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東方神探九錄 作者:布衣廷尉(連載中)

 
Babcorn 2018-2-5 15:46:5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7 25423
Babcorn 發表於 2018-2-24 09:59
第四十一章 感同身受

    所以,當陳倩接到白宜元的電話後,可以說是悲喜交加,她沒有想到,自己已經站在了醫院的對立面上,那裡的醫生還會主動跟自己聯繫,而且還是為了丈夫的事情。陳倩想到沒想,拖著疲憊的身軀,艱難地走進了醫院,時隔數日,重新站到了白宜元的面前。

    在辦公室裡的人都被陳倩的出現給驚呆了,不是因為她來的快,而是這個女人如今已經是蓬頭垢面,身上還散發著難聞的氣味。尤其是白宜元和蕭萍,他們幾天前看見陳倩的時候,儘管其也很悲傷,可依然是個正常的村婦,可現在已經跟流浪者似的,更加憔悴,幾乎都認不出來了。

    當北亭開口詢問之前,看不下去的蕭萍先帶陳倩去簡單梳洗了一番,還給她拿出了辦公室裡備著的小零食,倒了杯水,讓陳倩先緩緩。陳倩心中更加溫暖,感激不已,顫抖著接受了蕭萍的好意。

    由於之前朱慧的舉報中,只是重點說明了向聞和鄭軍之間的故事,很少提到陳倩,許荊南和沈明月又趁這個空隙,從白宜元那裡瞭解了關於陳倩的事情,方才知曉這個女人也得了腸癌,同樣也是三錄儀先測出來的,和她丈夫的情況如出一轍。唯一的區別,就是她發病的時間晚了不少,所以到現在還能勉力支撐,但在鄭軍死後,精神打擊過大,恐怕會加快癌症的發作。

    吃喝過後,陳倩的狀況顯然好了許多,安靜地坐在了凳子上面,被一群人給圍著,不安地低著頭。

    沈明月知道她受的打擊太大,不能再被嚇到,於是走到她的身邊,輕言說道,「阿姨,我叫沈明月,是被派來調查您愛人出意外的事的,之前發生的事情您也知道產生了不好的結果,有醫護人員死傷,您也有親人被抓了,我相信您肯定不想這樣。所以呢,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讓我們把真相全查出來,這樣您愛人也能安息,您說對嗎?」

    陳倩狐疑地抬起頭,望著眼前這個笑容滿面的女孩子,又是一陣暖意,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叫沈明月的女生,說的內容沒變,可卻很具有親和力,讓她馬上就產生了好感和信任。

    「阿姨,您想帶叔叔回家,也想拿到合理的補償照顧家裡人,這些我都明白,可是你也到幫幫我們,早點調查處真相,您也好早點達成心願。」沈明月繼續勸道,她的每句話,都說到了陳倩的地坎裡。

    「你們所說的真相,是什麼?」陳倩終於開口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就是老鄭的死因,還有衝突事件的情形,我相信您肯定不願意讓更多的人和更多的家庭,都被這件事給影響到吧!」許荊南同樣站在家屬的角度來思考問題。

    陳倩點了點頭,「但我就是個普通女人,什麼也不知道,治療的事情,白醫生完全瞭解,再問我我也不清楚。」

    沈明月見已經有了效果,便接著說道,「阿姨,白醫生確實都跟我們說了,但是有件事我們需要您的配合,否則您丈夫的死亡真相,可能會永遠查不出來,這不是您希望看到的吧?」

    「當然了,其實我也很想知道,他做手術還好好的,怎麼說沒就沒了?」一提到這兒,陳倩就心痛萬分,剛剛平穩的情緒瞬間爆發,馬上就紅了眼眶。

    「您別激動,我們很理解您的心情,所以要幫您查出來呀!可是呢,您得同意醫院進行尸檢,這樣就可以一目瞭然了,您放心,屍檢只是查死因,不會讓死者失去任何東西,完成後我們也會儘量完整地恢復原狀。」還是沈明月再耐心地勸說。

    「屍檢?」

    陳倩終於明白,他們來是為了什麼?之前蔣濤也提出過屍檢,來先定責,但這個提議被鄭軍的大哥鄭傑當場否決。因為一旦屍檢的結果,是正常死亡,醫院沒有責任,那麼魯剛和鄭傑想要的賠償,都得化為泡影,所以在去談判前,魯剛就叮囑過,決不能同意屍檢。

    在那個時候,陳倩也是不同意的,她主要是不想讓鄭軍再挨刀。可事情的發展,遠遠超乎了預料,如今錢沒到手,還有親屬坐牢,更糟糕的是因此導致了無辜的護士死亡,她的內心惴惴不安,非常愧疚。

    冷靜了片刻,陳倩顫顫巍巍地從凳子上站起來,眼前還發黑,有些不穩當,身邊的沈明月眼疾手快、扶住了自己。

    「好吧,我同意了。」陳倩下定決心,要給所有人一個交代,包括自己的良心。

    「真是太謝謝您了,我們保證,一定給您和您的家庭一個滿意的答覆。」沈明月開心地說道,並且給許荊南調皮地擠了擠眼睛,即便是對付女人,明月的「美人計」依然很奏效,何況她還是以智慧取勝的。

    「不過我還有個要求。」陳倩突然冒出來了一句話。

    辦公室裡剛剛鬆弛下來的氣氛,驟然又緊張了起來,大家都生怕她會反悔,畢竟剛才只是口頭答應。

    陳倩看了看白宜元,又瞧了一眼沈明月,說道,「對不起,我不能再相信這個醫院的人,所以我要求第三方來進行尸檢。」

    沈明月頓時鬆了口氣,笑著回道,「阿姨,您就是不說我們也不會讓事故方來屍檢的,這樣吧,跟我一起來的人就是一名法醫,就讓他給叔叔來屍檢,您看可以嗎?」

    沈明月指的人,自然就是許荊南,陳倩隨即同意。在蕭萍的協助下,沈明月細緻地弄好了屍檢授權書,讓陳倩再次簽字,有了這份委託書,就再也沒有外力給阻住北亭對鄭軍遺體的檢驗,他們的行為將完全合理合法。

    這時,沈明月又想起來醫鬧的事情,便詢問了陳倩。陳倩如實地會述了那天凌晨和魯剛的見面,說是魯剛慫恿自己,以爭取賠償為目的來和醫院博弈。但她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那麼大,更沒有料到,還要發生肢體衝突,當陳倩預感到事情鬧大難以收場的時候,再想出手阻止已經為時過晚。
Babcorn 發表於 2018-2-24 10:00
第四十二章 暗中接頭

    來到FY市的第一日,過得很算順利,在院方的全力配合下,沈明月跟許荊南得了不少有用的線索,起碼對於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有了較為清晰的瞭解,也不再是朱慧的一家之言。不過,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發現任何有漏洞的地方,更沒有發現誰對誰錯,面對醫院和患者,似乎雙方都各自有理由,也都有各自的難處,唯一確定有問題的醫鬧方則並沒有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只知道他們的領頭人叫做魯剛。

    一夜奔波加上不停地調查,讓許荊南、沈明月很是疲憊,便打算稍作休息,到醫院門口去吃點東西,也讓腫瘤科有時間安排下對鄭軍遺體的解剖,當然主刀的是許荊南,他還需要等警方的法醫過來,共同處置。

    第六醫院的面積一般大,從門診大樓出來,不足百步就到了大門口。這時從門邊的保安室內,走出了一個人,直接擋在了他們的出門路線前。他們開始沒在意,就打算繞開,結果那人又移動了身子,把沈明月給遮了個嚴嚴實實,差點撞上去。

    這麼明顯故意的行為,沈明月頓時就火了,馬上就要和那人爭執,但當她看清了眼前擋路的男子後,她的情緒立刻從生氣轉為驚訝,以為你眼前的人居然很熟悉,瘦瘦高高的夜歌正一臉茫然地對著自己。

    許荊南並不認識夜歌,在死神案件裡,他忙於對死者的死亡狀況進行檢測,沒有出外勤,自然沒有跟夜歌有過照面。所以他先貼到了二人身前,算是隔開,不讓夜歌有接觸到沈明月的機會,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只有他和沈明月,自己作為男生肯定得保護好女孩子。

    夜歌還是很平靜,稍稍將脖頸上面的衣領給按下,將臉全部露出,而沈明月也輕輕推開了許荊南。

    「怎麼是你呀?」沈明月驚喜地問道。

    她這一問,許荊南馬上就反應過了,他們顯然是認識的,故而就不再那麼緊張了。

    「明月小姐,好久不見,難得你還記得在下,我真是榮幸啊!」夜歌放鬆地說道。

    「也沒過去多久嘛!當然記得了,那時候我可把你當成是罪犯當了很久呢,最後才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不過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呀?」沈明月好奇不已。

    夜歌扭頭,朝著街對面說道,「二位一大早就趕來,現在肯定是餓了,就讓我先請你們吃頓飯再聊好了。」

    沈明月也不客氣,「那行,不過你得老實交代,不能隱瞞!」

    她隱隱感覺到,神出鬼沒的夜歌,出現在這個是非之地,絕對不是偶然,而且他明顯是在特意等待自己的。

    土菜館的飯食又快又好,沒一會功夫,三個人就把一桌菜吃得光光的。

    「感謝二位大偵探賞光,現在可以告訴你們了,朱慧去微聯盟上面的舉報,那是我指使的,是我的主義,所以你們才會來這兒,只是來的速度比我想的還要快那麼一點,看樣子北亭的確很是負責的嘛!」夜歌說出了真相。

    「什麼?」

    沈明月和許荊南聽完夜歌的話,異口同聲地發出了驚嘆。

    這個問題,沈明月一直想問朱慧,但由於事情發生的突然,就忘了。現在想想,怪不得對方會實名舉報,還是在醫鬧事件發生後不久就想到了北亭,原來是有夜歌這位老熟人的指點。

    夜歌拿起紙巾,擦了擦沾滿油的嘴,「另外,我還瞭解到那撥醫鬧的情況,就是魯剛的那夥人,不過現在還不能跟你們說太多,否則可能會把我自己給暴露的,我就是提一下好了,你們該怎麼查就怎麼查,需要的時候可以聯繫我。」

    「還真是風一樣的男子呀,來無影去無蹤,連辦事都這麼神秘,我怎麼覺得你現在調查出來的情況,比我們北亭還要多呀?」沈明月笑著說道。

    「哈哈,明月小姐客氣了,我也是恰逢其會,不瞞你說,我的女朋友的父親是這醫院裡的一名醫生,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裡,不過既然被我碰上了,我就不能不管。這件事,病患和醫生都很慘,所以目前我還搞不清到底孰是孰非,這是你們的專長,我還是去當好我的臥底。」

    這段話說完,夜歌沒有再給沈明月提問的機會,錢付完就走了,他這次出現,只是想和北亭取得聯繫。因為夜歌摻和這件事,不僅僅是要維護正義,他也想通過自己的努力,能夠加入到北亭當中,這是他最近最大的一個願望,但想加入人家,肯定是得有「見面禮」的。

    對於夜歌,沈明月並不是十分瞭解,只是覺得脾氣能對得上,說起話來很開心,就是有些摸不著對方的秉性,難以駕馭,這是這次意外見面後她的直觀感受。但既然朱慧的舉報是夜歌提醒的,那麼整件案子,肯定會和這個人扯上關係,起碼有時間多加觀察。

    吃飽喝足,工作還得繼續開展。許荊南在醫院和警方的配合下,當天下午就對已經冷凍多時的死者鄭軍,進行了屍檢。由於在太平間裡保存得到,儘管離他死亡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不少日子,但鄭軍的遺體,依然保存完好,並沒有受到太多的破壞。

    許荊南的手法很熟練,很快就確定了,在鄭軍的腦部確實存在腫瘤,至於是否為惡性,還待病理活檢。目測來看,腫瘤長得已經不小,壓迫到了功能區和視神經。如此可以確認,鄭軍在來醫院複診前,出現的頭暈眼花等一系列反應,並非來自於肝性腦病,而就是腦部腫瘤引起的,這在向聞的治療過程完成前,從未被發現。另外,鄭軍腦部有大量的血塊凝結,說明在死前,他的腦部已然出血,是典型的腦血管出血症狀。很明顯,鄭軍的死因很快就被確認,是在肝癌手術後,引起的併發症,導致了腦部腫瘤破裂出血。由此一項,向聞就得為自己的過度自信和提前手術行為,承擔必要的責任。
Babcorn 發表於 2018-2-24 10:00
第四十三章 黯然神傷

    許荊南也是一名醫生,他知道手術不可能百分百成功,何況當時向聞著急給鄭軍治療的理由非常充足,是完全站在患者的角度去考慮的,而且家屬也是同意的。如果向聞不想承擔風險,完全可以堅持等待所有檢查結果出來,再進行判斷,那樣的話在等待期間患者病發身亡,他也用不著承擔太大的責任。

    一方面,站在向聞的角度去思考,活生生的人在跟前,性命堪憂,醫生不可能置之不顧,所有他才會那樣去爭取。只是很可惜,他沒能夠來得及發現腦部的腫瘤,導致了病人死亡的結果,這不能算是醫院方面的錯誤,當然更不是患者的錯,這就是各種巧合湊到一起導致的醫療意外。

    另一方面,站在鄭軍家屬的角度來看待,那麼病人手術本是成功,卻被併發症奪取了生命,的確也是難以接受的事實。何況就算是不治療,患者是有機會交代後事的,所以他們的一些過激行為和想不開,加上醫鬧的慫恿,在整個大環境氛圍裡面,也同樣可以理解。

    許荊南確定了鄭軍死因並綜合分析後,得出了雙方都無責任的推斷,不論是患者方還是醫院方,都不能算做錯了事情,至於對鄭軍醫療事故的賠償和醫鬧事件,院方、警方和患者家屬三方面自可共同處置,北亭也就沒有理由再去插手。朱慧舉報向聞被冤枉和打傷之事,只能到此為止,已經沒有繼續調查的必要。

    朱慧聽說死者家屬同意屍檢的消息,一直是坐立難安,她非常相信向聞的能力,堅信其不會犯大錯,之前家屬來鬧的時候,腫瘤科就提出了屍檢的建議,可惜被否決,所以她對好不容易爭取到了調查結果,非常期待。她早早等在了腫瘤科主任辦公室的外面,待許荊南和沈明月與裡面的院領導交代完出來,便急不可耐地迎了上去,詢問屍檢的最終結果。

    沈明月和許荊南面面相覷,他們來此的緣由,就是接到了朱慧的舉報請求,來幫助她和她的家庭,但如今的情形,恐怕一切都改變不了了,故而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可憐的女人。

    「二位偵探,屍檢的結果出來了嗎?向聞是不是被冤枉的?」朱慧看見他們猶豫的樣子,已經有些不好的預感,但還是膽顫心驚地問了出來。

    「朱醫生,結果是出來了,這是報告。」許荊南不好開口,乾脆把東西讓朱慧自己看,畢竟作為醫生,朱慧本就懂這些基本的術語。

    「對不起啊,整件事沒有人做錯,當初鄭軍和陳倩的確沒有查出有腫瘤,這怪不得任何人。然而在他們重新來醫院就診後,向聞醫生的確有些失誤,手術併發症便是來源於此,所以只能暫時讓醫院按規定處理了,另外過兩天,我們恐怕就要回去了。」沈明月也很不好意思,是她接下的活,可如今愛莫能助。

    朱慧顫抖著捧著那幾張報告,她很清楚,病人真的死於向聞沒有發現的腦腫瘤,那麼向聞就不得不承擔責任。至於後面的醫鬧,朱慧一名普通的醫生,根本無法改變什麼,只能無奈接受。

    她緩了緩,把報告還給了許荊南,臉上擠出了一絲苦笑,「對不住,這次讓二位白跑了一趟。」

    沈明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能望著朱慧用略顯沉重的步伐,扭頭走去。看著她的背影,沈明月隱約有些不好的感覺,但又不清楚問題出在哪裡。

    「我們真的就這樣回去嗎?」

    沈明月再度問道,像是問旁邊的許荊南,又像是在問她自己。

    平日裡,北亭事務繁忙,作為「微聯盟」主編,沈明月一直處置各種各樣的舉報。在這麼多的信件和事情當中,她自認為自己已經有了辨別真假的能力和經驗。朱慧的實名舉報,絕非是空穴來風,可現在的結果,反倒說明朱慧僅僅算是愛徒心切而已,整件案子中目前唯一有錯的,恰恰就是其要保護的人。

    沈明月很不甘心,她還是覺得事情有些地方沒有搞清楚,所以在向李一亭做了匯報後,依然提議繼續留在當地一段時間,至少等待鄭軍的後事處理完畢或者向聞能夠醒來,再做區處。對於她的想法,北亭在經過一番討論後,並沒有完全採納,但也能夠理解,故而李一亭允許沈明月和許荊南暫時留下幾天,再把整件事情梳理一遍。另外,李一亭對夜歌的出現也很好奇,指示沈明月如果有機會的話,再去和這個神秘的男人接觸下。

    朱慧在看到屍檢報告後,內心受到了巨大的震動,她迷茫不已,幾乎絕望。自從向聞出事以來,她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時常從夢裡驚醒,夢見的都是丈夫和徒弟被病患家屬毆打、唾罵的場景,醒來後便再也睡不著,開著燈挨到天亮。

    時間久了,她的精神狀態便嚴重受到影響,前兩天上班的時候,竟然手抖不小心戳破了病人的耳膜,險些又鬧出事故來。耳鼻喉科瞭解她家的變故,並未做出處罰,但還是勸其暫時回去休息,不要再給病人看病了。

    自從夜歌指點迷津,讓她向北亭求助後,朱慧才算在混沌中看見了一絲曙光,尤其是沈明月和許荊南的認真負責還有專業,都使得她恍惚覺得向聞要被平反了。

    只可惜,報告出爐,向聞難辭其咎,為徒弟翻案再無可能。

    聯想到丈夫郞司屏當年的遭遇,和眼下是何等的相像,只不過一個是親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另一個還在病床上等待奇蹟的到來。

    朱慧想不通,自己是造了什麼孽,上天竟然要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於她、折磨她這個已然瀕臨破碎的小家庭?但是她並沒有怪北亭,她很清楚這是大勢所趨,沈明月和許荊南如此努力,已經都盡了全力。但目前的狀況,丈夫的得意門生、向聞這位年輕有為的醫生,注定要成為整件事當中的犧牲品。
Babcorn 發表於 2018-2-24 10:01
第四十四章 臨終託付

    朱慧越想就越是傷心,現在北亭也給出了結果,自己便再也無力替向聞「伸冤」。她感到喉嚨被掐得很緊,難以呼吸,心亂如麻,也沒有心思再看看躺著不動的向聞,放佛看了還會更難受。她想回家,到自己那已經不那麼溫馨的家裡去躺一躺,也許,那裡也很快不能再稱之為家了。

    腦海裡出現了很多雜亂的畫面,丈夫郞司屏的樣子不斷衝擊著朱慧的視網膜,她的腿再邁開步子走路,但眼睛根本就不再吸收四周的景物,全部都被郞司屏給佔滿了。她似乎進入了一個放空的狀態,猶如一具行尸走肉,毫無生機。

    「呲……」

    伴隨著一陣急促的剎車聲,大街上很多人就看見,一輛公交車猛地撞擊了正在過馬路的女人。此時剛好是紅燈變綠燈的時候,公交車從後面站頭起步,便沒有減速,直接通過路口,可讓司機朱師傅沒有想到的是,明明在人行道上慢行的女人,突然加快的腳步,看都不看就走到了車的必經道路上。

    常理來講,人看見車都會有本能地避讓反應,可眼前這個中年婦女根本就不看,也沒有任何規避的動作,這讓司機措手不及,一個著急,居然踩空了剎車,車輛繼續前進,以大約四十碼的速度,撞到了女人。

    這個速度在城裡道路上,算是比較快的了,但只要處理得當,即便發生了碰撞,也該沒有大礙才對。但讓司機疑惑的是,那位被撞擊的人,竟直挺挺地躺在了瀝青道路上,傷口清晰可見,看起來很是嚴重,幾乎是不能動彈。

    朱師傅趕緊將公交車靠邊,開門下車,此時已經有不少路人圍攏過來。朱師傅知道這回是麻煩了,於是馬上要報警,可著急之下,手機落在了車裡。還好,目睹這一切的一名前排乘客已經緊隨而至,把司機的手機帶了出來,他立即就撥通了「112」和「120」電話。

    劇烈的疼痛總算將朱慧的神識給喚了回來,但她現在躺在地上,頭腦暈眩,渾身痛得不行。四腳朝天的狀態下,她勉強撐開眼睛,刺眼的陽光伴隨很多圍觀群眾的目光,讓她又被晃得很難受。朱慧的意識開始散失,她知道自己的傷勢很是嚴重,但對於生死,其實也已經看淡了,如今的她心如止水,內心早就已經被鎖死。

    不過,殘存的意念告訴朱慧,向聞還活著,儘管昏迷不醒,但只要有一口氣在,就總歸有希望。她如果死了,向聞便無人照顧,丈夫郞司屏的委屈也將徹底石沉大海,永無翻身之日。

    朱慧用發抖的手,掏出了口袋裡的電話,放到臉前,此時她已經沒有力氣再開口說話,故而只是打開了短信頁面,在裡面默默編撰著字。眼神開始迷離,字體也逐漸發生幻象,她依然再堅持,堅持打完最後的字,再把手指艱難地挪到下方的發送區,用盡最後的力氣,給摁了下去。

    救護車先行趕到,公交車司機朱師傅配合醫護人員,把朱慧抬上了車,湊巧的是,來的車正是朱慧所在的第六醫院急診科,所以隨車醫生一眼就認出了她。他們馬上採取急救措施,並將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回醫院,進行搶救。

    與此同時,沈明月的手機輕微地響了兩聲,她知道這是短信的提示音。由於騷擾短信、垃圾短信特別多,沈明月已經厭煩,便沒有當回事,等過了一陣她想起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快一個小時。沈明月驚奇地發現,那條短信是來自於朱慧的手機,她預感不妙,隨即點開,裡面的內容映入了眼簾。

    「能醫不自治,我們都完了,朗朗乾坤,別讓好人死耳不得其所。」

    短短的一封短訊,讓沈明月皺起了眉頭,倉促之間,她沒有完全弄明白朱慧的意思,便回覆詢問。等了兩分鐘,耐不住性子的沈明月,還是直接回撥了電話過去,響了好久,卻無人接聽。

    更加強烈的不安,籠罩在了沈明月的心頭,她和許荊南對當地不熟,也不知道朱慧去了什麼地方。她這時想到了一個人,那便是夜歌,此人上次提過,有需要的時候可以聯繫他。所以沈明月翻出了之前夜歌留給自己的聯繫方式,隨後撥打了過去。

    夜歌二話不說,答應幫忙查找,此時的他正打算去跟醫鬧頭子魯剛聊聊天、順便查點內幕。沈明月的求助讓他改變了計畫,考慮到朱慧的狀況,這短信顯然有絕筆的意味,他便從第六醫院到朱慧家的路上一路搜尋下去,很快就讓他碰到了剛剛處理完畢車禍的交警車輛。

    敏銳的夜歌到達現場,見公交車還在,地上又有剛被清理過了一灘水,強烈的第六感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果然,在和路人的打聽中,終於瞭解了剛才在這裡發生的一幕,他隨即通知了沈明月。

    湊巧的是,幾乎就在同時,醫院也通過沈明月撥過去的電話、回撥了過來,瞭解了身份後,如實告訴了她,朱慧遇到了車禍,顱腦出血嚴重,已經在數分鐘前去世了,剛好和夜歌的發現不謀而合。

    儘管有了些心理準備,但沈明月和許荊南還是很震驚,不久前還站在面前的朱慧,此時已經撒手人寰,還留下了可憐的向聞和無盡的遺憾。現在,沈明月才恍然大悟,那條看似沒有邏輯的短信,是在朱慧被車撞後、彌留之際寫下的留給這個世界最後的言語。

    沈明月頓時淚如雨下,朱慧在自知將死前,不是給親人告別,也沒有給最在乎的向聞留下隻言片語,而是將最後的短信,發給了沈明月,也就是發給了他們北亭偵探社。這是一種寄託,一種承載著生命的重託,沈明月不禁心痛不已,他們的努力還遠遠不夠,委託方還未放棄,他們就打算退出,這真的不是北亭的作風。於是在這一刻,沈明月按下決心,一定要追本溯源,徹底查清發生在向聞、發生在朱慧家中的一切!
Babcorn 發表於 2018-2-24 10:02
第四十五章 一查到底

    朱慧的留言不僅感動了在當地的沈明月和許荊南,也讓留守的北亭眾人唏噓不已,沈明月決心已下,不管能不能討回那個所謂的公道,也得通過自身的努力,起碼可以給有關部門合力的建議,既能維護病患和家屬的權益、又能保護認真負責的醫護人員的生命安全。在沈明月的堅持下,李一亭和陳天宇決心介入此事,開展深入調查,於是在簡單安排過後,他們隨即全員趕往FY市。

    向聞依然昏迷不醒,沒了朱慧的照顧,他猶如一頁扁舟,再無人顧及。由於救治希望不大,加上沒有經濟支持,亦沒有親屬的照料,醫院暫停了對向聞的治療,只是出於人道主義關懷,也看在還是過去員工的份上,給他留了一張床位,讓向聞安靜地獨自躺在那裡,由護士每日按時給他進行必要的營養液補充,維持最基本的生命體徵。

    沈明月看不過,在李一亭他們到達之前,就接過了照顧向聞的重任。不過作為一個女孩子,還是多為不便,幸好有許荊南在,兩人暫時給予了向聞基本的照料。

    待北亭眾人到達當地,朱慧的娘家人已經將她的遺體接去安葬,故而除了沈明月和許荊南,大傢伙並沒有見到朱慧的樣貌。對於車禍的發生,交警細查之下,認定是朱慧違背交通信號燈規則,要承擔這次事故的主要責任,公交車司機朱師傅操作應對不當,承擔次要責任,由公交公司和朱慧的家屬共同協商賠償問題,並沒有出現其他枝杈,警方也排除了司機故意謀害朱慧的可能性,故而這起事故很快就蓋棺定論了。

    在和朱慧的親屬商議過後,對方同意將朱慧的家,借給北亭,作為臨時的指揮部,同時也將公交公司賠償的部分錢款,留給了向聞做後續治療。因為他們瞭解,朱慧對這位弟子是很上心的,即便沒有法律意義上的親屬關係,但這樣做,定然可以讓九泉之下的朱慧得到安心,沈明月代替向聞,對他們表示了感謝。

    可惜的是,當沈明月想瞭解朱慧丈夫郞司屏的情形時,那家人都緘口不言,表示不方便回應。斯人已逝,沈明月便沒有逼問,不過她隨即就在朱慧的房子、這個臨時指揮部裡召開的第一次案情分析會上,再次提出了這個想法。

    「明月,你的意思是說,接下來的調查要從郞司屏的死亡開始?」李一亭聽了半天,總算搞不清了沈明月的想法,他畢竟剛來不及,對當地的很多情況,還較為生疏。

    「沒錯李大哥,我和荊南在醫院的調查已經很詳細了,他也能證明,醫院和向聞醫生對於鄭軍的治療,自始至終都沒有問題,就算是沒有發現腦部腫瘤的情況下手術,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死者鄭軍的死因已經非常清楚了,所以不需要再查,但這兒就不同了,這裡三個人,現在沒有一個能說話的!」沈明月激動地一口氣說完了自己的看法。

    李一亭很理解沈明月的情緒,朱慧是舉報人,可她家的三個人,目前是兩死一重傷,這個家庭已然破碎,著實令人扼腕,這也是北亭最終決議要摻和進來的原因之一,本就該為他們討還聲稱的公道。

    「我現在也才搞清楚這裡面的關係,我覺得明月說的有道理。」劉紫辰在一旁開口說道,「向聞重傷是被鄭軍親屬打的,朱慧是被車撞的,這兩個人出事都已經確定了原因,這個家庭只有郞司屏的死亡還存在著變數。」

    「等一等,郞司屏不是自殺的嗎?」曠梭疑惑不已,這件事來之前他們都知道了,郞司屏死於自殺,千真萬確。

    李一亭笑了笑,「九道啊,你沒明白紫辰的意思,她指的變數,到導致死因存在的緣由。像向聞他出事,是因為之前對鄭軍的治療出現了問題,這一點毋庸置疑,可郞司屏呢?他是自殺的沒錯,但我們目前並不是很清楚,他究竟因為什麼自殺?要知道,一個堂堂的教授,是不會那麼輕易走上絕路的。」

    沈明月馬上回應道,「這件事我聽朱慧提過,好像也是醫療事故,但具體的她沒有講,我剛剛問了朱慧娘家人,他們好像諱莫如深的樣子,都不願意提及。」

    這時,沉默許久陳天宇開口說話了,他對於郞司屏倒是有所瞭解,「郞司屏自殺案發生的時候,在這個地方鬧得沸沸揚揚,民間說法很多,但在醫學界,基本上都認定他是迫於患者家屬和媒體的輿論壓力,才走到了這一步。」

    「那麼他肯定的確是出現了醫療上面的事故,被家屬鬧上門,不過這也不至於這麼嚴重吧?怎麼還會驚動了媒體?」曠梭依然不解。

    「我懂了!」李一亭卻很快敏銳地推測了出來,「明月不是說朱慧經常提到向聞步了郞司屏的後塵嗎?這就說明,向聞如今的情況和郞司屏當年的麻煩如出一轍,可能是因為向聞已經昏迷、故而無法再起來面對一切,才沒有讓結果一致,但過程恐怕就是這樣的。

    「嗯,李大哥說的對,我也是這麼想的,但郞司屏的自殺都過去好久了,他的家人又不肯說,這又不是刑事案件,我們怎麼去調查呢?」沈明月擔憂地問道。

    房子裡短暫的安靜了下來,但也就過了幾秒,陳天宇和李一亭幾乎同時說了一個名字:蔣濤!

    郞司屏是第六醫院腫瘤科的醫生,在醫院工作二十餘年,而蔣濤也在這兒有十多年的工作經歷。數年前,蔣濤還不是腫瘤科的主任,和郞司屏一樣,都是科裡優秀的外科醫生,經常共同研討病歷,關係相當密切。正因為如此,在郞司屏死後,蔣濤才格外關照在外人眼裡羈傲不遜的向聞,這也算是對老友的一種交代吧!他們既然同事那麼久,當年的事故,蔣濤就該一清二楚,現在能夠接觸到的人裡,蔣濤也毫無疑問可能是最清楚那件事的人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 14:49
第四十六章 重提舊事

    然而讓他們意外的是,當李一亭在沈明月的引薦下去見蔣濤、說明來由後,蔣濤並不願意提及這件陳年往事,表示自己不想再招惹是非,過去的就讓它隨風飄去便了。

    「現在屍檢完成,死因明確,那麼向聞作為主治醫生,由他來承擔過失是符合規定的,況且我們科室還會替他付賠償金,這也是我唯一能替他做的了,至於以前的事情,肯定和今日之事沒有任何關係,我看就沒有必要再提及了吧!」蔣濤如是說道。

    「蔣主任,對於您和醫院的處置,我們北亭自沒有異議,只是現在他們一家人落得如此下場,而他們全家都是貴院的醫生,我們真的不希望再有同樣的悲劇上演。」李一亭勸道。

    「哎!醫院就是個是非之地啊,我們治好了是理所當然的,治不好就是醫生的錯,就算有權威部門的認證,也依然難以服眾。向聞的事鬧得很大,到現在這個結局,已經算是不錯的,所以我也勸你們,到此為止算了,醫院自會安置好向聞。」蔣濤很是無奈,他也怕再把自己和科室推到風口浪尖上面。

    「那麼郞司屏呢?他是您多年的老友,那麼一個優秀的醫生被逼得自殺,難得您不想為他討還公道?不想讓所有醫護人員得到心安嗎?」李一亭搬出了這位逝去多時的老教授,「現在他全家死的死、傷的傷,如果有一天,這樣的事情落在您的身上,您還能平靜地坐在這裡嗎?」

    李一亭的連續反問像連環炮彈一樣,深深地在蔣濤心中炸裂開來,他跟郞司屏是至交,若非出了那麼一檔子事,可能這個腫瘤科主任的位置,都該是對方的。

    是啊!若當初做手術的不是郞司屏,而是他蔣濤,又或者是別的醫生,恐怕都難以收場,會落到同樣的下場。他現在還能坐在這裡悠然自得,或許真的是運氣好些而已,而郞司屏就沒有這麼好的命了。

    平靜了許久,蔣濤終於答應開口,走到了窗邊,望著外面的天空,回溯起了當年那件震驚全市、並給醫學界造成不小影響的醫鬧事件。

    整個事件要從一個普通的工薪家庭說起,這個家庭的情況本是這個城市裡面最穩定和體面的代表,父親郭可是以為大學語文講師,能力平庸,專業較為冷門,始終不得提升職稱,超過四十歲還是講師,抑鬱不得志,但他對兒子郭淮的教育、品德一直非常在意,也算是言傳身教。母親丁梅則是在事業單位工作,但也不過是普通職員,到了這個年齡斷然再無提拔的機會。他們的獨子郭淮,當時剛剛進入省城的一所普通大學深造,事發時並不在家。

    郭可在一次自己學習組織的例行檢查中,發現胃部長有腫瘤,後來經過醫院的診斷,確定為良性,對身體並沒有太大的傷害,只是吃得過多或者身體受累的情況下,會導致疼痛的發生。當時,郭可正處於事業的關鍵時期,見腫瘤基本不礙事,若非體檢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過,所以沒有接受手術切除,只是開了點藥回去吃,希望能控制住病情,以後有空了再說。

    就這樣熬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郭可依然照舊勤勤懇懇奮鬥在教學的第一線,還努力在科研項目上取得一定的突破,不過這段期待他的確是費神費力很多,導致經常熬夜、加班,飲食不當,這樣一來,胃部便經常不舒服。本來郭可並沒有太過於在意,畢竟之前已經瞭解了自己的問題所在,可胃部的疼痛感覺越來越厲害,進而已經影響到了日常的飲食,由於在飯後疼痛會加劇,接著就吃不下去東西,食慾不振,身體日漸消瘦,這才引起了郭可夫人丁梅的在意。在丁梅的堅持下,郭可又來到第六醫院複查,此時他之前的那位主治醫生已經退休,接待他的人正是郞司屏。

    郞司屏在經過詳細檢查後,意外地發現郭可胃裡的腫瘤呈現明顯的擴散,從鋇餐造影來看很不規則,而郭可的身體狀況愈加沉重,他便懷疑那腫瘤並非是長勢很慢的良性腫瘤,有惡性的可能。隨後,郞司屏給郭可進行了胃鏡活檢實驗,最終確認在郭可胃裡的腫瘤中,有癌細胞的存在,也就是說郭可是得了胃癌,並且已經擴散。

    這樣的結果,對於任何一個家庭來說,都是晴天霹靂,對郭可和丁梅自然也不例外,他們都不明白,為什麼之前查出的是良性,過了一年不到的時間就變成了惡性?

    郞司屏對此難以解釋,畢竟前面的檢查和治療,都並非自己接手,從病歷上也瞧不出個端倪來,所以他自然也說不清,郭可的胃癌是從良性轉變而來還是上次的誤診?

    但不管怎麼說,事實俱在,首要的是治病救人。郭可本不想在這個事業黃金期就此停止腳步,但也經不住郞司屏的再三勸說,加上妻子丁梅的堅持,他終於同意了立刻進行手術治療,將胃部的腫瘤連同有轉移風險的胃、淋巴進行切除。

    胃癌手術相對其他癌症手術來說,程序相對簡單,因為胃是空腔器官,不像肝部、肺部或者腦部有著大量的功能區,缺少了一部分就會影響身體正常的機能。胃主要是用來消化食物的,即便切除大部分,它仍然存在這個單一的功能,只是速度和容量變少而已,到時候只需要少吃多餐就可以解決。

    郞司屏主要擔心的是遠程轉移,如果當初發現的腫瘤就是胃癌,那麼時間耽擱了這麼久,就難保沒有出現轉移的情況,那麼單一的胃部手術,就會顯得不足。

    當時,郞司屏也跟蔣濤,一起討論過郭可的病例,由於給郭可第一次治療的老醫生已經退休,再去追擊當初有無誤診有很大難度,也不太好開口。於是他們在商量之下,決定還是暫時不去管過去的問題,給郭可制定了以手術為主,放療、化療為輔的方針,最大限度地防止或者抑制癌細胞的轉移,以達到良好預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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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陳年往事

    郞司屏很快便完成了對郭可胃部腫瘤的切除手術,並且按照標準給予了淋巴結清洗,整個手術蔣濤作為助手在旁協助,故而一清二楚,的確是很成功的,胃部也被保留了一半,基本上不會對病人日後的生活,造成特別大的影響。

    手術幾天後,郭可便出院回家,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按照醫院的要求,準時來這裡進行放療和化療的治療,一切進展地相對順利。然而,在之後的例行血跡中,郞司屏發現了很不對勁,因為郭可在胃癌手術結束後,他的身體指標依然處於不穩定的狀態,尤其像腫瘤標識物這些重要的東西,和手術居然差不多,這讓他十分疑惑。

    不光是郞司屏,就是蔣濤還有當時腫瘤科的其他幾位醫生,都對這樣的情形大惑不解。手術做的很乾淨,胃部那麼大一塊腫瘤切除,就算後面還會復發,也不可能這麼快,那些指標更不會繼續居高不下。

    從郭可的反饋中,醫院也非常不安,他的狀態很差,過了早該通氣的時期,依然沒有跡象,人也更加消瘦,只能靠營養液維持生命機能。沒過多久,郭可的呼吸系統再出問題,又被送來醫院搶救,急救科考慮到他是癌症手術後的病發,便叫去了郞司屏會診。

    正當他們還在為呼吸問題焦頭爛額找不到病因的時候,郭可又出現了吐血和大小便失禁的情況,隨即被轉入icu,但他的問題依然沒有得到有效的抑制,往往是止住了血、又提不上氣,給了氧氣、又開始發顫,幾次出現室顫的情況,急診科全力搶救,才暫時保住了郭可的性命。

    但接下來,一個現實的問題就擺在了郭家人的面前,那便是高額的醫療費,他們已經很難承擔。腫瘤手術本來倒不貴,但一整套的檢測、後續的放療化療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更糟糕的是,郭可全方位的病發,又進了重症監護室,開銷特別巨大。不算別的,光在icu裡面呆一天,就是丁梅半個月的工資,若是短期還行,時間久了肯定頂不住。而當時他們的兒子郭惟,還在大學裡,用度也不小,一家人的經濟狀況急轉直下。契約戀人:冷少的億萬新娘

    就在醫院和家屬都在焦頭爛額之際,不知道媒體從哪裡得到了消息,蜂擁而至,更不清楚是誰接受了不該有的採訪,導致一時之間,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醫院、指向了郞司屏。在當地報紙上,頭版頭條刊登了第六醫院一門手術花費百萬的誇張報導,用這樣一種噱頭引發了人們的關注,老百姓根本不信任醫院,覺得就是媒體說的那樣,醫生和醫院為了多賺錢,故意把病人單純的一個手術,弄得如此複雜。

    郞司屏對此哭笑不得,只能是置之不理,院方本還想做出解釋,但在鋪天蓋地的質疑聲中,顯得是那麼微不足道。他們也想到了郭可的妻子丁梅,如果家屬出來作證,證明並非是第六醫院為了錢去故意把人弄出病來。

    丁梅是當地事業單位的工作人員,為人正派,她當即就答應了。院方看見了曙光,剛剛送了口氣,然而,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郭可就在當天夜裡突然病發,經過醫院全力搶救依然不治,沒有熬到天亮就嚥氣了。

    這一下,丁梅徹底崩潰,自是無法再露面作證,反倒也因為無法接受失去摯愛的痛苦、而對醫院發出了攻擊和不信任。醫院為其在第二天下午安排的一個媒體發佈會,本是為了澄清自身,結果丁梅突然發難,將所有責任都推到了醫院、推到了主治醫生郞司屏的身上,如此下來,輿論一片嘩然,他們也徹底失去了自證的機會。

    更糟糕的是,這件由郭可死亡引起的軒然大波,引起了市領導和主管部門的注意,他們對於醫院的處置非常不滿,下令立即調查這起醫療事故的原因。當時,處於風口浪尖之下的第六醫院,公信力盡失,只能以危機公關的形式,破釜沉舟,將參與對郭可治療的所有醫生,包括郞司屏、蔣濤還有急診科的醫護人員全部停職審查,尤其是郞司屏眼看到手的科室主任職位,至此便化為了泡影。

    蔣濤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敘述完畢,把眼神從窗外收了回來,對著沈明月和李一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哎!我知道的大概就是這些,我今天都告訴了你們,希望諸位能夠儘量保密,畢竟那件事的影響很壞,要比眼下向聞的事嚴重很多。至於郞司屏為什麼會自殺,我只能猜測是壓力太大加上失去了科室主任這樣的雙重打擊,但這些都是我的推斷而已。他死後,我們只是參加了他的葬禮,便再也不會在公眾場合提到他的名字。」日行一善

    李一亭他們終於瞭解了當年事情的過程,但依然有許多疑問,蔣濤這兒應該不會再有隱瞞,要想徹底搞清內在,看來還要詢問另外一位當事人才行。

    「蔣主任,那麼郭可的死因,最終究竟是什麼呢?」沈明月插了句嘴問道,這也是李一亭想知道的。

    「肺部感染。」蔣濤不假思索地吐出了這四個字。

    「沒有屍檢嗎?」沈明月繼續問道。

    蔣濤搖了搖頭,「家屬不同意,這又不是刑事案件,就算是警方也沒有資格強行就行尸體解剖的。我們只能從醫學角度來分析,郭可死亡的誘因是肺部感染,導致多臟器衰竭。從他的手術完成,到死亡,大概也就一個多月吧!」

    李一亭略有失望,當時沒有屍檢,事情都發生這麼久,屍體是不可能見到的了,很多線索就無法再去核查,不過他還是對蔣濤表示了感謝,「多謝您了,我還想請您幫個忙。」

    蔣濤看著李一亭,沒有做聲,等待詢問。

    「郭可的家屬聯繫方式,您這兒應該是有記錄的吧?我們想去找他們,再瞭解些情況。」李一亭說道。

    「嗯,這當然有,但這都是要保密的資料,我……」蔣濤有些為難。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 14:50
第四十八章 積極配合

    「放心吧,我們的調查是經過警方同意的,就算您不提供,我們也可以去警方那裡調取到,請您給我們,就是想省點時間,因為向聞他……」

    李一亭沒有把話說得那麼清楚,他相信蔣濤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是希望在向聞還在世的時候,徹底查清郞司屏家的兩起醫療事故的情況,給其一個交代。

    蔣濤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同意了,他並非只看在警方的份上,而是對於郞司屏,他確實很是同情,尤其現在朱慧和向聞都遭此大難,他真的只能為這位老哥們做這些了。

    對於郭惟來說,父親郭可已經離開了四年多,自從他知曉父親得了胃癌,這五年來,他的家庭就徹底變了樣,再也沒有往日的歡聲笑語。那個時候,自己剛剛上大學,還不明白這些意味著什麼,年輕氣盛的他,曾經和那些慫恿他的人一起,和醫院作對,結果卻換來了母親的精神崩潰和整個家庭的沉淪。如今,郭惟已經從大學畢業,成績突出的他,放棄了保研的機會,回到了家鄉,回到了母親身邊,現在父親不在了,他作為獨生子,自然要擔負起家庭的責任,來照顧身心都受到巨大摧殘的母親。

    李一亭和沈明月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郭家,一處城郊偏僻的平房之內,敲了門,表明了身份,靜靜等待眼前這位戴著眼鏡、體型很瘦的年輕人的態度。作為那起醫療事故的死者家屬,他們對於醫院,應該是有敵對的態度才是,時隔多年再來打擾,李一亭和沈明月心裡也挺不安的。

    郭惟站在門口,冷冷地盯著他們,這讓李一亭跟沈明月更加疑惑,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心裡究竟在琢磨著什麼?如果是不願意接受調查,他大可直接拒絕,甚至閉門謝客,但郭惟就這樣一直站著,站了起碼三分鐘。

    實際上,在郭惟心裡,對當年父親的事情導致郞司屏這樣一位出色的醫生走上絕路,一直懷有愧疚,但這樣的心思,他不能說出口,否則就是不孝,更不會被人們所理解。他一直就想將父親郭可的死亡真相調查清楚,也因為曾經處於醫患矛盾之中、從而對這樣的關係十分擔憂,在畢業後,逐漸悟到了醫療事業商業化的種種弊端的郭惟,結合自己身上發生的故事,立志要改變這一切。只可惜,他的力量不足,還要分心照顧母親,始終沒有得到突破,直到李一亭和沈明月的出現,讓他那種衝動又勃然升起。

    「你們真的是北亭偵探社的?」停頓了許久,郭惟終於發聲打破了寧靜。

    「如假包換!」沈明月拍著胸膛保證道,還將證明遞了過去。

    「那就請進吧。」

    出乎他們的意料,郭惟主動讓開了門,邀請他們進屋,並沒有有所阻礙。

    望著裡面陳舊的擺設和發黃的牆紙,在這樣一間破舊不堪的房子裡,生活著郭惟和丁梅母子,毫無疑問他們的生活條件,並不是很好。這讓李一亭首先就很奇怪,因為丁梅是事業單位的在編人員,郭惟又畢業工作了,經濟狀況起碼應該也算是正常的水準,似乎不該淪落至此吧!

    沈明月嘴快,率先提出了疑惑,「你們家就住在這裡呀?以前那房子呢?」

    郭惟給他們倒了水,請他們坐在了一張掉了不少皮的沙發上,平靜地解釋道,「之前的房子為了還債,早就賣了,這兒只是租的,等我攢些錢,再想辦法換個好點的地方。」

    「還債?」沈明月不解。

    「是啊!你們來我這裡,說明知道我爸爸的事,他的治療花了上百萬,當時我還在讀書,家裡存款用完還遠遠不夠,就找親朋好友湊了幾十萬,也就是今年才剛剛還清了。」郭惟的話依舊平靜如水,不帶有太多的起伏情緒。

    「對了,聽說那時候的報紙,就報導了你父親治療胃癌花了一百萬,這件事居然是真的?這怎麼可能,醫院的手術、放療化療加上icu,也遠沒有這麼多啊!」李一亭同樣很是疑惑。

    這回,郭惟倒是有了反應,稍微抿著了些嘴唇,苦笑道,「您見笑了,這件事的確是真的,不過並不是都花在了醫院,這一百萬有大部分是花在了那些靈丹妙藥和偏門偏方上面。」

    郭惟很誠懇,李一亭他們都沒怎麼問,就自己竹筒倒豆子,全部都說了,對於自己來講,幾年的時間過去了,時間可以抹平傷痛,卻不能讓他有述說的地方。北亭的名聲他是知道的,所以才會那樣的意外,沒料到鼎鼎大名的北亭偵探社,會親自出馬來到這個小城市,來過問這件「小」事。

    原來,在郭可被確診為胃癌後,家裡很多親人就給出了各種各樣的建議,這讓本就六神無主的丁梅更加無法決斷。萬般無奈之下,丁梅將剛剛當時剛剛成年的兒子叫回一起商議,郭惟自然是要求尊重醫生的意見,最終決定請郞司屏給郭可做手術。本來這一切就這樣過去了,但後來郭可的病情逐漸加重,居然比手術前還要嚴重,家裡的風波再起,郭可的家人甚至質疑丁梅的用心,說她不願意給丈夫花錢。

    丁梅哪裡受得了這樣的猜忌,再也無法控制局面,購買了很多進口藥,七大姑八大姨的也送來諸多偏方,都是需要花很多錢的那種。丁梅無法取捨,在心力交瘁之下,乾脆全盤接受,由於開始欠下巨額債務,也就是媒體報導的那所謂一百萬治療費用的由來。

    郭可隨後不治,留下來了這個巨大的爛攤子,當時丁梅已然崩潰,又聽信別人的推薦,找到了醫鬧來對付醫院,想要得到巨額的賠償金,也好償還債務。

    父親的死亡,給郭惟同樣沉重的打擊,那時並不懂世情的他,在聽說了許多閒言碎語之下,也認為是醫院的錯誤治療,導致了郭可的迅速死亡,所以積極地配合醫鬧,去找郞司屏和其他醫生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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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分崩離析

    最終醫鬧的結果眾所皆知,郞司屏不堪其擾,更無法接受外界對其醫術和醫德的侮辱,選擇以自殺的方式來保留自己的清白。主治醫生的死亡,讓醫鬧的成果大打折扣,最終醫院賠的錢,基本上都填補了醫藥費和給醫鬧的「辛苦費」,留給郭家母子的寥寥無幾,更不夠還債。

    由於此事鬧得沸沸揚揚,丁梅所在的主管單位找了藉口,將其勸退,在巨大的經濟和精神壓力之下,丁梅漸漸崩潰,神經狀況出現了嚴重的問題,時常上去神志,落下來間歇性癲癇。至此以後,沉重的負擔就落在了剛步入社會的郭惟的肩膀上,他也算是知恥而後勇,幾年來拚命奮鬥,事業小有所成,才勉強支撐起了這個瀕臨破碎的家庭。

    郭惟完全陷入了對往昔的追憶中,都沒有注意到,目前丁梅已經從裡面唯一的一間房間裡走了出來,正好奇地望著他,望著來的陌生人。

    沈明月率先注意到,用胳膊肘戳了戳旁邊的李一亭,他們便將目光轉移到了那個女人身上。在這個地方,出現的中年女人肯定是丁梅了。只見她瘦骨嶙峋,頭髮散亂,像是剛起床的樣子,走路很慢,挪著步伐很是辛苦,目光呆滯,看上去的確像個久病的人,不過身體起碼還湊合,還能自己起身走路。

    「你們是什麼人?」丁梅冷冷地問出了聲,不帶有任何感**彩。

    郭惟聽見母親的聲音,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起身扶住了她,「媽,您怎麼起來啦?他們是我的兩個朋友,來咱家作客的。」

    說著這話,郭惟特意對沈明月這邊眨了眨眼睛,沈明月和李一亭都很清楚,這是要他們幫著圓話的意思。

    「阿姨您好,我們是郭惟的朋友,打擾您辛苦了,不好意思啊!」沈明月也主動起身,來到丁梅身前,笑著解釋道。

    「我兒子的朋友?」丁梅一臉不信地反問道。

    「是啊!媽,您還是到裡面休息吧,昨夜你可是沒睡好覺。」郭惟繼續勸著。火爆巨星

    丁梅貼到了兒子耳邊,煞有其事地說了一些話,郭惟聽了連連點頭。在近處的沈明月看見了丁梅嘴巴在動,可沒有聽見有絲毫的聲音,這麼近的距離,看郭惟的樣子聽得很清楚,自己居然連蚊子哼的聲響都沒聽到,這顯然不可思議。

    郭惟扶著母親,緩緩走回了房間裡,隔著門,他們看見郭惟穩穩地將丁梅又扶上了床,蓋好被子,隨即走了出來,將房門順便給帶上了。

    「對不起啊,我媽的狀態就是這樣,有時候清醒有時候糊塗,不過只要她不發癲癇,還是挺正常的,可以生活自理,就是對外人很抗拒,所以一般不會出門,家裡也很少會來人,你們進來的時候她在睡覺,可能是很敏感吧,所以就醒了。」郭惟坦然地解釋說。

    「是這樣,那是我們打擾了。」李一亭心中也頗為感慨,一個好好的女人,丈夫死去,自己也成了這樣子,的確讓人心寒,「對了,她剛剛在你耳邊悄悄說了什麼?」

    「嗯?沒有啊,哦是這樣,她就是故意的弄得神秘點,其實什麼都沒有說,也許是自己的臆想吧,我也習慣了,就當作她真的在說話,哄哄就可以了。」郭惟繼續說明。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剛才站在那麼近的距離,什麼都沒聽見呢!」沈明月恍然大悟。

    郭惟顯得很坦然,只是微笑著而已,開始他是很不能接受母親變成現在這個狀況的,但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不再去過多在意別人的目光,也瞭解母親的情形,只要沒有發病,正常順著她說就可以。

    郭可當年和郞司屏的醫患衝突,在走訪了兩方面之後,總算是露出了個大概,李一亭也基本瞭解了這裡面的情況,可以說的確和今日向聞身上遇到的如出一轍,也難怪朱慧會出現那樣的感受。發生在郞司屏和向聞身邊的這兩起醫療事故,發生的過程很相似,造成的結果也差不多,居然都出現在同一個家庭裡,也許是湊巧,也許是命運的捉弄吧!是神仙啊

    「對了,你母親現在的精神狀況,應該得去接受正規治療才行,這樣拖下去,以後恐怕還得更加嚴重呀!」沈明月關切地問道。

    「嗨,哪有錢去治呢,債務剛還清。不過,每次白醫生來社區開展公益活動的時候,我都會帶我媽媽去他那裡進行心理疏導,效果還是不錯的,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惡化了。」郭惟繼續回應。

    「白醫生?」沈明月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就是第六醫院的心理科醫生白宜元大夫,他還是我的老師。」郭惟毫不保留地說道。

    李一亭和沈明月都沒有想到,白宜元居然是郭淮的老師,還在長期以來,以義診的形式在不斷幫助著丁梅。也就是說,白宜元肯定瞭解郭家當時的情形,不然不會還把郭惟這樣一個非醫院裡面的人收為弟子的。

    接下來郭惟的無心之言,更讓李一亭和沈明月震驚,他說當初郭可被診斷出了體內有腫瘤後,曾經請白宜元在義診中看過,結果就發現了父親郭可體內有癌細胞,只是沒被重視,更加沒有被證實,所以沒人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何況醫院都說了那是良性的。作為一個正常人,都會選擇去相信醫院專業的結論,而不會去理會一個心理科醫生的「門外」話。

    直到郭可因為病情加重,重新入院檢查後,才被確診為胃癌,此時離白宜元的診斷已經過去了快一年的時間。郭家人如夢方醒,可惜已經晚了,白宜元雖然能檢測出早期的癌細胞,卻無力治療,所以還得由腫瘤科,也就是郞司屏還進行處置,後面的事情和蔣濤描述的一樣。

    在父親的事情塵埃落定後,母親又不堪重負,精神失常,郭家是賠了一切又欠下了一屁股債務。知道此時,郭惟想清楚,自己的行為似乎太過於衝動,結果不但沒有以正常程序維護自家的權益,還害死了郞司屏。至此以後,他就求到白宜元門下,學習心理學,想能到白宜元那樣早起檢查出癌細胞的能力,從而儘早地救治像父親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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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假戲真做

    夜歌最近都在想找機會接近魯剛,尤其是在朱慧車禍身亡後,他對於郞司屏全家的遭遇,也十分同情,憑藉自己出色的邏輯思維能力,大概已經知道醫鬧在這些事情裡所扮演的角色。夜歌覺得,如果不是魯剛和他的人在裡面推波助瀾,這本身可能就是一件普通的醫療事故,完全可以走正常途徑處理,到時候鄭軍的家屬自然會得到該有賠償,向聞和那位可憐的小護士肯定不會受到傷害,而朱慧更加不會因為神經恍惚和死於車輪之下。所以,這一切都和魯剛有著莫大的關係,結果他其卻非常機敏地將自己置身事外,這讓夜歌更加不滿,一定要趁機好好將這些黑幕給挖出來,不能讓更多的醫生和病人家屬受難了。

    為了調查這些事,夜歌已經幾次拒絕了張晴雪的約會,這讓自己的小女朋友非常不滿,在一通抱怨後,乾脆拉黑了自己的聯繫方式。夜歌對此也頗為無奈,想著還是要以大事為重,等自己的事情辦完,再回去賠罪好了,況且要和那些經驗豐富的醫鬧打交通,也算是挺危險的事情,他一個人好辦,再拖著個女孩子顯然不合適,何況她還是醫生的養女。

    在得知北亭全員到達當地後,夜歌很是欣喜,不過還是按照自己的設想,得去立功再來靠著本事加入到北亭中來,於是在和沈明月聯繫之下,獨自以旁觀者的身份,去了一趟鄭軍的家鄉,瞭解鄭家的所有情形,如今已經搞得很明白了。夜歌也漸漸清楚,陳倩和鄭軍的狀況的確不妙,上有老、下有小,壓力很大,確實是病不起,更是死不得,這讓夜歌對他們找醫鬧的做法,稍微能夠理解了些。

    夜歌的調查讓自己陷入了困惑中,一方面,患者死了,家中的條件很可憐,值得同情;另一方面,醫生也受到了波及,更釀成了悲劇的發生,所以這正面衝突的兩方,似乎都成為了受害者。同一件事,對立的雙方都很慘,這確實很罕見,也讓他不知道該去幫誰?由於對醫療行業的情況,只是有所耳聞,而並非特別瞭解,他打算還是從有豐富經驗的醫鬧那裡找出缺口,畢竟那些傢伙就是靠這個謀生的。

    在第六醫院附近轉悠了幾日,夜歌都沒有發現魯剛和其他醫鬧的身影,估計是真的在避嫌。幸好夜歌從陳倩的口中,得到了魯剛公司的地址,故而獨自找了去,他只是去碰碰運氣,沒成想,魯剛還真的在那棟破舊樓房裡面待著,還有好幾個手下無所事事地在那兒打牌。

    大家都被夜歌的突然造訪,吸引了注意力,十分警醒,他們幹的事自己心裡清楚,不是能拿到檯面上來說的,魯剛平日裡也一直貫徹著儘量撇清自身的態度,除了將事情吵熱外,要離中心區域越遠越好。

    夜歌站在門口,面對一群小馬仔,冷冷地望著他們,心中是看不上的,但表情必須表現的自然和平靜。那些傢伙圍攏過來,竊竊私語,將夜歌圍在了中間,誰也不知道這個高瘦的年輕人是何方神聖?

    「都幹嘛哪?」一直在玩手機的魯剛,總算發現了門口的異樣,擠上前,看見了夜歌,「是你啊!都閃開,怎麼對待客人的?」

    還別說,這傢伙記性可不賴,就見了兩回面,一眼便認出了夜歌。

    「魯總,你可真厲害,答應替我家去辦事,結果卻躲起來,害苦我了!」夜歌裝著吊兒郎當的樣子,出口埋怨道。

    「哎呀小夥子,我們最近太忙了,這一忙就給忘了你的事。」魯剛笑嘻嘻地解釋道,臉上的肉都擠在了一起,他讓手下的人都進去,不要打擾他們的談話。

    夜歌從兜裡掏出準備好的一包煙,撿出一根,遞了過去,魯剛也不客氣,直接叼在了嘴裡。夜歌自是明白事理,立即給點上,並且把那還有大半包的煙,都留給了魯剛。

    魯剛深深吸了兩口,開口說道,「小夥子,你媽的事情處理的怎樣了?醫院答應賠多少錢?」

    夜歌這才確定,眼前的這個醫鬧頭子還真是厲害,並非故而裝蒜,的確把自己編造出來的那件母親被醫院治死的事情都記在了心上。

    他裝作無奈的樣子,絕望的搖搖頭,「魯總,要是醫院肯賠錢,我還來找您嗎?他們說了,這是正常的醫療行為,我媽死了不是他們的錯,如果我不信,可以找專業機構來鑑定,不過費用還得我來出。您說說,這不是要人命嗎?不賠錢還要我掏錢來鑑定,為了給我媽來治病,家裡的錢都用完了!」

    魯剛老練了拍了拍夜歌的胳膊,「別難過,節哀順變,人死不能復生。我介意啊,你還是和醫院好好說說,儘量多爭取點,不行就威脅曝光,把事情鬧大。」

    「魯總,您這是什麼意思?」夜歌很是意外,「聽您的口氣,不打算替我辦這件事了?」

    「對不住啊小夥子,你說的沒錯,你媽的事我們公司不準備插手,只能是愛莫能助咯。」魯剛罕見地拒絕了一筆送上門來的生意。

    這樣的態度,讓自我感覺計畫縝密的夜歌,恍惚間有些暈乎,難道是魯剛發現了自己的故事之假的、從而拒不上套嗎?

    這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魯剛在醫院裡面有內線,能夠查出來他根本就沒有親屬在醫院看病,否則就說不清。夜歌還是願意相信,在正規的醫院裡的人,作為醫生的基本操守,不會和專門跟醫院作對的醫鬧內外勾結。

    很快,夜歌就想清楚了這裡面的緣由,但還是裝作懇求說道,「魯總,您這是什麼意思?不是您說要幫我的嗎?現在我們家已經非常困難了,您要是不出謀劃策,拿不到賠償,我一家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可怎麼養活呀?」

    可以說,夜歌的演技還真是厲害,弄得自己都快哭出來了。魯剛自是不會被這樣的情緒所影響,但他倒是看得出來,這個小夥子還真是真心實意地找醫鬧的,如果自己介入,應該會分得更多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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