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一千零一夜 作者:不可考(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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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anchaos 2018-6-18 12:04:0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4 50584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6-22 22:35

  第七百零七夜

  夜幕降臨,莎赫札德接著講故事:
  
  幸福的國王陛下,哈里發責令右衛隊長把老太婆戴麗萊抓來,右衛隊長艾哈邁德·戴尼夫說:「信士們的長官,這個任務包在我身上了。」
  
  說罷,艾哈邁德·戴尼夫轉身走出大廳。
  
  哈里發將那五個人和貝都因人留在了自己的身邊。
  
  右衛隊長回到衛隊,和哈桑·舒曼商量辦法,他們相互議論說:「本城裡有那麼多老太婆,我們到哪裡去抓那個老太婆呢?」
  
  有一個名叫阿里·賈邁勒的衛士對隊長說:「和哈桑·舒曼商量什麼呢?哈桑·舒曼很了不起嗎?」
  
  哈桑·舒曼說:「喂,阿里,我在你的眼裡不算什麼。憑阿拉起誓,我這次不跟你們一道行動。」
  
  說完,憤而離去。
  
  艾哈邁德·戴尼夫說:「衛士們,你們每十個人為一班,由班長帶領,去搜索每一條胡同,捉拿戴麗萊。」
  
  阿里帶領十個人,每個班長各帶領十個人,各奔一條胡同。臨行前,他們約定好了會合的地點。
  
  右衛隊隊長帶人捉拿戴麗萊的消息立即傳遍全城。
  
  澤娜白聽到這個消息,對母親說:「母親,如果你真有本事,那就設法耍弄一下右衛隊隊長艾哈邁德·戴尼夫吧!」
  
  戴麗萊說:「孩子,除了哈桑·舒曼,我誰都不怕。」
  
  澤娜白說:「憑我的生命起誓,我一定要把那四十個人的衣服扒掉!」
  
  說完,澤娜白穿好衣服,戴上面紗,向一個香水店走去。
  
  那位香水商有個雙門大廳。澤娜白向店主問安之後,說:「你收下這枚金幣!我想借用你的廳堂,天黑之前就還你。」
  
  香水商把鑰匙遞給澤娜白,澤娜白轉身走去。
  
  澤娜白雇驢子駄來種種傢什,把廳堂布置一番,擺上桌凳和酒席,然後站在門外,露著面孔。
  
  這時,阿里·賈邁勒帶著人走來。澤娜白迎上前去,親吻阿里·賈邁勒的手。阿里·賈邁勒見澤娜白是個亭亭玉立、明艷動人的姑娘,不禁愛在心裡。他問:「你有什麼事嗎?」
  
  澤娜白說:「你就是禁衛軍右衛隊隊長艾哈邁德·戴尼夫吧?」
  
  「不,不,不!我是右衛隊長的部下,我叫阿里·賈邁勒。」
  
  「你們去哪兒呀?」
  
  「我們正在抓一個老太婆;因為她騙去了人們的很多東西,我們想抓住她。你是何人,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我父親原是摩蘇爾的一個酒商,家父去世了,留給我大筆錢財,我便來到了貴方這片寶地。到了這裡,我人地兩生,想找個靠山,以保護我不受權貴的欺負。」
  
  「能保護你的,只有艾哈邁德·戴尼夫。」眾兵士異口同聲。
  
  阿里·賈邁勒說:「你今天就能見到我們的隊長艾哈邁德·戴尼夫!」
  
  「那就請你們進來吃點兒喝點兒吧!」
  
  阿里·賈邁勒帶人進了廳堂,開始大吃大喝起來。澤娜白悄悄將蒙汗藥放入酒中,他們喝著喝著便進入了昏迷狀態,澤娜白立即動手,將他們的衣服扒光,把他們的武器收在一起。
  
  右衛隊的兵士們一撥一撥陸續來到廳堂狂歡,一個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右衛隊長艾哈邁德·戴尼夫尋覓戴麗萊而不得,竟連手下人也看不見了。當他來到大廳門前時,澤娜白上前親吻他的手,並且說:「你就是禁衛軍右衛隊艾哈邁德隊長吧?」
  
  「是的!」
  
  他見澤娜白姿色非凡,頓時愛在心裡,忙問:「你是誰呀?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隊長大名鼎鼎,我怎會不知道呢!我是外鄉人,從摩蘇爾來,我父親原是個酒商。父親去世了,留給我大筆錢財,因怕權貴們糾纏,隻身來到這裡,開了這麼一個酒館,不期又被省督盯上。隊長閣下,我想求你保護;該由省督收的那份稅,我願意讓你收,不知合適不合適……」
  
  艾哈邁德·戴尼夫說:「你不要給省督任何東西!我歡迎你!」
  
  澤娜白立即把他帶進廳堂,為他擺上酒席。艾哈邁德·戴尼夫根本沒想到酒中有蒙汗藥,開懷暢飲,無拘無束,僅過片刻,這位隊長便癱倒在了地上。
  
  澤娜白見右衛隊長不省人事,立即扒下他的衣服,然後牽來貝都因人的馬和驢夫的驢子,駄上右衛隊士兵及隊長的衣服和武器,趕回家中。
  
  阿里·賈邁勒慢慢甦醒過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赤身裸體,又見隊長艾哈邁德·戴尼夫和眾隊員亦一絲不掛,而且一個個昏迷在地,知道他們全被蒙汗藥麻醉了,於是弄來解藥,將他們一一救醒。
  
  他們見自己赤身裸體,艾哈邁德·戴尼夫驚問:「小夥子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我們四處奔波捉拿戴麗萊,連人影也沒有看到,卻被這個小女子弄成這般模樣,豈不叫哈桑·舒曼幸災樂禍,看我們的笑話嗎?沒有什麼好辦法,我們只好等到天黑再回去了。」
  
  傍晚時分,哈桑·舒曼見右衛隊住所空空,便問司務官:「他們的人呢?都到哪裡去了?」
  
  話音未落,只見艾哈邁德·戴尼夫和部下一個個一絲不掛地走來。
  
  見此情景,哈桑·舒曼大驚,吟誦道:

  吸入每每相似,
  
  輸出各個不同。
  
  人有愚昧與智者,
  
  星有暗和明。
  
  哈桑·舒曼問:「你們怎麼啦?誰把你們搞成這個樣子?」
  
  他們說:「我們奉命去捉拿老太婆,不料卻被一個小女子扒光了衣服。」
  
  「那小女子幹得可真漂亮啊!」
  
  「哈桑·舒曼,你認識她?」
  
  「我不但認識她,還認識那個老太婆呢!」
  
  「依你之見,我們該怎樣向哈里發交代呢?」
  
  「喂,艾哈邁德·戴尼夫隊長,你就到哈里發那裡卸掉自己的重任吧!如果哈里發問你,‘你為什麼沒抓住老太婆?’你就說,‘我不認識她!你另請哈桑·舒曼擔當這個大任吧!’假若哈里發把這項重任交給我,我一定能如期把老太婆緝拿歸案!」
  
  大家各回住處,一夜安睡。
  
  第二天早晨,艾哈邁德·戴尼夫帶領部下來到哈里發宮,向哈里發行過吻地禮,哈里發問:「喂,艾哈邁德·戴尼夫隊長,老太婆在哪兒?」
  
  艾哈邁德·戴尼夫說:「我力不從心啊!」
  
  「為什麼?」
  
  「因為我不認識那個老太婆,請哈里發把這項任務交給左衛隊隊長哈桑·舒曼吧!因為他既認識老太婆,也認識老太婆的女兒。」
  
  這時,左衛隊隊長哈桑·舒曼走上前去,對哈里發說:「哈里發陛下,那位老太婆耍弄這些計謀,目的不在於貪得人們的錢財和衣物,而在於顯示自己的聰明才智,以便讓哈里發陛下任用他和她的女兒,給她們母子倆一個職位,為她倆發放一份相當於老太太的丈夫當年所享受的那份薪水。」
  
  接著,哈桑·舒曼為戴麗萊母女倆說情,期望他把母女倆帶來之後,哈里發不要處死她倆。
  
  哈里發聽左衛隊隊長哈桑·舒曼一番說情之後,說道:「憑我的列祖列宗起誓,她若能還回人們的衣物和錢財,看在你的情分上,我將保她生命安全。」
  
  哈桑·舒曼說:「信士們的長官,請給我一個證物吧!」
  
  哈里發隨手遞給哈桑·舒曼一個手帕:那是一條保證不殺母子二人的「保命帕」。
  
  哈桑·舒曼手握「保命帕」,來到戴麗萊家門前。他叫門後,應聲的是澤娜白。哈桑·舒曼問:「澤娜白,你母親呢?」
  
  「母親她在家中。」
  
  「告訴你母親,讓她帶著人們的那些東西,跟我一起去見哈里發。我已為她帶來了哈里發親手交給我的‘保命帕’。如果不從命,那只有埋怨她自己了。」
  
  戴麗萊走下樓來,圍上圍巾,把人們的那些東西放在驢夫的毛驢和貝都因人的那匹馬上。
  
  哈桑·舒曼對她說:「我們右衛隊長及其手下兵士的衣物在哪兒?」
  
  戴麗萊說:「憑阿拉起誓,那些東西不在我手裡,不是我扒掉的。」
  
  「確實不是你扒的,但卻是你的女兒澤娜白玩弄的計謀,這是她和你一道合幹的一件好事。」
  
  說完,哈桑·舒曼在前面走,戴麗萊在後面緊跟,不多時來到哈里發宮。
  
  哈桑·舒曼走上前去,把那些衣物遞給哈里發,並把戴麗萊領到哈里發面前。
  
  哈里發看見戴麗萊,便立即下令把她投入監牢之中。
  
  戴麗萊高聲喊道:「喂,哈桑·舒曼,救命啊!」
  
  哈桑·舒曼走上前去,親吻哈里發的手,然後說道:「哈里發陛下,請寬恕她吧!陛下已經答應不殺她。」
  
  哈里發說:「看在你的面上,我寬恕她了。老太太,你過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戴麗萊。」老太太答道。
  
  「你是個詭計多端的人啊!」
  
  這便是「詭計多端的戴麗萊」綽號的來歷。
  
  哈里發又說:「你為什麼要玩這些詭計、花招兒,弄得人們惶惶不安呢?」
  
  戴麗萊說:「我玩弄這些花招兒,並非想占有人們的財物,只想顯示一下自己的本領。因為我聽說艾哈邁德·戴尼夫、哈桑·舒曼在巴格達盡耍花招兒,結果贏得高官厚祿,成了哈里發的近臣。因此,我也想顯露一下自己的才幹。我已經把人們的東西全歸還他們了。」
  
  驢夫走上前來,說道:「願阿拉依法懲罰這個老太婆。因為她不但牽走了我的驢子,還操縱剃頭匠將我的大牙拔掉兩顆,並且給我的太陽穴上留下這樣兩個傷疤。」
  
  講到這裡,眼見東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6-22 22:36

  第七百零八夜

  夜幕降臨,莎赫札德接著講故事:
  
  幸福的國王陛下,驢夫走上前來,說道:「願阿拉依法懲罰這個老太婆。因為她不但牽走了我的驢子,還操縱剃頭匠將我的大牙拔掉兩顆,並且給我的太陽穴上留下這樣兩個傷疤。」
  
  哈里發聽後,遂令司庫賞給驢夫和染匠各一百第納爾。哈里發對染匠說:「回去修復你的染坊吧!」
  
  驢夫、染匠為哈里發祈禱祝福,然後轉身退去。
  
  貝都因人領到自己的衣服和馬,臨走時說:「從今以後,我再也不進巴格達,更不想吃蜜薄餅了。」
  
  其餘的人各自拿著自己的東西,相繼離去。
  
  當那裡只剩下戴麗萊一個人時,哈里發問她:「喂,戴麗萊,你希望得到什麼呢?」
  
  戴麗萊說:「家父本在朝為官,我曾協助他在宮中飼養信鴿。我的丈夫曾是巴格達城的一位軍事首領。我想得到先父的祿位,我的女兒想得到她父親的祿位。」
  
  哈里發當面一口答應,滿足了戴麗萊母女的要求。
  
  片刻過後,戴麗萊說:「哈里發陛下,我想到皇家客棧去看守大門。」
  
  原來哈里發在巴格達開辦了一個客棧,那是一座三層樓房,專供商人住宿。哈里發安排了四十名奴僕在那裡服務,並有四十條狗看守。這些奴僕和看家狗,都是哈里發廢黜蘇萊曼尼亞王之後,從那位國王那裡弄來的。哈里發給每條狗都戴上項圈。客棧裡有一名廚奴,負責為那些奴僕們做飯,兼管餵養那些看家狗。
  
  哈里發對戴麗萊說:「我將給你寫個委任狀,委任你為客棧總管;倘若客棧裡丟失了什麼東西,我就拿你是問。」
  
  「感謝陛下信任!不過,我要讓我的女兒澤娜白住在客棧大門旁的那座公館裡,因為那座公館屋頂上有平台,地方寬大,最適於飼養信鴿。」
  
  哈里發一口答應。
  
  隨後,澤娜白把所有東西都搬到了那客棧大門旁的公館裡,並且領到了四十隻信鴿。
  
  澤娜白把艾哈邁德·戴尼夫及其手下的四十一套衣服掛在公館裡。
  
  哈里發讓戴麗萊當上四十名奴僕的總管,指令他們聽從戴麗萊的指揮和管教。
  
  戴麗萊就任皇家客棧總管,安心守衛在大門裡。她每天入宮述職,間或哈里發有信需要發送,往往要忙到夕陽落山,方才能離開王宮。
  
  四十名奴僕白天守衛客棧,夜幕垂降,則放出狗來守夜。
  
  戴麗萊、澤娜白母女倆如願以償,快樂平安。
  
  莎赫札德緊接著講《阿里·米斯里的故事》:
  
  相傳,從前埃及的米斯爾城有個狡猾的騙子,名叫阿里·米斯里。當時,王宮的衛隊長名叫薩拉丁·米斯里,手下有四十名隊員,他設了圈套,想捉拿阿里·米斯里。他們滿以為阿里·米斯里必落入圈套,但他們捉拿他時,卻未見蹤影,驚悉他已逃身,簡直就像水銀一樣溜走了。因此,他們給阿里·米斯里起了個綽號,名叫「戴伯格·米斯里」,意為「米斯爾水銀」。
  
  有一天,阿里·米斯里與夥伴們一起坐在一個廳堂裡,默默無語,悶悶不樂。廳堂的主人見他們滿面愁容,便說:「先生,你怎麼啦?如果心中煩悶,何不去米斯爾大街上逛一逛呢,到市場上走走,煩惱就會消散。」
  
  聽主人這樣一說,阿里·米斯里站起身來出了門。他走街串巷,卻發覺愁悶有增無減。當他走過一家酒館時,心想:「何不進去,喝個酩酊大醉,借酒消愁呢?」於是他抬腳進了酒館。
  
  阿里·米斯里進酒館一看,見那裡坐著七排人。他喊道:「酒保,我想單獨坐在一個地方。」
  
  酒保立即給他安排了一個位置,讓他單獨坐在那裡,隨後端上酒菜。
  
  阿里·米斯里把盞獨酌,不知不覺已是酩酊大醉。
  
  稍稍醒了一點兒,阿里·米斯里便離開酒館,向街上走去。當他行至艾哈邁爾胡同時,人們看見他那搖搖晃晃的樣子,無不害怕,紛紛躲閃,為他讓路。
  
  他抬頭望見一個賣水夫,身背大水袋,邊走邊叫賣道:「煩惱的人哪,最美的酒來自葡萄,最難得的交情來自於友好,能坐首席的只有聰明的長老!」
  
  阿里·米斯里感到口渴,於是叫道:「賣水的,過來!」
  
  水夫走來,給他倒了一杯水,遞到他的手中。
  
  阿里·米斯里接過水杯,搖晃了一下,然後將水潑在地上。
  
  水夫問:「你為什麼不喝呢?」
  
  「再給我倒一杯!」
  
  水夫又倒了一杯,遞給他。他晃了晃了杯子,又將水潑在了地上。倒過第三杯,阿里·米斯里仍把水潑在地上。水夫說:「你不喝水,我可要走啦!」
  
  「給我再來一杯!」
  
  水夫倒滿杯子,遞給他。阿里·米斯里接過杯子,仰脖一飲而盡。隨後,他遞給水夫一枚金幣。
  
  水夫望著他,嫌給的錢少。水夫說:「小夥子,阿拉賜福給你,阿拉賜福給你!一個部族中的小人物,到了別的部族中就變成了大人物了!」
  
  講到這裡,眼見東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6-22 22:36

  第七百零九夜

  夜幕降臨,莎赫札德接著講故事:
  
  幸福的國王陛下,阿里·米斯里對水夫說:「給我再來一杯!」水夫倒滿杯子,遞給他。阿里·米斯里接過杯子,仰脖一飲而盡。隨後,他遞給水夫一枚金幣。
  
  水夫望著他,嫌給的錢少。水夫說:「小夥子,阿拉賜福給你,阿拉賜福給你!一個部族中的小人物,到了別的部族中就變成了大人物了!」
  
  阿里·米斯里聽後大怒,一把抓住水夫的長袍,隨手拔出短劍,直逼水夫的脖頸。詩人曾經這樣寫道:

  任憑利劍揮舞,
  
  不要懼怕任何人。
  
  天下可畏者,
  
  阿拉唯一之神。
  
  遠避低劣品性,
  
  一語奉勸君:
  
  除了高資質者,
  
  萬萬勿接近。
  
  阿里·米斯里說:「老頭兒,你說句公道話吧!你的一整袋水,最多不過值三第納爾。我倒在地上的那三杯水不過一磅重。」
  
  「你說得對!」水夫說。
  
  「我給了你一個金幣,你怎麼還嫌少呢?你見過比我更果敢、更慷慨的人嗎?」
  
  「我當然見過比你更果敢的人。只要天下的婦女還在生養,也必定有果敢者和慷慨人。」
  
  「你見過的那個比我更果敢、更慷慨的人是誰?」
  
  水夫開始講他見過的果敢、慷慨人:
  
  先生,你有所不知,我有一段奇異的經歷。當年,我父親在米斯爾的舍拉比亞區賣水。父親去世,留給我五峰駱駝、一頭騾子、一個店鋪和一座房子。窮人嘛,是不能富的;一旦富起來,就要去見阿拉。我心想:「何不到希賈茲去一趟?」說走就走,我立即開始準備駝隊,東借西借,籌到了五百第納爾。結果在朝覲時,將借來的錢花了個一乾二淨。我心想:「倘若回埃及,人們必定會來向我討債。」想到這裡,我決定去沙姆。
  
  我隨著哈之們行至阿勒頗,然後又由阿勒頗到了巴格達。到巴格達後,我找到水夫協會長老,誦讀過《可蘭經》的「開端章」,長老問起我的情況,我把自己的經歷統統給他講了一遍。長老聽後,立即給我騰了一個店鋪,給了我皮水袋和賣水用的傢什,我算找到了生活的門路。
  
  我在巴格達開始走街串巷。我看見一個人,給他倒了一杯水讓他喝,他卻對我說:「我還沒吃東西,喝什麼水呀?」
  
  接著,那個人又對我說:「今天,有個吝嗇鬼來看我,給我帶來兩罐子水。我問他:‘你這個壞小子,你給我吃了什麼東西,就讓我喝水呢?’」
  
  繼之,他對我說:「賣水的,你走吧!我吃了東西,再來喝水。」
  
  我離開那裡,朝前走去,遇見第二個人,馬上遞過水去。那個人說:「願阿拉給你衣食!①」
  
  就這樣,我一直轉到日掛中天,未曾賣出去一杯水。沒有一個人給我半個第納爾。我心想:「我真不該來巴格達呀!」就在懊喪的時候,忽見一群人沒命地奔跑,我立即跟他們跑了過去。跑去一看,只見兩隊雄兵威風凜凜走來,人人頭戴鐵盔,身披鎧甲,個個腰佩寶劍,全副武裝。我問身邊一個人:「這是誰的隊伍?」
  
  那個人回答:「這是大將軍艾哈邁德·戴尼夫的隊伍。」
  
  「他的職位呢?」
  
  「禁衛軍頭領,巴格達大將軍,城防主帥,他每月從哈里發那裡領取一千第納爾薪俸。他們剛剛離開王宮,要回到自己的營房去。」
  
  話未說完,禁衛軍頭領艾哈邁德·戴尼夫看見了我,向我打招呼:「喂,水夫,給我倒杯水!」我立即倒了一杯水,遞到他的手裡。先生,那位將軍就像你一樣,一連將三杯水倒在地上,接過第四杯水,方才喝了一口。他說:「喂,水夫,你打哪兒來?」
  
  我回答道:「我從米斯爾來。」
  
  「阿拉向米斯爾及那裡的百姓致意、問安!你為什麼到這座城市來呢?」我把自己的經歷從頭到尾向他講了一遍。我告訴他,我是為了躲債。
  
  艾哈邁德·戴尼夫說:「歡迎你!」
  
  隨即,他從口袋裡掏出五百第納爾,塞到了我的手裡。他對他的部下說:「兄弟們,看在阿拉的面上,你們要善待這位水夫!」
  
  眾兵士聽後,每人給了我一第納爾。艾哈邁德·戴尼夫對我說:「只要我在巴格達,每當我們喝你的水時,我們都這樣善待你。」
  
  此後,我常常到他們那裡去,他們每每這樣善待我。沒過多少天,我數了數從他們那裡得到的錢,竟達一千第納爾之多。我心想,「我到這裡來是再對也沒有了!」於是,我到了他們的營房中,親吻艾哈邁德·戴尼夫的手。他問我:「你還需要什麼?」
  
  我說:「我想離去了。」隨後,我吟誦道;

  流落他鄉者,
  
  無異於風中樓閣。
  
  風摧樓必倒,
  
  返裡心總伴異鄉客。
  
  我對艾哈邁德·戴尼夫說:「有支駝隊要去埃及,我想隨他們一道回返,以便探望我的妻子兒女。」
  
  艾哈邁德·戴尼夫給了我一匹騾子,又送給我一百第納爾。他說:「老人家,我們想托你辦一件事。你認識米斯爾城中的人嗎?」
  
  我回答:「認識呀!」
  
  講到這裡,眼見東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註釋】
  
  ①與「願阿拉周濟你」同義,都是阿拉伯人拒絕乞丐時的用語。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6-22 22:37

  第七百一十夜

  夜幕降臨,莎赫札德接著講故事:
  
  幸福的國王陛下,水夫接著講自己的經歷:
  
  艾哈邁德·戴尼夫聽說我要回埃及,不但給了我一匹騾子,又給了我一百第納爾。他對我說:「老人家,我們想托你辦一件事。你認識米斯爾城中的人嗎?」
  
  我回答:「認識呀!」
  
  「這裡有一封信,請你交給戴伯格·米斯里。你對他說:‘你的兄弟向你問安。他現在在哈里發宮中任職。’」我接過信,隨駝隊返回埃及,回到了米斯爾城。我回來之後,把欠的債務全都還清了。之後,我仍以賣水為業。
  
  先生,我所遇到的艾哈邁德·戴尼夫不比你更果敢、更慷慨嗎?不過,非常遺憾,直到現存我還沒有把那封信交到戴伯格·米斯里手中,因為我不知道那位先生的住址。
  
  阿里·米斯里聽水夫說到這裡,心裡高興極了。他說:「老人家,今天真是碰巧了!我就是阿里·戴伯格·米斯里,是艾哈邁德·戴尼夫的好朋友。你就把那封信交給我吧!」
  
  水夫掏出信來,遞給了他。阿里·米斯里打開信一看,只見上面寫著:

  曼拉哈呀,
  
  片紙作書寄隨風。
  
  思念之情催我去見你,
  
  惜翅膀已折難騰空。

  艾哈邁德·戴尼夫致信好友阿里·米斯里:
  
  你好!我有一事要告訴你:我已處決了薩拉丁·米斯里;我僅用了個計謀,便把他埋葬了。他的部下全都歸順了我,其中有阿里·賈邁勒。我現在擔任巴格達哈里發宮禁衛軍右衛隊隊長兼城防長官。倘若你信守你我之間的約言,你就前來找我。你到了這裡,稍用計謀,便可有機會為哈里發效力,哈里發即會賞給你薪水、職位。特此奉告。
  
  阿里·米斯里讀完信,吻了吻,然後頂在頭上,隨後掏出十第納爾,作為喜錢賞給水夫。
  
  阿里·米斯里轉身回到寓所,將消息告訴了夥伴們。他對他們說:「從現在開始,你們自己顧自己吧!」
  
  說罷,他換上旅行穿的衣服,戴上紅氈帽,佩起寶劍,帶上一柄長二十四腕尺的沉香木柄長矛。管家見此情景,問道:「大人,庫房已經空了,你要出門嗎?」
  
  阿里·米斯里說:「我到了沙姆,將給你們捎來足夠你們用的錢。」
  
  說罷,轉身走去。他找到一支即將上路的商隊,見一位商界頭領帶著四十個商人。商人們的貨物都已經綁紥好,只是頭領的貨物還放在地上。他發現他們雇傭的嚮導是個沙姆人,只聽那個人喊道:「來一個人幫幫忙呀!」
  
  人們聽後,不僅不去幫忙,反倒嘰嘰咕咕地罵他。阿里·米斯里心想:「和這位嚮導一起走,那是再好也沒有的了。」想到這裡,阿里·米斯里走上前去,向沙姆人問好。
  
  那位沙姆嚮導見阿里·米斯里是個漂亮的小夥子,立即表示歡迎,並且說:「小夥子,有什麼事嗎?」
  
  阿里·米斯里說:「大叔,我看你孤單一個人,帶了四十駄子貨,為什麼不雇幾個人幫你的忙呢?」
  
  「孩子,我已經雇了兩個人,那兩個人的衣服都是我給的,我還給了他倆每個人二百第納爾。可是,他倆幫我幫到哈尼凱城,都中途跑掉了。」
  
  「你們要到哪裡去呢?」
  
  「到阿勒頗城去。」
  
  「我來幫你!」
  
  他們一陣忙碌之後,把貨物全部綁紥好,然後踏上旅程。商界頭領也跨上自己的騾子,跟著大隊走去。
  
  沙姆嚮導很喜歡阿里·米斯里,隨時隨地要和他親熱。
  
  夜幕降臨,他們住下來過夜,吃飽喝足,睡覺的時間到了。阿里·米斯里側身躺下,開始就寢。他見嚮導貼了過來,便站起身,離開原地,走到帳篷門旁,然後坐了下來。嚮導翻了個身,想把阿里·米斯里拉到自己的懷裡,但伸過手去,卻發現阿里·米斯里已不在身邊。他心想:「也許他和另外的人有約會,被人叫走了;可是,我有優先權啊!明天夜裡,我要讓他不再離開我的身旁。」
  
  阿里·米斯里在帳篷門口一直坐到東方亮,方才回來,躺在嚮導的身邊。
  
  嚮導一覺醒來,見阿里·米斯里躺在自己的身邊,心想:「假若我問他昨夜去哪兒了,他定會離開我,起身走掉的。」
  
  嚮導一直哄著阿里·米斯里。商隊到達一座山谷,只見那裡有一片樹林,林中常有猛獅出沒。每當有商隊經過此地時,商人們往往採取抽籤的辦法:抽到誰,就把誰扔到獅子林中餵獅子。這一次,他們抽到的是那位商界頭領。當前面有猛獅攔住他們的去路時,他們決定把那位商界頭領拋出去餵獅子,故商界頭領惆悵萬分,對嚮導說:「阿拉將破壞你的聲譽和旅行!我有件事託付你:我死之後,請把我的貨物轉交給我的兒子!」
  
  阿里·米斯里問:「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立即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了阿里·米斯里。
  
  阿里·米斯里問:「你們為什麼要躲避野獸呢?我有把握將野獸殺死。」
  
  嚮導馬上報告商界頭領。頭領聽後,說:「倘若他能殺死野獸,我將給他一千第納爾。」
  
  其餘的商人們也說:「我們也要給他錢!」
  
  阿里·米斯里脫掉外衣,露出鋼刀利劍,他緊了緊腰帶,獨自向獅子林走去,邊走邊高聲呼喊。嚮導和商界頭領憂心忡忡地望著阿里·米斯里,猛獅向阿里·米斯里撲了過來,阿里·米斯里手起劍落,將猛獅斬成兩截。
  
  阿里·米斯里鎮定從容地回來,對嚮導說:「大叔,你不用害怕了!」
  
  嚮導說:「孩子,我願意一輩子當你的助手!」
  
  商界頭領走上前去,將阿里·米斯里抱住,親吻他的眉心,立即掏出一千第納爾,給了阿里·米斯里。隨後,商人們紛紛慷慨解囊,每人給阿里·米斯里二十第納爾。
  
  阿里·米斯里把收到的錢全交給了商界頭領保存。他們安歇一夜,次日清晨,一道繼續向巴格達城前進。當他們行至獅狗壑時,突然遇上一個貝都因人,帶著部族人攔路搶劫。劫匪們衝了過來,商人們紛紛棄貨駄而逃。商界頭領失望地喊著:「我的錢,我的錢!貨物全丟了!」
  
  就在這時,阿里·米斯里朝劫匪衝了過去,只見他身穿掛滿響鈴的皮衣,手持二十四腕尺長柄利矛,從貝都因人手裡奪得一匹馬,飛身躍上馬背,縱橫馳騁,對著劫匪們大聲喊道:「匪徒們,來呀!和我決戰來吧!」
  
  阿里·米斯里周身一抖,鈴聲鏗鏘震耳,貝都因劫匪的馬匹大驚,胡亂竄逃。阿里·米斯里揮動長矛,將劫匪頭子的長矛桿擊斷,繼之直向匪首的脖頸刺去,只見匪首的腦袋與身軀頓時分家。
  
  劫匪們見頭領倒在血泊中,一齊向阿里·米斯里衝鋒。阿里·米斯里口中高喊著:「阿拉至大!阿拉至大!」縱馬飛馳,揮矛舞劍,奮力廝殺。只見劫匪們死的死,逃的逃,頃刻一敗塗地。
  
  阿里·米斯里用長矛插著劫匪首領的首級得勝而歸,商人們紛紛前來祝賀,稱讚他勇敢過人,對他表示萬分感謝,紛紛慷慨解囊,湊錢酬勞他。
  
  一場激戰過去,商隊繼續前進,終於到了巴格達。阿里·米斯里向商界頭領要回存放在他那裡的錢,交給嚮導,並叮囑說:「大叔,你回到米斯爾後,煩請找到我的住所,將這些錢交給我的管家。」
  
  「一定辦到!」嚮導一口答應。
  
  阿里·米斯里一夜安歇。次日清晨,他進入城中,打聽艾哈邁德·戴尼夫的住所,但沒有一個人能給他指路。
  
  阿里·米斯里繼續步行,來到一個大廣場,看見許多孩子在那裡玩耍。其中有個孩子,名叫艾哈邁德·萊吉塔。阿里·米斯里心想:「阿里·米斯里呀,恐怕你只能從小孩子的口中打聽到他們的消息了。」
  
  阿里·米斯里無意中轉臉一看,發現一個賣糖果的商販在不遠的地方賣糖果,於是走了過去,買了一些糖果。之後,阿里·米斯里走來呼喊道:「喂,孩子們,你們來呀!」
  
  那個名叫艾哈邁德·萊吉塔的孩子把別的孩子趕走,獨自走過來,對阿里·米斯里說:「有什麼事嗎?」
  
  阿里·米斯里說:「我有過一個孩子,不幸歸真了。我做夢時,夢見我的孩子要糖果。因此,我買了一些糖果想分給每個孩子一塊。」
  
  說著,阿里·米斯里遞給艾哈邁德·萊吉塔一塊糖。
  
  艾哈邁德·萊吉塔接過糖果一看,見上面粘著一枚金幣,便說道:「你不要這樣!我沒有這種貪心。你有事,只管問就是了。」
  
  「只有機靈人才肯出這種報酬,也只有機靈人才能領取這份賞錢!我走遍京城街巷,四處打聽艾哈邁德·戴尼夫的住所,結果沒有一個人能告訴我。你若能領我找到他的宅邸,這一枚金幣就賞給你了。」
  
  「這樣吧:我在前面跑,你在後面跟著我跑,一直跑到一座宅門前;我用腳趾頭夾一塊石子扔到一座門上,你就認得艾哈邁德·戴尼夫的宅門了。」
  
  說完,艾哈邁德·萊吉塔撒腿就跑,阿里·米斯里緊隨其後。一陣奔跑之後,那孩子用腳趾夾起石頭子一扔,阿里·米斯里便認識了艾哈邁德·戴尼夫的住宅。
  
  講到這裡,眼見東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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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一十一夜

  夜幕降臨,莎赫札德接著講故事:
  
  幸福的國王陛下,艾哈邁德·萊吉塔對阿里·米斯里說:「這樣吧:我在前面跑,你在後面跟著我跑,一直跑到一座宅門前;我用腳趾頭夾一塊石子扔到一座門上,你就認得艾哈邁德·戴尼夫的宅門了。」說完,艾哈邁德·萊吉塔撒腿就跑,阿里·米斯里緊隨其後。
  
  一陣奔跑之後,那孩子用腳趾夾起石頭子一扔,阿里·米斯里便認識了艾哈邁德·戴尼夫的住宅。
  
  這時,阿里·米斯里一把抓住那個孩子,試圖要回那枚金幣,但孩子不肯還他。阿里·米斯里說:「小朋友,你聰明而且勇敢,你應該得到這份報償!你可以走了!日後我若當上哈里發身邊的一名將領,我一定收你做我的兵士。」阿里·米斯里抬腳走到那座宅門前,輕輕敲門。
  
  艾哈邁德·戴尼夫聽到敲門聲傳來,說道:「喂,門衛,去開門呀!這是阿里·戴伯格·米斯里在敲門。」
  
  大門開啟,阿里·米斯里向艾哈邁德·戴尼夫問好。戴尼夫與阿里·米斯里親切擁抱,手下四十名兄弟向阿里·米斯里問候致意。
  
  艾哈邁德·戴尼夫拿出一身錦袍讓阿里·米斯里穿上,說:「阿里·米斯里,哈里發任命我為禁衛軍隊長時,賜予給兄弟們每人一身錦袍。我特意為你留下一身,穿上吧!」之後,他們讓阿里·米斯里坐在上席,隨即端上飯菜。他們開懷暢飲,直熱鬧到東方大亮。
  
  艾哈邁德·戴尼夫對阿里·米斯里說:「你先不要到巴格達大街上去,呆在這裡不要動。」
  
  阿里·米斯里聽後,說:「那麼,我為什麼到這裡來呢?難道我來這裡是為了坐著,我來這裡是為了觀景啊?」
  
  「你不要以為巴格達像米斯爾一樣!巴格達是哈里發的京城。這裡騙子成群,多如地上的篙草。」
  
  阿里·米斯里在那裡住了三天。
  
  艾哈邁德·戴尼夫對阿里·米斯里說:「我想讓你有機會接近哈里發,以便讓哈里發也給你規定一份薪俸。」
  
  片刻後,艾哈邁德·戴尼夫說:「不過,這要等機會!」
  
  說完,艾哈邁德·戴尼夫離去。
  
  一天,阿里·米斯里坐在房間,心中煩亂,悶悶不樂。他想:「何不出去到巴格達大街上逛一逛,散散心?」阿里·米斯里抬腳邁步,出了大門,從一條胡同走到另一條胡同。他來到市場,看見一家餐館,便走了進去。
  
  阿里·米斯里吃過飯,站起來走去洗手,忽見兩隊雄兵打門前走過,個個腰佩寶劍,人人頭戴氈帽。走在隊伍後面的就是足智多謀的戴麗萊。只見她騎著一匹騾子,頭戴鍍金鐵盔,身穿鎖子甲,腰掛利劍,顯得格外俐落。阿里·米斯里趕忙出來看熱鬧。
  
  原來戴麗萊剛剛離開王宮,正往皇家客棧走去。阿里·米斯里一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便仔細打量他,發現他的身材、身瘦與艾哈邁德·戴尼夫相近,身披帶風帽的斗篷,腰佩寶劍,二目炯炯有神,滿臉英雄氣概。
  
  戴麗萊回到客棧,見到女兒澤娜白,令其取來沙盤,占了一卦,得知那個人的名字叫阿里·米斯里,而且占卜結果顯示,那個人的命運要比她和她的女兒澤娜白都好。
  
  澤娜白對母親說:「母親,你占了一卦,結果怎麼樣呢?」
  
  戴麗萊說:「今天,我在大街上看見一位青年,長相很像艾哈邁德·戴尼夫。我真擔心那位青年已經得知是你扒走了艾哈邁德·戴尼夫及其手下士兵的衣服,他會闖入客棧,對我們採取什麼手段,為他們報仇。我猜想他就住在艾哈邁德·戴尼夫的營房裡。」
  
  澤娜白說:「母親,我看沒什麼。我認為你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了。讓我去收拾他吧!」說完,澤娜白走去穿起最漂亮的衣裳,出門走向大街。
  
  澤娜白來到大街上,衣著華麗,體態嫻娜,步履翩翩,致使路人見之,紛紛投來艷羡的目光。澤娜白邊走邊暗立誓言,側耳聆聽,一聲不吭,穿過一個市場又一個市場,終於看見阿里·米斯里迎面走來,澤娜白有意用肩膀撞了阿里·米斯里一下,然後回過頭去,說:「阿拉使有眼力的人長命百歲!」
  
  阿里·米斯里說:「哦,好個美麗的小娘子!你是哪家的?」
  
  「我屬於像你這樣的一位紈褲子弟。」
  
  「你已婚配,還是仍然獨身?」
  
  「已經婚配了。」
  
  「到我家裡去玩,還是上你那裡去?」
  
  「我是商賈的女兒,商賈的妻子。今日之前,我從未出過門。我今天之所以出來,因為我做好了飯,想吃卻又沒有胃口。我一看見你,不由得愛在心裡,正可謂一見鍾情。你願意讓我開開心,來我家陪我吃頓飯嗎?」
  
  「有請必應!」澤娜白在前面走,阿里·米斯里在後面緊跟,穿過一條胡同又一條胡同。阿里·米斯里邊走邊想:「據稱人在異鄉通姦,必遭阿拉報應。你是個異鄉客,怎好如此行事呢?不過,你應該設法讓她離開你才好……」
  
  想到這裡,阿里·米斯里對澤娜白說:「姑娘,你拿著這枚金幣!我們換個時間再相會吧!」
  
  澤娜白說:「憑阿拉起誓,你不能拒絕我!這一次,你一定要到我家去,讓我好生款待你一番。」
  
  阿里·米斯里跟著澤娜白來到一座宅門前,但見宅門高大,掛著大鎖。
  
  澤娜白說:「把鎖打開吧!」
  
  阿里·米斯里問:「鑰匙呢?」
  
  「鑰匙丟啦!」
  
  「不用鑰匙開鎖,要受官方懲治的呀?沒有鑰匙,我是打不開鎖的。」
  
  聽他這樣一說,澤娜白撩開面紗,瞪了阿里·米斯里一眼;這一眼給阿里·米斯里帶來萬般惆悵。之後,澤娜白把面紗搭在大鎖上,唸著穆薩之母艾斯瑪的名字,沒用鑰匙,便把鎖打開了。
  
  澤娜白邁步進門,阿里·米斯里隨後緊跟。進了大門一看,只見四壁掛著無數口寶劍和各種武器。澤娜白摘下面紗,和阿里·米斯里坐在一起。阿里·米斯里心想:「既然阿拉做此安排,你就只管享受就是了。」阿里·米斯里側過臉去,想親吻澤娜白的面頰,澤娜白急忙用手捂上自己的臉,同時說:「這樣的動作,只有夜裡才合宜、甜美。」
  
  澤娜白端來飯菜和酒,二人吃飽喝足。澤娜白站起來,走去從井裡打了一壺水,然後將水澆在阿里·米斯里的手上,讓他洗手。
  
  就在這時,澤娜白一拍自己的胸脯,恍然大悟似的說:
  
  「我丈夫有枚寶石戒指,價值五百第納爾。我拿來戴在我的手指上,發現有些鬆,於是塗上一點兒蠟,使它變得稍緊一些。我戴著進來,不料戒指脫落,掉進井裡。你瞧著門,不要讓人進來,等我把衣服脫掉,好下井去撈戒指。」
  
  阿里·米斯里說:「有我在,怎好讓你脫衣下井呢?這件事由我來做!」
  
  說著,阿里·米斯里脫下衣服,用繩子拴好自己的腰,讓澤娜白把自己順入井中。
  
  井水很深,澤娜白說:「繩子已經放盡,你解開繩子,索性下水吧!」
  
  阿里·米斯里解開腰中的繩,下到水中,潛入水裡,但卻摸不到井底。
  
  澤娜白戴上面紗,拿起衣服,朝母親那裡走去。
  
  講到這裡,眼見東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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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一十二夜

  夜幕降臨,莎赫札德接著講故事:
  
  幸福的國王陛下,阿里·米斯里對澤娜白說:「有我在,怎好讓你脫衣下井呢?這件事由我來做!」說著,阿里·米斯里脫下衣服,用繩子拴好自己的腰,讓澤娜白把自己順入井中。
  
  井水很深,澤娜白說:「繩子已經放盡,你解開繩子,索性下水吧!」
  
  阿里·米斯里解開腰中的繩,下到水中,潛入水裡,但卻摸不到井底。
  
  澤娜白戴上面紗,拿起衣服,朝母親那裡走去。
  
  見到母親,她說:「母親,我已把阿里·米斯里的衣服扒光,把他引到警長哈桑宅邸中的水井裡去了。他就是插翅,也難以脫逃出來。」
  
  當時,哈桑警長在王宮中。他回來後見家門大開,便問馬夫:「你為什麼門都沒鎖呢?」
  
  馬夫答:「主公閣下,門是我親自鎖好的。」
  
  「憑我的生命起誓,定有盜賊闖進過我的家院!」
  
  哈桑抬腳進門,左右觀望,一個人也沒看見。他對馬夫說:「給我打壺水來,我要做小淨了。」
  
  馬夫拿著水桶,順入井中,往上提時,發覺水桶沉得厲害,便向井裡望去,發現水桶裡有個什麼東西,不禁驚恐萬分。他把繩子揉到井裡,轉身就跑,並高聲喊道:「老爺,老爺!井裡有鬼!井裡有鬼!」
  
  哈桑聽後,忙說:「快去請四位法學大師,請他們來唸《可蘭經》,將魔鬼趕走!」
  
  馬夫走去,請來了四位法學大師。哈桑警長說:「你們站在這口井的周圍,誦讀《可蘭經》,把井裡的魔鬼驅趕走吧!」
  
  奴僕和馬夫走來,將水桶順入井裡,提出來一看,打上來的不是水,原來蜷縮在水桶裡的是一個人——阿里·米斯里。
  
  阿里·米斯里默不作聲,直至他們把柄拉近井口時,方才從水桶裡跳了出來,走到大師們身邊。
  
  眼見一個活人從水桶裡跳出來,在場的人無不驚慌失措,相互拍打著,失聲喊道:「魔鬼!魔鬼!魔鬼!」
  
  哈桑見了,問道:「你是盜賊?」
  
  阿里·米斯里回答:「我不是賊!」
  
  「你為什麼要下井呢?」
  
  「我夢中遺精,醒來便下到底格里斯河中洗身子,不料河水把我沖入地下,讓我從這口井裡鑽出來了!」
  
  「不要胡編!還是說實話吧!」
  
  不得已,阿里·米斯里便把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哈桑警長聽後,給了他一套舊衣服,將他趕了出去。
  
  阿里·米斯里回到艾哈邁德·戴尼夫府中,把自己的一番遭遇講了一遍。艾哈邁德·戴尼夫說:「我不是對你說過,巴格達城中的騙子多如篙草,就連女人都能捉弄男子漢嗎?」
  
  坐在一旁的阿里·賈邁勒說:「阿里·米斯里,看在阿拉的面上,請你告訴我,你曾是米斯爾城的孩子王,如何在巴格達城裡卻被一個小姑娘捉弄得如此狼狽呢?」
  
  阿里·米斯里聽阿里·賈邁勒這樣一問,自覺難堪,無話可對,後悔不已。
  
  艾哈邁德·戴尼夫給了阿里·米斯里一身衣服,讓他換上。哈桑·舒曼問阿里·米斯里:「你認識那個姑娘嗎?」
  
  阿里·米斯里說:「不認識。」
  
  「她是皇家客棧的守門人戴麗萊老太太的女兒澤娜白。阿里·米斯里兄弟,你落入了她的網中啦?」
  
  「是的。」阿里·米斯里回答。
  
  「阿里·米斯里兄弟,就是這個小女子扒掉了你的朋友右衛隊隊長艾哈邁德·戴尼夫及其手下所有隊員們的衣服。」
  
  「這對你們來說,真是奇恥大辱!」
  
  「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娶她為妻。」
  
  「談何容易呀,你就打消這個念頭吧!」
  
  「舒曼兄弟,你說我用什麼計謀可以把她娶到手呢?」
  
  「如果你肯聽我的,願意投奔我的手下,我歡迎你,並且保你如願以償。」
  
  「我聽你的,服從你的安排。」
  
  「那你就脫下你的衣服吧!」
  
  阿里·米斯里脫下身上那套舊衣服,舒曼取來一口鍋,熬了一些像臭油那樣的東西,抹在那套衣服上,又給他塗在身上,阿里·米斯里頓時變成了黑奴的模樣。接著,他給阿里·米斯里抹黑雙唇、雙頰,又用紅服藥粉給他把眼睛點紅,最後給他穿上那套奴隸服裝。
  
  舒曼走去片刻,拿來烤羊肉串和葡萄酒,對阿里·米斯里說:「皇家客棧有個廚奴,你現在很像他了。那個廚奴上街,不是買肉,就是買菜。你到了客棧,要用奴隸的口吻和他交談,向他問安。你對他說:‘我好久沒和你一起喝酒了。’他會說:‘我很忙,我要給四十個奴僕做午飯和晚飯,還要餵狗;就連戴麗萊及其女兒澤娜白的飯,也是由我來做。’聽他這樣說後,你就對他說:‘來,我們一起吃烤羊肉,喝頓酒吧!’你把他帶進房間,把他灌醉,然後向他打聽做飯的情況,問他做多少種飯菜,如何餵狗,問他食品倉庫的鑰匙在哪裡……俗語云:酒後出真言。他喝醉之後,會把清醒時的情況全部告訴你。這之後,你用蒙汗藥把他麻醉過去,換上他的衣服,把刀子別在腰裡,拿起菜籃子,到市場上去買肉買菜。回來之後,你就進廚房、倉庫,然後做飯,悄悄把蒙汗藥放入飯菜之中。飯菜做好,送給奴僕、戴麗萊和澤娜白,再去餵狗,把人和狗統統麻醉。然後帶上所有衣服,離開那裡。如果你想娶澤娜白為妻,你就順便把她養的那四十隻信鴿給我們帶來。」
  
  阿里·米斯里聽完這一番面授機宣,隨即帶著酒肉,向皇家客棧走去。
  
  阿里·米斯里來到皇家客棧,見到廚奴,向他問好,並且說:「我們好久不在一起喝酒了。」
  
  廚奴說:「我很忙呀!我要給四十名奴僕做飯,還要餵狗……」
  
  阿里·米斯里完全按照舒曼的叮囑,用酒把廚奴灌醉,問他做飯的情況,廚奴說:「我每天晚餐要做五樣飯。昨天還要我加做兩樣:一樣是蜜糕,另一樣是糖石榴子。」
  
  「先給誰送飯呢?」阿里·米斯里問。
  
  「先給戴麗萊送,然後給澤娜白送,再讓奴僕們吃,最後餵狗。餵飽一條狗,至少要用一磅肉。」
  
  阿里·米斯里忘了問清鑰匙的情況,便匆忙給廚奴下了蒙汗藥。
  
  尉奴終於暈倒,不省人事。阿里·米斯里扒下廚奴的衣服,換到自己的身上,然後把刀掛在腰間,拿起菜籃子,走向市場,採購肉和蔬菜去了。
  
  講到這裡,眼見東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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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一十三夜

  夜幕降臨,莎赫札德接著講故事:
  
  幸福的國王陛下,阿里·米斯里問:「先給誰送飯呢?」
  
  「先給戴麗萊送,然後給澤娜白送,再讓奴僕們吃,最後餵狗。餵飽一條狗,至少要用一磅肉。」
  
  阿里·米斯里忘了問清鑰匙的情況,便匆忙給廚奴下了蒙汗藥。廚奴終於暈倒,不省人事。阿里·米斯里扒下廚奴的衣服,換到自己的身上,然後把刀掛在腰間,拿起菜籃子,走向市場,採購肉和蔬菜去了。
  
  阿里·米斯里買菜回來,走進客棧,見戴麗萊坐在門旁,正在仔細地觀察裡裡外外的情況,又見那四十名奴僕,全副武裝守在那裡,禁不住心裡一驚。戴麗萊看見他,立即認出他來,厲聲說道:「盜賊頭子,你想在皇家客棧裡耍弄陰謀詭計嗎?」
  
  聽她這樣一問,奴隸打扮的阿里·米斯里回頭望著戴麗萊,說:「總管老夫人,你說什麼?」
  
  戴麗萊說:「你是怎樣擺弄我們的廚奴的?你是把他殺了,還是將他麻醉了?」
  
  「哪個廚奴?除了我,還有廚奴嗎?」
  
  「阿里·戴伯格·米斯里,你想欺騙我,妄圖矇混過去嗎?」
  
  阿里·米斯里用奴隸的口吻說:「米斯里是白人,還是黑人?我可一直在這裡效勞啊!」
  
  奴僕們說:「堂兄弟,你怎麼啦?」
  
  戴麗萊問他們:「他真是你們的堂兄弟嗎?他是阿里·戴伯格·米斯里。好像麻醉或殺死你們堂兄弟的就是他。」
  
  奴僕們說:「這是我們的堂兄弟賽阿德拉,給我們做飯的廚奴。」
  
  「不!他是阿里·米斯里。他把皮膚塗上了黑色。」戴麗萊一口咬定。
  
  「阿里是誰?我是賽阿德拉。」阿里·米斯里堅持自己說自己是廚奴。
  
  「我有去色油……」說完,戴麗萊取來去色油,塗在阿里·米斯里的胳膊上,擦了擦,黑色沒有退去。奴僕們對戴麗萊說:「就讓他去給我們做午飯吧!」
  
  戴麗萊說:「假若他真的是你們的堂兄弟,你們昨夜要求他今天做的飯菜,他會了如指掌的,也應該知道每天做多少樣飯。」
  
  奴僕們問他做飯的樣數以及昨夜要他做的飯食,阿里·米斯里回答說:「燜扁豆,燒米飯,燉肉湯,蔥頭燒肉,還有玫瑰露,另加蜜糕和糖石榴子。晚飯飯菜與午飯—樣。」
  
  奴僕們聽後,說:「他說得一樣不差。」
  
  戴麗萊說:「你們帶他進去吧!倘若他知道廚房和倉庫在哪裡,他就是你們的堂兄弟;如若不然,你們就把他殺掉!」
  
  廚奴養著一隻貓,總是臥在廚房門口上。每當廚奴進廚房,那隻貓便一躍而起,跳到廚奴的肩膀上。廚奴把貓接下來,扔到地上,那貓便跑向廚房裡去。
  
  阿里·米斯里提著肉和菜走來,那貓看見他,一跳跳到他的肩膀上。阿里·米斯里把貓放在地上,那貓則跑向廚房。阿里·米斯里去取鑰匙,但不知哪一把是開廚房門的,幸虧見其中一把鑰匙上粘著羽毛,判斷出那是廚房的鑰匙,於是取下用它打開廚房門,放下青菜,然後走出廚房。那貓見他出來,立即向倉庫門跑去,阿里·米斯里便一眼認出那就是庫房。隨後去取鑰匙。他見其中一把鑰匙上有油脂痕跡,知道那是庫房門鑰匙,於是拿來將庫房門打開。
  
  奴僕們眼見阿里·米斯里如此熟悉情況,走去對戴麗萊說:「總管啊,假若他是個生人,他是不會知道廚房和庫房的位置的,更不曉得鑰匙放在何處,哪一把鑰匙是開哪個門的。他不是外人,他就是我們的堂兄弟賽阿德拉。」
  
  戴麗萊說:「他是通過貓認出廚房和庫房的;至於分辨鑰匙,則是通過推斷的方法。這種把戲瞞不過我。」
  
  阿里·米斯里走進廚房,開始做飯,只見他動作熟練,飯菜很快做好。他先給澤娜白送飯,見澤娜白的房間裡堆滿衣物。他離開那裡,給戴麗萊送飯,又叫奴僕們進餐,最後餵狗。晚飯的過程也是如此。皇家客棧的大門通常在午飯和晚飯時各開關一次。
  
  晚飯後,阿里·米斯里喊道:「旅客們,奴僕們已經開始守夜,我們也已經把狗放了出去,務請各位小心;如若不然,出了事只能埋怨自己。」
  
  阿里·米斯里推遲了餵狗的時間,在狗食中投了毒藥,狗吃下去,立即死去。繼之,他用蒙汗藥麻醉了所有奴僕、戴麗萊和她的女兒澤娜白。
  
  就在他們不省人事之時,阿里·米斯里帶上所有衣物和信鴿,打開客棧門,向著禁衛軍的營房走去。
  
  舒曼看見阿里·米斯里,問道:「你幹了些什麼驚人的事?」
  
  阿里·米斯里把自己在皇家客棧幹的事情從頭到尾向舒曼講了一遍。
  
  舒曼聽後,對阿里·米斯里表示欽佩和感謝。
  
  阿里·米斯里站起身來,走去脫掉衣服,哈桑·舒曼煮了草藥,讓他用藥水洗了洗身子,皮膚恢復了原來的白色。之後,阿里·米斯里趕回皇家客棧,給廚奴穿好衣服,用解藥把他從昏迷狀態中喚醒,然後悄悄溜走了。
  
  廚奴醒後,站起來,拿起菜籃子,照例到市場上買菜。
  
  東方大亮時,住在客棧裡的一位商人起床離開房間,走去一看,皇家客棧大門洞開著,奴僕一個個昏迷不省,倒在地上,看家的狗全都死了,於是急忙去找戴麗萊。
  
  商人走到戴麗萊的房間一看,但見她也躺在床上,昏迷不省人事,又見頭旁放著一張紙條。商人見她身旁放著解藥,便打開包,放在她的鼻子下讓她聞了聞,戴麗萊慢慢甦醒了過來。
  
  戴麗萊睜開眼睛一看,問道:「我現在在哪裡呀?」
  
  商人對她說:「我剛才下樓一看,只見客棧大門開著。我急忙跑來找你,見你昏迷不省人事,那些奴僕們和你一樣,只是那些看家狗全都死了。」
  
  戴麗萊拿起那張紙條,見上面寫著:
  
  此事係阿里·米斯里所為。
  
  戴麗萊立即走去救醒奴僕和她的女兒澤娜白,然後對他們說:「我已經告訴過你們,那不是廚奴,而是阿里·米斯里,不是嗎?」
  
  她又對奴僕們說:「這件事不要外傳,要嚴加保密!」
  
  她對澤娜白說;
  
  「我已對你說過,阿里·米斯里是不會放棄進行報復的機會的。他這樣幹,正是對你的報復。他本來能夠幹給我們帶來更大危害的別的事情,但為了留情面和求愛的緣故,他僅僅幹了這樣一件事。」說完,戴麗萊脫掉男俠服,換上婦女裝,圍上圍巾,直奔艾哈邁德·戴尼夫的營房而去。
  
  阿里·米斯里帶著衣物和信鴿回到營房,博得了眾兵士的誇讚,大家歡喜非常。哈桑·舒曼站起來,給了管家錢,讓他去買四十隻鴿子煮給兄弟們吃。管家從命,立即奔向市場,買回四十隻鴿子,宰殺烹煮之後,給士兵們吃。
  
  正當他們吃鴿子肉時,忽聽有人敲門。艾哈邁德·戴尼夫說:「這是戴麗萊在敲門,趕快去開門!」
  
  管家走去開門,戴麗萊走了進來。
  
  哈桑·舒曼看見老太太進來,便問……
  
  講到這裡,眼見東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6-22 22:42

  第七百一十四夜

  夜幕降臨,莎赫札德接著講故事:
  
  幸福的國王陛下,哈桑·舒曼站起來,給了管家錢,讓他去買四十隻鴿子煮給兄弟們吃。管家從命,立即奔向市場,買回四十隻鴿子,宰殺烹煮之後,給士兵們吃。
  
  正當他們吃鴿子肉時,忽聽有人敲門。艾哈邁德·戴尼夫說:「這是戴麗萊在敲門,趕快去開門!」
  
  管家走去開門,戴麗萊走了進來。
  
  哈桑·舒曼看見老太太進來,便問:「喂,倒楣的老太婆,是哪股風把你吹來啦?你跟你那個賣魚的弟弟祖萊格是一類人。」
  
  戴麗萊說:「長官,我確實有對不住你們的地方。如今我的命運掌握在你們手中,聽憑你們的發落。不過,我想知道,對我玩弄把戲花招兒的那個小夥子,究竟是你們當中的哪一個?」
  
  艾哈邁德·戴尼夫說:「那是我的第一愛將。」
  
  戴麗萊說:「看在阿拉的面上,我求你讓他把信鴿及其他東西還給我,就算對我開恩了。」
  
  哈桑·舒曼說:「喂,阿里·米斯里,阿拉要懲罰你了!你為什麼把信鴿部宰掉了呢?」
  
  阿里·米斯里說:「我不知道那是信鴿呀!」
  
  艾哈邁德·戴尼夫說:「管家,把鴿子肉拿來,讓老太太嚐一嚐!」
  
  管家走去端來鴿子肉,戴麗萊拿起一塊肉,放在口中一嚼,然後說:「這不是信鴿呀!我常用摻了麝香的谷粒餵信鴿;若是鴿肉,必定香如麝香。」
  
  哈桑·舒曼一笑,說道:「老太太,你如果想要回信鴿,那你得滿足阿里·米斯里的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戴麗萊問。
  
  「把你的女兒澤娜白許配給阿里·米斯里!」
  
  「這件事我只能同澤娜白好好商量。」
  
  哈桑·舒曼聽老太太這樣一說,立即命令阿里·米斯里:「喂,阿里·米斯里,把信鴿還給老太太!」
  
  阿里·米斯里拿來信鴿,交給了戴麗萊。戴麗萊眼見信鴿完好無缺,十分高興。
  
  哈桑·舒曼說:「老太太,你可要快給我們一個準信兒呀!」
  
  戴麗萊說:「他若真想與我的女兒結為伉儷,他玩這樣一手,就算不上什麼本事了。他若真有本事,就找她的舅舅去向她求婚,因為我已把她的事情託付給了她的舅舅。她的舅舅是賣魚的,站在鋪子裡不住地喊著:‘鮮魚,鮮魚!兩個錢一磅!’他常把一個裝有兩千金幣的錢袋掛在店鋪門外……」
  
  他們聽她這樣一說,紛紛站了起來,問道:「你這個倒楣的老太婆,這是什麼話呀,你這不是存心要害我們的阿里·米斯里兄弟嗎?」
  
  戴麗萊離開他們,回到客棧,對女兒說:「澤娜白,阿里·米斯里對我向你求婚了。」
  
  澤娜白聽後,感到高興,因為她覺得阿里·米斯里待她甚為寬厚,所以打心底裡愛他。她問母親情況如何,母親把事情的經過向女兒講了一遍,最後說:「我已給他說好了條件,讓他去找你舅舅,向你求婚。我已經把路堵死了。」
  
  戴麗萊走後,阿里·米斯里望著士兵們,問道:「祖萊格是何許人,他有什麼非凡的本領呢?」
  
  他們告訴他:「祖萊格是伊拉克惡棍頭領。他有穿山、摘星、從眼臉上偷取化妝墨的本事。在行騙這方面,他是沒有對手的。不過,他已經懺悔,改邪歸正了。他開了個鮮魚店鋪。這個人賣魚賺得兩千第納爾,將之放在一個袋子裡,袋子上繫著一條絲帶,絲帶末端掛上銅鈴,拴在店門裡的一個木橛子上。每當他打開店鋪門時,便把錢袋子掛在店鋪門外,然後高聲喊道:‘埃及的騙子,伊拉克的盜賊,波斯的小偷們,你們都到哪兒去啦?魚商祖萊格錢袋掛在門外,誰有本領把它偷去,這錢就歸他所有了!’多少貪心的盜賊想偷走錢袋,但誰也沒有得逞。因為他生火炸魚時,腳下總放著兩個鉛餅,貪心者來偷他的錢袋時,他就抄起鉛餅朝盜賊打去;只要被鉛餅打著,非死即殘。喂,阿里·米斯里兄弟,你若去騙他,就會像是去參加葬禮,但不知道是誰歸真了的人一樣。你是沒有能力與他較量的。你根本就沒必要與澤娜白結親。扔掉一樣東西,不是照樣可以生活嗎?」
  
  哈桑·舒曼及其手下人開始勸說阿里·米斯里,讓他改變向澤娜白求婚的想法。
  
  阿里·米斯里說:「這多丟人呀!兄弟們,我一定要把祖萊格那個錢袋弄來。」阿里·米斯里低頭沉思片刻,然後又說:「請你們給我弄一套女人服裝來!」
  
  片刻過後,一套女服裝送到阿里·米斯里面前。阿里·米斯里穿起女裝,戴上面紗,宰了一隻羊,取出腸子洗乾淨,灌上血,纏在大腿上,然後穿上褲子。接著,再找來兩個鳥嗉子,裝滿奶汁,捆在胸前,做成兩個鼓鼓的乳房;又弄來布和棉花,綁在肚子和屁股上,然後繫上腰帶。一番化妝之後,走出大門,來到街上。行人見之,無不說:「哦,好豐滿的臀部!」
  
  他見一驢夫走來,送上一枚金幣,雇來毛驢騎上,朝著祖萊格的魚鋪走去。行至魚鋪前,阿里·米斯里問:「喂,驢夫,這是什麼味道?好香啊!」
  
  驢夫說:「這是炸魚味,祖萊格店鋪裡正炸魚呢!」
  
  「我身懷有孕,很饞魚,給我弄塊炸魚來吃吧!」
  
  驢夫走去,對祖萊格說:「喂,老闆,你的魚這麼香,不是有意饞孕婦吧!哈桑警長的太太騎著我的毛驢來到店鋪外,太太身懷有孕,聞到香味,胎兒在腹中騷動不止,快給她一塊炸魚吃吧!」
  
  祖萊格說:「阿拉啊,願你護佑我們今日平安!」說完,拿起一塊炸魚。這時,他發現火已熄滅,於是進去點火。
  
  就在這時,阿里·米斯里下了驢子,坐在店鋪前,手—用力,抻斷了拴在大腿上的灌滿血的羊腸子,頓時鮮血順著兩條腿往下淌,同時喊道:「我的腰呀,疼死我了……」
  
  驢夫回頭望去,見鮮血流淌,忙問:「太太,你這是怎麼啦?」
  
  阿里·米斯里裝得和女人一模一樣,說道:「我小產啦!胎兒掉了!」
  
  祖萊格抬頭一望,見那個女人鮮血淋漓,嚇得忙躲進店鋪。驢夫說:「喂,祖萊格,你惹下大禍了,阿拉會懲罰你的。你的炸魚香味撲鼻,孕婦想吃一塊,你都不樂意。她的丈夫,你是惹不起的!」
  
  說罷,驢夫牽著毛驢走去。阿里·米斯里趁祖萊格躲進店鋪之機,伸手去拽掛在店鋪外的錢袋;他的手剛一觸到錢袋,金幣便沙沙作響,隨之絲繩上的小鈴鐺發出丁當的響聲。
  
  祖萊格聞聲竄了出來,喊叫道:「鬼騙子,你打算扮成女人來騙我嗎?你等著瞧我的厲害吧!」
  
  祖萊格順手甩出鉛餅,阿里·米斯里一躲閃,鉛餅落在地上。祖萊格又要抄起另一個鉛餅時,鄰居們爭相趕來,大聲勸道:「你是生意人,還是個打手,你若是個生意人,就請把那個錢袋子摘下來,不要用它去害人了!」
  
  祖萊格說:「憑阿拉起誓,我照辦!」
  
  阿里·米斯里一口氣跑回營房,哈桑·舒曼問他:「喂,阿里·米斯里,怎麼樣?」
  
  阿里·米斯里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然後脫下那身女裝,對哈桑·舒曼說:「給我弄套馬夫的衣服來!」
  
  舒曼走去,片刻後拿來一套馬夫的衣服。阿里·米斯里接過去,穿在身上,然後拿上一個盤子,帶上五個硬幣,走到祖萊格的店鋪前。祖萊格問:「馬夫師傅,你想要什麼?」
  
  馬夫打扮的阿里·米斯里讓他看了看手中的硬幣,意思是說讓他從小圓桌上取五個錢的炸魚,並且說:「我得要熱魚。」
  
  祖萊格拿起魚,想放在鍋裡加加熱,卻見火已熄滅,於是走去生火。
  
  趁祖萊格點火之機,阿里·米斯里伸手去取那錢袋,剛一摸到,鈴聲又響了起來,祖萊格立即竄了出來,厲聲呵斥道:「你的花招兒是騙不過我的,即使你打扮成馬夫!我看見你掏錢和拿盤子的樣子,就認出你來了。」
  
  講到這裡,眼見東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6-22 22:44

  第七百一十五夜

  夜幕降臨,莎赫札德接著講故事:
  
  幸福的國王陛下,馬夫打扮的阿里·米斯里讓他看了看手中的硬幣,意思是說讓他從小圓桌上取五個錢的炸魚,並且說:「我得要熱魚。」祖萊格拿起魚,想放在鍋裡加加熱,卻見火已熄滅,於是走去生火。
  
  趁祖萊格點火之機,阿里·米斯里伸手去取那錢袋,剛一摸到,鈴聲又響了起來,祖萊格立即竄了出來,厲聲呵斥道:「你的花招兒是騙不過我的,即使你打扮成馬夫!我看見你掏錢和拿盤子的樣子,就認出你來了。」
  
  祖萊格隨後拋出鉛餅,阿里·米斯里急忙躲閃,鉛餅落在臨近肉鋪一個煮著肉的鍋裡,肉湯四濺,濺了過路的一位法官一身,那熱肉湯從法官的胳肢窩一直流到大腿根兒,法官驚叫道:「哎呀!我的寶貝!燙死我啦!壞蛋!這是誰幹的?」
  
  附近的人們馬上圍過來,說:「老爺,這是孩子把石頭扔進鍋裡,濺起了肉湯。幸得阿拉護佑,不然會鬧出大亂子來的。」
  
  他們勸走法官,然後仔細望去,卻見一枚大鉛餅,根本不是什麼小石頭子,扔的人也不是小孩予,而是魚商祖萊格,他們走到祖萊格面前,對他說:「祖萊格,你幹的這種事多危險!快把你的錢袋取下來吧!」
  
  祖萊格說:「我取下來,願阿拉護佑。」
  
  阿里·米斯里回到營房,兄弟們紛紛問他:「你取的錢袋在哪兒?」
  
  阿里·米斯里把這次盜錢袋的經過講了一遍,眾兄弟說:「你的計謀已有三分之二失敗了。」
  
  阿里·米斯里不服輸,立即換上一套商人服裝,轉身出了營房。
  
  剛一出門,他看見一個耍蛇人,帶著一袋子蛇,還有一個裝行李的背包。他說:「喂,耍蛇的,我想請你到我家去給我的孩子們耍一耍蛇,讓他們看一看。我會付給你報酬的。」
  
  耍蛇人一口答應,跟著阿里·米斯里走去。來到營房,阿里·米斯里為耍蛇人端來飯菜,耍蛇人吃了放蒙汗藥的飯菜,頓時昏迷過去,不省人事。阿里·米斯里扒下耍蛇人的衣服,換在自己的身上,背起那袋子蛇,吹著笛子來到祖萊格的魚店門前。
  
  耍蛇人打扮的阿里·米斯里說:「掌櫃的,阿拉賜給你衣食!」話音未落,阿里·米斯里掏出蛇來,扔在祖萊格的面前。
  
  祖萊格非常害怕,見到蛇慌忙逃避到店裡。阿里·米斯里馬上把蛇拾起來放在袋子裡,伸手去摘錢袋,只聽鈴聲又響了起來。
  
  祖萊格喊道:「你打扮成耍蛇人,來盜我的錢袋……」
  
  隨即甩出鉛餅,向阿里·米斯里投去。這時恰巧有個士兵路過店前,後面跟著一個馬夫,那鉛餅一下落在馬夫的頭上,馬夫頓時頭被砸破,鮮血直流。
  
  士兵問:「這是誰砸破了馬夫的頭?」
  
  鄰居們馬上圍攏上來,說道:「房頂上掉下來一塊石頭,不巧碰在了他的頭上。」
  
  那位士兵信以為真,帶著馬夫走了,人們留心細看,原來又是祖萊格投來的鉛餅,於是圍上去,對祖萊格說:「祖萊格,你就把惹是生非的錢袋子摘下來吧!」
  
  祖萊格說:「今夜我一定把它摘下來。」
  
  阿里·米斯里一連七次盜祖萊格的錢袋,均未成功。他回到營房,用解藥喚醒耍蛇人,隨後歸還了衣服和行囊,又給了他報酬,打發耍蛇人平安離去。
  
  隨後,阿里·米斯里返回祖萊格的魚店,聽祖萊格自言自語說:「若再把錢袋放在店鋪裡,那阿里·米斯里會穿牆而入,取走錢袋。我還是把它帶回家中去吧!」
  
  祖萊格把錢袋摘下來,夾在胳肢窩裡,鎖上店鋪,轉回家中。阿里·米斯里悄悄跟在他的身後,一直跟到他家附近……
  
  祖萊格看見鄰居家正在辦喜事,心想:「我還是先回家,把錢袋交給妻子,換上禮服,再來參加結婚盛典吧!」
  
  祖萊格走進家門,阿里·米斯里悄悄跟了進去。
  
  祖萊格的妻子本是宰相賈法爾府上的一個黑婢女,已為祖萊格生了一個兒子,取名阿卜杜拉。祖萊格常常答應妻子要用那袋錢為兒子舉行割禮,並為兒子訂婚,舉辦婚禮。
  
  祖萊格回到妻子面前,滿面愁雲。妻子問:「你為什麼這樣不高興呢?」
  
  祖萊格說:「阿拉有意考驗我呀!一個搗蛋鬼,一天七次玩弄花招兒,想偷去我這個錢袋子,都未得逞。」
  
  妻子說:「既然這樣,你就把錢袋交給我,讓我保管吧,以便日後給孩子娶媳婦。」聽妻子這樣一說,祖萊格把錢袋交給了妻子。
  
  其時,阿里·米斯里已潛入祖萊格家中的一個小房間裡,祖萊格說的話全被他聽到了,祖萊格的行動也全被他看見了。
  
  祖萊格換上衣服,臨走時對妻子說:「阿卜杜拉他媽,你可要好好保存這錢袋,我要參加鄰居家的婚禮去了。」
  
  「天還早,你睡一會兒再去吧!」妻子說。
  
  祖萊格躺在床上,片刻後進入了夢鄉。
  
  阿里·米斯里躡手躡腳走到藏錢袋子的地方,拿起錢袋,溜了出去,走到隔壁,觀看婚禮盛典。
  
  祖萊格忽然從夢中驚醒,對妻子說:「阿卜杜拉他媽,快去看看錢袋!」
  
  妻子立即去看,發現錢袋子不見了。她邊批打自己的面頰,邊說:「阿卜杜拉他媽呀,你真倒楣,你真背運!小偷把錢袋偷走了!」
  
  祖萊格說:「憑阿拉起誓,這錢袋不是別人偷的,準是阿里·米斯里;除了他,誰也不會拿這個錢袋子!我一定要把錢袋找回來!」
  
  「你要是找不回來,我就把你關在門外,讓你在胡同裡過夜!」
  
  妻子說完,祖萊格起身走去,到鄰居家去參加婚禮了。
  
  祖萊格走到那裡,發現阿里·米斯里正站在那裡看熱鬧,心想:「拿我錢袋的就是這個小子!他住在艾哈邁德·戴尼夫的營房裡。」隨後,祖萊格快步趕到營房,翻牆而過,見門人都已睡熟了,便在門後藏了起來。
  
  片刻後,阿里·米斯里回來了,輕輕敲門。祖萊格問:「誰在敲門?」
  
  「我是阿里·米斯里。」阿里·米斯里在門外回答。
  
  「你把錢袋弄到手了嗎?」
  
  阿里·米斯里以為是哈桑·舒曼在和自己說話,坦誠回答說:「弄到手了!給我開門呀!」
  
  「你讓我看看錢袋,我才給你開門。因為我和你的隊長打過賭了。」
  
  「你伸手吧!」
  
  祖萊格從門縫裡伸出手去,阿里·米斯里把錢袋遞到他的手裡。
  
  祖萊格拿到錢袋,立即翻身上牆,爬過去,高高興興地回家了。
  
  阿里·米斯里一直站門外,不見門開,於是用力敲門,將熟睡的士兵們都驚醒了。他們恍然大悟地說:「這是阿里·米斯里回來了!他在敲門啊!」
  
  舒曼走去開門,見是阿里·米斯里,便問:「錢袋弄到手了嗎?」
  
  阿里·米斯里說:「舒曼兄弟,別開玩笑了!我不是已從門縫裡把錢袋遞給你了嗎?你還說不見錢袋不開門呢!」
  
  「憑阿拉起誓,我沒拿到錢袋,八成是祖萊格把錢袋騙走了。」
  
  阿里·米斯里愕然。片刻後,他說:「我一定要錢袋再弄回來!」
  
  阿里·米斯里轉身走去,一口氣跑到正在舉行結婚慶典的那家。到了那裡,阿里·米斯里聽見一個調皮鬼說:「喂,阿卜杜拉他爸,為了你和你兒子的幸福,施捨幾個錢吧!」
  
  阿里·米斯里聽後,心想:「我才是幸福的主人呢!」隨後向祖萊格家走去。他翻牆而過,見祖萊格的妻子正在睡覺,便掏出蒙汗藥,將之麻醉,然後換上她的衣裳,懷抱孩子,在屋裡踱來踱去,忽見屋裡擺放著一隻籃子,裡面放著點心;那是祖萊格舍不得吃而留下的節日糕點。
  
  過了不大一會兒,祖萊格回來了。
  
  祖萊格敲門,阿里·米斯里裝成祖萊格的妻子,問道:「誰呀?」
  
  「我是阿卜杜拉他爸!」祖萊格答。
  
  「我立過誓言,你找不回錢袋來,我就不給你開門。」
  
  「我把錢袋拿回來了!」
  
  「你得先把錢袋遞過來,然後才能給你開門。」
  
  「好吧!你把點心籃子放下來,我把錢袋放在籃子裡,你從籃子裡取吧!」
  
  阿里·米斯里把點心籃子放下去,祖萊格把錢袋放在籃子裡,阿里·米斯里拿到了錢袋。
  
  隨後,阿里·米斯里用蒙汗藥把孩子麻醉,用醒藥把祖萊格的妻子喚醒,繼之迅速翻牆而過,抱著孩子,返回營房。
  
  阿里·米斯里回到兄弟們中間,讓他們看過錢袋,又讓他們看過祖萊格的孩子,他們連聲稱讚、感謝他。阿里·米斯里把點心分給大家吃,並且說:「喂,舒曼兄弟,這是祖萊格的兒子,你先把他藏起來。」
  
  舒曼接過孩子,將孩子藏了起來。繼之弄來一隻羊宰掉,交給管家烤熟,用布帛裹起來,就像是用殮衣裹著的死屍。
  
  租萊格把錢袋放在籃子裡,久等不見開門,便用力敲起門來,甦醒之後的妻子走來,問道:「你把錢袋找回來了嗎?」
  
  「我不是已經放在你放下來的籃子裡了嗎?」
  
  「我從來沒有遞籃子過去呀,更沒有看見錢袋。」
  
  「憑阿拉起誓,又是那個阿里·米斯里趕到我的前頭,把錢袋子騙去了。」
  
  祖萊格進門在房間裡找了一番,發現點心籃子不見了,繼之發現孩子也丟了,禁不住驚呼道:「我的兒子啊!」 ,
  
  妻子捶胸頓足,又氣又悔:「我要和你去見宰相!害我們孩子的不是別人,而是那個和你玩花招兒的騙子,這都怨你!」
  
  祖萊格說:「你別著急,我保證把孩子找回來。」
  
  說完,祖萊格脖子上圍著絲帕來到艾哈邁德·戴尼夫的營房。他敲過門,管家走去把門打開。
  
  舒曼見祖萊格來了,忙問:「兄弟,是哪陣風把你吹來啦?」
  
  祖萊格說:「求你們讓阿里·米斯里把兒子還給我吧!至於那袋金幣嘛,我就不要了。」
  
  舒曼回過頭去,喊叫道:「喂,阿里·米斯里,阿拉要懲罰你的!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那是祖萊格先生的兒子?」
  
  「出什麼事啦?」祖萊格不安地問。
  
  「唉,我們餵孩子葡萄乾,孩子他,他給噎死了。」舒曼指著包裹著的烤羊肉說。
  
  「我好可憐的孩子啊!我怎麼向他媽交代呢呀?」
  
  祖萊格邊哭邊走過去,打開殮衣一看,發現裡面包的是香噴噴的烤羊肉,立即破涕為笑,說道:「阿里·米斯里呀,你真會跟我開玩笑,有意拿我開心呀!」
  
  他們把孩子還給祖萊格,祖萊格一看到孩子,欣喜不已。
  
  艾哈邁德·戴尼夫說:「祖萊格呀,你把錢袋掛在店鋪門外,公開宣稱讓各地小偷去偷,而且說誰能偷去就歸誰。如今,阿里·米斯里果然將錢袋弄到了自己的手裡。現在,我們就你外甥女澤娜白的婚事提個建議,你能接受嗎?」
  
  祖萊格隨口說道:「我接受你們的建議。」
  
  眾人異口同聲說:「我們想代阿里·米斯里向澤娜白求婚。」
  
  「這件事嘛,可要按規矩辦。」
  
  說完,祖萊格抱起孩子,拿著錢袋就要走。
  
  舒曼說:「你接受我們的求婚嗎?」
  
  祖萊格說:「誰能拿得出聘禮,我就同意她跟誰訂婚。」
  
  「她要什麼聘禮?」舒曼問。
  
  講到這裡,眼見東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6-22 22:46

  第七百一十六夜

  夜幕降臨,莎赫札德接著講故事:
  
  幸福的國王陛下,舒曼提出向澤娜白求婚之事,祖萊格說:「誰能拿得出聘禮,我就同意她跟誰訂婚。」
  
  「她要什麼聘禮?」舒曼問。
  
  祖萊格回答道:「澤娜白髮過誓,誰能把猶太珠寶商歐茲萊的女兒蓋麥爾的錦衣、鳳冠、兜肚和金絲帳給她弄來做聘禮,她才與誰訂婚、結配。」
  
  阿里·米斯里說:「倘若今夜我不能把那些東西弄來,我就沒有資格向澤娜白求婚。」
  
  眾弟兄異口同聲說:「你若去和蓋麥爾玩花招兒,會送掉性命的!」
  
  「那是為什麼呢?」
  
  「歐茲萊是個詭計多端、背信棄義的魔法師,善於利用妖魔鬼怪,有呼風喚雨之本領。他有一座宮殿,建在城外,圍牆全用金磚砌成。當人們坐在那座宮殿裡時,宮殿清晰可見;當人們離開那裡時,宮殿便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歐茲萊有個女兒,名叫蓋麥爾。蓋麥爾的那套錦衣是其父從寶庫裡取來的。歐茲萊把那套錦衣放在一個金盤子上,他打開宮中的窗子,高聲喊道:‘埃及的盜賊,伊拉克的騙子,波斯的惡棍,你們都來吧!誰能拿走這套錦衣,它就歸誰所有!’多少俠客耍盡花招兒,誰也沒有將錦衣拿走,反倒中了歐茲萊的魔法,變成了猿猴和毛驢。」
  
  阿里·米斯里聽後,銳氣不減,說道:「我一定要把那錦衣弄來,打扮戴麗萊的女兒澤娜白!」
  
  說完,阿里·米斯里轉身向猶太珠寶商歐茲萊的店鋪走去。走到店鋪一看,發現那位珠寶商是個五大三粗的怪人,只見店鋪裡放著天平、箔片、金銀和火爐,店外還拴著一匹騾子。
  
  片刻後,那位猶太珠寶商站起來,鎖上店門,將金、銀分裝在兩個袋子裡,又將兩個袋子放人鞍袋,然後搭在騾背上,牽著騾子,向城外走去。
  
  阿里·米斯里跟在後面,而猶太商人卻全然不知不覺。那猶太商人從袋子裡掏出一把沙土,唸了幾句咒語,隨後將沙土撒向天空,霎時之間,面前出現一座無比壯觀的宮殿。那騾子駄著猶太商人登上台階。原來那匹騾子是在猶太商人驅使下的一個妖魔;猶太商人取下鞍袋,那騾子便頃刻消隱,不見蹤影了。
  
  猶太商人坐在宮中,阿里·米斯里一直躲在一邊留心觀察著他的舉止。只見他拿出一根金杖,上面吊著一隻金盤子,鏈子也是金的。他把一套錦衣放在盤子裡,然後呼喊道:「埃及的盜賊,伊拉克的騙子,波斯的惡棍,你們在哪兒?你們快來呀!誰能拿走這套錦衣,它就歸誰所有!」說罷,他又唸了幾句咒語,只見一桌美昧出現在面前。猶太商人吃飽了之後,筵席自動撤去。猶太商人再唸咒語,只見一桌酒席出現在眼前,他又自斟自飲起來。
  
  見此情景,阿里·米斯里心想:「阿里·米斯里呀!你只能待他醅酊大醉之後,才能去拿那套錦衣。」想到這裡,阿里·米斯里抽出寶劍,悄悄接近猶太商人的背後。猶太商人一回頭,唸了幾句咒語,指著阿里·米斯里的手說:「停住!」
  
  阿里·米斯里舉劍之手果然停在了空中。阿里,米斯里又舉起左手,左手也停在了空中,隨之右腿也停在了半空,只有一條腿站在地上。
  
  過了一會兒,猶太商人收回用在阿里·米斯里身上的法術,阿里·米斯里的手腳方才恢復常態。
  
  猶太商人取出沙盤,占卜了一卦,得知身後那個人名叫阿里·戴伯格·米斯里,於是回頭望著他,說:「告訴我,你是何許人,到此地有何事啊?」
  
  「我是阿里·米斯里,是艾卜·戴尼夫的好友。我已向戴麗萊的女兒澤娜白求婚,可她要我拿到你女兒的錦衣作為聘禮,方才與我成親。你若希望平安無事,就乖乖地把那套錦衣遞到我的手裡。此外,你還得皈依伊斯蘭教。」
  
  猶太商人說:「還要等你歸真了之後吧!為了這套錦衣,多少人耍盡花招兒,但誰也未能得逞,誰也沒有能夠取走這套錦衣。假若你接受我的勸告,你將平安無事。他們要你來取這套錦衣,目的在於要你送命。若不是看在你比我幸運的面上,我會立即取下你的首級。」
  
  阿里·米斯里聽說自己比猶太商人命運好,心中暗暗高興。他說:「我一定要拿走錦衣,你還得皈依伊斯蘭教。」
  
  「你非拿不可?」
  
  「正是!」
  
  猶太商人取來一個缽子,倒滿水,唸了幾句咒語,然後邊用手蘸水灑在阿里·米斯里的身上,邊說:「你脫離人形,變成毛驢吧!」霎時之間,阿里·米斯里生出蹄子,耳朵變長,就連叫聲都和驢子一模一樣。猶太商人又畫了個圈,把驢子趕到圈裡。
  
  猶太商人一直把盞開懷暢飲至次日清晨。他對驢子說:「我要騎你,讓騾子休息了。」只見他把錦衣、金盤、金杖和金鏈子放在一個金櫃裡。之後,他走來,唸了幾句咒語,把鞍子放在驢背上,騎上驢子,向城內的店鋪走去;與此同時,宮殿消失得無影無蹤。
  
  猶太商人回到店鋪,把袋子裡的金銀倒出來,放進面前的火爐子裡。阿里·米斯里變成驢子,被拴在店鋪外,耳朵聽得到,頭腦很清醒,但卻不會說話。這時,忽見有個人走來,因為好久沒有找到輕省活兒,只得以賣水為生。
  
  他拿著妻子的手鐲來到猶太商人的店鋪,說道:「老闆,我想把鐲子賣掉,用賣得的錢買頭毛驢。」
  
  猶太商人問:「你買了毛驢,打算幹什麼呢?」
  
  「從河裡駄水賣,以維持生計。」
  
  「那樣的話,你就把我這頭毛驢牽走吧!」
  
  那個人用賣鐲子的錢換了一頭毛驢。猶太商人還把剩餘的錢找給了他。然後,他牽著變成了毛驢的阿里·米斯里轉回家中。
  
  阿里·米斯里心想:「他讓我駄木柴和水袋,幹不了多久,我就沒命了……」主人的妻子來給毛驢添加草料,他一頭將女人撞了個仰八腳兒,繼之把她踩住,用嘴舔她的頭,直踩得她大聲喊叫救命。鄰居們及時趕到,將驢子拉開,主人的妻子這才得救。
  
  丈夫回到家中,妻子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作水夫的丈夫。妻子說:「你要嘛把我休掉,要嘛把這頭驢子退還給原主。」
  
  「出什麼事啦?」丈夫問。
  
  「這是一個驢形魔鬼!他把我撞了個仰八腳兒,還踩我;若不是鄰居們及時趕到,硬把他從我身上拉開,非鬧出醜事不可。」
  
  丈夫一聽,立即牽起毛驢,向猶太珠寶商的店鋪走去。
  
  猶太商人見他牽著毛驢走來,問明來意後說:「你為啥要退這頭驢呢?」
  
  那個人說:「這頭驢子要侮辱我的妻子。」
  
  猶太商人二話沒說,把錢退給他,打發他走了。
  
  猶太商人望著阿里·米斯里變成的驢子,說:「倒楣的傢伙!你用計謀讓買主把你退了回來……」
  
  講到這裡,眼見東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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