裝便衣朝街邊的鳳如酒樓趕去,顏雄面色一動,開口朝走在最後的一名軍裝開口問道:

    「兄弟,我們九龍城差館的,出了咩事?」

    那名軍裝看看顏雄等人,開口說道:「福義興的魚佬明,與黎探長的乾兒子柴華超在裡面吵了起來,魚佬明搶了柴華超的女人,此時被柴華超用槍指頭僵持在一起,酒樓夥計去差館報信,所以我們過來幫手。」

    顏雄心中重重鬆了一口氣,這說明叫晚晴的女人沒有出事,其實他也知道,宋天耀未必在意這個叫晚晴的女人,可是如果晚晴被柴華超得手,就算自己把整件事處理好,也已經談不上十全十美,不如把女人完好無損的帶到宋天耀面前。

    「柴華超在裡面?好,我正好去見一面,同我走。」顏雄朝背後的十幾名軍裝開口說道。

    九龍城差館的便衣都是伶俐醒目的人物,顏雄一開槍殺人,他們就馬上與顏雄保持距離,選擇留在插花公寓現場控制局面,除了顏雄的心腹阿偉之外,只有十幾個剛剛加入警隊開始只拿薪水苦熬,就算跟錯人選錯路下場也慘不到哪裡的菜鳥軍裝,被顏雄開槍殺人的凶狠和霸氣吸引,跟他趕來旺角。

    顏雄帶人大步進了鳳如酒樓,跟著前面旺角差館的人一起上了二樓,等到了二樓,顏雄就看到高佬成的小弟魚佬明帶著的二三十人已經把包廂外的走廊堵死,此時眼神不善的盯著包廂內。

    旺角差館的人,魚佬明小弟完全不給面子,推都推不開,顏雄此時卻彷彿記起自己有個福義興紅棍的身份,讓帶來的差佬留在樓梯口等,他自己走到人群最前開口說道:「我是福義興紅棍差佬雄,讓開,我去見見阿明。」

    有小弟認識顏雄,看他出面,猶豫一下,讓開一條窄道,顏雄從人群中央邁步擠了進去,後面旺角差館的人也想跟上,顏雄已經開口說道:「其他人我不認識,不用讓他們進來。」

    他一開口,魚佬明的小弟們馬上再次合攏,堵死走廊,繼續與差佬對峙。

    顏雄進了包廂之後才看到,魚佬明面無懼色的手裡拎著西瓜刀與柴華超面對面站在一起,柴華超的槍已經頂在魚佬明的額頭上,英俊的臉上此時已經滲出汗水,表情怨毒中夾雜幾分難堪。

    而魚佬明背後靠近包廂門的位置,一名穿著旗袍的女人,髮髻散亂,但是衣衫還算整齊,臉色稍顯蒼白,正被兩名魚佬明小弟護住。

    「你就是晚晴小姐?」顏雄沒有理會房間裡僵持的兩人,而是先走到女人的面前,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禮貌些:「太白海鮮舫的晚晴小姐?」

    孟晚晴到現在完全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自己求死不得,黃雲超要逼姦自己,突然包廂門被打開,此時被黃雲超用槍指頭的大漢進來先把自己從黃雲超手裡搶過來,讓兩個手下護住自己準備回海鮮舫,然後黃雲超就拿槍出來,指住對方,威脅他敢走出房間,他就開槍,雙方僵持到現在。

    現在又冒出個矮壯黝黑,面色陰沉的中年人,開口卻禮貌得體,孟晚晴咬著嘴唇,輕輕點了點頭。

    顏雄得到對方的確認,陰沉的臉總算勉強擠出些笑容:「讓晚晴小姐受驚了,等下我親自送您回太白海鮮舫,稍等片刻。」

    說完他轉過身,走到黃雲超與魚佬明的中間:「認識我吧?福義興差佬雄,原油麻地警署探目,現沙頭角差館軍裝。」

    「雄哥。」

    「雄哥。」

    他一開口自我介紹,魚佬明是高佬成的小弟,自然認識顏雄,高佬成與顏雄同輩,所以魚佬明開口叫了聲雄哥。

    而黃雲超往日也見過跟在乾爹黎民佑手下的顏雄,按照顏雄現在的軍裝身份,本不值得他開口叫一聲雄哥,但是現在局面騎虎難下,他以為顏雄是來調解雙方矛盾的,所以也就叫了聲雄哥。

    顏雄先看向黃雲超,心平氣和的說道:「整件事搞成這樣,你還有心情對那個女人吃飯咩?不如讓女人和其他人先去樓梯口等,我同你們兩個在房間裡聊清楚,都放下武器,得不得?」

    黃雲超晦氣的暗罵一聲,這種場面,再想搞女人已經不可能,所以也就點點頭,顏雄朝福義興兩個小弟說道:「把晚晴小姐先帶出去等我。」

    兩名福義興小弟護著孟晚晴走出了包廂,顏雄看向魚佬明:「你把刀扔掉,坐下。」

    魚佬明乾脆的把西瓜刀丟在了圓桌上,自己大馬金刀的坐到一把椅子上,顏雄又看向黃雲超:「阿超,你把槍也放到桌上,開誠布公,大家一起聊聊。」

    黃雲超把舉著的手槍放下,站了半天腳酸腿酸,也就坐到桌邊座椅上,順勢把手槍放上了桌面,故意壓在了魚佬明的西瓜刀之上,然後伸手從口袋裡去取香菸,只是煙剛叼在嘴裡,還沒等點燃。

    顏雄已經舉起手槍,對著黃雲超的腦袋扣動了扳機!

    「嘭!」

    顏雄握著手槍,看都不看旁邊已經嚇傻的魚佬明,轉身朝外面走去,對外面此刻鴉雀無聲的眾人說道:

    「黃雲超,涉嫌生產販賣鴉片,被警方立案調查,警方得知他在鳳如酒樓的消息,趕來向他本人瞭解情況時,黃雲超意圖拒捕,經本人多次勸阻無效,嫌犯持槍意圖恐嚇並謀殺執法警務人員,迫於無奈我開槍自衛,當場擊斃嫌犯。」

    這次,他不用再擠出去,福義興小弟也好,那些差佬也好,不等顏雄邁步,都主動讓出了一條足夠寬敞的通道。

    顏雄穿過眾人,走到樓梯口,對驚魂未定的孟晚晴說道:「晚晴小姐,我帶警員送您回太白海鮮舫見宋秘書。」

    孟晚晴聽到顏雄的話,心臟劇烈跳了兩下,當初打賞給自己金條的那個青年,也被人稱呼過,宋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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