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草莽警探 作者:形骸 (連載中)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5 00:44
第120章 斷腳筋(一十四)

“你!這是犯罪!”吳錯睚眥欲裂。
“吳警官,言重了,從法律的角度來說,頂多算過失。”維少又看了看手表,“你的時間不多了,要知道,一氧化碳中毒會損害大腦,我想,對閆儒玉來說,讓他變成傻子,還不如死了幹淨。”
吳錯不甘心地最後看了一眼簡易宿舍,一咬牙,“你帶路!去救老閆!”
“就等你這句話。”
發動車子之前,吳錯問道:“為什麼插手這件案子?”
“我答應還宋老大的人情,我向來說話算話。”
“嗬嗬,是嗎?”閆儒玉拉開後排車門,坐在了維少身旁。
“老閆!”吳錯回身,上上下下地打量閆儒玉,確定他一切都好,這才繼續道:“你不是被他……”
“差點。”閆儒玉點起一根煙大口抽著,似乎很久沒抽過煙了,頗有些如饑似渴的意思。
“我要是不假裝被他絆住了腳,哪兒能在這兒等到他?”說著,閆儒玉從口袋裏掏出一粒小藥丸,“跟我玩這種把戲,維少不怕掉價?”
維少眼中有一絲懊惱閃過,麵上卻依舊是波瀾不驚。
“就算你們兩個人,也不是我的對手!”
“誰說隻有我們倆?市廳可不是為我們倆開的。”
兩輛警車停在工地門口,六名荷槍實彈的特警下車,迅速包圍了那間職工宿舍。
特警破門而入,屋後的窗開著,內卻已空空如也。
“跑了!”吳錯惡狠狠地看著維少。
維少聳聳肩,故意氣他。
閆儒玉又點了一根煙,淡定道:“該拖的時間你拖夠了,該還的人情也還了,你還不走?等著我抓你?”
維少一笑,腳底抹油就要走,一邊下車一邊道:“我保證,以後絕不耽誤你們辦案。”
閆儒玉撇嘴,晃了晃手中的小藥丸,“你的信譽值得考量。”
維少一走,吳錯的問題排山倒海地襲來。
“老閆,你上哪兒去了?怎麼跟這小子混在一起?他什麼來路?這案子你是不是早有答案了?為什麼不接電話?……”
閆儒玉的手機響起,他噓了一聲,示意吳錯跟他一起聽電話,接通,開免提。
隻聽明輝激動道:“閆哥,宋小二和楊廣柱抓到了!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我這邊,人跑了。”
“啊?”
“不要緊,在出城的路上布控,以防嫌疑人逃跑,我們會帶著關鍵物證回去,隻要抓住弟弟,哥哥就快了。”
掛了電話,吳錯還想繼續剛才的問題,閆儒玉卻已經拉開車門,一隻腳下了車。
“先搜證,回去再跟你細說。”
吳錯隻好提著取證箱,忍著滿肚子的疑惑來到那間簡易宿舍。
宿舍內除了幾張高低床、幾個被工人們當桌子用的紙盒箱,就別無他物。
吳錯已經領會,閆儒玉所說的關鍵物證就是指紋。
他迅速在門把手、窗框、高低床爬梯處采集了數枚指紋,當明輝趕到,吳錯將後續的搜證任務交給了明輝,自己則和閆儒玉一起帶著指紋趕回了市廳。
指紋比對結果很快出來了:與挑腳筋案現場玻璃碴上的指紋一致!
麵對這一結果,宋小二始終沉默不語,楊廣柱則痛哭流涕。
這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卸下了老實巴交的偽裝,指著宋小二道:“沒想到啊!你和你哥,恐怕一個也跑不了了!”
宋小二的眼眶也是紅的,但無論警方問什麼,他都是一言不發。
審訊室內,楊廣柱講述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是宋老大先來投靠我的,大概比宋小二早4、5個月吧。
他說他殺人跑出來的,老家是回不去了。他讓我幫著找個活兒,隻要單位不看身份證就行,我就托老鄉在工地給他找了個小工的活。
那時候我天天忙著問包工頭要錢,就差在他家門口支個帳篷了,多虧宋老大有了工錢,我跟他蹭口飯,才熬到了現在。
幾個月以後,宋老二也來了,我算著他那個學還有差不多一年才上完,我就問他,咋不上學了?他本來就不愛上學,也不喜歡跟我聊這個,我就想著他倆來了也挺好,我們還能有個照應,也就沒再多問。
我雖然資助過他們,但畢竟是個外人,有些事他們兄弟倆未必告訴我的。
後來,欠我工錢的那個包工頭腳筋被人挑了,我就覺得不對勁,挑腳筋啊,那是普通人能幹出來的事兒?當時我就覺得可能是這兄弟倆幹的。
我去問宋老二,他又是發誓又是賭咒地說不是他幹的,這孩子脾氣直,我是知道的,我相信不是他。
我又去問宋老大,宋老大沒承認,卻也沒否認,隻是跟我說他要走了,臨走想為我做點啥,報答我當年救濟他們兄弟倆。
你們找我要指紋的時候,我就覺得可能露餡了,哎!……”
對楊廣柱的審訊剛剛結束,另一間審訊室裏也有了進展,宋老二總算肯開口說話了。
“是我幹的,跟我哥沒關係。”宋老二的說法很含糊。
“那就說說,你都幹了什麼。”吳錯含糊應對,以避免宋老二猜到警方對案件線索的掌握程度。
“那個死人不是我哥,而是杜有之,是我殺了杜有之。
我不是故意的,當時他想打我,都已經把我推到了,我拔出隨身帶的刀,隻是想嚇嚇他,頂多傷他一下,真沒想殺他。
我記得刀在他大腿上紮了一下,血直接噴出來了,跟水管似的,我也嚇了一跳,等我反應過來,想幫他止血都不知道該按哪兒,沒多會兒他就躺地上不動了。
我摸了摸他的鼻息,沒了!
當時我嚇壞了,就找了我哥來幫忙。我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屍體,無論是埋掉、扔進河裏,還是燒了,日後都有可能被發現,而一旦杜有之的屍體被發現,我跟他有過節,肯定會被懷疑。
我既不想坐牢,又害怕東躲西藏的日子。
後來,我哥想了一個辦法。
既然大家都知道我跟杜有之有過節,那如果死的是我呢?隻要讓警方認為死去的人是我,消失的杜有之就成了畏罪潛逃。
恰好杜有之的身高、體型,就連發型都跟我挺像,簡直是天助我也。
這樣一來,我隻要換個身份去外地生活,不會有人在意一個死人的。
可是我曾經入過獄,我知道,警方有我的dna樣本,隻要做一次檢查,警方就會知道那具屍體不是我。
如果我替你死呢?——我哥當時就是這麼問我的。”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5 00:45
第121章 斷腳筋(一十五)

“他替你死?”
“是啊,杜有之跟我有過節,所以殺了我哥泄憤,這也說得過去,再說,我們倆本來就長得像,認錯了也有可能。
商量好了對策,就是處理了杜有之的屍體了,我們他身上割了不知多少刀,讓屍體看起來受過千刀萬剮,就跟杜有之對我放過的狠話一樣。
我還砸爛了杜有之的臉,切掉了他手指上指紋部分的肉,這時候我發現他的手指上有傷疤,挺明顯的,我怕有人憑這道傷疤確定了杜有之的身份,就把他這根指頭割了下來。
割完指頭,我哥提醒我,他手臂裏也有傷,骨頭上還打了鋼釘呢,這事他們武術隊的老師和隊友都知道。
沒辦法,我們幹脆連杜有之的胳膊都割了下來。這下,警察就沒法辨認屍體的身份了。
我給屍體換上我哥的衣服,又拿走杜有之隨身帶著的身份證,用他的身份證買了一張火車票,造成了他畏罪潛逃的假象。
收拾好屍體,我哥悄悄離開老家,來到京北市投靠楊大哥,他走後的第二天,我去當地派出所報案,說我哥失蹤了,還把我和杜有之的矛盾也公開說出來,咬死了我哥有的失蹤絕不是偶然,很可能被杜有之害了。
小小失蹤案警察當然不會當回事,就是記錄一下。
不過,因為杜有之的屍體很快就被發現了,警察根據我描述的我哥的衣帽特征,通知我去認屍,我當然說那就是我哥,還咬死凶手肯定是杜有之。
為了讓事情看起來更真,我還帶著所有小弟去跟杜有之的人火拚了一把,那時候杜有之已經死了,他的人群龍無首,被打得挺慘,我也算出了口氣。
警察相信了凶手就是杜有之,還在全國發了通緝令,事情很順利。
從拘留所出來以後,我也來到了京北市,找到楊大哥,卻發現他處處受人欺負,我看不過去,就把欺負他的那些人的腳筋都給挑了……”
“等等!”吳錯緊盯著宋小二的眼睛,“挑腳筋的案子……是你做的?”
宋小二梗著脖子,“咋了?”
吳錯眯了一下眼睛,宋小二是個好演員,不能被假象騙了。
他很快確定了審訊方向。
“你總共做了幾起案子?”
“5起!”
“為什麼對這5個人下手?他們怎麼得罪楊廣柱了?”
“有一個包工頭,欠楊大哥工錢,還有個銀行上班的,罵過楊大哥,還差點動手……嗯,還有……”宋小二微微仰起脖子,眼睛看著斜上方天花板,一邊思索一邊道:“還有個黑車司機,對!他坑了楊大哥……嗯……還有……嗨!其他的我都不記得了,反正,欺負過楊大哥的人,但凡我知道的,都把腳筋挑了,算是給他們點教訓,看他們還敢不敢狗眼看人低。”
“不記得?仔細想想。”吳錯揪住細節不放。
“警官,真想不起來了,我連殺人都招了,要是能想起來,肯定會說啊。”
“那你用的什麼凶器?”
“凶器?……呃……是刀!”
“你確定?”
“我……呃……”
謊言往往在細節上禁不起推敲,吳錯確信,宋小二不是挑腳筋案的凶手。
出了審訊室,吳錯問閆儒玉道:“宋老大有消息嗎?”
“還沒,再等等,應該快了。”閆儒玉神色很是淡定。
“有這麼一個危險人物,你好像一點也不著急。”
“我……”
閆儒玉剛說了一個字而已,小白就衝進重案一組辦公室,激動道:“宋老大來自首了!說殺人案和挑腳筋案都是他做的!全招了!”
閆儒玉指了指小白,繼續道:“你看,我更擔心兄弟倆互相包庇。
挑腳筋案還好說,玻璃碴上有宋老大的指紋,可以說是鐵證,憑這個給宋老大定案沒問題,問題是發生在兩人老家的殺人案,致杜有之死亡的那一刀究竟是誰捅的?”
“你有什麼建議?”吳錯問道。
“建議?把你發現的線索,還有三人的供詞全部移交案發當地公安局,凶手已經替他們抓了,隻要他們下功夫審,謊言總會路出馬腳,這些你就不必代勞了吧。”
“可是……”
閆儒玉將手中案宗遞給吳錯,“好久沒碰到這麼有意思的案子了,看看吧,你也會感興趣的。”
“可是宋老二他們……主要是你!怎麼能容忍維少在咱們破案的時候胡來?!”吳錯終於說出了心中不滿。
“我還以為你把這事兒忘了。 ”
“怎麼可能?!”吳錯攥了攥拳頭。
閆儒玉攤手,“我能怎麼辦?那家夥的攻擊有多變態,你清楚,知道宋老大跟他有關係之後,我隻能跟他周旋,將他對本案的影響降到最小。免得咱倆死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切!別盡說好聽的,”吳錯翻了個白眼,“你的意思是,你還有功勞了?”
“可惜啊,功勞有什麼用,別說物質獎勵,連吳組長的口頭表揚都沒一句,我看啊,我還是回檔案室打遊戲混日子吧……”
“我靠我沒說你有功勞啊!”吳錯幾乎吐血,閆儒玉卻已經出了重案一組的門。
走到門口,他又轉身指了指桌上的案宗,強調道:“說真的,好好看看那個,好不容易有個公費旅遊的機會,我可不想錯過。”
……
宋家兄弟的案子很快移交給了案發當地的公安局,不久,當地公安局傳來破案的反饋,他們進行了dna比對,確定死者的確是杜有之,而殺死杜有之的凶手,正是宋小二。
宋小二供述了其殺死杜有之的過程,並協助警方找到了帶有其指紋的凶器。
破案的消息傳來時,閆儒玉和吳錯已經動身去了海邊。
吳錯隻看了閆儒玉格外強調的案宗的第一頁,就決定將所有精力投入此案。
他平生從未見過如此離奇的案件。
別說沒見過,就連聽都沒聽說過。
他嗅到了危險的味道,但他並沒有退縮的想法,相反的,危險更能激發一名優秀刑警的興趣。
賴頭島,案子就發生在這樣一個聽起來就讓人汗毛一豎的地方。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5 20:41
第122章 吞人島(一)


    賴頭島,自然是一座島。-79小說網-

    位於中國領海之內。由於其距離公海很近,終年人跡罕至。

    在去到賴頭島之前,閆儒‘玉’查閱了所有與之相關的信息。

    關於這座島的資料少得可憐,無非地圖上的一個小點。

    好在現代化的衛星地圖能夠還原小島的大致麵貌。它的形狀——像一隻豬腰子——沒錯,這是閆儒‘玉’的原話。

    這種呈凹字形的小島本是船舶的天然港灣,可賴頭島周圍遍布暗礁,使得船舶難以靠近,這又給它加了一層神秘的屏障。

    據說,隻有當地最有經驗的船老大才能將船停進賴頭島。

    賴頭島上植被茂密,雖不像熱帶雨淋那樣綠得濃稠粘膩,叢林中卻也遍布著種種危險。

    島上陸地麵積7.22平方公裏,大約相當於10個足球場,陸地上有山,最高處海拔311米。

    3年前有一條關於賴頭島的新聞,說是四個探險愛好者上島探險,一人不慎跌落山崖,葬身大海,另外三人駕船經驗不足,出島時觸礁了,在島上苦等了60多天,總算被一艘漁船發現,這才獲救。

    京北市並不直接臨海,但離海也不遠,賴頭島屬於鄰市的管轄區域。案件發生在臨市,影響極其惡劣,破案時間緊任務重,因此才向京北市借調有經驗的刑偵人員。

    兩人一坐上到臨市的車,吳錯就問閆儒‘玉’道:“你會遊泳嗎?”

    “你不會?”閆儒‘玉’挑挑眉。

    “我當然會!”吳錯一‘挺’‘胸’脯道:“當年,我可是班裏的遊泳冠軍!”

    “可是,我聽說在遊泳池裏和在海裏遊,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那是,海裏浮力大,理論上更省力,實際上……”吳錯停頓了一下組織語言,“危險更多,比方說鯊魚,再就是心理壓力會很大,那畢竟是汪洋大海,人在海裏太渺小了……對了,你究竟會不會遊泳?”

    “出發前去遊泳館找教練學了個狗刨,大概能遊泳……嗯,保守來說……2米吧。”

    “我靠!不保守呢?”

    “差不多……嗯……2米半?”

    吳錯將自己砸進座位靠背,

一副不想說話生無可戀的樣子。

    “好吧,到了以後你就在船上和島上呆著,要是有需要下水的活兒,全部我來。”

    ……

    臨市某招待所,吳錯和閆儒‘玉’剛剛把行李放下,當地公安局長就趕來了。

    局長膚‘色’黝黑,看起來50多歲了,戴著一副墨鏡,一進屋‘門’就道:“兩位京北來的同誌?閆儒‘玉’、吳錯對吧?叫我水牛就行了,年輕時能遊兩下子,他們都這麼叫我。”

    水牛?

    兩人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自我介紹的局長,也太平易近人了點。

    接著,水牛局長又指著自己戴墨鏡的眼睛道:“白內障,本來要去做手術,假都請好了,這案子一來,上頭壓力大啊,哪兒還有看病的份兒。”

    閆儒‘玉’接過水牛局長遞過來的案宗,還沒翻開,水牛局長就又道:“咱們邊走邊聊?”

    “行啊,”吳錯將裝有衣服的背包放下,“去局裏嗎?”

    水牛局長停下已經邁出‘門’的腳步,“上島。”

    閆儒‘玉’和吳錯對視一眼,看來這位局長是個急‘性’子。

    水牛局長笑了一下,解釋道:“這個季節,海上天氣多變,幾個小時後有風暴。一場大風下來,島上的現場就留不下什麼痕跡了,所以……”

    一聽這話,兩人立即加快了腳步,痕檢專業的吳錯道:“那就趕緊的,上島!”

    吳錯一邊快步走,一邊對閆儒‘玉’道:“小白和明輝後天才能到,恐怕要錯過這次學習機會了。”

    閆儒‘玉’卻不以為意,“想學的什麼條件下都能學,咱們多拍點照片就是了。”

    趕到碼頭後,水牛局長手搭涼棚踮腳張望一番,指著一處道:“就是那艘船!”

    隻見碼頭上船舶少說也有數百條,且所有的船都在積極入港,看來風暴就要來了。

    兩人也不知水牛局長所指的究竟是哪艘船,隻能跟著他跑。

    跑到一艘漁船前,水牛局長自己先上船,然後又回身來幫閆儒‘玉’和吳錯拿東西。

    閆儒‘玉’和吳錯也急忙登船,兩人剛站上甲板,船晃‘蕩’了一下,就起航了。

    “怎麼是漁船?”閆儒‘玉’問道。

    水牛局長解釋道:“賴頭島附近情況太複雜,臨時找不到熟悉的人,隻能求助當地有經驗的漁民,這船是從漁民那兒租來的,連船,帶開船的人,他們出,咱們就負責勘察現場。

    哦,對了,船老大就是發現屍體的人,等會兒你們可以跟他聊聊。”

    三人正說著話,船艙裏又出來兩個人。

    水牛局長介紹道:“這位,肖天,我們局的破案能手。”

    吳錯趕緊伸手跟肖天握了一下,“你好,早就聽說過你。”

    肖天一笑,年紀不大,眼角的笑紋卻極深,可見他是個愛笑的人。

    “吳組長?我也聽說過你,倒賣人體器官那個案子,我們組還學習過。”

    水牛局長拍著兩人的肩膀笑道:“這次咱們強強聯手,一定要早點把案子破了啊!……”

    三人聊得熱乎,倒是將閆儒‘玉’和另外一人冷落在了一旁。閆儒‘玉’還好說,他本就不在乎這些虛禮,一路上都在翻看案宗。

    另一人可就受不了了,他直接打斷了水牛局長,抱怨道:“太磨嘰了!你們也太磨嘰了!”

    他跺了兩下腳,繼續道:“現在出海,一頭紮進風暴裏頭!誰也活不了!”

    他這麼一說,水牛局長麵上有些掛不住,卻還是笑著打趣道:“開快點嘛!船老大!讓你的船跑到風暴前頭!”

    船老大卻是不依不饒,“哎!哎呦!這時候出海龍王爺要發火的!”

    水牛局長沉下臉來,“怎麼?收了錢不想幹活?你連警察也敢坑?”

    船老大還想說點什麼,水牛局長又道:“做生意這麼油,我看你是又想進去了。”

    他這麼一說,船老大就不敢再頂嘴了,隻是又跺腳又撓頭地嘟囔道:“誰願意接衙‘門’的生意?還不是你們‘逼’的?”

    知道跟水牛局長說不通,船老大罵罵咧咧地回了前方的駕駛艙。

    “我去看著點兒,免得這孫子耍‘花’招。”水牛局長也跟了上去。

    肖天對兩人道:“那咱們也去船艙休息吧,風暴要來了,得準備一下。”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5 20:42
第123章 吞人島(二)

    頭一次出海的閆儒‘玉’和吳錯根本不知道肖天所說的“準備”都包括些什麼,唯有一切聽從安排。--

    隻見肖天先將兩人的行李捆紮緊,塞進一個被固定在地的木箱,將木箱鎖好。

    他一邊忙活,一邊解釋道:“趕上風暴船會搖得很厲害,帶上來的一切最好都固定住,免得到時候砸傷人。”

    安置完行李,他又從口袋裏掏出一瓶暈船‘藥’,“吃點吧,風暴裏坐船可能吐得連膽汁都剩不下。”

    吳錯接過,倒出幾粒,丟進嘴裏,遞給閆儒‘玉’。

    閆儒‘玉’卻擺了擺手。

    “你確定不要?”

    “吃這東西,傷腦。”

    “咳咳——”

    吳錯嘴裏的‘藥’咽下去一半,閆儒‘玉’這麼一說,他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一下子臉都憋紅了。

    “靠!‘抽’煙還傷肺呢!”吳錯白了閆儒‘玉’一眼。

    閆儒‘玉’往‘床’鋪上一坐,打開案宗,衝吳錯揮揮手,一副“大爺忙著呢閑話少說”的樣子。

    吳錯憋屈地撇了撇嘴。

    這一切被一旁的肖天看在了眼裏,他湊到吳錯身旁問道:“這位是……?”

    顯然,剛剛他以為閆儒‘玉’不過是吳錯手下一個小人物,不必放眼裏,現在卻回過味兒來了。至少,他已經看出,吳錯可沒把閆儒‘玉’當小人物。

    “閆儒‘玉’,你叫他老閆就行,這家夥孤僻得很,除了案情分析,一天也說不了幾句話,對了……”吳錯低聲道:“這家夥是個網癮青年,船上和島上的沒WiFi,夠他難受的……”

    “咳咳——”閆儒‘玉’眼皮也不抬道:“老吳,一個房間,悄悄話不好使。”

    吳錯賊笑一下,故意想氣閆儒‘玉’,無奈閆儒‘玉’根本沒看他。

    過了沒一會兒,閆儒‘玉’掏出一根煙來,又遞給吳錯一根,遞給肖天時卻被拒絕了。

    “我不‘抽’煙。”肖天笑道,“沒事,‘抽’你們的,不用管我。



    他這麼一說,兩人倒不好意思在船艙裏吸煙了,幹脆來到了甲板上。

    “9條人命啊。”吸了一口煙,閆儒‘玉’歎道。

    “是啊,這案子麻煩啊!”吳錯皺眉道:“賴頭島離公海這麼近,萬一外籍船隻上的人是凶手,殺人後把屍體‘弄’上島,咱們上哪兒查去?”

    閆儒‘玉’也憂慮地‘揉’了‘揉’太陽‘穴’,“現在隻能走一步算一步,萬一真碰上你說的那種情況……”

    他看了看遠處的海平麵,“盡人事,聽天命吧。”

    這一看,閆儒‘玉’發現剛剛還‘豔’陽高照的海平麵此刻已經是雲遮不見日,隻有一條‘陰’沉沉的黑線。

    他並不懂得如何觀察海上的天氣,卻也知道這不是好事兒。

    “真要變天了。”

    話音剛落,船的搖晃幅度明顯加大,兩名水手和匆匆跑過,船老大跑在兩人之後。

    與前兩個穿著膠鞋的人不同,船老大光著腳,閆儒‘玉’看到,他的腳明顯比一般人要厚,腳底有著‘肉’墊似的老繭。十根腳趾章魚吸盤一般牢牢抓著甲板,因為用力,指關節有些發白。

    此時,這雙腳正停在兩人跟前。

    船老大凶狠地對兩人吼道:“不要命了?!還不回去?!‘抽’煙!‘抽’煙!等下閻王爺抓你們點煙去!”

    兩人隻得往船艙裏跑,即便如此,船老大依舊是罵罵咧咧,什麼一看就是兩個短命鬼,掉水裏魂兒都沒人收,總之什麼難聽說什麼。

    閆儒‘玉’還算淡定,吳錯氣得握緊了拳頭。

    船艙裏,肖天看到了這一幕,兩人一進船艙,肖天就解釋道:“你們還不知道,咱們這個船老大以前有案底——跟人打架,拿魚叉把人紮成重傷了——就是水牛把他抓進去的,那會兒水牛還隻是個重案組組長。

    船老大人不壞,就是脾氣暴躁了點,不然也不至於傷人了。

    再加上跟水牛不對付,剛剛這是把氣撒你們身上了,別跟他一般見識。

    不過啊,這人有兩下子,是個捕魚的好手,剛出來那會兒在別人船上當幫手,還在遠洋捕魚船上幹過,這才幾年,自己就買船當了老板,我聽說啊,今年他們村祭龍王的時候,他就站在漁頭後頭,那可是不得了的位置,站在那兒的人基本就是漁頭的接班人了。

    哦,你們還不知道漁頭是啥吧,怎麼說呢……就跟以前的族長差不多,是村裏最有威望的人,以前不像現在,有氣象單位預告風暴,有法律規定捕魚期休漁期,全村捕魚相關的事都得聽漁頭的,一個好漁頭不僅能避免村民在風暴中無謂犧牲,還能帶著全村人多多捕魚,讓村民過上好日子。”

    肖天絮絮叨叨講這些的時候,船外的天幾乎黑了下來,有雨點落下,嘩嘩地澆在甲板上,船身也開始劇烈搖晃。

    吳錯擔憂道:“咱們那位局長,水牛,他不進來躲一躲嗎?”

    肖天道:“沒事,他是漁民的兒子,在船上就跟在地上一樣。”

    吳錯依然擔心,還打開艙‘門’向外看了看,恰好一個海‘浪’打來,吳錯瞬間成了落湯‘雞’,渾身都淋濕了。要不是肖天和閆儒‘玉’及時伸手拉住吳錯,他就要跌出船艙了。

    肖天和閆儒‘玉’也沒好到哪兒去,船艙裏進了水,兩人的的鞋子‘褲’子也都濕了,還被雨水澆了個半透。

    風雨呼嘯中,隱約傳來船老大的叫罵,間或還有水牛的吼聲。

    三人費力地關好艙‘門’,一向膽大的吳錯臉‘色’也有些發白,一屁股坐在地上,扶著‘床’沿道:“老話說得沒錯,欺山不欺水,太可怕了。”

    肖天亦是心有餘悸,“老吳,你可真是個行動派,我說慢了一句話,你就把艙‘門’打開了,知道有多危險嗎?一個‘浪’把你卷下船,這種風暴裏,神仙也救不了你!”

    閆儒‘玉’也坐在地上,伸手朝口袋裏‘摸’了一下。

    “草!”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包被海水浸濕了的香煙。

    香煙剛剛拆包,隻‘抽’了一兩根,目測這是閆儒‘玉’帶在身邊的唯一一包煙。

    吳錯當然了解閆儒‘玉’離不了煙的臭‘毛’病,難看地笑了笑,算是歉意。

    閆儒‘玉’齜了一下牙,詮釋了此刻氣到想要咬人的心情。

    船身劇烈搖晃著,三人隻能盡量放低重心,緊緊抓住‘床’沿,吳錯問肖天道:“這風暴什麼時候能過去?咱們這船……受得了嗎?”

    或許是為了安撫兩個初次登船航海的人,肖天道:“沒事,這種程度一點問題沒有,就算風‘浪’再大點,也能扛住。”

    龍王似乎很是不給肖天麵子,他的話音剛落,船身劇烈搖晃了幾下,幾乎側翻到了90度,三人的屁股一度離開船艙地麵。

    緊接著,一聲巨響傳來,似乎有什麼東西砸在了甲板上。

    船身傳來嘎吱一聲,仿佛下一秒船就會斷裂。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5 20:43
第124章 吞人島(三)

  三人嚇得喘氣都放慢了,也不敢開艙‘門’,隻能豎起耳朵仔細去聽外頭的動靜。。

    外頭有腳丫子啪嗒啪嗒在甲板上跑的聲音,有嘶吼聲,有雷鳴聲,但這所有聲音攪和在一起,又仿佛什麼都聽不清了。

    船晃動得更嚴重了,接近90度的傾斜成了家常便飯,每每如此傾斜,船身就會發出別扭的嘎吱聲。

    三個渾身緊繃的人很快就有了脫力的感覺,尤其是兩條死死攀住‘床’沿的手臂,酸痛得要死。

    閆儒‘玉’體力最差,幾乎已抓不住‘床’沿,船身再一次傾斜,將他甩在一側的艙壁上。

    “不行……呼哧……這樣下去……呼哧……非撞死不可……呼……”說話時閆儒‘玉’連氣都喘不勻了。

    吳錯也不知從哪兒扯來一條薄毯子,胡‘亂’在閆儒‘玉’腰上係了一下,自己則扯著毯子一頭,以防閆儒‘玉’被甩出去。

    “等下他娘的船沉了,咱們都不知道,不行!還是得出去看看!”吳錯轉向肖天,“你說呢?”

    這家夥早已經嚇傻了,過兒好幾秒才道:“不……不好吧,外頭危險!”

    被吳錯拽著休息了一會兒,閆儒‘玉’又有了點勁,他伸手從‘床’底‘摸’出一捆纜繩,對吳錯道:“綁上!綁上再出去!”

    吳錯趕忙將纜繩綁腰上,開‘門’,將繩子另一端綁在了艙‘門’外側把手上。

    “你拽好老閆,我出去瞧瞧!”對肖天匆匆‘交’代一句,吳錯就要出艙‘門’。

    還沒出去,一個巨‘浪’襲來,海水直接從艙‘門’灌入,吳錯瞬間被拍了回來。

    僅僅2、3秒鍾,船艙內的水就沒到了脖子。

    肖天倒還好,瞅準時機憋了一口氣,雙手始終牢牢攀住‘床’沿,坐在原地沒動。

    閆儒‘玉’可就慌了,手腳‘亂’撲騰,眼看就要嗆水,最要命的是,綁在他腰間的‘毛’毯吸飽了水,墜得他根本浮不上來。

    這一切,吳錯在水裏看得真真的。

    他自然是手腳並用地奔向閆儒‘玉’,想要幫他一把。



    誰知此時船身開始向著反方向傾斜,艙內的海水全部湧出了艙‘門’。

    被水這麼一衝,吳錯和閆儒‘玉’一先一後滾出了艙‘門’。

    “老閆!”

    吳錯拚命將手伸向閆儒‘玉’。

    閆儒‘玉’勉強聽著聲音也伸出了手。

    可惜兩人隻碰到一個指尖,錯過了。

    吳錯腳下一蹬甲板,毫不猶豫地撲向了已經掉在船外的閆儒‘玉’。

    海麵的‘浪’太大,所謂滄海一粟,別說是落入海中的人,就連漁船都在起伏間變得時隱時現。

    “老閆——老——”

    吳錯大聲呼喊,可是萬千雨點砸在水麵的聲音使得他都不大能聽清自己的聲音。

    他又一個猛子紮入水中去看水底的情況。

    黑。

    比天更黑,比黑更黑。

    水底似乎連通著地獄。

    難道……就這樣……沒救了?

    吳錯的大腦一片空白。

    好在一排巨‘浪’將吳錯托起,送向了高處,使他的視野稍微寬闊了些。

    一張蒼白的掙紮的臉在一處水麵閃現了一下。

    謝天謝地!

    吳錯從沒有遊得這麼快過,眨眼他已到了那張臉旁。

    是閆儒‘玉’!

    他托住閆儒‘玉’的上半身,好讓他的口鼻探出水麵,並湊到他耳邊大聲道:“老閆!老閆!能聽見我說話嗎?沒事把你?”

    閆儒‘玉’深吸幾口氣,微微偏了一下頭,“聽見了,我是溺水,不是聾了。”

    吳錯在閆儒‘玉’腰腹部‘摸’了兩把,發現薄毯已經掉了,這才放下心來,他將繩子從自己身上解下來,捆在閆儒‘玉’身上,自己則是一手托著閆儒‘玉’一手奮力向著漁船的方向遊去。

    “要是能活著回去,我一定學遊泳。”閆儒‘玉’也撲騰著劃水,配合吳錯。

    吳錯苦笑一下算是回應,他已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20米……

    10米……

    3米……

    距離漁船越來越近。

    船上一名水手發現了落水的兩人,伸手接應。

    嘩——

    巨‘浪’襲來,船身突然傾斜,幾乎壓在兩人身上。

    兩人齊齊猛吸一口氣,沉入了水中。

    盡管兩人死死摟住對方,以免被水衝散,閆儒‘玉’的頭卻還是被東西砸中,嗆了一口水。

    猛撞之下,閆儒‘玉’撒開了抓著吳錯的手,不知吳錯被海‘浪’衝向了何處。

    “老吳沒繩子!”

    閆儒‘玉’焦急地以手劃水,想要探出頭來,看看吳錯被衝到哪兒去了。

    苦鹹的海水入眼,生痛,也不知喝了多少海水,這些他已顧不上了。

    就在他即將浮出水麵的時候,一隻大手伸來,死死按住他的頭頂,再次將他按進了水中。

    呼嚕嚕——

    大量氣泡從閆儒‘玉’口鼻中冒了出來,他拚命拍打那隻按在頭頂的手,可那手就如一隻鐵鉗。

    好在閆儒‘玉’還有著最基本的理智,他掐住了那人手臂上的一點‘肉’,借著整個身體的重量,使勁兒一擰。

    那人終於痛得縮了手。

    與此同時,閆儒‘玉’隻覺得腰間一鬆,係在腰間的繩子斷了。

    他冒出水麵大口呼吸,終於看清按住自己正是剛剛在船上伸手相救的水手,此刻,那水手也落入了水中。

    水手口中叼著一把刀,手裏握著被割斷的繩子,正麻利地將繩子往自己腰上係。

    原來如此,繩子他割斷了。

    係好繩子,水手目‘露’凶光,朝著拚命抓向繩子的閆儒‘玉’揮動刀子。

    咚——

    拳頭擊中太陽‘穴’的聲音。

    吳錯的拳頭,那水手的太陽‘穴’。

    那水手翻了幾下白眼,眼看著就要沉下去了。

    吳錯和閆儒‘玉’一手拖住他,一手抓住繩子,拚命向漁船的方向挪去。

    “媽的!孫子!”吳錯惡狠狠罵道:“這種人渣,扔這兒喂魚算了!”

    他嘴上雖這麼說,卻還是托住水手的脖子,盡量讓他的口鼻‘露’在水麵以上。

    船上又有人發現了落水的三人。

    隻見水牛局長也和船老大一樣光著腳,大聲衝三人吼著什麼,還奮力衝三人拋出一個綁著繩子的救生圈。

    兩人奮力扒住救生圈,水牛局長和一名水手奮力拖拽繩子,總算將三人拉上了船。

    再次進入船艙,兩人再也不會嫌這兒顛簸了,甚至,他們有了一種簡直到了天堂的感覺。

    外麵的風暴會不會更大?

    船會沉嗎?

    現在在哪兒?

    那個水手哪兒去了?

    統統不想了!……隻想躺會兒……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5 20:44
第125章 吞人島(四)


    船艙裏的地麵上還有薄薄一層水,躺在其中,不時有水‘花’拍在臉上,偶有雜物砸到身上,卻都被兩人忽略不計。--

    實在是太累了。

    不知過了多久,風暴似乎小了些,又不知過了多久,劇烈搖晃的船身趨於平穩。

    閆儒‘玉’是被癢醒的。

    被海水浸泡的皮膚明顯發白,有點兒疼,還有點癢。

    撓了兩下之後,癢感迅速擴散,隻覺得整個後背都癢得直叫人抓心撓肝。

    費了所有力氣坐起來,渾身都變得無比沉重。

    耳鳴……

    眼‘花’……

    頭暈……

    呼吸不暢……

    還有,胃疼。

    最後一條格外要命。

    大概是因為喝了太多海水吧。

    一想起那苦鹹的味道,閆儒‘玉’隻覺得喉嚨發緊,一個沒忍住,就嘔了出來……

    吳錯今天共經曆了兩件慘事。

    第一,在風暴中落海;

    第二,睜眼的瞬間迎來了閆儒‘玉’的嘔吐物。

    如果要按照慘烈程度進行排序,那麼……大概……排名應該是不分先後的。

    吳錯隻睜了一下眼睛。

    閉起眼睛以後,他決定頂著滿臉滿身閆儒‘玉’吐出的海水思考一會兒人生。

    最近幹什麼壞事了嗎?

    放人鴿子!老徐好像說給我介紹對象來著,約到什麼了來著?好像放人家鴿子了……

    任務安排不合理,害得小白被人敲昏……

    還有嗎?……

    好像……也沒什麼了……

    臥槽老天爺你至於嗎?

    “喂,

老吳,你醒了嗎?”閆儒‘玉’的聲音很小,顯然是不想“吵醒”吳錯。

    “不會是掛了吧?”他一邊小聲嘀咕,一邊伸出兩根手指‘摸’了一會兒吳錯脖子上的脈搏。

    “跳得‘挺’帶勁兒啊,”閆儒‘玉’似乎偷笑了一下,“幸虧,幸虧沒醒。”

    嘀咕完,他伸手撩了一點地上的海水,想要幫吳錯將臉上和身上的嘔吐物洗幹淨。

    “你就這麼感謝救命恩人的?”吳錯突然睜眼。

    “哎我去!”

    閆儒‘玉’嚇得騰楞一下直起腰,手腳並用地向後挪了一大步,訕笑道:“你……剛剛就醒了?”

    “哎!”

    吳錯真想一個人靜靜‘抽’根煙啊。

    兩人走出船艙,上了甲板,外麵已經‘豔’陽高照,海上天氣還真是多變。

    吳錯看了一下表,距離登船竟然已經過去了整整7個小時。

    經過這場風暴,水手們也都顯得很疲憊。

    有幾個水手正用水桶吊上來海水衝身,吳錯過去,接過一桶水,自頭到腳地澆在身上,將身上的嘔吐物衝淨。

    那幾個水手生怕吳錯身上的“髒東西”濺自己身上,趕忙往邊上躲。

    其中一人躲得最快,引起了吳錯注意。

    四目相對的瞬間,吳錯的怒火騰地一下就竄了起來。

    正是落水後試圖對閆儒‘玉’動刀子的水手!

    吳錯上前兩步揪住那人衣領,拳頭直接往臉上招呼。

    “孫子!我今兒就替你爹教訓你!看你還敢不敢害人!”

    這一變故發生得太快,除了閆儒‘玉’,誰也沒反應過來。

    “別動手啊!老吳!冷靜!”

    閆儒‘玉’哪兒是吃虧的人,隻見他第一個衝上前,嘴上雖這麼說,手上卻是沒停,照那人肋骨尖的位置就是幾下黑拳。

    那人瞬間氣短,縮成一團。

    自從跟吳錯學會這招,閆儒‘玉’還是頭一次用,兩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在眾人的拉扯下鬆了手。

    那水手自知理虧,加上閆儒‘玉’和吳錯在本可以拋棄他的時候選擇了救他,使得他更加沒有還手的理由,全程隻是躲閃了幾下,直被吳錯揍得鼻青臉腫。

    “幹什麼?反了?都反了?這艘船上誰是老大?你們都瞎了?”

    船老大從駕駛艙出來,看了一眼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水手,轉向動手的吳錯道:“你動手的?”

    吳錯梗著脖子不說話。

    “好!好!”

    船老大脫了上衣,‘露’出一身‘精’壯的肌‘肉’,“既然事兒發生在船上,咱們就按船上的規矩辦!”

    吳錯尚未說話,那挨打的水手卻‘陰’森森地先用方言對船老大說了一句什麼。

    那方言閆儒‘玉’和吳錯聽不懂,水牛局長卻聽明白了。

    水牛局長大怒,擼起袖子也衝向了那水手,口中用方言問候著人家的‘女’‘性’直係親屬,這些倒是全國通用,能聽得懂。

    閆儒‘玉’和吳錯雖聽不懂雙方的矛盾焦點究竟是何,卻也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那水手是個背後‘陰’人的主兒,顯然是沒安好心。

    船老大的臉‘色’‘陰’晴不定,眯著一雙眼睛盯著吳錯。

    其餘的水手們也流‘露’出不懷好意的樣子,手上抄起了木棍、鐵片等家夥,看樣子隻等船老大一聲令下,就要對幾名刑警下手。

    可真是天高皇帝遠啊。

    閆儒‘玉’仰頭看了看天,要是葬身魚腹,會有人破得了這樁案子為自己沉冤昭雪嗎?

    一旁的艙‘門’突然開了。

    肖天若無其事走出了船艙。

    風暴之時這家夥就一直在躲在船艙裏,等風暴小一些了,閆儒‘玉’和吳錯在地上躺著,他則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睡了一覺。

    此時剛睡醒,眼屎還掛著呢。

    “天終於晴了哈,真不錯。”肖天一邊說一邊伸了個懶腰。

    劍拔弩張的兩夥人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並伸展四肢曬太陽的家夥,都懵了。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為什麼要跟人打架?

    此類問題從眾人腦海中掠過。

    唯有閆儒‘玉’注意到,肖天衝兩人丟來一個狡黠的眼神。

    “哎,我身上好癢啊,我跟你倆說,泡過海水以後還是用淡水洗一下比較好,不然會長瘡的,淡水緊張得話塗點椰子油也行,我帶了椰子油,來來來,給你們塗點,要分享的嘛……”

    說話間,肖天一手一個勾住了閆儒‘玉’和吳錯的脖子,將兩人塞進了船艙,自己也進來,並嘭地一聲關上了艙‘門’。

    外麵甲板上,船老大和水牛局長惡狠狠地對視了幾秒。

    大概是船老大覺得沒意思了,扭頭衝圍觀的六七名水手罵了幾句。

    水手們悻悻離開,回到自己的崗位。

    透過圓窗看到外麵的人散去,三人鬆了一口氣,吳錯對肖天道:“剛才多謝你了,不愧是……”

    吳錯的話沒說完,他不確定對方是否喜歡這個流傳在外的稱號。

    “你想說機會主義者?”肖天笑道:“這形容其實‘挺’貼切的。”

    閆儒‘玉’問道:“他們剛才究竟說什麼呢?”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5 20:45
第126章 吞人島(五)

“那個水手說,落海以後你倆想害死他。”
“靠!”吳錯的拳頭猛錘了一下床,“孫子!”
閆儒玉卻道:“我看,是船老大想找事,船員給他一個借口罷了。”
“沒錯!”肖天對閆儒玉豎了一下大拇指,“所以說,咱們還是安分些,別去跟這些靠海吃飯的人嗆火,畢竟現在是在他們的船上,而且他們人多勢眾。”
吳錯深以為然,點頭道:“我會克製。”
又問道:“船上的規矩又是什麼?剛才要不是你出來攪局,他們會怎麼著?”
肖天搖頭,“具體的我就不太清楚了,不外乎一些船上的陋習,逼人跳海什麼的。汪洋大海就是一片天然的墓葬場,以前船老大懲罰被俘的敵人,就是逼他們跳海。”
“建國都多少年了?他們還敢這麼搞?”吳錯很是吃驚。
肖天道:“海上天高皇帝遠,哪兒有什麼王法,真被扔海裏去,誰知道?”
三人說話間,艙門被人敲得啪啪響,有人在外喊道:“吃飯了!吃飯了!”
這麼一喊,三人頓覺餓了,趕緊開門出去。
漁船上沒有專門吃飯的地方,隻見水手們人手一個涼饃饃,一手拿著饃饃,一手提著一條魚幹,就這麼站在甲板上啃。
水牛船長也啃著饃饃和魚幹,卻是一臉滿足,還對從船艙裏出來的三人道:“我小時候可沒少吃這個!”
大概是聞著魚幹的臭味有些反胃,吳錯皺著眉,顯然很抗拒。
閆儒玉吐得腹內空空,卻很快就狼吞虎咽起來。
“老吳,愣著幹嘛,快來吃,這東西味兒不錯,就跟臭豆腐似的,聞著臭,吃著香。”
閆儒玉這麼一說,吳錯才吃了一小口。
果然,不算難吃。
很快,一條小魚一個饃饃就下肚了,吳錯還想再要一條魚時,卻被分發食物的水手狠狠退了一把。
“沒了!這是下頓的!”水手沒好氣道。
這個水手很年輕,應該還不到20歲。
與其他的水手不同,與船老大也不同,他穿著格子休閑襯衫,沙灘褲,皮膚雖然也黑,卻不是那種經年累月風吹日曬沉積下來的黑,而是近期突然暴曬,曬傷了的那種發紅的黑。
他更像是……陸地動物,而不是中年漂泊海上的船家人。
可是,有五名水手對他卻很是尊敬,甚至有是他的跟班的意思,其中一個正是被閆儒玉和吳錯揍了的水手。
“坤哥別生氣,他們不懂規矩。”
又是規矩!
閆儒玉三人對視一眼,默不作聲。
水牛局長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船老大,船老大則直接將目光別向了它處,隻當什麼都沒發生。
過了一會兒,船老大才道:“食物要省著點吃,巨浪把發動機弄壞了,陸地是回不去了,現在隻能憑洋流、風和經驗往賴頭島上漂,還不知道要多長時間!”
對於從未出過海的閆儒玉和吳錯,這已經是他們能想象的最壞的情況,但看著船老大自若的神色,兩人一時也摸不透,究竟是船老大故意如此以穩定軍心,還是眼下不過是小問題。
那個被稱作坤哥的年輕人道:“從今天開始,幹活的每天兩頓飯,兩瓶淡水,不幹活的隻有一頓飯,一瓶淡水。”
這話一出,跟在坤哥身邊的五名水手自然是不在乎,他們知道自己絕不會挨餓,船老大身邊的兩名水手眼中卻有怒意。
船老大暗咳一聲,製止了想要上前理論的兩名水手,打著圓場道:“既然這樣,大家都保持體力。”
他又對身後一名水手交代道:“按現在的速度和航向,幸運得話今天淩晨就能看到賴頭島。
夜裏視野不好,得注意瞭望。”
閆儒玉問道:“要是沒能漂到賴頭島呢?接下來怎麼辦?”
坤哥朝海裏吐了一口濃痰,“草!烏鴉嘴!你他娘的就不能盼著點好?”
這回,船老大倒是挺認真地回答了閆儒玉,“那就隻能看龍王的心情了,不過……”
他指了指水牛,繼續道:“這麼大的領導失蹤了,搜救的排場肯定比救我們小老百姓大多了,嘿嘿,應該漂不了幾天。”
他這話明顯帶著挖苦,閆儒玉懶得跟他理論,繼續道:“能到賴頭島的希望有多大?”
“那你得去問龍王。”
吃完東西,三人不想回到狹小的船艙了,索性圍在船舷一側看水牛局長釣魚。
也不知他從船上哪裏找來的魚鉤和魚線,還弄到兩隻小海蝦,將蝦肉剝出來做了魚餌。
魚餌入水,水牛局長幹脆往甲板上一坐,對閆儒玉和吳錯道:“其實這次你們不上島也行,因為屍體已經運回來了,現場提取過物證,也拍了大量照片。 可是,就在前天,又出事了。”
水牛局長和肖天對視一眼,肖天低聲道:“我們第二批上島的人,失蹤了!”
“什麼?!”吳錯驚訝得幾乎站了起來。
“第二批上島的包括兩名重案組的成員——也是我的組員,還有兩人搭乘的一艘隸屬海警部門的船,船長和船員也全部失聯。”
水牛局長道:“這件事影響太大,上頭封鎖了消息,現在我們的所有調查都是秘密進行的。”
“都租漁船了,還秘密?我看啊,等船老大逼著咱們跳海的時候,什麼秘密都保不住。”吳錯顯然還對船上的規矩耿耿於懷。
“他不會,這個人我了解,”水牛局長說話時很是篤定,“況且,這次也不是我找的他,而是他求我雇他的船。”
水牛局長注意到周圍沒人了,才對兩人說出這些情況。說這句話時他將聲音壓得很低,語速至少快了一倍,說完,他又故意大聲道:“怎麼樣?你們敢不敢賭?我今天準能釣上魚來!”
閆儒玉立馬配合道:“有什麼不能賭的?你要是釣上來魚,回去我請你吃一個禮拜飯,頓頓有紅燒肉!”
“好!釣不上來我請你!吳警官,你呢?不加點注嗎?”水牛再次壓低聲音,似乎在說什麼勸說吳錯加大堵住的話。
“記住,船老大沒有惡意,還有,別在船艙裏談論案……”
吳錯突然大聲道:“我加注!水牛局長,你要是能釣上魚,我這月的工資都歸你!”
一個略顯輕浮的聲音響起,“挺有意思,要不我也跟局長賭一賭,局長看得上我們這些小人物嗎?”
是坤哥!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5 20:46
第127章 吞人島(六)

水牛局長做了個請的手勢。
坤哥不客氣道:“賭錢有什麼意思,咱們玩點刺激的。”
“比方說……”坤哥突然從後腰抽出一把鯊齒刀。
噌——
白光閃過,刀恰好插在按在甲板上的水牛局長的手指縫中間。
無論往左右哪邊偏個半厘米,刀子都會紮到肉。
“不如,咱們賭一隻手,你釣上魚,我的手給你,釣不上來,我砍了你的手,局長敢嗎?”
這個坤哥的言行之中既有紈絝子弟的荒唐,又有山野邊陲孩子的粗狂,還有些許……邪魅?閆儒玉搖搖頭,也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
“我要你的手有什麼用?”水牛局長搖頭,“不賭。”
“局長大人不敢賭啊!”
“就是!沒勁!”
……
坤哥身後的水手一致吐槽,坤哥不答話,隻是衝局長挑挑眉,那意思是:嘿,你真慫了。
水牛局長微微一笑,開始收線。
他不收線時還看不出來,一收線眾人這才注意到魚線繃緊了。
難道釣上魚了?
坤哥和水手們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
線收得並不太費勁,因為魚不算大。
巴掌大的一條小魚,嘴巴一張一合,看起來很是可憐,品種得話……反正閆儒玉和吳錯肯定沒見過。
“本來想等你們走了再拉上來,偷偷放了就得了,太小,免得受你們擠兌。”
水牛局長話很是謙虛,卻四兩撥千金。
坤哥冷哼一聲,扭頭就走。
等坤哥走遠了,四個心有餘悸的人才鬆了口氣。
水牛局長投來詢問的眼神,閆儒玉和吳錯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剛才說的話都記住了,四人又談笑了一會兒,水牛局長和肖天先回到船艙。
吳錯拽了一下也要回船艙的閆儒玉,低聲問道:“水牛剛剛沒說完的話是什麼來著?”
“船老大是好人,還有,別在船艙裏談論案子。”
“怕竊聽?這我理解,可是船老大是好人……這……我可真沒覺得。”
“不能光看表象。”
“哦,”吳錯點頭,繼續道:“我怎麼總覺得,這回出來處處都透著詭異?我看船老大跟水牛局長關係不一般,還有那個什麼坤哥,他又是什麼身份?奇怪,太奇怪了。”
閆儒玉一笑,“咱們就隻當什麼都不知道,隻管查案子。”
吳錯歎了口氣,“我倒是想,就怕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天色暗了下來,兩人的肚子咕嚕嚕叫著。
“回去吧,咱們得盡量多睡覺,保存體力。”
“嗯。”
兩人還未回到船艙,隻聽船頭一人喊道:“鬼遮眼!碰上鬼遮眼了!”
“什麼鬼?”閆儒玉問道。
“什麼眼?”吳錯問道。
不久,兩人就明白了鬼遮眼的意思。
那似乎是一種霧氣,卻又跟以往見過的霧氣完全不同。
霧氣的顏色是黑的,它將天空、水麵攪為一體,就連船頭駕駛室裏的燈光都被它完全遮住了,當真是伸手不見五指。
鬼遮眼。就像被鬼捂住了眼睛。
有那麼一瞬間,兩人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盲了。
閆儒玉一手抓住船舷的欄杆,一手抓住吳錯。
“老……老吳?”他緊張得聲音都變了。
吳錯在閆儒玉手腕上捏了一下,“艙門就在10點鍾方位,隻管跟著我走。”
說完,他便拉著閆儒玉向前摸索著走去。
隻聽船頭方向傳來船老大的叫罵聲。
“我就說這活兒不能接,水牛還非要逼我……出門沒拜龍王,這下可好,連命都要搭上了……當官的不是東西啊!不拿我們的命當回事兒啊……”
他一出聲,閆儒玉和吳錯多少有些分心,吳錯晃了晃腦袋集中精力。
“老吳!”
閆儒玉突然爆喝一聲,使勁拽了吳錯一把。
吳錯眼瞅著麵前的黑霧似乎被什麼東西攪動了一下,緊接著,一把刀就向著他的腦袋招呼了過來。
閆儒玉這一拽,他才堪堪躲過。
“草!”
後退滾地的同時,吳錯一個掃堂腿,還真讓他踹到了個東西!
隻聽有人悶哼一聲,接著甲板上響起了腳步聲,腳步聲很輕,離得太近,僅憑聲音甚至沒法分辨那人究竟是衝上來了還是跑走了。
吳錯隻能憑借格鬥經驗拽著閆儒玉向後滾了一圈。
嘡——
刀砍在吳錯剛剛所在的位置,在甲板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記。
接連兩次死裏逃生,徹底激發了吳錯的鬥誌。
對方招招都是死手,這是擺明要殺自己,那還客氣什麼?
吳錯趁著對方尚未將刀收回,手腳並用地躍起,撲向了那隻握刀的手。
閆儒玉一邊戒備地看著周圍,一邊抬腿踹向……估摸是對方褲襠的位置。
自從10歲那年目睹吳錯用這一招收拾了孤兒院裏欺負人的孩子王,閆儒玉跟人打架就隻用這一招。
但凡中招,輕則劇痛難忍,重則斷子絕孫,反正,保管有效。
他還專門研究過,以怎樣的角度,踢中怎樣的位置,可以保證疼痛最大而傷害最小。
因此沒少遭吳錯笑話。
“老閆,你就不能正兒八經學幾招嗎?拜我為師吧,擒拿、防身、散打……師傅絕對傾囊相授,怎麼樣?”
“不。”
“我靠,要不要拒絕得這麼幹脆?我很沒麵子啊!”吳錯誇張地感歎。
閆儒玉卻十分淡定,“你看武俠小說裏的高手,越厲害的招法越少,往往一劍就搞定了。哪個武林第一高手練的是’一百七二路棍法’,或者’散打加拳擊加鬼頭大刀四十招’的……聽著就弱爆了好嗎?我這叫一招鮮吃遍天。”
此刻,苦於看不到對手的吳錯突然覺得閆儒玉說得挺有道理,他心中隱隱希望閆儒玉的絕招真的能一招決定戰況。
吳錯先握住了那隻拿著刀的手。
確切地說,他握住了一條手腕。
滑!太滑了!這他娘的什麼鬼?!
這是他的第一感覺。
不是那種皮膚自然的光滑感,而是一種黏膩膩的油滑,仿佛對方身上塗了一層油。
“我靠!是人嗎?!”
根本抓不住,幾乎是瞬間脫手。
那人反倒憑此認準了吳錯的方位,不退反進,刀尖距離吳錯的肚皮僅剩不足5厘米。
“嘿!”
閆儒玉這一腳可真使出了吃奶的勁兒。
“去死吧!”
“嗷——”
對方一聲慘叫,聲音都變得尖細了,緊接著就是有人倒在甲板上打滾的聲音
哐啷啷——
刀子也掉在了甲板上。
閆儒玉循聲先摸到了刀子,緊緊抓在手上,防備更多危險,吳錯則去抓那倒地的人。
怎奈那人渾身幾乎都是裸著的,且身上塗滿了油,滑得要命,根本擒不住。
那人一看落了下風,也顧不得疼了,扭動幾下掙脫,飛快逃跑。
吳錯還想去追,卻被閆儒玉攔了下來,“別去!興許有同夥!”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5 20:47
第128章 吞人島(七)

“小吳!小閆!什麼情況,你倆沒事吧?”水牛局長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
兩人趕忙循聲摸去,總算進了船艙。
四人所住的船艙裏沒有燈,點著一根昏暗的蠟燭,艙門打開時有霧氣進來,幾乎要將微弱的燭光吞沒。
“這黑霧……什麼情況啊?”一進船艙,吳錯就問道。
水牛局長道:“鬼遮眼,沒人能解釋這東西是怎麼出現的……我小時候也遇見過一次,就一次,沒想到今天又碰見,真是邪門了。”
“這霧多久能散?”閆儒玉也有些焦急。
如果真如船老大所說,他們將在淩晨時分——也就是現在靠近賴頭島,那在如此濃重的黑霧中,即便賴頭島近在咫尺,他們恐怕都發現不了。
水牛局長皺眉閉目回憶道:“小時候碰見鬼遮眼那次,我爸把我藏在船艙裏,就跟現在差不多,感覺上好像過了很久黑霧才散去,但實際上……現在想來應該沒多久,對一個小孩兒來說,獨自等待的時間就算隻有5分鍾,也長得無法忍受吧。
後來,我也跟人打聽過鬼遮眼。
一種說法是龍王請客。龍王是神仙,他的朋友當然也都是神仙,來往時不能隨隨便便露出真麵目。為了不讓海民看見這些神仙,蝦兵蟹將放出黑霧阻擋視線。所以,遇見鬼遮眼的時候,漁民不能下網捕魚,還得在船頭跪拜,恭送各路神仙。
要是哪家漁船撒網捕魚,抓走了龍王身邊的蝦兵蟹將,或者衝撞了神仙,會遭報應的。
另一種說法是這片海裏發生過多人橫死的事件,比方說大型海難,或者有漁船遭遇海上強盜。冤魂想要投胎,就把怨氣化為黑霧,拖住過往的船隻,據說曾經發生過船隻在黑霧裏失蹤的情況。”
船隻失蹤?百慕大?
這是閆儒玉唯一能夠想到的。
刑偵工作使他堅信所有不合理的現象背後,終會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同時他又明白,世上很多現象尚不是人類現有的知識能夠解釋的。
有人將人類的知識分為四個等級。
最低等的是科學。什麼是科學?就是人類已經掌握和可以解釋的東西。
科學之上是哲學,哲學不是針對某件事的解釋,而是一種方法、主張,所涵蓋和包羅比科學更廣泛。
哲學之上是神學,就是人類還沒法解釋的事兒,統統是神鬼所為,是天意。
神學之上,還有玄學,玄之又玄,能參透一兩重玄機的,已經是高人。
閆儒玉不知鬼遮眼究竟屬於哪個等級,反正這次出門碰到怪事太多,已經有種虱子多了不怕癢的感覺。
“還是想想看,萬一錯過了賴頭島,又等不到救援,咱們該怎麼辦吧。”
“海裏吃的東西有得是,這不用愁,可要是船上淡水不足就麻煩了,還有,船沒動力,再碰上一次風暴,肯定得完蛋,這些還不是最麻煩的……”水牛局長掃視一圈,依次與三人目光相交。
“最可怕的,是人心。”
這話令在場三人心思都凝重起來。
吳錯第一個打破僵局,他爬上床,躺下,對眾人道:“睡覺,咱們得保存體力,另外,防人之心不可無,輪流守夜吧,2小時一班,我值第一班。”
閆儒玉也翻身上床,“我值第二班,你2小時後喊我。”
“那我值第三班。”肖天道,“局長你在風暴裏累得夠嗆,多睡會兒吧,你的我替你值了。”
閆儒玉本是睡不著的,他任由今天的怪事走馬燈似的從腦海中轉過。
從船老大,到坤哥,再到顯然是有所隱瞞的水牛局長和肖天。
從風暴落水,到水中想要使壞的水手,再到黑色濃霧裏偷襲的人。
這一切,究竟有什麼聯係?
對了!那把刀!
刀就在閆儒玉的袖子裏,此刻已被他取了出來。
刀身一側是鋒利的刀刃,另一側則是牙齒一般的勾刺。
鯊齒刀!
據說若是被這種刀子捅中腹部,腸子都會被勾刺帶出來。
恰好坤哥也有一把鯊齒刀。
濃霧中偷襲的人,會是他嗎?
不,他要更年輕氣盛一些,而刺殺和暗算是個需要耐心的活計,不會是他。
是他手下的水手?
閆儒玉想起了那個在海濤洶湧中割斷了連接自己和漁船的繩子,還試圖刺傷自己的水手。
他被吳錯揍了個鼻青臉腫,想要報複嗎?還是被坤哥指使?
會是他嗎?
……
唉!要是有根煙就好了……
緩緩搖晃的床令閆儒玉的思緒也混沌起來,他終於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閆儒玉被吳錯晃醒了。
“該我守夜了?”閆儒玉迷迷糊糊地問道。
他舔了舔嘴唇,大半天沒喝水,嘴唇有些幹裂。
“噓,聽!”吳錯的聲音不大,這反倒讓閆儒玉警覺起來。
他屏氣凝神地細心聽著動靜。
首先聽到的是水牛局長的鼾聲,他應該是累壞了,鼾聲又沉又響,睡得很香。
然後是船艙外既不急促也不淩亂的腳步聲,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快看!亮光!”
“鬼遮眼過去了!過去了!太好了!”
“是啊是啊!霧氣好像散開了。”
“可是,那亮光是什麼?……”
閆儒玉和吳錯下床,透過圓窗向外看。
果然,水手們所指的地方有一點白色的亮光。
那白光上下搖擺,鬼火一般,很是詭異。
黑色的濃霧果然漸漸散開了,白光所在的方向逐漸露出了一艘船的輪廓。
白光正是船上駕駛室裏的燈光。
難道已經……得救了?
運氣也太好了吧!每個人心中都有希望閃過。
霧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狡黠的月光照得海麵波光粼粼,眾人看清了,那船身上寫著大大的“海警”二字。
海警?這回真得救了!
兩艘船離得很近,目測不過百米距離。
船老大用船上的擴音器向對方喊話,又亮起船上的所有燈,對方卻毫無反應。
船老大拿出望遠鏡朝著那艘漁船的方向看了一會兒,臉色越來越難看。
“遇見鬼船了!”
鬼船,並不是有鬼的船,而是終年在海上隨波逐流的空船,沒人知道船上的人都去了哪兒,是死是活。
航海史上最著名的鬼船要數“瑪麗·西萊斯特”號。
這艘船1872年被人發現,當時,船上的貨物和值錢的東西都在,還有足夠的食品和飲用水,但一個人影都沒有,所有合理的解釋都被排除了。
最後,人們隻能幻想船上的人是“被外星人綁架了”或“遭遇了大海怪的襲擊”。
這個現象就像鬧鬼了似的,所以這種無人船舶被稱為鬼船。
閆儒玉和吳錯對視了一眼,憑眼神交換著彼此的想法。
這艘船很新,遠不像想象中的鬼船那麼斑駁破舊,而據水牛局長說,有兩名刑警、一艘海警船隻,以及船上的海員全部失蹤了。
這……很可能就是那艘失蹤的船!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5 20:48
第129章 吞人島(八)


兩人交換眼神時,肖天也醒了。
他也湊到圓窗前向外張望。
這一看,整個人都是一激靈。
“局長!局長!”
熟睡的局長幾乎是被肖天一把拽到圓窗前的。
“這……這……”
局長看見這艘船,困意全無,滿臉的驚訝。
閆儒玉和吳錯遞給水牛局長詢問的目光,意思是這艘就是失蹤的船嗎?
水牛局長微微點了點頭。
“出去看看吧,船老大說那是鬼船。”
水牛局長和肖天均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鬼船……恐怕,失蹤的幾人生還的可能性不大了。
此刻,所有水手都聚在了船身一側,一邊對那鬼船評頭論足,一邊等待船老大的決定。
“登船!”
要麼不管那鬼船,繼續漂泊,將全部希望寄於救援,要麼過去看看那船還能不能啟動,即便船壞了,搬些吃的用的過來,總不會是虧本買賣。
這個決定並不難。
很快,跟在船老大身旁的兩名水手就將皮筏子放下了水。
一名水手順勢跳上了皮筏子,就在船老大也要挑上皮筏子時,坤哥卻伸手見他擋住了。
“這點小事,船老大就不必親力親為了吧,萬一出點什麼事兒,傷了死了就麻煩了,一船人可都指望著你呢。”
誰都能看出,坤少是怕萬一那船能啟動,船老大帶著手下獨自離開,這裏有航海經驗,能夠將駕船將眾人帶回陸地的隻有船老大一人。
船老大臉上有了怒色,卻是敢怒不敢言。
坤哥壓根不再看他,直接轉向四名刑警,手指一點道:“你們倆過去。”
他點的兩人恰好是閆儒玉和吳錯。
“愣著幹嘛?還不快去?!”坤哥身後的跟班推了閆儒玉一把。
水牛局長上前道:“我替他!他不會遊泳!”
“不會遊泳?哼哼!”那名被吳錯揍了的水手陰陽怪氣道:“那還敢上船?送死來的?”
“我去。”閆儒玉慢慢下到了皮筏子上。
等吳錯也上了皮筏子,坤哥指著水牛和肖天道:“還有兩個刑警在我們手上,我警告你們,敢耍花招我們的同伴就死定了!”
四人對望一眼,均是讓對方放心的眼神。
水手劃槳,皮筏子慢慢靠近了鬼船。
不知是不是被詭異的氛圍感染,越是靠近,吳錯就越覺得寒冷,甚至打了個寒顫。
他沒話找話地衝那水手道:“兄弟,怎麼稱呼?”
“叫我大副就行,我跟船老大的時間最長,船老大器重我,別人就都這麼叫我。”
大副看起來是個挺好說話的中年人,吳錯這麼一問,他就打開了話匣子。
“一看你們就是頭一次出海,我沒說錯吧?……咱們肯定已經過了賴頭島了,再往前,想碰見海島是沒指望了……等會兒上了船,我先檢查發動機,還有其它設備,你倆主要檢查船艙,清點一下吃的用的,萬一這船不行了,咱們得把東西帶走……”
在他的嘮叨聲中,皮筏子終於挨上了鬼船。
大副拋出一根繩子,繩子恰好在船舷欄杆上饒了一下,耷了下來。
“我先上!”
吳錯手抓繩子,腳蹬船身,幾下就上了甲板。
“船上沒人!老閆,上!”
閆儒玉比吳錯慢了不少,終於在兩人的幫助下也登上了船。
大副的身手也不錯,上船後他將繩子捆在船舷欄杆上,繩子的另一端連著皮筏子,以免皮筏子漂走。
“我去檢查發動機!”
簡單交代一聲,大副便鑽到了船身最底層,那正是發動機所在的位置。
吳錯正要打開船艙,卻被閆儒玉拽了一把。
“先去檢查駕駛室!”
駕駛室內的燈還亮著,給人一種船長和船員隨時可能進來的感覺。
有著各種按鈕、旋鈕、儀表盤的控製台上看起來很幹淨,除了一個文件夾,其上別無他物。
閆儒玉翻開文件夾,一支圓珠筆先滾到了控製台上。
那是一個內帶夾子的文件夾,夾子裏有一遝類似航行日誌的東西,可惜上麵隻有一行行的數字,看起來像是坐標,一個漢字都沒有,實在看不出什麼線索。
吳錯不甘心地一頁頁翻過,其中的一張紙邊緣處的一點紅色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是直接滴落或噴濺的紅色,而像是從上層的紙上滲下來的一點點紅色液體,在晾幹之前還被抹了一下。
吳錯將那一頁紙湊到燈下仔細看,還湊上鼻子聞了聞。
“你屬警犬的?”
閆儒玉直接掰開夾子,將那一頁紙取出,疊起,收進口袋。
“趕緊檢查別的地方。”
“得嘞。”
很快,控製台下方與駕駛室地麵接觸的縫隙裏,一處顏色不同再次吸引了吳錯的注意。
“老閆!看這兒!”
兩人一同趴跪在地,吳錯將自己的襯衣下擺塞進縫隙內,使勁兒蹭了幾下。
襯衣下擺上被染上了一道深紅,有淡淡的腥味。
是血!
沿著縫隙一路找來,竟然還有多達3處有血跡的地方。
“有人在這兒被殺,而且……現場被清理過,這艘鬼船是凶手偽裝出來的!”說出這些話時,閆儒玉自己都覺得後背發涼,這應該是他來過的最詭異的犯罪現場。
他走出駕駛室,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隻要識破這不過是一個犯罪現場,而不是什麼鬼船,不就好辦了嗎?
“走吧,檢查船艙去。”吳錯道。
“這就來。”
船艙和所有的鬼船一樣,整齊有序。
兩名失蹤刑警的背包都還在,其內有一些換洗衣物,其中一張床上還扣著一本阿加莎的推理小說。
令閆儒玉開心的是,在一個背包內找到一盒煙,還有一隻打火機。
“哈哈!”
閆儒玉突然手舞足蹈的一笑,先把吳錯嚇了一跳。
“我靠!老閆!你瘋了?!”
閆儒玉哪兒還顧得上吳錯的挖苦,點起一根煙來狠狠吸了一口。
這一口恨不得將一根煙整個抽完。
“來一根!”
閆儒玉扔給吳錯一根煙,給他點上。
“終於!……終於!……”閆儒玉長歎幾聲,又點起一根煙。
待他三下兩下吸完了第二根煙,才道:“你沒覺得這兒缺了點什麼嗎?”
“缺……什麼?”
“他們是刑警,這次乘船出海是為了辦案,怎麼可能不帶案宗。”
“案宗不見了!有人拿走了案宗!”吳錯恍然大悟,“可是,為什麼?”
閆儒玉打開艙門,“現在還不好說,總之,有人不想讓他們再查出去了,也不希望他們已經查到的線索被發現……這兒沒什麼可查的了,還是去檢查其它船艙吧。”
在水手們休息的船艙中也發現了一處十分隱蔽的血跡,除此以外並無其它,倒是貨倉裏有了一些新的發現。
這艘船的貨倉很小,裏麵的貨物也少得可憐,不過是海警官兵的速熱食物、淡水,以及一些救生器具。
貨倉大約有10平米,這些東西統統堆放在貨倉最靠裏的位置。
說堆放並不為過,因為那些東西的確相當淩亂。
“海警不應該這麼邋遢吧?”閆儒玉問道。
“絕對不應該!”吳錯指著地上的痕跡道:“這兩個盛放淡水的大桶有被拖拽的痕跡,而且痕跡很新,它們是從門口被推到裏麵去的。”
吳錯上前使勁兒推了幾下大桶,大桶紋絲不動。
“這麼沉,誰沒事兒推著它玩兒?挪動這東西肯定有原因!”
“給別的東西騰地方!”閆儒玉道:“就在咱們站的地方,應該曾經存放過別的東西,為了存放這些東西,大桶才被推到了裏頭,可現在這些東西不見了……會是什麼呢?”
兩人正琢磨著,身後突然傳來咣當一聲。
艙門關上了!
緊接著是啪嗒啪嗒的上鎖聲,有人從外麵鎖住了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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