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龍闕 作者:石頭與水(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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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ayo 2018-5-21 17:20:2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1 199020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5:01
☆、第80章 你買我沒?

      三鼎甲榜排名第一:方悅。

      上榜理由:京城案首, 揚州解元,于江南文昌之地得中解元,文筆優美, 立意高遠, 三鼎甲有力競爭者。

      賠率:一賠二。

      三鼎甲榜排名第二:陸瑜。

      上榜理由:湖廣才子。秀才試第三名, 桂榜亞元,文筆洗練,廣有文名, 三鼎甲有力競爭者。惜相貌略輸方悅,故, 排名略遜。

      賠率:一賠二。

      三鼎甲榜排名第三:……

      總之, 三鼎甲榜排出十一位,秦鳳儀就是那最後一個。

      三鼎甲榜排名第十一:神仙公子秦鳳儀上榜理由:揚州才子。秀才試第七十五, 桂榜一百零三名。秦公子于揚州城有鳳凰公子美名, 待至京城,以美貌力壓京城雙玉, 其美貌值得到京城女娘們一至認可。聞近日文章大有進境。鳳凰公子自誇海口,京城女娘推薦上榜。

      賠率:一賠三百。

      秦鳳儀氣得, 眼裡冒火, 問那夥計,“誒,我說你們到底有沒有譜啊!怎麼別人都是這個才子那個才子的,我這裡你們就寫些虛頭。”

      小夥計連連打千,有掌櫃的聽到外頭說話, 見是神仙公子駕臨,連忙打千作揖的請神仙公子進雲說話。掌櫃笑道,“公子莫惱,公子莫惱,這不寫了公子是揚州才子麼。”

      秦鳳儀不高興道,“那什麼‘自誇海口’,還什麼‘京城女娘推薦上榜’,是怎麼回事?”

      小夥計端來香茶,掌櫃雙手捧上,道,“公子嘗嘗,這可是揚州春茶。”

      秦鳳儀呷口茶,掌櫃道,“公子有所不知,先時我們沒有把公子列于榜上,可這京城的女娘們不幹哪。說我們沒眼光,我們一想,可不是麼。您說說,小的們這眼珠子長來,那就是個擺設。公子您這樣的人才,自然是三鼎甲的有力競爭者啊。何況,您這樣的自信。不是小的說啊,便是排第一位的方悅方公子、排第二的杜瑜杜公子,也不及您的自信哪!公子,小的聽說,有志者,事競成。苦心人,天不負。公子!您此次春闈,必是金榜題名啊!”

      “還算你這掌櫃有些見識!”秦鳳儀道,“把你那什麼‘海口、女娘’給我換了,換成,實力上榜。”

      掌櫃連連應承,問道,“公子,您要不要也買幾注?”

      “自然是要買的。”秦鳳儀拿出二百兩銀子的銀票,一百兩買自己,一百兩買方悅,秦鳳儀與那賭場掌櫃道,“這狀元之位,不是我,便是阿悅了。”

      掌櫃立命夥計去換了賭票來,又將秦鳳儀奉承了一回,秦鳳儀與他道,“立刻換啊。”

      “是,是。”掌櫃就要送秦鳳儀走人,忽則門外有個女子聲音道,“三鼎榜的注怎麼下?”

      掌櫃連忙起身招呼,那女子已是推門進來,秦鳳儀一回頭,就聽得一聲振耳欲聾的尖叫,秦鳳儀險些耳朵震聾,連忙躥出去,飛速上馬,帶著攬月辰星以及諸侍衛跑了,跑出老遠還聽得那女子尖叫,“神仙公子——啊——神仙公子——我看到神仙公子啦——”

      秦鳳儀走遠了方與攬月道,“我近來出來的少,怎麼京城女孩子還這樣嗎?”

      攬月道,“小的都與大爺在一處,也是久未見到這樣瘋狂的女娘了。”

      倒是辰星頗知京城行市,道,“大爺,現在可有很多女娘買你的榜呢。”

      秦鳳儀問,“這事我先前竟不知。”

      攬月道,“大爺都在廟裡念書,哪裡曉得這些街巷市井之事。”

      秦鳳儀突然好奇問,“你們買我沒?”

      辰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買了方公子。”

      秦鳳儀道,“你可真沒眼光。”

      辰星道,“公子,關撲是關撲,交情是交情。”

      攬月道,“公子,我買你了。”

      秦鳳儀一樂,“買了多少?”

      攬月道,“買了二兩。”

      “你個窮鬼,公子我每月給你的也不只二兩啊,怎麼只買這麼點兒?”

      孫漁孫大管事道,“攬月把全幅身家都買了方公子,後來一想,覺著不買公子你也太沒情義了。搜遍全身,只剩二兩,就買了公子二兩。”

      “都是沒情義的!”秦鳳儀怒目而視這一幫子傢伙!

      攬月也道,“公子,關撲是關撲嘛。”

      秦鳳儀問孫管事,“孫叔叔,你買我沒?”

      孫管事道,“買了,我只買了公子,買了二十兩。”

      秦鳳儀與攬月、辰星道,“看到沒,這就是孫叔叔的眼光。”

      攬月壞笑,“就因買公子您這二十兩,孫嬸嬸把孫叔給罵了三天。說寧可把銀子孝敬了您,也不該把銀子往水裡扔啊。”

      秦鳳儀簡直給這一幫子傢伙氣死。

      他自方家出來,就去了岳家,動員岳家一家子買他。

      真是人情冷暖啊!

      憑秦鳳儀磨破嘴皮子,也就李老夫人拿出一百兩,李鏡拿出五十兩,表示了對阿鳳哥的支持,李二姑娘不參加,李三姑娘出了五兩銀子,崔氏完全是面子情,支持小姑子嘛,也拿了五十兩。景川侯夫人心想,真是打水漂的銀子,但因著李鏡本就不是親生,景川侯夫人拿了八十兩。而後,秦鳳儀還問李老夫人屋裡的丫環,“你們要不要買一點,支持我。”

      要秦鳳儀說,李老夫人屋裡的丫環也比他身邊的小廝有眼光,幾個丫環嘻嘻哈哈的一人出了一兩,買秦鳳儀。

      李鏡道,“你們就算了,攬些個月錢也不容易。”

      小圓小方道,“姑娘,我們也一人出一兩,不為別個,就為公子搏個好彩頭。”

      “好丫環,有眼光!”秦鳳儀與她們道,“你們就等著發財吧!我跟你們說,今兒押上這一兩銀子,後兒個成親的嫁妝都有啦。”

      丫環們羞羞笑道,“秦公子就知道與我們打趣。”秦公子一向出手大方,這幾年,她們可沒少收秦少爺的賞。何況,秦少爺這般形容相貌,為人亦是極好,便是將銀子打水漂,能搏秦少爺一笑,這也值得的呀。

      當晚,後來李釗聽妻子說了這事,李釗道,“你們可真是耳根子軟,這不是拿銀子扔著玩兒麼。”

      崔氏道,“我看秦公子可有把握可有把握了!”

      “罷了,反正銀子也花了,就當讓阿鳳高興吧。”李釗問,“阿鳳買了少多?”

      “買自己買了一百兩,買方公子也買了一百兩。”崔氏悄悄與丈夫道,“方公子賠率低,一賠二,我打發人拿五百兩買的方公子。”

      李釗笑,“買得好。要是你這五百兩賺了,便是補一補買阿鳳的虧空,還能賺些。”

      崔氏雙手合什,“阿彌佗佛,中一個就成。”

      李釗大笑。

      秦鳳儀回家還動圓他爹他娘也去買他,秦老爺是商家風範,秦老爺看過那賠率榜後,命人取了一百兩,買了方悅。秦太太說丈夫,“平日裡說得跟花兒一樣,這不盡哄兒子麼。阿鳳莫氣,娘買你。”命人拿兩百兩去買兒子,秦老爺算了算,道,“這也成,縱你那二百兩虧了,我這裡也能平了賬。”

      秦鳳儀氣得,一晚上沒理他爹。

      倒是有一人,買了秦鳳儀,正是方洙的丈夫孫舉人,孫舉人也來了京城,就借助在方家。秦鳳儀過雲拜見方閣老,趕上孫舉人出去會友,沒見著。孫舉人聽聞秦鳳儀下山了,便過來拜訪他。

      秦鳳儀見到孫舉人也挺高興,問,“不知道孫兄和阿洙妹妹過來,該是我去拜會你們才是。”

      孫舉人笑道,“我前些日子就到京城了,那會兒聽說秦兄在廟裡功讀,不好過去打擾,昨日聽下人說,秦兄去給方爺爺請安,偏生我出門去了,咱們也沒見著。聽說你好了,我過來看看。”

      二人說起話,秦鳳儀方曉得,孫舉人來京城,並未帶方洙。這也正常,有時候不方便帶女眷,像阮舉人那樣的,也是自己帶著小廝來的。但孫舉人此事十分奇特,沒帶媳婦,反是帶著老娘孫舅媽來的。說是方洙身子不好,怕路上累著,這北方天兒也冷,怕到了北面兒凍著她。

      秦鳳儀自小與方洙一道長大,雖則是經常見面拌個嘴什麼的,要是方洙有了身孕,還能這樣說。秦鳳儀一向直性子,便道,“孫兄,以前都說你家疼媳婦,我都不信。如今可算是信了。孫舅媽這樣的年歲,比我娘還老呢,都這樣老天拔地的陪著你來,伺候你,就捨不得讓媳婦來。唉喲,像你家這麼疼媳婦的,可是不多見。”

      孫舉人笑,“也是姑媽捨不得阿洙妹妹。”

      原本秦鳳儀還想留孫舉人吃飯呢,一見這等樣人,還把事情往自己姑媽身上推,秦鳳儀便沒什麼心情了,藉口還要溫書,孫舉人一向有眼力,自然告辭。

      秦太太還說呢,“怎麼沒留孫舉人吃飯。”

      “吃什麼飯,這叫什麼東西!這來京城,不帶阿洙妹妹,倒帶著他那勢利老娘!我才看不上這類人呢。”秦鳳儀道,“娘你少跟這家子人打交道!先時阿灝說,這孫家自從中了舉人,就不大願意阿洙妹妹的親事,我還覺著不大信。如今看來,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秦太太道,“你多想了,先時孫太太就來過,說是阿洙身子不舒坦,她才來的。興許是阿洙有了身子也說不定。”

      “娘你真是什麼人都往好裡想,要是阿洙妹妹有身孕,這樣的喜事,高興還來不及,誰家會瞞著。”秦鳳儀道,“你沒見阿沅,說到小秀兒有身子的事,笑得像個呆瓜。你看孫家,像這樣的?”

      “這也是人家的事,這要萬一孫舉人中了,你們同榜進士,又是同鄉,豈不是在朝多個朋友。”

      “這樣的朋友,白送我都不稀罕!”

      秦鳳儀就是這樣愛恨分明的性子,秦太太想著兒子還小,只得隨兒子去了。

      待得過年,秦鳳儀去方家拜年,還與方悅說呢,“真是個老好人,洙妹妹又沒來,你家還用得著看洙妹妹的面子?”

      方悅歎道,“他們母子都上門了,說尚在尋住處,話都到這份兒上了,也不好把人往外推。”

      大過年的,說這樣的人也敗興。秦鳳儀笑,“阿悅師侄,我可是買你買了一百兩,你買我沒?”

      方悅忽略“師侄”二字,笑,“不及你財力,我買自己買了五十兩。”

      “你這眼光,也就如此了。”秦鳳儀過去給方閣老拜年,問起方閣老可有買自己,方閣老道,“買啦!你跟阿悅,一人一百兩!”

      “果然是我的師傅,就是有眼光!”再問大師兄,“師兄,你買沒?”

      方大老爺連聲道,“師兄不賭博,師兄不賭博!”

      此次過年,就是要各處走動,秦鳳儀還特意進去給兩位師嫂拜過年,方大太太方四太太皆慕其名久矣,見秦鳳儀一身大紅繡金槿花長袍,腰間勒著同樣的織金腰帶,越發顯得身高腿長,尤其衣領袖口皆出了上好的風毛,更添了三分貴氣,再有秦鳳儀那張舉世無雙的臉,以至於秦鳳儀說起自己的三鼎榜關撲的事情來,方大太太這一向節儉過日子的,也不管秦師兄關撲的事靠不靠譜,大手筆的與公公比肩,買了秦師弟一百兩。方四太太到底存些理智,買了五十兩,讓秦鳳儀意外的是,方家的小師侄女們個個有眼光,都一道買了他。把方悅鬧得哭笑不得,道,“三妹四妹,你們怎麼不買大哥?”

      方三姑娘道,“大哥又沒讓我們買。”

      方四姑娘一幅理所當然的模樣,“現在外頭女娘們都在買小師叔,我們做師侄女的,當然不能輸給外頭的人啦。”

      秦鳳儀道,“侄女們這眼光就是不凡啊!”一人一對金釵,算是見面禮了。還有一人一個大紅包,過年的壓歲錢。

      兩位小姑娘很喜歡這位貌美的小師叔,還道,“師叔你有空只管過來,我們跟師叔說說話。”

      秦鳳儀樂不顛的應了。

      秦鳳儀一個年拜下來發現,買自己的多是女娘們哪。

      秦鳳儀不禁感慨:這是個女娘眼光好過男人們的年代啊!

      於是,今年過年的關鍵字是:你買我沒?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5:04
☆、第81章 會試


      秦鳳儀過年時也就初一初二出門拜年走動, 餘者時間依舊在溫書,打磨文章。會試前一天,他還在看書呢。

      會試之事, 也就是春闈, 基本上, 收拾考箱,準備會試九天的用度,都是李鏡與秦太太商量著置辦的。秦太太有秋闈經驗, 李鏡以前幫他哥準備過春闈,也是有經驗人士。倆人給秦鳳儀準備起東西來, 更是盡心。大到要帶進貢院的被褥, 小到會試時用的筆墨,更有這幾天的吃食, 都得預備好。李鏡還特意讓秦鳳儀把用爐子生火的技能又熟練了一回, 無他,這會試還得考生自己帶著爐炭, 備著吃食,介時吃啥, 都自己做。每屆會試都有那等四體不勤的考生, 把自己燒了燙了的,都是事故。秦鳳儀已有秋闈經驗,甭看秦鳳儀自小是家裡小寶貝一樣的長大,秦老爺秦太太哪裡讓他做過半點兒粗活,可他動手能力強, 像這種給爐子生火的事,秦鳳儀道,“就是去年秋闈,我也是一學就會。廚房的李大娘還誇我聰明來著,我用爐子煮粥煮得可好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攬月都不如我煮的好。”秦鳳儀笑,“媳婦,有空我煮給你吃。”

      李鏡不理這話,問他,“去年秋闈都帶了些什麼吃食?”

      秦鳳儀道,“我帶著燕盞進去,一早一晚,都是用冰糖熬燕窩粥。還有杏仁茶、火腿、醬肉、年糕、麥餅、大米,都要帶些的,不然,要是吃不好,哪裡能考得好。我晚上還得吃夜宵,要不,肚子會餓的。”

      李鏡便放心了,“這就好。只是凡事仔細,水火無情,用的時候還得小心。”還是叮囑一句。

      “我曉得。”秦鳳儀道,“多給我裁幾塊帕子,哎,要說秋闈春闈的倒沒啥,就是裡頭每天只得一桶水的用度,只能洗洗臉漱漱口罷了,洗澡是再不夠的。”

      李鏡聽這話頗是無語,道,“就忍這幾天吧。”

      “嗯!”秦鳳儀安慰他媳婦,“放心吧,我現在文思如湧,真擔心萬一我得了狀元,要是阿悅師侄傷心可怎麼辦呢。”

      李鏡當即道,“千萬不要與他客氣,只管讓他傷心去吧!”李鏡原不是大話之人,但與秦鳳儀相處時間長了,似乎也染上了一些秦鳳儀的性子。何況,眼下便是會試,李鏡只有鼓勵的!

      秦鳳儀認真點頭,“也只得如此了!”

      會試那日,三更就要去貢院外排隊。時間太早,李鏡不方便去送,秦老爺秦太太一宿沒睡,熬到兩更就把兒子叫起來,會試時要帶的東西,昨日已是收拾好,秦太太又親自檢查了一遍。待兒子吃過早飯,穿戴好,夫妻二人親自去送兒子到貢院。

      秦太太還問,“給你求的靈符可帶著了。”

      秦鳳儀伸伸脖子,指給他娘看,他脖子裡繞了七八根紅線,除了一隻小玉虎外,都是他娘給他求的靈符。虧得這靈符不靈,不然,得墜得脖子疼。

      秦太太見靈符都在,心放下一半去。待兒子這裡吃好,夫妻二人便送兒子去貢院排隊。其實,便是早早的排了隊,也是五更才得以進考場。不過,春闈前,李鏡就與秦家說了,要早些來排隊,天字型大小的考間最好。秦家夫妻自然牢牢記在心裡,還特意譴人與方悅說了一聲。方家這樣的書香門第,自然更知此道理。故而,方悅來得也很早,只是身後帶著個叫秦鳳儀不大喜歡的舉人孫舉人。

      秦鳳儀招呼他們過來,讓他倆排自己前頭,一會兒貢院開門好挨個好考間。

      方悅看秦鳳儀眼睛微紅,時不時打個哈欠,一副沒睡醒的困倦樣,道,“定是沒睡醒。”

      “你睡醒了?”

      “我昨兒睡得早。”

      秦鳳儀困倦得很,腦袋一點一點的磕睡,“沒事,我進了考間先睡一覺。”卻是未料今科因考生太多,而且,是陛下主考,禮部盧尚書為副主考,陛下就說了,考生多,這進考查驗可得仔細著些。就是禮部,也頗是小心,要知道,今年是陛下四十大壽,倘真釀出什麼科弊案,那盧尚書也就幹到頭了。故而,非但進場查得嚴,待領了考間號牌,都不是各舉子進各自考間,而是分批領到大澡堂來,也不知怎麼臨時沏的池子,為了查驗身上是否私帶東西,讓各考生先洗個澡再進考間。

      嘿!

      這可真是!

      秦鳳儀沒見過這個啊,不過,方悅孫舉人一樣沒見過!不過,秦鳳儀一向大方,也不似有些個舉子扭捏,他三兩下就脫光了,往池裡一跳,覺著水還是溫的,與方悅孫舉人道,“還傻愣著幹嘛,再不洗,水可就冷了。看著涼,還考個鳥狀元!”

      方悅孫舉人一想,也是這個理。他倆還好,與秦鳳儀還算熟,尤其方悅,看著秦鳳儀這張舉世無雙的俊臉好幾年,儘管秦鳳儀身上亦是白嫩的仿佛會發光,饒是方悅也心下默念好幾聲佛才能平靜,孫舉人更是不自在,不過,到底春闈更要緊,孫舉人連忙扭過頭去,自己也開始脫衣裳。秦鳳儀撲騰兩下就出來了,結果,邊兒上一看,好幾個正扭過頭擦鼻血呢。

      秦鳳儀攏一攏頭髮,與邊兒上的官兵道,“有沒有止血的藥,看他們這血,怎麼擦不完了。”

      官兵也很是不鎮定,還好有個小頭目強忍著道,“公子你趕緊把衣裳穿上,他們鼻血也就止了。”唉喲,這就是那神仙公子吧,咋長得這般妖孽哩。

      秦鳳儀也怕冷,二月天的清晨,他先穿上褲子,一面問那幾個流鼻血的,“你們不會是斷袖吧?我可不是啊!也不要太思慕我,你們思慕也是註定沒結局的。我這春闈後就要成親了。”

      那幾人又羞又氣,還有一人惱羞成怒,“沒見過男人長成你這樣的。”

      “要不才讓你見見哪。”秦鳳儀笑嘻嘻地。

      那人鼻血一就只不住,結果,給秦鳳儀這麼一笑,更是止不住了,怒道,“妖邪之相,不祥!”

      秦鳳儀斜斜的一個飛眼飛過去,那人鼻血又是一陣洶湧,秦鳳儀披上袍子,哈哈大笑,收拾好自己,就拎著考箱,扛著被子卷往考間去了。

      他原有些困,這樣擱水撲騰了一回,反是精神了。待得到了考試時辰,發下考卷,主考官說了題目,秦鳳儀便開始答題了。

      因為會試極是要緊,秦鳳儀儘管也早早把題目答好,卻是並沒有提前交卷。他是見天的在考間裡做好吃的,也不是說多麼豐富,就是秦鳳儀可能真有些烹調天分,像他隔壁的方悅,基本上就是頓頓麵茶果腹,方悅連生爐子都勉強,家裡給預備的上等銀霜炭,他都能弄出一考間的煙來,也不曉得怎麼生得火,鬧得監考的大人都擔心是不是失火了。

      故而,方悅都是把水煮開,潑麵茶吃。這個時候,能吃飽就成。

      秦鳳儀不是,他一早一晚都要吃燕窩粥,除此之外,還會煮醬肉粥,熱醬肉火燒、待他將題目答好,有閒情逸情,還燒了個火腿豆腐湯,香得很。

      秦鳳儀在考間裡其實過得不錯,他手巧,又一向不是個會委屈了自己的。

      只是,外頭的人就難免牽掛。尤其趕上今科考生尤其多,便是李鏡這慣來不信鬼神的,也每天到祖母的小禪房裡給菩薩上三柱香,求菩薩保佑阿鳳哥科舉順利。

      李鏡倒不全是為了二人的親事,這幾年,秦鳳儀是怎麼用功的,李鏡也是看在眼裡。也不知怎的,偏生這般運道不佳,趕上這考生最多的年頭。李釗就私下與妹妹說過,“阿鳳的文章,要是擱在我那一科春闈,□□不離十的。今科春闈,天下舉子但凡能爬得動的,都來了。”

      李釗這只是與妹妹私下說,對秦鳳儀,一向是誇秦鳳儀文章進境快的。這也不是虛言,秦鳳儀的文章當然不是非常好,但,秦鳳儀是李釗見過的進境最快的人。不說那去廟裡苦讀一個多月的事,便是秦鳳儀在會試前三天給他看的文章,較之去歲秦鳳儀剛從廟裡回家時,便又有進益。

      可惜秦鳳儀念書的時間短,倘他能早兩年念書,多些積累準備,怕就沒有今日之憂心了。

      九天之後,會試結束,貢院開大門的時侯,已是二月底。

      李鏡與秦家夫妻像大多數考生的家長一樣,眼巴巴的守在貢院外。方家的人也來了,還有孫舅媽,也親自到了,見了秦太太還打了招呼,只是,此時大家都沒有寒暄的心,都等著一聲鑼響,貢院那朱紅大門沉重又緩慢的自裡面打開,然後,無數雙帶著殷殷期盼的目光不由紛紛看向貢院門口。

      先出來的自然不是本科舉子,而是主副監各路考官,當然,陛下身為主考,只在第一日親監,今日自然未在貢院,各考官以第一副主考官盧尚書為首。其實,陛下不過是兼個主考的名,便評卷之類的事,也要要盧尚書主持的。

      待各路考官出了貢院,由禁衛軍欽差大臣護著六千七百餘份舉子的考卷直奔禮部,接下來,直到會試貢生榜登出前,各批閱官是不能離開禮部的,吃住皆要在裡面。

      各位大人走後,之後出來的才是此科舉子。

      秦鳳儀拉著方悅名列前排,方悅已是面露憔悴,好在,他正當青春,故而精神還不錯。精神最好的當屬秦鳳儀,秦鳳儀一身嶄新的朱紅繡桂枝袍,頭束金冠,腳踩皂靴,其人之俊美耀眼,連方悅這樣神色尚好的都給他比成了瘟雞,何況後面大批瘟雞一般的舉子人,給秦鳳儀這風采一襯,簡直瘟雞都不如。邊兒上成群女娘尖叫不已,秦鳳儀哈哈一笑,高聲道,“有勞諸位姐姐妹妹過來,今會試畢,大家且散了吧,鳳儀好著呢。”

      邊兒上還有女娘尖聲問,“公子考得如何?”

      秦鳳儀笑,“必不負諸位所望。”

      秦鳳儀覺著自己很低調很謙虛啦,但他仍然升格為今科舉子中人緣最差中的頭名,大批舉子簡直煩透秦鳳儀。至於嘛,考完了還這麼騷包臭美勾搭女娘,簡直不是好人!還有這些女娘們,你們是不瞎了眼,咱們雖不及這秦騷包,但也是當今才子好不好!男人,要看內涵!

      但,大批女娘可是不這樣想,秦鳳儀一說話,不一定聽得清秦鳳儀在說啥,但一個個的都激動的了不得。

      秦鳳儀也是個神人,雖然諸多女娘傾慕他,不過,秦鳳儀也很會管理這些女娘們的情緒,女娘們也只是過來看看他,並不會多做糾纏。故而,看神仙公子上了車,雖仍有女娘的香車尾隨其後,依依不捨,但,大家不過是多看幾眼罷了。

      秦鳳儀上車時那滿面春風的樣兒,直叫李鏡兩眼冒火,要不是秦太太在,李鏡非教訓秦鳳儀兩句不可。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5:11
☆、第82章 中了!!!


      話說李鏡也不是沒有接過考生, 像她哥李釗上科春闈,李鏡也過來接了,但, 秦鳳儀這種狀態的考生, 李鏡還是頭一遭見。

      尤其秦鳳儀上了車還拿個扇子騷包的搖啊搖的, 再加上那一臉招風引蝶的得瑟樣,李鏡沒好氣,“你不冷啊!”

      秦鳳儀哈哈笑兩聲, 笑嘻嘻的收了扇子,很是欠扁的問, “媳婦, 是不是吃醋了?”

      饒是當著秦太太,李鏡也沉了臉道, “你再這樣不尊重, 我可真生氣了。”

      秦太太也說,“阿鳳, 我跟阿鏡,還有你爹, 一大早就來等著你了。快說, 考得如何?”秦太太很會轉移話題。

      秦鳳儀頗是自信,“沒問題!”

      李鏡也顧不得教訓秦鳳儀,細問他考試的題目,如何答的。秦鳳儀都一一說了,道, “娘,咱們先別回家,先去師傅那裡。我這回寫的文章可好了,我都記著哪,這就去默給先生看。”

      秦太太自然高興,“好。我和阿鏡也去找方家大太太說會兒話,她可是個難得的和氣人。”

      李鏡見秦鳳儀這般自信,也為他高興,道,“別人關這九天,都是懨懨的,我還擔心你來著。要知道你在裡頭這般自在,我早不擔心了。”

      秦鳳儀又想搖扇子,想到剛挨了媳婦的訓,就沒打開,只是晃了晃,道,“我不是與你說了嘛,我都準備好了。其實,我前天就把題目都答好了,只是這不是會試麼,我就多檢查了兩天,與他們一道出來的。不然,要按我的速度,我早出來了。”

      李鏡就喜歡看秦鳳儀這般自信模樣。

      秦家的馬車直接去了方家,方悅回家後還是先回自己屋裡收拾後,方去的祖父那裡。此時,秦鳳儀已將自己考的文章默好了,方閣老正拿著看呢,方閣老微笑頜首,“寫得不錯。”

      “我也覺著,比我考前做是那篇覺著更順些。”秦鳳儀眉開眼笑,“師傅,那我就先回了。”

      方閣老點頭,“去吧,回去好生歇一歇,今就不留你了。”

      秦鳳儀笑嘻嘻地,“我得給我岳父報喜去。師傅,我成親時,你可得來啊。”

      方閣老一樂,“好。”又說秦鳳儀,“叫你把你那狀元紅送我兩壇,明兒趕緊給我搬來。”方閣老早就盯著秦鳳儀的好酒了。

      秦鳳儀道,“這不成,得我定親那會兒才能吃。”

      倆人鬥幾句酒,方悅把文章也默好了,看孫舉人還在寫,方悅便將自己的文章先給祖父看了,秦鳳儀便跟著一道瞧了瞧,方告辭回家。

      回家的路上,秦鳳儀臉色就有些凝重,秦太太問他,“剛不是好好兒的麼,怎麼了?可是閣老大人說什麼了?”

      秦鳳儀頗是遺憾,“師傅也誇我文章做得好,只是,看了阿悅師侄的文章,倒叫我這狀元無甚把握了。”

      秦太太哭笑不得,與兒子道,“我兒,便是榜眼也使得的。”

      秦鳳儀道,“還有孫舉人那等人,竟然文章也做得不錯。”

      秦太太道,“他年長你六歲有餘。”

      秦鳳儀搖頭,“哎,我的文章竟與這等人的文章仿佛,當真掃興。”

      李鏡看他叨叨的沒個完,道,“你就別囉嗦了,人家還沒怎麼著呢,你就說人家不好。我與你說,那榜下捉婿,不少人家都要拿貢士榜單打聽過的,你還以為大家隨便捉啊!像那已成親的,根本沒人去捉。再者,人家也沒做下什麼惡事,你是不是想多了。”

      “我想多了?你等著瞧吧,這類人我見得多著哪。”秦鳳儀一笑,“不說這個了,阿鏡,我回去洗個澡,咱們就去你家,先給祖母報喜,待岳父回來,也叫岳父高興高興。”

      李鏡笑,“好。”

      秦鳳儀道,“娘,聘禮可得再清點一遍,還有我定親的傢伙什都預備全了沒?這三月中就發貢士榜,只要是上了貢士榜,殿試從不黜落。只要我一登貢士榜,我就請師傅和珍舅舅為媒,過去岳父那裡提親。”

      秦太太笑得跟朵花似地,“放心,我兒,為娘和你爹早就準備好了,鞭炮買了二十萬響。十萬響你中了進士放,十萬響你定親時放。”又與李鏡道,“阿鏡,你與阿鳳的新房,早頭兩年就收拾好了。”

      秦鳳儀也道,“你好幾年沒見咱那棵瓊花樹了吧,現在長得可好了。”

      李鏡有些奇怪,只是,她一個女孩兒家,不好說自己親事,只是將事放在心裡,只聽著這母子二人說罷了。倘阿鳳哥榜上有名,自然要做官的,既是要做官,難不成還要回老家成親?

      一行人回了秦家。

      李家那裡早有隨著李鏡一道出來的小廝跑回去稟報,以免家裡人著急。

      李老夫人問那小廝,“如何,貢院散了吧?”

      小廝磕個頭道,“回老太太的話,卯正便散了,接到秦公子後,秦公子先去了方閣老府上,呆了足有大半時辰,這才出來,回了自家。”

李老夫人與景川侯夫人、崔氏道,“這必是去方閣老那裡把考試時的文章默給方閣老看。”

      景川侯夫人點點頭,道,“這一考考九天,想來秦公子也是累得不成,卻還記著先把文章默出來。這孩子,當好生歇一歇。”

      小廝欲言又止,崔氏瞧見便道,“你有話只管說,就是讓你回來說的,不要吞吞吐吐。”

      小廝道,“小的瞧著,秦公子可不累。那些監場的大人們走了後,諸舉子們才出來的。咱們秦公子與方公子走在最前頭,小的不會說,但秦公子可精神俊俏了,一點兒不像那些沒精打采的舉子人。有些舉子都是給人抬出來的,有些都搖搖晃晃仿佛生一場大病一般,只叫人擔心會摔地上去,再有略好些的,也是神色委靡。咱們秦公子一出來,那叫一個神采弈弈,小的都覺著,一見著公子天氣都亮堂三分。邊兒上好幾百號的女娘們,熱鬧極啦。秦公子的氣色,比方公子都好的多!就跟平時來咱們府上差不多。”

      崔氏笑道,“這考得好不好,看氣色就能看得出來。秦公子定是答得不錯。”

      李老夫人也是笑道,“別人科考什麼的,時常聽說一入考場,怎麼膽小害怕只怕考不好的,阿鳳可不是,阿鳳一到考場做的文章,以平日都要好。以前我就說,興許是合該走這科舉的道。”

      崔氏笑,“是。祖母放心吧,我看,秦公子下午必然要過來的。”

      李老夫人賞了小廝個紅包,讓下去歇著了。

      秦鳳儀果然是下午過來的,與李老夫人說起會試來,秦鳳儀道,“跟秋闈差不多,只是這二月天比我們江南八月要冷些,我們洗澡的時候,幸虧是排在前頭也在洗前頭了,要不,有好些排後頭的給凍著了。”

      李老夫人不明白了,“怎麼這會試還要洗澡?”

      李鏡又是無奈又是忍笑,秦鳳儀就開始說了,“剛把我們帶澡池子那兒,我也沒反應過來。想著,沒聽說過這一進貢院先洗澡的啊。後來我琢磨明白了,興許是為了檢查,看考生身上有沒有私帶什麼作弊之物。我一看叫洗,阿悅還傻著呢,我脫衣裳就跳下去了,我是第一個,洗的是一池子新水,後來我們出去,他們排後頭的輪番的進,頂多是往裡頭加些熱水,可水是不換的,都是洗別人的剩水。後來,池裡水太多,又沒人往外舀,水冷了,再加熱的也不好加,好多人就洗的冷水,身子好的無礙,有些身子差的,當時沒什麼,當天晚上就抬出去好幾個,說是著了涼。”

      李老夫人道,“要不說呢,這科舉,別的書本暫且放放,先得身子骨要好。不然,誰曉得這就有什麼新舉措?”

      “可不是麼。”秦鳳儀哈哈大笑,與李老夫人道,“祖母不曉得,我洗的時候,還有好幾個斷袖,嘩嘩的流鼻血。有一傻瓜那鼻血流的,止都止不住,我都洗好要出去了,還在那兒止血呢。”

      滿屋子女眷哭笑不得。

      李二姑娘李三姑娘還很有些不好意思,景川侯夫人瞪秦鳳儀,“阿鳳你這眼瞅就是進士了,說話還需慎重。”

      秦鳳儀連連稱是,他又說了會試的一些事,一直在景川侯府呆到傍晚,待景川侯父子回家,秦鳳儀把考試時的文章給李釗看了,李釗也是點頭稱讚了一回,說秦鳳儀答得比平時都要好。

      李鋒與秦鳳儀打聽,“阿鳳哥,聽說陛下還去巡場了?是不是真的?”

      “沒有的事兒,我怎麼沒見。”秦鳳儀道。

      “哪裡沒有的事。”李釗道,“頭一天開考時,陛下就去了,怎麼,你沒見著?”

      “沒啊。”秦鳳儀想了想,“大概是我正在寫文章,沒注意。可是,我以前看唱戲的說,皇帝出門,敲鑼打鼓,可熱鬧了,難不成我沒聽到?”秦鳳儀要是入了神,那真是什麼都聽不到的。

      李釗好笑,“你也知道那是戲,這會試科舉,國之掄才大典,貢院又是個清靜所在,如何會敲鑼打鼓。想是陛下為了不擾你們答題,只是看了看,並未令人紛擾。”

      秦鳳儀“哦”了一聲,遺憾道,“真可惜,我還沒見過皇帝老爺長什麼樣呢?”

      景川侯道,“只要榜上有名,不怕見不到。”

      秦鳳儀想想,還是岳父大人有見識,一語道破啊。

      於是,待得貢士榜出爐那一日,秦鳳儀早早的就去方家,叫著方悅孫舉人一道,去等著貢院前張榜看榜。雖則秦方兩家都有的是下人,用方悅的話說,“打發下人去瞧瞧便是。”

      秦鳳儀說他,“下人瞧與咱自己瞧是一樣的?快走!我可等不及下人看了再回家報喜,我這心裡跟有一千隻貓在抓撓一般,可是急的我,如何能在家坐等!”拉著方悅去了,孫舉人一向不離方悅,自然跟著一道去。

      三人還在貢院張榜的影壁前站了個靠前的位子,因方悅與秦鳳儀都是今科三鼎甲大熱門,故而,別個舉子也讓著他們些。待榜單出爐,大家可就不管誰是誰了,那叫一個擠喲~虧得秦鳳儀氣力好,當然,方悅的名子也很顯眼,貢士榜第一名。

      秦鳳儀大喜,與方悅道,“阿悅哥!你第一!”

      邊兒上便有無數賀喜之聲響起,秦鳳儀不急給方悅賀喜,他叫著方悅和攬月辰星二人找自己的名兒,找了一盞茶的時候,秦鳳儀終於見著了。秦鳳儀直接擠出人群,騎馬就跑景川侯府報喜去了,他的獅子驄是名駒,跑得極快,竟比景川侯府打發的小廝還要更早到景川侯府,一見秦鳳儀那滿面喜色的模樣,門房風打千道了聲,“恭喜秦公子!”秦鳳儀已是一陣風的刮過,跑李老夫人屋裡去了,都沒來得及打賞,還是辰星在後頭跟著打賞了道喜的門房,他們一干隨從就留在門房吃茶了。

      李老夫人正與兒媳孫媳孫女們說笑,也在等著小廝回來報信,結果,小廝還沒回,倒是秦鳳儀一臉高興的來了。李鏡簡直坐不住,騰的站了起來,問,“可中了!”雖是問話,卻用得是肯定句!

      秦鳳儀笑得見牙不見眼,扶著茶几喘了回氣,笑,“中了!”

      闔家大喜,李鏡忙問,“多少名?”

      秦鳳儀伸出三根手指。

      李鏡不敢置信,“第三!”

      秦鳳儀搖頭,笑,“後面再加個百字。”

      第三百名。

      貢員總共也就取三百名。

      所以,秦鳳儀這第三百名,也就是傳說中的孫山了。

      不如他的,都落榜了。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5:17
☆、第83章 提親事上


      秦鳳儀自報名次, 第三百名!

      一時間,李家諸人不知該不該喜了!

      這,孫山的名次, 可真是……

      只有秦鳳儀是極歡喜的, 秦鳳儀這會兒喘過氣來, 笑道,“阿鏡,祖母, 殿試可是從來不會黜落人的!我進士是妥妥的啦!我先過來報喜的,這就得家去, 我爹娘還不曉得我中了哪!祖母, 明兒我就讓我爹娘過來提親啊!”秦鳳儀根本不關心多少名好不好!他就知道,他榜上有名, 他現在是貢生啦, 他這媳婦,已是妥妥的啦!魔王岳父再反悔不得的!

      秦鳳儀說完, 不待李家女人反應過來,便又一陣風似的刮了出去!

      李鏡感動的心裡發酸, 別開臉偷偷掩去泛紅的眼眶, 李老夫人已是笑道,“阿鳳此方弱冠之年,想他四年前來帝都,還是個小孩子呢。這四年苦讀,第一次下場, 就能榜上有名,這是何等樣的才學。”欣慰的望向長孫女,拍拍長孫女的手,“你父親的眼光,再錯不了的。”其實,李老夫人是想誇一誇長孫女的眼光也不錯,只是,當著這許多人,話不能這樣說,便誇了兒子。

      崔氏亦道,“是啊,秦公子這年歲,在今科舉子裡,定是最年輕的。”

      景川侯夫人此時也反應過來,雖則覺著這三百名的孫山很是好笑,也應景的誇了秦鳳儀幾句。景川侯夫人道,“老太太,秦公子說的明兒個過來提親的事。”

      李老夫人笑道,“當初景川就是這般約定的,自然是一諾千金。阿鳳這般上進,這等才學,這樣的真心,的確是佳偶良配。”

      崔氏李二姑娘李三姑娘連帶屋裡的丫環侍女們都恭喜了李鏡一回,李鏡大大方方的受了,秦鳳儀這幾年多不容易啊。不要說秦鳳儀這先時沒怎麼念過書的,便是自小念書的,讓四年之內必中進士,心理承受力略差些的,怕自己都得先受不住這壓力,可秦鳳儀,就能一步步的把事情能辦了,把功名給中了。

      李鏡覺著多年的記掛與期盼,在這一刻,都開出了花。

      李老夫人十分歡喜,命廚下晚上置酒,待兒孫們都回來,一家子吃酒,為秦鳳儀慶祝。

      秦鳳儀是先跑岳家報喜,這才回的自家。

      其實,攬月已先一步回家報了喜了。秦鳳儀到家裡,秦家已是開始放鞭炮了,秦老爺秦太太已是喜的坐不住,倆人就在門口等著迎兒子回家哪。但凡有鄰里過來相問的,若是鄰居,秦太太便大聲告訴人家,兒子中貢生啦!若是小廝過來打聽的,一人一個大紅包!

      秦鳳儀到家時,秦老爺秦太太一人一隻抓著兒子的手,就把兒子給接家去了。秦太太照舊要哭一鼻子的,秦太太是喜極而泣,道,“我兒,咱家以後就是進士門第啦~”

      秦老爺也說,“我兒光宗耀祖,比你爹強。”

      秦太太早備下祭品,讓丈夫帶著兒子去祭祖宗,給祖宗上香,謝謝祖宗保佑。多險啊!倘再差一名,就不能在榜上了!這就得是祖宗保佑,菩薩顯靈啊!趕明兒,她還得去廟裡還願去!這京城的菩薩,果然和揚州的是一樣的嘎靈嘎靈滴~秦鳳儀笑嘻嘻地,秦太太都不要丫環給兒子奉茶,自己接了給兒子吃,秦太太與秦老爺道,“   都說今年是舉子參加春闈最多的一年,咱阿鳳,這就是實打實的實力啊,六千七百多舉子啊,咱阿鳳硬是榜上有名。”

      秦鳳儀吃兩口茶,道,“娘,阿悅哥是第一名,有沒有打發人去給阿悅哥賀喜。”

      秦太太笑,“攬月回來說了,我已打發人去了。你不曉得,方家也打發人過來給咱家賀喜哪。對了,你歇一歇,還得跟你爹過去,親自跟方閣老說一聲。你有今天,多虧了他老人家這樣費神費力的教你。”

      “可不是麼。”秦鳳儀起身道,“我這也別耽擱了,娘,我跟我爹這就過去。中午叫明月樓的獅子頭等我,我一頓吃仨。”

      秦太太連聲笑應,“好好。”喚了小廝與侍衛,服侍著兒子去方家看望方閣老。禮物什麼的,秦太太早就備好了的。

      秦鳳儀雖是個三百名,方閣老看他也很歡喜,這個弟子不同,非但是他親手教導出來的,而且,四年前四書五經都不會背,直到現下榜上登名,這是何等樣的天分!

      便是方閣老一輩子謹慎的人,也得說,倘不是今年舉子格外多,秦鳳儀的文章,不至於落在三百名。

      方閣老真是欣慰啊!

      方閣老笑,“考得不錯。”

      秦鳳儀也是美滋滋地,道,“師傅,我已是跟岳家說了明日過去提親的事,師傅你明兒個有空沒?”

      方閣老笑,“便是沒空,這是你終身大事,也有空了。”

      秦鳳儀頓時喜的不成,他轉頭看向方悅笑,“阿悅師侄名列榜首,也是實至名歸。”

      方閣老贊了秦鳳儀一儀,秦鳳儀又打聽起殿試的事,方閣老笑,“阿悅剛問過,你與他出去說吧。我與你父親也消消停停的說幾句話。”

      秦鳳儀便與方悅出去說話了,方閣老同秦老爺道,“阿鳳這孩子的天分,便是終我這一生,也沒見過幾個啊。”

      秦老爺忙道,“都是您老人家指點他,要不,哪裡有阿鳳的今日。”

      “咱們不外人,客套話不必說了。就是不知,殿試的事,你是如何想的?”

      秦老爺能如何想,當然是考啊!

      方閣老一看秦老爺這面目表情,但不由心下暗歎,也就是阿鳳有幾分運道,不然,擱這對滋愛孩子的夫妻手裡,真是可惜了這良材美玉。方閣老道,“他雖在榜上,但名次尋常,倘是得一同進士,就不大好了。”

      “同進士?”秦老爺做生意是一把好手,這科場官場的講究,他便不甚了了了。

      方閣老還得與他科普下同進士在進士中的地位,那就相當於,小妾在大房跟前的地位。比舉人是強些的,但也強點兒有限。畢竟,有些有實力的舉子,人家興許還能再考個正經二榜進士,再有才華出中的,人家還三鼎甲哪。所以,同進士在進士行裡的地位,實在是太尷尬了。

      方閣老這麼一說,秦老爺也就明白了,秦老爺道,“可萬一錯過這次,下回考不中怎麼辦?”

      “阿鳳皆因起步太晚,他滿打滿算,不過讀了四年書,便可一爭黃榜。這是怎樣的資質!不用別人,我就敢打包票,下科阿鳳必然榜上有名,而且,必在前百名之內!”方閣老說得斬釘截鐵。

      秦老爺對這事也沒什麼主意,既然方閣老這樣說,秦老爺道,“成!就聽閣老大人的!哎喲,不過,這要是不去殿試,阿鳳的親事可怎麼著?”

      方閣老笑,“你放心,我既是阿鳳的媒人,我親自與景川侯說去。”

      秦老爺起身一揖,“我也不會說話,哎,我是瞎疼兒子,沒疼出個所以然來。阿鳳還是得您老這樣有見識的人多為他操心了。”

      方閣老道,“阿鳳本就是我的弟子,我自當為他操心。”

      不然,像這種棄考殿試的事,不是真正親近的人,當真是不敢給人家做這個主的。像秦老爺說的,倘是下科中不了怎麼辦?倘以後都中了怎麼辦?

      但,方閣老對秦鳳儀的資質知之甚深,且,他是秦鳳儀的師傅,這年頭,師徒如父子,不是說說的。所以,方閣老有說這話的身份。

      其實,不必方閣老去與景川侯商量,景川侯在兵部,拿到今科貢士榜單時,眉頭便沒松過。當然,秦鳳儀考這麼個孫山名次,景川侯有些堵心,但也知道今科舉子眾多,像秦鳳儀這去歲剛中舉人的,他舉人名次都百名開外,倘不是到了京城文章還大有進境,估計孫山都中不了。

      貢士得個孫山沒事,可倘殿試時弄個同進士,丟人事小,對秦鳳儀以後一輩子的官場路,將有莫大影響。

      景川侯一落衙就回家了,同長子商量秦鳳儀這孫山的事。

      李釗也是與父親一個意思,李釗道,“他便是三年後再考,也不過是今阿悅的年歲,依舊是年輕進士。倘此科勉強殿試,若能時二榜還好,倘是得個同進士,可就不好了。”

      景川侯道,“還是得叫那小子過來說一說此間利害。”

      李釗道,“這會兒就叫阿鳳過來麼。”

      景川侯道,“這便打發人去叫他,再叫阿鏡過來,我與她有話說。”

      閨女這裡很好說通,因為李鏡也正為此擔心,景川侯道,“那小子素來強頭,你多勸勸他,便是再等三年,為著以後官場前途,也是值得的。”

      李鏡不好直說,但秦鳳儀的性子,她非常瞭解,李鏡道,“殿試考不考,總歸是為了阿鳳哥好,他現在記掛的,倒不是殿試。”

      景川侯歎道,“真是女大不中留。他中舉人後來提親,我之所以不允,是因為他這麼個性子,把心思都放在定親成親上,怕現在連這孫山名次都沒有呢。”

      李鏡道,“看父親說的,要不是今年運道不佳,阿鳳哥不見得是這個名次。”

      誰說不是呢,景川侯道,“說這個已無用,你好生與那強頭分說一個其間關外。這回,你們成親後,就讓他在京城功讀,三年之後,必有斬獲。”

      “好。”李鏡自然應下。

      打發去秦家的小廝回的也很快,景川侯算是開了眼界,他頭一遭見得了個孫山名次的還這般耀武揚威的,秦鳳儀何止是耀武揚威啊,景川侯估計,要是有尾巴,秦鳳儀的尾巴早翹天上去了。秦鳳儀一進門,第一句話就是,“岳父,我可是跟我師傅和珍舅舅都說好了,明兒個就過來提親!”

      景川侯暗歎,還是我閨女更瞭解這小白癡啊!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5:19
☆、第84章 提親事中

  
      這一天的時間, 秦鳳儀簡直忙的腳不沾地!

      他先是一大早便急吼吼的叫了方悅去看榜,看榜後又各處報喜,中午在家吃過午飯, 又去平郡王府拜訪, 不為別個, 就為的請平珍給他做媒。話說,秦鳳儀自來了京城,因為要忙著念書, 也沒空給平珍畫了。平珍早與他說了,待春闈結束後, 可得給他好生畫幾張。

      今, 秦鳳儀就是找平珍,約了平珍明日與方閣老一道, 去景川侯府給他保媒。

      平珍其實沒在家, 他回朝後便掌了皇家畫院的差使,一直在畫院當差。這自然是正對平珍的胃口, 故而,平珍當差很勤奮, 這會兒正在畫院呢。

      不過, 因他自稱是景川侯的女婿,而且,神仙公子之名,便是以前豪門不知,但此次春闈三鼎甲關撲, 神仙公子也是關撲界熱門。故而,連郡王府的門房都曉得秦鳳儀大名。雖未見過,可一見他如此神仙樣貌,門房便知不能是假,請神仙公子去待客廳吃茶,他們趕緊去裡頭通報了。

      話說,平郡王府上午剛剛去賀過方家,方悅是貢士頭名的事,郡王府也聽說了。而且,方家亦是城中名門,方悅又這樣的出息,平郡王府都要打發人去賀一賀的。

      至於秦鳳儀的名次,平郡王妃還特意問了一句,畢竟,這是景川侯的女婿,結果,聽聞是個孫山,平郡王妃想著這名次,便罷了。

      不想,秦鳳儀親自上門了。

      平郡王妃聽說是來尋小兒子的,平郡王妃道,“阿珍在衙門當差呢,與秦公子說一聲吧。”

      偏生平郡王世子妃道,“母親,一直聽說這秦公子有神仙公子之名,只是未曾見過。都說他生得比阿嵐阿釗都要出眾,何不請進來一見,咱們也開開眼。”

      邊兒上三兒媳道,“說是生得極好,這回會試,考前都要舉子們洗澡以證未曾夾帶,說這位神仙公了衛脫衣裳,邊兒上其他舉子都紛紛鼻血不止。”平家因是武將之家,故而,媳婦們也多出身武將家族,說話便格外活潑大膽些。

      既是大家都想見,平郡王妃便命請進來。

      未見秦鳳儀時,平嵐親娘平郡王世子妃當真不能信這秦孫山能生得比自己兒子要好,可待秦鳳儀一進來,便是平郡王世子妃眼光如何挑剔,心下也只能酸一句:不過生得好坯子罷了!

      秦鳳儀給平家一干子女眷見禮請安,平郡王妃笑道,“真是個好孩子,以前只聽過你,未曾見過。你親自過來,想是有事。有什麼事只管說,我定是為你辦的。”

      秦鳳儀尚不知自己在別人眼裡是個孫山,他也沒想到自己就成孫山了,何況,孫山怎麼啦!便是秦鳳儀有此意識,他必得說,總比孫山都不如的強吧!

      他在榜上哪!

      因馬上便要與阿鏡妹妹定樣了,且這會試榜上有名,秦鳳儀一臉喜色,笑道,“當初與珍舅舅在江南便說好的,我與阿鏡成親,必要請珍舅舅為媒。今我會試中了,殿試自然也會在榜上,我這進士已是板上釘釘,我岳父說的話,我都做到啦。明兒個正是休沐,我已請了我師傅做媒人,眼下,就是來請珍舅舅的。”

      秦鳳儀說著話,渾身的喜氣都能溢出來。平郡王妃倒是個有心胸的,自己孫子與李鏡的親事雖未成,但定的是裴國公府的姑娘,出身更勝侯府。今見秦鳳儀生得得人意,且言語坦蕩,並不是過來炫耀什麼。平郡王妃笑道,“他今日去畫院還沒回來,待他回來,我與他說。你放心,這樣的大喜事,他樂不得哪。”

      秦鳳儀謝了又謝,笑道,“我與阿鏡妹妹的定親酒,倘外祖母有空,可要過去喝一杯,也讓我們沾一沾外祖母的福氣。”

      平郡王妃笑道,“阿鏡是我外孫女,我定是要去的。”

      秦鳳儀說完了事,又奉承片刻,便起身告辭了。

      平郡王妃看他舉止大方,通身氣派比起大戶人家的公子也不差分毫了,待秦鳳儀走後,還與兒媳孫媳道,“景川的眼光,再不錯的。”

      秦鳳儀這剛從平郡王府告辭回家,就遇到了過來請他的景川侯府的小廝。

      秦鳳儀是茶都沒在家吃一口,便帶人隨小廝去了景川侯府。今他把媒人都請好了,明兒個就剩提親了,秦鳳儀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又不是個能憋得住的,自然一進門就說了。

      景川侯看他這得意樣,便道,“唉喲,孫山來了。”

      “孫山?”此時,孫山秦鳳儀才想到自己正是個孫山來,秦鳳儀大笑,直道,“岳父你可真有意思,對呀,我不就是個孫山嘛,先時我怎麼沒想到!”他自己都笑得不成。

      景川侯委實是無語了,人家孫山還挺高興。

秦鳳儀笑了一回,先道,“岳父,祖母與你說了明兒個我爹娘還有師傅珍舅舅過來提親的事吧?”

      “說了。”景川侯道,“這事不急,先說說你殿試的事。”

      “這怎麼不急了?我最急了。岳父,咱可說好了,明兒我把媒人都請來了,你可不能再拒了啊!”秦鳳儀就急著娶媳婦了。

      景川侯道,“先說殿試的事!”

      秦鳳儀立刻不樂意了,還是李釗道,“你與阿鏡的事,父親已是允了。”

      秦鳳儀一聽這話,立刻由不樂意轉為了滿面歡喜,他笑嘻嘻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岳父你不會不講信用。”

      李釗還為父親說好話來著,“其實,你去歲剛來京城時提親,父親心裡已是允了的。怕你因親事分心,方沒立刻答應。”

      秦鳳儀心說,他才不認為魔王岳父有這麼好心。不過,秦鳳儀成親心切,此時自然不會去得罪岳父,秦鳳儀還頗是自信地道,“我就知道,岳父你早就相中我這好女婿了,是不是?”

      景川侯道,“說正事!”這不成器的,怎麼就不知道個輕重呢,考個破孫山,也不曉得有什麼得意的。

      秦鳳儀坐端正了,看岳父一張鐵面,生怕這魔王會出爾反爾,連忙道,“岳父說吧,我聽著呢。”

      景川侯便說了讓秦鳳儀放棄殿試之事,秦鳳儀不大樂意,撅著嘴。“我爹說,我師傅也是這個意思。還說了一通進士同進士的事兒,這有什麼差別啊,不就是進士在京城做官,同進士也可以在京城做官麼?我覺著,就是倆字和仨字的區別啊!”

      景川侯氣得,肚子裡的火是壓都壓不住,心說,怎麼偏叫這小白癡有這等資質,真個老天無眼!想不管他吧,又覺著可惜。可管他吧,又是一肚子氣!

      景川侯冷聲道,“進士與同進士的差別,我告訴你,內閣相臣,六部九卿的大員,沒有一個是同進士出身的!”

      秦鳳儀眨巴眨巴眼,道,“可我又做不了那麼大的官,我覺著,我做個官縣什麼的就成了。”

      景川侯險沒給這不爭氣的氣死,李釗連忙道,“阿鳳,眼下初做官,自然都是小官。可以後呢?既是在官場,自然是越往上越好的,是不是?你總要為以後的前程考慮。”

      秦鳳儀是真的不懂這些,他使勁想了想,總結道,“是不是說,同進士以後只能做小官,不能做大官的意思。”

      李釗笑,“就是這個意思。”

      秦鳳儀道,“還有殿試呢,我也不一定會考同進士吧?”

      景川侯問,“我與你師傅,哪個會害你?”

      “那不會。”

      “還是說,我們二人的眼力,都不如你。”

      秦鳳儀道,“岳父,我又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一時不大明白這官場上的事,多問幾句罷了。岳父你待我忒沒耐心,我不懂,你就細細說給我知道不就行了。你一句話,我略猶豫些,就要發脾氣。我是大女婿沒什麼,以後二女婿三女婿要是膽子小,可就給你嚇著了。”

      秦鳳儀眼下最急的是定親之事,秦鳳儀笑嘻嘻地,“岳父的話,我記得了,我師傅也這樣說呢。岳父放心吧。”他滿眼期待,“岳父,明兒外我就來提親啦~”

      景川侯沒說話,只是輕輕的敲了下肩頭。

      秦鳳儀在這種事上最機伶不過,他立刻兩步小跑到岳父身邊,殷勤的給岳父揉下肩,在岳父耳根子處諂媚兮兮地道,“岳父~岳父~你可是應啦~”

      景川侯心下忍笑,挑眉道,“上回是誰賭咒發誓,再不給我揉肩了?”

      “岳父,咱們翁婿,我那是說著玩兒的?”秦鳳儀連忙用力的揉按幾下,景川侯終於一笑,松了口,“明兒就過來吧!”

      雖則是沒做成狀元岳父,反成了會試榜的孫山岳父,就看在這小子心還算誠摯的面子上,允了吧!

      景川侯話音剛落,秦鳳儀一蹦三尺高,歡呼一聲就跑出去找阿鏡妹妹報喜去了!至於秦鳳儀撞開的書齋的房門,忽悠悠的轉了半圈後,書齋裡已不見秦鳳儀的影子。一陣暮春的風兒吹過,拂在景川侯空落落的肩頭,景川侯若無其是的起身,與長子道,“走,吃飯去吧。”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5:21
☆、第85章 提親事下


      秦鳳儀跑去跟李鏡報喜, 李鏡雖是比秦鳳儀更早曉得父親允婚之事,可此時看秦鳳儀一臉喜色,李鏡難免又甜蜜了一回, 秦鳳儀拉著李鏡的手就叨叨開了, “知道我看到我在榜上多高興不?唉喲, 把我喜的,當時就拋下阿悅跑回來先跟你報喜了。岳父這大魔王,可算是點頭了。阿鏡啊, 岳父肯定是京城最難纏的老丈人了……阿鏡,歡喜不?”

      秦鳳儀那張絕代美貌的臉上直逼近了李鏡問, 李鏡斬釘截鐵, “歡喜!”

      秦鳳儀緊緊的抱住她,把頭擱她肩上, 輕聲道, “我可算又把你娶回家了。”

      李鏡拍拍他的背,反正親事就在眼前, 這樣抱一抱也不算逾矩了,李鏡心下自我安慰道。她知道秦鳳儀這四年裡付出了多少辛苦, 世上肯為自己妻子這樣付出的男人, 秦鳳儀算是第一個吧。

      李鏡每想到此處,越發覺著自己沒有看錯人。

      倆人抱了好一會兒,秦鳳儀方訕訕的把李鏡放開了,還悄悄的坐得遠了些。李鏡不解,“怎麼了?”

      秦鳳儀指指□□, “憋得我。”

      李鏡臉刷就紅了,秦鳳儀也努力平復著,與她道,“本來我十六就想成親的,這一憋四年,可是把我憋慘啦~”

      李鏡小聲道,“這也不必急了,親事就在眼前了。”

      秦鳳儀點點頭,李鏡連忙轉了話題,道,“父親跟你說殿試的事沒?”

      “說了,叫我不要考。可是,不考真的好可惜,還要再等三年呢。”秦鳳儀問李鏡,“剛岳父臭著個臉,我也不敢不答應。只是,我還是不大明白。阿鏡,聽大舅兄的意思,就是同進士不能做大官了,是嗎?”

      李鏡細細的分說與他知道,“要說這三甲進士,一甲狀元榜眼探眼,這你也知道的。二甲取一百名,剩下的便是三甲,也稱同進士。開始授官時,其實差別不大,一甲狀元是從六品,榜眼探花就是七品,餘者進了翰林做庶起士多是從七品。同進士不能入翰林為庶起士,便要自己去吏部謀缺。同進士謀缺,無非也是從七品官職。可以後升遷就不一樣了,唯有翰林,方可入內閣。這同進士,是絕不可能入閣為相的。”

      “就這麼點差別?”

      “這還是一點?”李鏡道,“阿鳳哥,你與那些四五十歲中進士的人可不一樣。你現在不過弱冠之年,現在朝廷,七十歲致仕。你能做五十年的官,這五十年,你要是在朝廷認真熬資歷,也能熬到六部高位了。你若是同進士,便是再怎麼熬,六部高位也沒你的份!這怎麼差別不大?天差地別!你要是同進士,以後同年相見,人家都瞧你不起。”

      “可是在外為官,也有大官啊,我看巡撫啊總督啊,都是大官,也都是外任官。”

      “滿朝文武,有幾人能熬到巡撫總督位上?而且,這樣的外任實權高官,一旦出缺,無數人眼紅!更不知有多少人打這樣實缺的主意!你便是樣樣都好,可想謀這樣的實缺,直接人家說你,同進士出身,這便是個挑兒。看遍總督巡撫,又有幾人是同進士出身?”李鏡道,“鳳毛麟角。”

      李鏡細細與他說道,“今再等三年,以你的資質,文章再磨三年,三鼎甲都是有機會的。”

      “這麼說,你也想我下科再考一回?”

      “要是長遠的說,自然是下科再考一回。”李鏡道,“這做官與做生意相似,阿鳳哥,你想想,都是做生意,有那成天在外風吹雨打的小商小販的生意,也有你家日進鬥金的生意,你覺著,是哪個生意好?”

      “這還用說麼。”

      “這便是了,你若是同進士做官,以後開始升遷容易,可是越往上走就越難,便是外任官,都不容易做得高位。做生意,都是往大裡做。做官也是一樣,自然要往高裡做的。”

      秦鳳儀點頭,“你這樣說,我就明白了。”與李鏡抱怨道,“你不曉得岳父,與我說不了三兩句,就要發脾氣的,跟你沒法兒比。”

      李鏡笑,“父親是替你著急。”

      “這有什麼急的,離殿試還有好幾天呢。”秦鳳儀看著李鏡道,“就是可惜往賭莊投的那些銀子,可是打水漂的。”

      李鏡道,“與你前程比,那些銀子算不得什麼。”

      倆人說著話,便有小丫環過來,說是老太太那邊傳晚飯了,李鏡笑道,“咱們這就過去吧。”

      “嗯。”秦鳳儀挽住李鏡的手,倆人是手挽手過去的。

      結果,男女分席用飯,你說把秦鳳儀遺憾的。尤其看著岳父那張黑臉,秦鳳儀還一個勁兒的抖機伶,“我過去服侍祖母吧,唉喲,祖母沒我服侍,怕是吃不好。”

      景川侯瞥他一眼,“給我坐下。”

      秦鳳儀只得扁扁嘴坐了,還得給岳父斟酒,拍岳父馬屁,與岳父商量明日過來提親之事。好吧,因為有允婚的喜事,秦鳳儀也只是略遺憾不能與媳婦同坐罷了。不一時,他就笑嘻嘻起來,還說起自己孫山的事,秦鳳儀笑,“要不是岳父給我提個醒,我都沒想到。”

      李欽李鋒都笑起來,李鋒舉杯道,“雖則阿鳳哥你這回是三百名,可也是榜上有名啊,今年是因為考生格外多,你這名次才顯得靠下了。可話說回來,有幾人能在阿鳳哥你的年紀就榜上有名呢。我敬阿鳳哥一杯,給阿鳳哥道喜。”

      秦鳳儀笑著與小舅子碰了一盞,道,“阿鋒你好生念書,這會試一點兒不難的。你看我,隨隨便便念四年書就能考中。”那幅得意嘴臉,就甭提了。

      李欽笑,“是啊,也就比大哥差一線罷了,大哥在你的年紀,可是當科傳臚。”

      “要不怎麼是大舅兄呢。”秦鳳儀笑道,“我這雖比不得大哥這傳臚,可我二十歲的時候,也是貢士榜有名,阿欽,接下來就看你了,你可得比阿鳳哥要強啊。來,咱們哥兒倆吃一杯。”秦鳳儀早便知道,李欽這小子念書十分笨蛋,至今都十七了,連個秀才都沒考出來呢。秦鳳儀還給他算了算,“到下科春闈,阿欽你正好二十,我就等著聽你好消息啦。”

      李欽給秦鳳儀氣得,臉都青了。

      景川侯也只憑他們互相打趣較勁,並不多管。

      秦鳳儀在景川侯府吃過飯便告辭了,因著明天還要準備提親之事,他得回去準備一二。待得第二日,秦鳳儀一身大紅繡牡丹的錦袍,秦老爺秦太太也都是絳紅衣裳,反正吧,就這一家人的打扮,秦鳳儀胸前再綁朵大紅花,直接拜堂都不算失禮的。

      方閣老與平珍也一早就到了,到秦鳳儀這一身,都只有贊的。大家寒暄一二,自然是正事要緊,便上轎的上轎,上車的上車,騎馬的騎馬,一併去景川侯府。

      景川侯府顯然也早做了準備,起碼,方悅就覺著,今日侯府大門前頭的青磚似乎也打掃得格外乾淨。一行人一到,景川侯府中門大開,景川侯親自出門相迎,方閣老德高望重自不消說,平珍也是景川侯正經小舅子,再者,方悅是服侍著方閣老一併過來的,秦家人更不必提,這是正經親家。便是秦家出身略有不如,但看到這媒人陣仗,便是一向有些小勢利眼的李欽心裡也沒有別個想頭的。

      除了方閣老平珍這兩位有身份的媒人,秦家還請了兩個京城有名的官媒,這兩個官媒婆娘,慣是行走公門侯府,開始秦家命人去請,一聽舉人門第,她們還不樂意來著,覺著有失身份。到底孫大管事老練,便將事換了種說法,道,“景川侯府嫡女與我家神仙公子的親事,嬤嬤若是不願,我也不好強求!”那官媒變臉之快,攬月回家都說,要是孫叔叔不允,怕我們都回不來了,死攔著不讓走,還說要叫一品樓的席面兒招待我們!

      今兩個媒婆子也打扮得頗是喜慶莊重,她們做老了的,名聲都很不錯,也曉得侯府規矩。有一位還說,當初李釗與崔氏的親事,她便是襄永侯府的媒人,今再幫著秦李兩家跑腿,以後出去說起來,又是一樁資歷啊。

      方閣老平珍只管與景川侯閒談,一應婚書事宜自有這倆官媒指點著,包括聘禮單子,秦家都是一一備好的羅列清楚的。縱這倆媒人見多識廣,也覺著秦家這份聘禮不薄了,想著果真是揚州鹽商,身家這豪富,並不遜於這京城豪門!

      雙方在婚書上簽字,再加上雙方媒人的名字,如景川侯這樣有身份的人,還要落上自己的私印。之後,還有一道,就是要請官府的人來,落下官印。

      所以,婚書可不是隨隨便便能許的,這是有律法保護的婚姻。

      此婚書一定,兩家的親事便是定了。

      之後,定親成親,便是民俗上的事了。

      通俗來說,婚書就是民證局落了鋼印的結婚證。

      從這一刻起,秦李兩家的親事,已是板上釘釘,再難更改!而秦鳳儀那眉眼間的喜悅與意氣風發,便是威儀如景川侯、儒雅如方閣老、出塵如平珍、俊秀如李釗,一時間都被秦鳳儀身上的輝耀之氣壓了下去,廳外不知何處飛來的兩隻長尾巴的喜鵲鳥,便停在一株碧桃樹上,嘰嘰喳喳的叫了起來。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5:28
☆、第86章 激昂啦~



  

  景川侯正式應允秦家提親之事, 哪怕兩家尚未舉行定親禮,便先在京城傳揚開始。主要是兩個官媒人,唉喲喂, 這可真是實實在在的見識到了神仙公子的風采, 哪怕秦家出身尋常, 但神仙公子這般神仙風範,便是侯府嫡女,也是配得滴。

  何況, 這樁親事還頗多曲折之處,譬如, 四年之前神仙公子過來提親, 景川侯立下的條件,如今, 神仙公子已是貢生, 景川侯應諾許親。當然,還有神仙公子出何美貌出眾, 景川侯府的大姑娘如何端莊賢淑,經這兩個官媒的嘴再添上三分渲染, 立刻就傳揚出去了。

  總得來說, 景川侯府本就是京城高門,神仙公子乃知名人士,何況,還有兩位大媒人,一為致仕已久的方閣老, 一為京城有名的丹青名家平珍。致使,縱神仙公子這第三百名的孫山貢士有些好笑,但這樁親事,大家還是紛紛表示祝賀的。

  既是景川侯府允婚,秦太太也拿到了李鏡的生辰八字,第二天便馬不停蹄的去了靈雲寺請高僧幫著合八字,算吉日。高僧一看,便說八字再合適不過的,然後,給擇了幾個極好的日子,秦太太便歡喜不迭的送上大筆香油錢,然後,喜滋滋的回了家。

  這到家已是晌午,秦老爺還等著秦太太吃飯呢,秦太太心中覺著丈夫體貼,笑道,“你自先用便是。靈雲寺離得遠,我說了要晚些回來的。”

  秦老爺道,“阿鳳也不在家,我一人用飯有什麼趣,你晚能晚到哪兒去。”遞給妻子一盞溫茶,“先吃口茶,歇一歇。”

  秦太太喜上眉梢,笑道,“你不曉得,高僧一看咱們兒子媳婦這八字,連說了三個好。說是百年不遇的好八字,再合適不過,必能白頭偕老,恩愛百年的。”

  秦老爺笑,“這就好。”

  秦太太把高僧批過的吉日遞給丈夫,秦老爺看近的四月中便有吉日,秦老爺道,“四月中的日子最近,可定可。只是過了四月,剩下的吉日就是八月十月的了。”

  秦太太笑,“四月先把親事定下來,八月十月裡選一個吉日成親便是。”

  秦老爺笑,“這就看親家怎麼定了。”時下規矩,吉日是男方拿著雙方的八字去算的,至於選哪個,就得女方來定。

  秦太太笑,“一會兒就打發人把李官媒請來。”這打發人去親家問吉日的事,就得官媒去問。

  夫妻二人說一回話,便去飯廳用午飯了。午飯時不見兒子,秦太太笑,“可是得趕緊把媳婦娶進門,不然兒子這就長在人家侯府了。”

  “今兒個並不是去侯府尋李姑娘。”秦老爺給妻子布一筷子菜,道,“聽阿鳳說,他在貢士榜上有名,凡貢生,一人有身貢生衣裳要發呢。這是朝廷免費給貢生的,阿鳳說不要白不要,他去把衣裳領回來,也做個收藏。”

  秦太太道,“這也是。我還沒見過貢生老爺們的衣裳呢。反正不要錢的,雖則咱阿鳳不參加殿士的,衣裳拿回來,咱們也開開眼。”

  夫妻倆一面吃飯,一面商量著定親酒的賓客單子。

  秦鳳儀這去取進士衣裳,是約了方悅一道去的,相伴的自然還有個孫貢生孫耀祖,最讓秦鳳儀氣悶的是,他覺著他會試文章寫得也不比孫耀祖差,結果,孫耀祖還兩百名呢,他竟然只得了個三百名,當真叫人氣悶。

  不同于秦鳳儀這準備今科殿試棄考的,孫耀祖還要在殿試一搏。

  三人同行。

  貢士服是上等細棉布所做,白袍藍帶,頗是素雅飄逸。

  秦鳳儀一向不喜歡這種素雅型的,不過,不花錢的袍子,不要白不要。秦鳳儀還道,“待我三年後,還得得一身。”

  方悅奇怪道,“如何還會再得一身?”

  “我要再會試,不得再得一身?”

  方悅笑,“想哪兒去了,你便是三年後春闈,也不必再參加會試。”指指秦鳳儀手裡的貢生牌子,方悅道,“三年後,直接參加殿試便可。”

  秦鳳儀大喜,“原來不用再關九天了啊。”

  “就是你願意再參加會試,倘再有這洗澡的事,你受得了,噴鼻血的也受不了啊。”方悅打趣一句,笑道,“殿試雖只是一天,一樣是高手雲集,你這三年,功課還是不能放鬆。”

  不用再關貢院九天不能洗澡,秦鳳儀就很高興了。

  這取了貢士服,方悅就一併請秦鳳儀家去說話了,待中午,就留在方家用的午飯。下午他才回的家,試了貢士服給爹娘看,這一試,長短上倒是合適,就是太肥了。秦鳳儀道,“料子倒還成,只是這也忒不合身了。”

秦太太笑道,“這麼多的貢生,先時也不知你們身量,無非就是多放出些富餘來,這樣,不論是肥是大都能改合身,倘是衣裳瘦小了,可是沒法兒改了。”

  秦鳳儀道,“那叫瓊花姐姐給我改一改,待改好了,我穿過去給阿鏡看看。”

  秦太太自然無有不應的,“好。”接著就同兒子商量定親的事了,秦鳳儀問他娘今天算出的吉日,先是不樂了,道,“成親在八月啊?不能四月就成親麼。四月不也有吉日。”

  秦太太道,“我也想早些啊,只是,斷沒有未定親就成親的理。小戶人家還得擺兩席定親酒呢,何況,李姑娘等你這好幾年,更不能委屈了她,必得辦得熱熱鬧鬧的才好。”

  秦鳳儀氣悶,“那就選最近的日子,定親在四月,成親在八月,可不能拖到十月臘月去。”

  “這得看人家女家選哪個做吉日了。”秦太太笑眯眯的,“放心吧,我兒,親家定是選最近的日子的。”說來,李姑娘也不小了。當然,兒子比李姑娘還長一歲,不過,這時節,男人為了科舉啊啥的,晚幾年成親不算什麼,像孫舉人,不,現在是孫貢生了,比兒子長六歲,去年才成的親。如今兒子這裡,真是把人家姑娘耽誤了。所以,秦太太想著,李家定也會選著近日子挑。

  秦鳳儀道,“娘,咱家定親酒,就請明月樓的大廚。”

  “好。”秦太太道,“倒是賓客單子,咱們得定一定。”

  一家子便商量起來,秦家在京城朋友極少,要說有的話,就是方家和程家了,好在,這兩家都很顯赫。尤其程尚書,現居戶部尚書的高位。自秦家來了京城,沒少去程家走動,就是秦鳳儀中了個三百名的貢生,也特意到程家報喜了。

  這樣的喜事,自然要請程家一家子過來的。

  方家更不是外處,這是秦鳳儀的師傅家,方悅早說了,定親成親什麼的,就讓他娘過來幫著張羅。以免京城規矩多,秦太太不曉得什麼的。再者,秦家的確人少,也需要幫手。

  這兩家是必請的,再有就是平珍這大媒人,自然也要下帖子。

  還有,秦鳳儀早就相識的驪公府,驪公府與景川侯府交情更深,不過,不怕,秦鳳儀是要請驪遠幫著送聘禮的。

  “對了,老阮這回也是榜上有名,他名次極好,一百零幾名,我把老阮也叫上,介時送聘禮,也算他一個。”秦鳳儀道。

  這位阮貢生說來還真是與兒子有些淵源,好在,人家現在夫妻恩愛,膝有兩子,秦太太笑道,“好啊,總聽你說這位阮貢生如何出眾,只是還未見過。什麼時候你請人家到家裡坐坐才好。”

  “現下不能擾他,他正準備殿試呢,胸中這口氣可是不能散的。”秦鳳儀又道,“對了,他也是頭一遭殿試,介時我叫上他一併往師傅那裡坐坐,師傅經驗肯定足,也能叫老阮跟著聽聽這殿試要注意的事。”

  秦老爺點頭,想到什麼,對兒子道,“還有孫貢生母子,也一併請了吧。”看兒子不大樂意,秦老爺道,“不管以後如何,現下還好好兒的。何況,要依我說,便是孫太太有些勢利,也不能沒有輕重。不會出不體面的事的,何況,自來了京城,孫太太時時過來走動,咱們又是同鄉,不好這樣的。”

  秦鳳儀現下長大了些,性子也有些收斂,便同意了請孫家母子之事。另外,四個一道送聘禮的人,秦鳳儀也想好了,便定了方悅、驪遠、小秀兒的相公阮敬阮貢生,還有便是戶部尚書的兒子程蔚程小弟。

  程蔚雖則年不過十五,也是俊秀少年一枚,秦鳳儀可用人手太手,就把他給拉壯丁了。

  何況,程秦兩家這些年的交情,而且,秦鳳儀近來十分上進,程尚書程太太都很是喜歡他,故而,秦鳳儀開口,程家人高高興興的應了。秦鳳儀還要走了程小弟的尺寸,說給程小弟做兩身喜慶袍子,介時與其他三個送聘的一道穿了,才好看。

  別人都忙忙叨叨的準備殿試呢,就秦鳳儀,四處下帖子準備定親之事。至於他不殿試的事,親近的朋友也都曉得了,大家都知道秦鳳儀會試雖中了,名次卻不大好。想著他的年紀資質,便是再等三年,也是使得的。只要有遠見的,都認為秦家有此決定,當真是高瞻遠矚了。

  況,秦鳳儀親事定了,大家也只有為他高興。

  要說秦鳳儀,當初是真的沒想著要殿試,畢竟,這裡的利害,他師傅、他岳父、他大舅兄、他媳婦、連他爹的不大懂的都說了,“咱家不大懂這個,可這些人,都是咱家最親近不過的。閣老大人、你岳父,都是為你好的。聽他們的,一準兒沒差。”

  秦鳳儀也覺著沒差,他想著,三年後就三年後吧。秦鳳儀這人,說穿了,他對功名心不重,要不是景川侯開出這要命的條件才允婚,估計他這輩子也不會起考功名的心。秦鳳儀一向覺著,揚州城就是天下最好的地方,而他家,有錢有錢,日子過得也興旺,考啥功名啊。

  秦鳳儀根本沒想過,故而,此次都勸他三年後殿試,他見大家都這樣說,雖然心裡有些不願意,畢竟,念書挺累的。但,秦鳳儀也應了。

  秦鳳儀的心思是在何時轉變的呢。

  這說起來,正常人的腦子絕對做不出的事。

  就是秦鳳儀這裡裡外外的張羅著自己和李鏡的親事,他路過永甯街時往路邊隨眼一掃,呵,怎麼他在三鼎甲的關撲榜上的賠率又提高了,三鼎甲的賠率原來是這樣的,秦鳳儀能上榜,主要是他在京城一向有名聲,而且,口氣大過天。不然,往年人家這三鼎甲的關撲榜也只會選出十位的,今年給他排個十一位,本就是破例。

  而秦鳳儀在三鼎甲關撲樣的賠率,剛開始,狀元的賠率是一賠三百,榜眼一賠兩三,探花一賠一百。這都是極高的賠率了,秦鳳儀還買過自己一百兩呢。如今,他這賠率簡直高的立逆天啦,狀元漲麼一賠五百,榜眼是一賠四百,探花是一賠三百。

  秦鳳儀與攬月道,“這些人夠勢利的啊,知道爺會試排名不高,立刻就調高了賠率。”

  攬月笑道,“大爺有所不知,倒不全為著會試,如今他們已是曉得大爺不參加殿試,故而,把您這賠率提高,好糊弄那些不知道消息的女娘們呢。”說來,他家大爺這三鼎甲的關撲榜,也就女娘們會買。而且,得是那種傻傻的女娘,略理智些的,現在也不會買了。

  要說秦鳳儀這腦子,當真不是凡人能理解的,他當時便心下大為感動,想著,自己不能辜負這些對自己如此期待如此信任如此看好的女娘們啊!

  然後,秦鳳儀就仿佛被打了三噸雞血一般,心裡那就一個激昂,便是為了這些花了真金白銀買他的姐妹們,他也不能不殿試啊!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5:31
☆、第87章 這兩眼~


  要說秦鳳儀這人吧, 其實沒什麼心眼兒,有啥事,一向是巴啦巴啦直接說的, 從來不會說埋心裡如何如何。

  但, 這殿試的事兒上, 他偏又十分鬼頭。

  這件事,他就誰也沒跟說。

  秦鳳儀先騎馬回家自己憋屋裡琢磨了一回,先看看反對他殿試的這些人吧, 沒一個好說話的。他岳父,這不必說, 冷面魔王, 怕他一提去殿試,就得把那張冷臉拉腳面上去。他師傅, 這瞧著是個好說話的, 其實都是他師傅說話,別人聽著應著的。還有他媳婦, 他媳婦倒是講理,倒自秦鳳儀從“夢裡”到“夢外”的經驗, 他媳婦跟他講理的時候, 他就一次都沒講贏過他媳婦。

  至於他爹他娘,他爹早被他師傅給說服了的,他娘就知道聽他爹的。

  秦鳳儀這掰著手指一分析,家裡家外親戚裡道的,沒人支持他殿試。哪怕驪遠聽聞他今科放棄殿試, 也說這決定做得好。

  當真是沒一個能明白他的。

  其實就是中了同進士,也就是以後不能做大官。秦鳳儀壓根就沒想過做大官的事,他覺著,做個章知府那樣的四品知府,就很好啦。

  秦鳳儀決定,他殿試的事,也不跟這些人說,他偷偷的去!

  秦鳳儀做事,你說他沒章法吧,他也有自己的章法。

  就譬如,他先時把這事瞞得嚴嚴實實的,待殿試前一天,不過是與攬月和瓊花倆人說了,秦鳳儀先拿出主僕感情與他二人說,“你們要是敢說出去,往日咱們那些情分,就再不要提了。”

  攬月嚇得,“這老爺太太要是曉得,不得把我們打死。”

  “老爺太太還不是聽我的,你要是說了,休想娶瓊花姐姐!甭以為我不曉得你小子那花花腸子!”如此,主僕情分再加上終身大事相要脅,這倆人,是誰都沒敢說。

  秦鳳儀早頭一天跟他娘說了,他雖不殿試,也要去送一送方悅的。所以,秦鳳儀一大早就帶著個包袱,帶著攬月一人出門了。包袱裡放的是瓊花早就給他改好的貢士袍。秦鳳儀帶著攬月出門,找家客棧,進去換了貢士袍,拿著自己的貢士牌子,就去宮門口排隊去了。

  秦鳳儀早盤算好了,他掐著點去的,而且,這殿試大家都是按排名來排隊的,他去的本就晚,排在第二百九十九名後頭,他是最後一個,故而,排在前頭的方悅啊孫耀祖啊,一點兒不曉得他也來了。秦鳳儀跟著進去就成,殿試的話,筆墨紙硯桌椅板凳都是宮裡準備。

  秦鳳儀進宮裡這前還摸出兩個大金元寶,一個就得半斤,秦鳳儀與攬月道,“拿去買關關撲,這回不要買,狀元估計是阿悅的,你去都買了探花。”

  攬月更害怕了,非但悄悄跟著大爺過來殿試,還拿這十好幾兩的金子去買關撲。不過,反正錯事已是做了,一件也是做,兩件也是做。攬月接了金元寶,千萬叮嚀,“大爺你好生考,我看大爺就是三鼎甲的料,聽說狀元榜眼都要文章好,那探花,主要是看臉的!”

  “我也這想!你去吧,你要有銀子,也去買些,以後成家過日子,也有家底了。”

  交待過攬月,秦鳳儀就安心去殿試了。

  殿試是在據說是大臣們早朝的□□宮外頭的廣場上,秦鳳儀遠遠看到那飛簷斗拱的大殿上是縣了塊黑底金字大匾,上面果然三字:□□宮。再看廣場上擺的矮桌矮椅,便曉得這就是殿試所在了。話說皇宮的氣派,秦鳳儀也是頭一遭見,他真想多看看。不過,很快皇帝陛下就過來了,連帶後頭跟了許多穿紅著紫的大員,秦鳳儀也想看看,不過,他帶著阮敬去方閣老那裡聽方閣老說些殿試規矩時,頭一條就是,不能眼珠子亂看,那樣顯得不恭敬。

  秦鳳儀也就低下頭,只拿眼角餘光掃來掃去,結果,只掃到地上的漢白玉鋪就的地磚。

  隨大溜的給陛下行過大禮,好在這位陛下訓話並不長,無非就是,直接就命各貢生就坐,然後,便是發考卷做考題,寫文章的事了。

  秦鳳儀覺著題目並不難,他寫文章又是個快的,刷刷刷的就開始寫起來了。景安帝因今年是自己四十大壽,且趕上春闈之年,興致極佳,故而親自任了主考官。當初會試頭一天都老天拔地的過去巡場了,雖然估計只是做做樣,但貢院在宮外,景安帝還去了呢,何況,這回是宮裡的殿試。

  景安帝主要是近來興致高,再加上在上頭坐著也挺無聊吧,他是一回的溜達。開始秦鳳儀根本沒察覺,他做事一向認真,寫文章時更是心無外物。他是把文章寫好,自己美滋滋的瞧了一回,覺著自己這文章寫得頗妙啊。

  然後,文章寫好了,他先是端了手邊的半涼的茶盞喝了口茶,然後,就開始檢查試卷。其實,秦鳳儀的座次在最後一排最邊角的地方,景安帝也不曉得怎麼興頭這樣足,竟然連這樣的邊角也逛到了。秦鳳儀正瞧著自己的作文看著,眼角餘光,一抹天青色袍角掠過,秦鳳儀其實沒有多想,他完全是習慣性的反應。

  倘如果是他作文時,景安帝過來,秦鳳儀不一定注意得到他。當然,景安帝來回瞧的也是一個個低頭的腦瓜子,估計也不會注意到就一個後腦勺朝上的秦鳳儀。

  可有時,事情就是這樣巧,機緣就是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秦鳳儀順著這天青色袍角,側微側頭向上看去,自下而上,看到一張極端嚴的臉孔。這人相貌其實不錯,長眉鳳目,高鼻闊嘴,唇上留一抹短胡,一雙鳳目中,似有無盡威嚴。秦鳳儀公允的說,比他岳父更威嚴。

  唉喲,在這宮裡,他竟然見了一位比他岳父更加威嚴的!

  秦鳳儀一雙大大的桃花眼裡滿是不可思議,唉喲,怪道說宮裡藏龍臥虎……龍啊虎啊啥的,秦鳳儀順著那人的臉,再看到那人的腰,腰上是黑色緞帶縫製的腰帶,關鍵是,腰帶下頭掛著的是塊飛龍玉佩。哪怕秦鳳儀腦子慢些,也想到此人身份了。秦鳳儀可是趁機好生看了兩眼,然後,他十分靈光的,對著景安帝眉眼彎彎的一笑。

  景安帝按理說什麼千嬌百媚的美女都見過了,不過,秦鳳儀這樣俊美的男孩子,他當真是第一次見。景安帝一時也給秦鳳儀這相貌驚著了,及至秦鳳儀眉開眼笑後就恭敬的收回眼神,頭也扭了回去,繼續看自己考卷了。

  景安帝卻一時沒走,秦鳳儀看他不動,話說,秦鳳儀一直是個傻大膽,倘是別個貢生,不要主產與皇帝對個眼,就是皇帝站在身邊,怕也要心下撲騰,題目答不下去了。秦鳳儀不是,他向來思路也不同于常人。見皇帝老爺站著不走,他就又偷偷的側了回頭,他自以為做得隱秘,可一側頭,正好又見著皇帝老爺看他呢。秦鳳儀以為皇帝老爺是要看他考卷,他反正已答完了,便雙手一捧,做了個往上遞的姿勢。

  好吧,景安帝完全是因為乍見此美貌少年有些驚歎,繼而叫秦鳳儀那燦爛一笑給逗樂了,想著他還是頭一回見有人對他這樣笑的。

  大概就是一種說不上的機緣吧,倘是景安帝心情不好,見誰朝自己傻笑,估計也沒個好。可此時不同,景安帝瞧著這滿場貢生,國之棟樑,今年又是自己不惑之年啥的,景安帝心情非常好,要不也不能巡場巡到邊角上來。

  結果,竟見此鐘靈毓秀之少年。

  誰見了美人不高興啊!

  哪怕景安帝不是斷袖,他也喜歡長得好的。

  就是國朝掄才大典,相貌上也分甲乙丙丁四種檔次呢。乍見秦鳳儀這般美貌,景安帝都覺著,甲等相貌的排序委實委屈這張臉啊!

  景安帝正高興見著出眾少年,結果,這少年又看他一眼,竟然把卷子捧了上來,眼中露出詢問,似是在說,陛下要看我的文章嗎?我這文章寫得可好啦~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啊,尤其秦鳳儀這倆窗戶生得真叫一個亮堂。他本就是個心思純淨的,心裡想什麼,眼裡就是個什麼意思。

  景安帝一樂,便接了秦鳳儀的文章。

  秦鳳儀一向是臨場發揮型的,他這文章,也稱得上花團錦簇了。又遇上景安帝心情正好,瞧著這不算出眾中排個中溜的文章也覺著不錯,景安帝看過之後,又將文章還給了秦鳳儀,卻是將秦鳳儀的名字記在了心裡。

  要知道,這殿試之上,除了主考官景安帝,其他幾個副主考都在啊,包括第一副主考盧尚書。別人不見得認識秦鳳儀,但,盧尚書是認得的。皇帝親自巡考,其他幾位大人雖不好相隨,但,他們的眼睛都都時不時的追隨于陛下左右,一見景安帝竟親自看了秦鳳儀的文章,盧尚書心說,這秦家小子,這回可是走了時運!其他幾位副主考,亦是紛紛記下秦鳳儀殿試時的位置,想著將來評卷時,可是得留心了。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5:39
☆、第88章 拜菩薩

  秦鳳儀見皇帝老爺真的接了他的文章, 心下更是喜悅。他是商家出身,鑽營之事,秦鳳儀雖然沒怎麼幹過, 但他對此一點不陌生啊, 他當初借著酈悠帶他進兵部的名頭, 就大著臉往酈公府遞帖子,進而進府拉關係,這就是一種鑽營。

  秦鳳儀還深知官場上一向是閻王好見, 小鬼難纏。像皇帝老爺親自看他文章,起碼, 考官以後判起名次來, 就得慎重。秦鳳儀甭看還未入官場,但在這一點上, 他竟是猜測的半點不差。

  待得殿試結束, 秦鳳儀忙不迭的就快步出了宮門,以免給方悅或者熟人啥的瞧見。秦鳳儀跑的飛快, 不過,他這張臉忒有名, 還是有人瞧見他了, 還與方悅道,“方會元,你不是說秦公子不來殿試麼,他這不是來了嗎?”

  “不可能,他沒有來啊。”

  “那不是。”結果, 那人手一指時,秦鳳儀早跑的沒影兒啦。不過,因方悅是會試會員,許多貢生圍在他身邊,還有那二百九十九名的貢生道,“秦兄的確是來了,他就坐我旁邊的。”

  方悅一愣,心下就覺不大好。不過,他不露聲色,笑道,“前幾天他身上不大好,如今想來是覺著不能支撐,也便來了。”給秦鳳儀圓個場,方悅也不急,與諸同年說說笑笑出了宮門,大家再互相辭了一回,便各回各家了。

  方悅路上還與孫耀祖道,“孫兄,阿鳳這樣,暫且不要提。”

  孫耀祖道,“他不會偷偷來的吧?”

  “這還說不好。”嘴上說不好,方悅心下已是如此認為了。一想到秦鳳儀那傢伙竟是偷摸著過來殿試,方悅就頭疼。

  這叫什麼人哪!

  這叫幹的什麼事啊!

  這萬一考個同進士,可如何是好啊!

  方悅完全想不到秦鳳儀現在的官場理想就是做個章知府那樣的知府就足夠了,倘是曉得秦鳳儀做此想,方悅就一點兒不覺著秦鳳儀偷偷參加殿試奇怪了。只是,哪裡有一個剛過冠禮之年、少年得志的年輕進貢生會這樣想啊!誰不是想以後出將入相,大好前程啊!

  便是方悅這會元之資的人,也想不到,秦鳳儀眼裡的大好前程就是做一地知府!

  其實不曉得也好,倘是曉得,估計方悅都會替他祖父和景川侯吐血三升!

  這叫個什麼人哪!

  方悅回家,先與孫耀祖把兩人的殿試文章請方閣老看了,方閣老各點評一二,便讓兩人歇著去了。方閣老還道,“阿鳳沒能參加殿試,他那個性子,雖則嘴上不說,心下定也覺著遺憾,你們有空多去看看他,與他寬解一二。”

  方悅道,“是,祖父放心吧,我這就過去看他。”

  方閣老又是一笑,“不過,他喜事近了,想來也沒空遺憾這個。”

  方悅見他祖父如此關心秦鳳儀錯過殿試之事,心下更替祖父心塞了。

  方悅過去找秦鳳儀,孫耀祖想著,秦鳳儀這偷偷殿試,定是同進士無疑了。何況,他師叔侄之間,想是有私話要說,故而,孫耀祖道,“阿悅你不要急,阿鳳那人,本就是個孩子脾氣,一時這樣,一時那樣的。已是如此,且慢慢說吧,我就不與你一道去了,免得他面子上不好看。”

  方悅道,“我曉得,孫兄你過去孫嬸嬸那裡吧,他也惦記著你呢。”

  好在,孫耀祖不是個多嘴的,故而,這事未跟他娘說。方悅更是個謹慎的,待去了秦家,想著私下與秦鳳儀講,結果,到了秦家,還沒找著人。秦太太笑道,“阿鳳一大早上就去送你們殿試,說你考得可好了。這剛回來,李家著人叫了他去。”

  方悅一聽前半句,就曉得是瞎話啊。把方悅氣悶的,方悅聽秦太太這話也曉得秦鳳儀是背著家裡人的,也不好直接說了秦鳳儀偷偷殿試的事,免得秦家夫婦著急。方悅笑道,“小師叔一向看我是是好的。那我明兒再來找他。”

  方悅便憋一肚子氣回家去了。

  李家人也是關心秦鳳儀,想著今日殿試,他卻沒去考,怕他心裡不痛快,叫他過來說話。李老夫人白天就打發人過來過,秦鳳儀那會兒早出門了,秦鳳儀這是一回家,聽他娘說李家打發人來尋他的事。秦鳳儀剛在殿試時與皇帝老爺看對了眼,覺著自己文章答的也不錯,心下正是歡喜,聽到李家來人尋他,便樂不顛的過去了。

  李老夫人看他挺歡喜,便放下心來,只管祖孫幾人一處說話罷了。待得晚上,還留秦鳳儀用飯來著。

  秦鳳儀心裡美美的,李鏡看他全無心事,特意讓阿圓去做了焦炸小丸子給他吃。李釗看他高興,私下還與妻子說呢,“都說阿鳳下場時比平日裡做的文章要好,只看他對殿試說放就放,這也不是尋常人能捨得的。”這位大舅兄現在看秦妹夫是越發的順眼了。

崔氏也說,“是啊,我也覺著,妹夫不是尋常心胸。”親事已定,自然就要換了稱呼。

  第二天一大早,秦鳳儀被方悅堵被窩裡了。

  方悅打發了丫環,方問他偷偷殿試之事。秦鳳儀一驚,“你怎麼知道啊?”

  方悅氣得,壓低聲音道,“你以為別人都是瞎子!”

  秦鳳儀坐起身下床,身上撿件袍子披了,自己倒盞茶,喝了半盞茶,秦鳳儀道,“阿悅,你急什麼。原我還沒個人說,你這來了,正好與你說。我告訴你,昨兒我可是撞大運了?”

  方悅哪裡有心聽他這大運,一徑替他可惜,“你這樣的才智,倘真考個同進士要如何是好。”

  秦鳳儀信心滿滿,“放心吧,起碼是二榜進士!”

  方悅氣道,“這可不是你自己說了算的!我倒情願你是三鼎甲才好!”

  “嘿嘿嘿。”秦鳳儀傻笑一陣,拉著方悅的胳膊,讓他坐下,秦鳳儀方道,“阿悅,我只跟你說啊。昨兒個,我見著陛下了。”

  方悅以為什麼機要大事,聽他竟是說這無聊事,方悅道,“昨兒陛下巡場好幾遭,誰沒見職,長眼的都見了。”

  “你們見是見了,可陛下看你們的文章了嗎?”秦鳳儀美滋滋的,與方悅道,“昨日,我把文章遞給陛下,陛下已是看過我的文章了。”

  方驚一驚,“有這事?”

  “對呀。”秦鳳儀喜滋滋又去倒茶,方悅連忙接了他手裡的茶寮子,親自為他續上茶,問,“到底怎麼回事,與我說一說。”

  秦鳳儀便如實與方悅說了,秦鳳儀道,“我那會兒,剛寫完文章,我覺著,我寫得挺好的,正查看呢。就見邊兒上個天青色的衣角,我一抬頭,就看到了皇帝老爺。他在我身邊站了好久,我就把文章遞給他看了。”

  方悅覺著這事比秦鳳儀偷偷參加殿試還稀罕呢,畢竟,秦鳳儀原就不是個正常的,他突然改主意要殿試,別人做不出來,秦鳳儀做出來也不稀奇。但,這種殿試給陛下看自己文章的事,可真是稀罕,起碼,方悅就沒聽說過。方悅只聽說,昨日陛下巡場,有貢生很是緊張,還把硯臺打翻,汙了試卷,可憐可歎,這殿試的孫山,是絕不可能是他秦師叔了。

  而且,方悅可是未想到,秦師叔還有些奇遇。

  方悅悄聲道,“好啊!陛下既然已閱你的文章,那其他副考要評閱時,必然小心的。而且,名次應該會比你會試時要好。”

  “這還用說嗎!”秦鳳儀道,“我會試時寫的文章,也不比孫耀祖的差,他是兩百三十幾句,我就是三百名,這差的也太多了。你說,是不是盧老頭故意壓我。”

  “不許胡說,盧尚書一向剛直,並不是這樣的人。”方悅道,“有時這上了科場,運氣也很重要。像你,在科場上寫出來的文章,一向比平時要寫。可有時,判卷時也要講究運氣的,有些人的文章,合了考官的眼緣,名次便要好些。有些個,就要略遜一些。”

  秦鳳儀也未將此事放在心下,笑道,“反正這回皇帝老爺已看過我的文章,他們那些判卷的老大人們,即便眼神不好,可皇帝老爺已是先看過了,我想著,這回總要客氣幾分的。”

  方悅催道,“趕緊把你殿試時的文章默出來,給我瞧瞧。”

  “唉喲,我這一無梳洗,二無早飯,皇帝還不差餓兵呢,你就不能等一等。”

  “我昨兒為你操了一宿的心,沒睡好,一大早就過來,看你一點兒不領我情。”方悅知道這小子一向嬌氣,只得催促起他趕緊穿衣裳洗漱,待用過早飯,秦鳳儀默出文章,方悅給他瞧了。方悅笑,“別說,一點兒不比你會試時寫的差。”

  “那是,會試結束才幾天,難道我就能把文章忘了。”秦鳳儀道,“阿悅,我偷偷殿試的事,你可得替我瞞著,暫不要說。等我金榜題名,包管嚇他們一大跳!”

  方悅說他,“你就求神拜佛保佑上二榜吧,你要是最後得個同進士,不說別人,你岳父就得生吃了你!”

  秦鳳儀強撐著面子,“我才不怕他,婚書他已是簽了,難不成,還能悔婚?”

  “阿鏡妹妹知道你去殿試的事不?”

  秦鳳儀當即啞了,挺起胸膛道,“她一個婦道人家,自然要出嫁從夫的,家裡大事,自然是我做主。”

  “你做主你做主。”方悅笑,“你可是做了回大主!”

  秦鳳儀雖則嘴硬,不過,在送走方悅後,還是跟他娘打聽,京城哪個廟裡的菩薩最靈。然後。秦鳳儀把當初他會試前他娘拜過的菩薩,他統統又拜了一回。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5:42
☆、第89章 大時運!!!


  用俗語來說, 秦鳳儀就是典型的顧頭不顧腚的類型。

  反正吧,事兒他都做了,之後要怎麼著, 他除了去拜拜菩薩, 也沒法了。實際上, 除了拜菩薩,秦鳳儀還悄悄同方悅打聽過,“我聽說, 狀元榜眼都是要看文章,這探花就是看臉的。阿悅, 你說, 我能中探花不?”

  方悅當時的表情,簡直是難以形容啊。方悅是這樣回答他小師叔的, 方悅望著他小師叔那張絕代無雙的臉道, “要是師叔能中探花,我就把我珍藏的那塊前朝的松煙墨送給小師叔做賀禮, 成不?你不是眼饞我那墨許久了嗎?”

  其實,不是秦鳳儀眼饞, 秦鳳儀又不愛念書, 對於書啊墨的,一向是能用就成。他媳婦喜歡墨啊硯啊的,當時聽說方悅收藏名墨,秦鳳儀是想弄兩塊送他媳婦。誰知方悅啥都大方,就這墨啊硯啊的小氣, 秦鳳儀出大價錢,都曾被方悅罵他白長一張好看臉渾身銅臭氣給罵了出去。

  如今見方悅主動送他墨,秦鳳儀笑,“那我就笑納了啊。”

  方悅沒好氣,“等你中了探花再說吧!”

  你就長得天仙,然後,文章似狗屎,難道就能做探花了?當然,秦鳳儀的文章比狗屎強的多,但是,也沒有強到能進前十的地步。探花一向是陛下從前十裡挑一位容貌較好的,定為探花。至於秦鳳儀的名次,方悅覺著,能進二甲就是祖宗保佑,運氣爆棚了。

  可有時候吧,人的運氣真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像方悅,其實他也不缺運氣,而且,說來,方悅此次不論會試還是殿試,運氣都不錯。他殿試的文章被列於前十之列,甚至,從幾個副主考再到景安帝,都十分喜歡方悅的這篇文章。

  前十名是要在金榜之前先被皇帝召見,以此,由皇帝親定三鼎甲。方悅這個,秀才時便是案首,秋闈乃解元,會試的會元,如今他文章出眾,景安帝就想借著自己今年四十大壽,給弄個三元及第出來,也喜慶不是。

  景安帝心中已是取中方悅為狀元了,然後,再看其他九位貢生,文章上倒是好說,幾人都不差。只是,這探花一位,讓景安帝為難了。

  要擱往日,景安帝真不會為探花特意挑個俊小夥啥的,景安帝從來不是顏控。譬如,李釗當年科舉,憑李釗玉人的名聲,也只得了傳臚,那是因為,景安帝比較喜歡探花的文章,儘管那位探花郎生得不如李釗,長得也不如李釗,但,景安帝還是點他為探花,李釗居傳臚位。

  可今兒不曉得怎麼了,興許是那日對秦鳳儀那張絕代美貌的臉孔印象太深,或者,一人之所以不是顏控,那只是因為,他沒有見到真正的美人。

  景安帝自見了秦鳳儀,就沒忘過,尤其那孩子一雙眼睛,滿滿的靈性,一看就是個聰明孩子,文章寫得也不錯。有秦鳳儀這般美貌在前,便是俊秀如方悅,在景安帝眼裡也只能降格為清秀了。何況還有九個相貌不如方悅的,更是連清秀都算不上。

  景安帝覺著有些遺憾,隨便問了幾句,就打發他們下去了。

  盧尚書問前十名次如何排,景安帝道,“朕看,方悅文居第一,陸瑜次之。”

  盧尚書笑道,“聖明無過陛下。”這正是他排的名次,方悅居首,得三元及第的美名;陸瑜居次,得榜眼之位。只是,那探花呢?

  盧尚書等著皇帝陛下吩咐呢,結果,皇帝陛下不說話了。盧尚書大著膽子道,“陛下,不知探花何人可居之?老臣好去謄寫榜單。”

  景安帝道,“狀元榜眼,取其文才。而探花一位,自來還有俊俏風流之意。你說說,這十個人,方悅形容尚可算清俊,除此之外,誰人可堪俊俏風流四字。”

  盧尚書也是伴君多時的老臣了,當下心思一沉,盧尚書道,“上科春闈,高探花論相貌,也只是端正。”

  “所以,朕引以為憾事啊。”景安帝這無恥的,他是存心要點個長得俊的了。而且,他心中已有人選了。

  盧尚書也猜到了陛下的心思,只是,盧尚書畢竟性子剛直,他直接道,“倘文不能服眾,豈不令天下詬病。”

  景安帝道,“朕看他文章不錯,也居二榜之位,如何就說到天下詬病了。且,秦貢生的文章,朕是親自看過的,他如今紀尚輕,就有此等文筆,可見才學出眾。”

  盧尚書看景安帝直接點出人名了,他也無法,仍在努力掙扎,“二榜末流而已。”便是二榜末流,也是幾個副主考看陛下先閱過那小子的文章,勉力排之罷了。要是允許來說,定是一百五十名開外去了的。那小子,完全就是靠臉迷惑了陛下啊!不是聽說原不考殿試嗎?怎麼又突然考了啊!真是的,怎麼還出爾反爾啊!

  便是盧尚書說秦鳳儀的文章不過二榜末流,景安帝一句,“朕看他文章相貌還當得探花之位。”

  盧尚書也無法了。

  這真是神仙也預料不到的發展啊!

  盧尚書對秦鳳儀的印象更差了,無他,這小子也忒會鑽營了,一看就不是正經忠臣的模樣。誰殿試不是老老實實的答題啊,就他,捧了文章給陛下看。這簡直就是個捫隙發罅的貨色,便是以後做官,撐死做個佞幸罷了。

  不過,景安帝就要秦鳳儀做探花,不要說景安帝是主考,便他不是主考,他是皇帝,他定誰是三甲,只要不太過分,盧尚書也只有聽從的。

  秦鳳儀完全不曉得自己的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聽說方悅與前九位貢生被召宮裡去了,還特意去賀了回方悅,秦鳳儀笑,“我當初買你狀元,雖然賠率低,也要賺一些的。”

  方悅的名次絕對是差不了的,故而,方家也是人人歡喜。

  尤其孫舅媽,在方大太太跟前說的那些奉承話就甭提了,用秦鳳儀的說說,“大暑天聽孫太太說話,都省得用冰了。”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方悅與他道,“你就少說風涼話吧,明兒咱們一道去看榜。”

  “我曉得。”說到看榜,秦鳳儀還是有些小緊張小激動滴~

  秦鳳儀其實對於明天看榜後萬一有人捉他啥的也做了安排,私下與攬月道,“要是有人捉少爺我,你可要把我護好了!”

  攬月極忠心的表示,“大爺放心,便是有人把我捉走,我也不會讓他們把大爺捉走的。”

  於是,第二日,秦鳳儀起個大早,吃過早飯就過去找方悅一道看榜去了。方閣老還說呢,“阿鳳你也小心著些,雖則你這科未考,可你這相貌,也說不準的。”

  秦鳳儀難得心虛了一回,哈哈笑道,“師傅放心,我這主要是護好阿悅,免得他被不知底理的女娘捉去。”如今,秦鳳儀也曉得了,方悅定的是翰林掌院家的千金,已是與駱家說了,讓駱家備好家丁,過去把他捉走的。

  說來,這榜下捉婿頗有講究。

  不同於前一遭看會試榜,秦鳳儀等人在榜單前被擠的要死要活,這一回,舉凡貢生,都不擠啦。大家在貢院旁邊的飛天茶樓裡或是定了包廂或是堂桌坐,而且,各自都打扮得光鮮亮麗,除了阮敬阮貢生外。秦鳳儀看他穿得一件洗得發白的袍子,還悄悄問他是不是銀子不夠使呢。阮敬一露腳下嶄新的黑幫白底的新鞋,指著一畔的一位四十幾位兩撇狗油胡的大叔級貢生道,“陸兄非要我來,不然,我是不想來的,早晚都能知道信兒。我這有妻有子的,既是來了,也不湊這熱鬧。衣裳穿得舊些沒什麼,鞋是新的,一會兒好跑路。”

  把秦鳳儀逗得哈哈大笑,誇說阮敬機伶。

  因秦鳳儀與阮敬熟,方悅與孫耀祖都認得這位陸兄,故而,大家便坐在了一處,一面喝茶,一面等著張榜。

  這杏榜時的熱鬧,雖然榜上這些人數是定了的,就是貢生榜上的人。

  但,杏榜之熱鬧,遠非前些日子會試張榜時可比。秦鳳儀進門時,就見一起子一起子的豪奴守在外頭了,那些豪奴瞅著這些新科進士的眼神,如餓狼見著小羔羊一般啊。秦鳳儀悄悄問方悅,“這些人不會把我搶走吧。”

  方悅低聲道,“同進士一般沒人搶。”

  後來,秦鳳儀方曉得,他完全是給這不尊敬長輩的師侄坑了啊,誰說同進士沒人搶的,也搶的很厲害好不好!

  不過,此時,秦鳳儀尚不曉得,而且,他身邊有攬月辰星與大管家孫漁,外頭還有五六個身強體壯的侍衛哪。

  故而,定一定神,秦鳳儀也就滿心期待的等著名次出爐了!

  先是一聲銅鑼開道,一聽這一聲鑼響,整個茶樓,不論新科進士還是跟著的家僕還是茶樓的掌櫃夥計,個頂個的,有一個算一個,脖子都伸得老長,齊齊看向門外。

  先是一陣喧囂,繼而一人奔進,大聲喊道,“揚州舉子方悅方老爺高中殿試第一名,金科狀元!小的給狀元郎賀喜了!”方悅先是一陣大喜,哪怕心裡也想過這個位置,但,當喜訊真真切切的傳來,那種歡喜,讓方悅這一向淡定的都微濕了眼眶,然後,倆耳朵尖都激動的紅彤彤。方悅努力的淡定著,聲音卻是帶了一絲喑啞,與小廝道,“賞!”

  小廝出來自是裝足了打賞銀錢,立刻給那報喜的一個大銀錁子,足有十兩!報喜的千恩萬謝的謝了去,周圍已是一片賀喜之聲,秦鳳儀更是為方悅高興,輕捶方悅肩頭一拳,笑道,“沒白買你!”

  不過,秦鳳儀道,“駱家如何還不來搶你!”

  方悅瞪秦鳳儀一眼,怎麼把這事說破了啊。倒是一畔的陸兄好笑,與秦鳳儀道,“得將喜報報完,才會開始搶。”

  陸兄剛說遠,跟著就有報喜的沖進來,納頭便拜,大聲喊道,“賀徽州舉子陸瑜陸老爺高中殿試第二名,小的給榜眼大人請安磕頭啦!”

  那陸兄縱是年紀不輕,此時也是喜色盈腮,命小廝拿銀子賞了。

  秦鳳儀便是做夢也沒想到,第三個是自己啊。其實,周圍報喜聲已是不斷,但那聲“賀揚州舉子秦鳳儀秦老爺高中殿試第三名,小的給探花郎報喜請安——!”,秦鳳儀覺著是出現了幻聽,他還問方悅,“剛說啥啦?”

  不要說方悅,便是孫耀祖也傻了,大家都呆呆的看著秦鳳儀。方悅先反應過來,渾身如打擺子一般抖啊抖的,聲音卻是不抖的,他大聲道,“阿鳳!你中了探花!”方悅聲音中的驚訝與喜悅讓他音調都跟著變了,說實話,方悅料到自己可能狀元有望,但,從未想過秦鳳儀能中探花啊!

  秦鳳儀反應過來,“不會是假的吧?”

  那報喜的只想吐血三升,他好容易第一個跑進來給探花郎報喜,報喜的大聲道,“要是假的,秦老爺只管挖小的眼珠子出來當球踩!”

  秦鳳儀猶是不信,與攬月道,“你再出去看看。”

  還是孫耀祖,慣知人情,替秦鳳儀打賞了那報喜的。一時,攬月擠的鞋得了掉了一隻,回來了,儘管頭髮也亂了,衣裳也髒了,那滿臉喜色卻是撲面而來,方悅激動道,“大爺,是真的!”

  秦鳳儀當即坐不住的,騰的站起身,“走!咱們這就回家,給家裡報喜去!”然後,秦鳳儀響亮的抽了一鼻子,他,他,他好激動好不好!他激動的都想哭啦!

  秦鳳儀只是想哭,而在一畔的孫管事,此時已是老淚縱橫。他,他也不知道他家大爺何時考得探花!但,他家大爺現在是探花郎啦!老爺!太太!咱家大爺是探花郎啦!孫管事好想立刻就跑回府與家裡報此大喜,但,他們這一行人剛起身,方悅連忙拉了秦鳳儀坐下,道,“這會兒不能走,你沒見外頭那些人,都是等著榜下捉婿的,你一出去,一準兒被捉了去。”

  “那咋辦?我忘了同阿鏡妹妹說,讓她派人來捉我了!”

  方悅道,“著攬月,不行,攬月鞋掉了,辰星你趕緊去侯府送個信,叫侯府派人來。”

  辰星一聽吩,出了茶樓,撒腿就往侯府跑去,趕緊著,這得趕緊派人來啊!不然,他家大爺這新科探花可就要被別人家捉去啦!

  其實,此時不必辰星送信,景川侯已知道了自家女婿中探花的事了!

  因為,這杏榜一出,向來各衙門都要送一份的。景川侯原未在意,反正秦鳳儀未考,但,突然尚書大人過來給他賀喜,景川侯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還問,“不知屬下喜從何來。”

  尚書大人笑道,“景川你尚且不知啊,唉喲,你家女婿中探花了!”將杏榜遞給景川侯看。景川侯整個人還是懵的,他家女婿根本沒殿試啊!不過,景川侯連忙接過抄錄的杏榜單子,然後,對著那第三名,自姓名到籍貫年紀來來回回看了三遍,確定沒看錯!景川侯此時先是一喜,卻也顧不得高興,更顧不得追究秦鳳儀是怎麼得了個探花的,總之,秦鳳儀已是探花了!

  景川侯立刻喚了親隨過來,吩咐道,“立刻回府點上五十個強健的小子,到貢院門口的飛天樓,把姑爺給我搶回來!”

  這混帳女婿,你就是偷偷的去殿試,你也要說一聲啊!

  景川侯一想到自家女婿可能落到別人手裡,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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