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浮出水面
大殿裡因為趙環將要舞劍而退開了不少的場子，看客都面對蕭雲而坐，這會兒齊刷刷的將目光落在了趙環的臉上。趙環沖著人群行了一禮，整了整衣衫，解下腰間長劍，背對著蕭雲的東南方向站定。
霍得裡，“嗆啷”一聲，趙環右手拔劍而出，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驚豔的圓弧，重新落回了腰間的位置，蕭雲“咦”了聲，側目朝那長劍看了去，但見那劍明晃晃的長約三尺有餘，劍刃薄而長，不知怎麼的，蕭雲一眼望去，便知這劍是把好劍，就如他第一眼在劉伯溫腰間看到斬月刀的感覺一樣，那一股無形的劍氣，不用看，便能感覺得出來，趙環這揮手一拔劍，劍聲不絕入耳，宛若九天之蛟龍呼嘯，餘音嫋嫋流到地上來。聲勢極為駭人。
眾人本抱著看戲的態度觀看，趙環突然露出了這麼一手，一時大殿人人驚恐，片刻雷鳴般的掌聲四起。一旁的七王爺更是頷首微笑不已。
蕭雲暗敷：“這貨雖愛獻，但還有是有些能耐！難怪七王爺對他如此看重，看來平日裡倒是小瞧了他！”
趙環這會兒的氣勢和平日收斂的氣勢大為不同，大開大合之際，頗有一股一往無前的英雄氣概，他屏氣凝神，一雙星目盯著著右手的三尺長劍，許久不動，宛若進入了某種忘給的境界，眾人平日瞧得多是街頭賣藝的耍雜技的，那裡見過這等聚氣凝神場面，一時無人說話，紛紛將目光望著趙環。
趙環拿捏著長劍，一動不動，依舊忘我的凝神聚氣，這般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忽聽的一聲暴喝，只見寒光一閃，趙環手中長劍不知何時轉動了起來，長劍隨身轉動，點、崩、刺、撩、雲、截、穿、掛劍法等一一展開。動作輕快飄灑、吞吐自如、劍姿活似蛟龍、忽騰雲入雲、忽降落入地、勢如猛虎下山、兇猛無阻、快如疾風卷草、長劍飛風。當真看得讓如生出如沐春風之感。
七王爺顯得十分得意，他一臉得意的瞟了瞟那些目瞪口呆的看客，故意哈哈一笑，道：“雕蟲小技，雕蟲小技……？”
眾人似有所感，紛紛打著哈哈。豈料這一聲哈哈，讓舞劍的趙環臉色一沉，他忽然一聲大喝，挽了一個劍花，劍光四射，就如同千萬點寒星閃爍不定，片刻功夫便覺大殿劍光四射，劍聲赫赫，驚心動魄，淩厲無比。偌大的一座大殿，劍影閃爍，宛如從天而降。
“一日三絕”。
蕭雲大喝一聲，這一下當真是無比的驚訝，他本坐在二樓，趙環所使的劍法他一一看在眼裡，初始他也帶著欣賞的心情在看，看到後來，漸漸的被劍法所吸引，慢慢的也就融入了劍法裡，心遂劍影而動，隱隱約約的覺得這劍法似乎在那裡見過一般，但一時又想不起在那裡見過，直到趙環將長劍舞得劍法颯颯，風雲雷電，驚心動魄，淩厲無比。蕭雲才驚覺這劍法自己在哪裡見過。
“香山寺下棋老頭的劍法？這貨怎麼也會？”蕭雲心中暗暗吃驚，同時腦海裡想起在大殿裡救走李伯升的那個身影。不知不覺一股奇異的感覺在心裡升起。
張士信整個晚上都在關注蕭雲的一舉一動，就連他和小郡主鬧了彆扭，逃到二樓，他的目光都不存離開，這會兒聽蕭雲道出趙環劍法的精髓所在，微微頷了頷首，方才搖著蒲扇從人群裡走了出來沉吟道：
大君制六合，猛將清九垓。
戰馬若龍虎，騰淩何壯哉。
將軍臨八荒，烜赫耀英材。
劍舞若遊電，隨風縈且回。
登高望天山，白雲正崔巍。
入陣破驕虜，威名雄震雷。
一射百馬倒，再射萬夫開。
匈奴不敢敵，相呼歸去來。
功成報天子，可以畫麟台。
這首詩，是唐代大書法家顏真卿所寫的一首名叫《送裴將軍北伐詩卷》五言長詩，詩中所寫的裴將軍，乃是指盛唐之時的一位絕頂高手——裴旻。唐代《獨異志》描述說他舞劍時：“走馬如飛，左旋右抽，擲劍入雲，高數十丈，若電光下射，旻引手執鞘承之，劍透空而下，觀者數千人，無不悚怵。”後來文宗時，稱李白的詩、張旭的草書、裴旻的劍舞為“三絕”，世人稱他們三人分別為“詩仙”“草聖”“劍聖”。
顏真卿生平對裴旻極為仰慕，在裴旻便用讚美的語氣寫下這首詩，全書九十字之多，全有顏真卿所寫，真跡蕭雲有幸在博物館見過，書法大小、長短、肥瘦、斜正變化多端，間雜隸書筆法。全篇大氣磅礴，蒼茫雄渾，真力彌漫，剛健豪放，獨得縱橫奔逸、元氣淋漓的陽剛之美，具有劍拔弩張之勢，雄姿英發之概；神龍變化，氣勢磅礴。且融合各體，顧盼生姿，其間正書則如泰山之鎮，巍然屹立；行草則龍虎振威，不可逼視。此如一首狂飆曲，對裴將軍的豪放生命情調進行頌贊。
武俠大家金庸先生也對這首詩歌頗為喜愛，在《笑傲江湖》一書中便用到過，禿筆翁有一套從書法中變化出來的武功，正是來自這首詩。禿筆翁這樣說：“我這一套筆法，叫做《裴將軍詩》，是從顏真卿所書詩帖中變化出來的，一共二十三字，每字三招至十六招不等，你聽好了：‘裴將軍！大君制六合，猛將清九垓。戰馬若龍虎，騰淩何壯哉！’”打動起來，極是厲害。
大殿裡，搖著紙扇的張士信信步而念，他念的聲音不大，但他底氣充盈，在場之人人人聽得分明。
蕭雲聽在耳力，不禁皺了皺眉頭，嘴裡喃喃道：“一個文人何以有如此足的底氣呢？”
朝廷的奉正大夫蕭雲雖沒見過，但依他看來，能當上一個大夫的絕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歷朝歷代的官員席位雖因朝代更替有所改變，但大致方向是沒有變的，就好比文人多半是掌管朝廷的天文曆法、禮儀、司法、禦史，武將掌管軍隊，奉正大夫屬於文官，對應的武官是武德騎尉，官階是正五品，官職有：各部侍中、給事中、參議、光祿寺少卿、欽天監監正、太醫院左右院判，天壇尉、地壇尉、永陵副關防官兼內管領、福陵、昭陵、關防官、同知、知州、雲騎尉、三等侍衛、守備。一個從二品的文官絕對沒有這份底氣，這底氣分明是習武之人才有的，難道這人根本不是奉正大夫？，那這人又是誰呢？”
七王爺也通曉劍法，卻從未見過趙環使出這樣驚天地泣鬼神的劍法，本來正暗想這劍法的師承，一聽是裴將軍劍，頓時也吃了一驚，顫聲道：“這……這便是裴將軍的劍法？”
張士信應道：“正是！”
滿堂賓客聽了這才一片譁然，許多人並不知裴將軍為何許人也，卻也聽過這位傳奇人物的劍法，一時聽說剛才所舞的劍法便是裴將軍嫡傳劍法，不由的大喜過望。
蕭雲卻目不轉睛的盯著趙環一動不動，在他看來看到裴將軍的劍法出現在趙環的手上，這比哥倫布發現新大陸還讓人驚奇，數日前香山寺那決鬥的一幕，此刻全都浮現了在腦海裡，那淩厲的劍法宛如今日再現，若說兩人沒有關係，打死他也不相信，可兩人有什麼關係呢？他一時又想不明白。
趙環長劍飛舞，突然一個轉身，長劍脫手而出，在空中“嗦嗦嗦“的翻騰了幾周，高數十丈，片刻電光下射，“鏗”地一聲，準確無誤地落入了他左手的劍鞘之中。此刻，眾人眼裡滿是刀光劍影，靜了片刻，方才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趙環朝人群裡揮了揮手，眾人立馬安靜了下來，趙環得意的一笑，喘著氣說道：“今日七王爺壽宴，小人別無所長，唯有這一身劍法，今日不才，承蒙各位大人看得起，方才讓其獻醜與堂前，舞得不好，讓各位大人見笑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