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北宋大丈夫 作者:迪巴拉爵士 (連載中)

 
V123210 2018-11-12 22:11: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44 298831
V123210 發表於 2019-7-5 06:54
第564章 雞爪功,窩案

    晨曦出現在天邊時,果果就睜開了眼睛。

    她先是看著紗帳,目光呆呆的。

    「哥哥說的好東西……」

    黑白分明的眼睛轉動了一下,果果就坐了起來,然後很乖的自己穿衣裳。

    穿好衣裳,她輕輕開門出去。

    外間的陳大娘也才醒,見她出來就說道:「小娘子,等著,奴馬上給你梳頭。」

    果果搖頭道:「不,今天要哥哥梳。」

    陳大娘一怔,果果就已經跑了出去。

    「哎!這才多大的小娘子,衣裳自家穿,連頭都會簡單梳一下……很乖啊!」

    果果是很乖,不過小女孩有的特點她也不缺。

    「哥哥……」

    正在睡覺的沈安被這一聲驚醒,迷迷糊糊的就坐了起來。

    「果果叫什麼呢?」

    昨晚他睡的很遲,楊卓雪問原因,他說是睡不著,出去溜躂。

    「官人,起床吧。」

    「好!」

    年輕人嗜睡,沈安迷迷糊糊的穿衣,一開門果果就嚷道:「嫂子,我要哥哥梳頭。」

    楊卓雪坐在梳妝台邊上,聞言就笑道:「好,來吧。」

    果果過去坐下,沈安打著哈欠,熟練的給她紮了兩個鬏鬏。

    果果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就做了個鬼臉,然後仰頭問道:「哥哥,東西呢?」

    「什麼東西?」

    沈安還在有些迷糊,隨即想起來了,見果果癟嘴,就笑道:「在你嫂子那。」

    「嫂子……」

    姑嫂二人親親熱熱的嘀咕,沈安揉著眼睛出去洗漱。

    「郎君,張八年來了。」

    「等著。」

    沈安很餓,所以先吃了一大碗湯餅才去前院。

    張八年已經等候多時了,見他出來,就冷著臉道:「昨夜為何不留活口?」

    沈安冷冷的道:「聞小種就是活口,你想問什麼?那個聞先生不是蠢貨,早就跑了。」

    「他怎麼說?」

    「孤兒,被操練殺人之技,然後去殺賊人練手……那是個神經病。」

    沈安真的覺得那位聞先生就是個神經病。

    「什麼是神經病?」

    「就是瘋子。」

    張八年點頭道:「那人確實是瘋子。他的祖輩……當年攻破南唐時,你知道的,那些驕兵悍將難免會手癢,聞家一家子就逃出來了他父親……」

    這個年代的破城會很殘忍,什麼秋毫不犯很艱難,在看不到的地方,血腥依舊存在。

    沈安覺得被一個瘋子盯住很不爽,「皇城司竟然抓不住他?」

    張八年搖頭道:「幾次都被他逃脫了,你以後若是遇到他,那就趕緊逃,有多遠就逃多遠。」

    「那麼厲害?」

    「比你想的還厲害。」

    張八年隨手抓了一下案几,起身出去。

    沈安正準備起身相送,目光一轉,就呆滯了。

    哥的家具啊!

    那個茶几被張八年這麼隨手一抓,竟然抓住了四道深深的指痕。

    沈安把手覆蓋上去體驗了一下,然後低喝一聲,用力抓了一把。

    「看哥的九陰白骨爪……」

    「哎呀!好痛!」

    這廝一抓,就倒霉催的抓到了木刺。

    隨後他去看了聞小種,他竟然已經能坐起來喝粥了。

    「很厲害。」

    折克行說道:「一般人估摸還在躺著。」

    聞小种放下碗說道:「郎君,那些人一擊不中就會遠遁,以後再尋機出手。不過他們一旦結仇就不死不休,否則內部就會生亂……」

    這種事沈安知道:「他們只是一個小團體,這個小團體的目標宏大,可實力卻弱小,就憑著聞先生一人來鎮壓,不,還有那十餘人,可這不夠。要想維繫這些人的忠誠,他必須要保證弄死出現的對手,否則內部就會產生質疑,繼而內亂崩潰。」

    這種非法組織該取締了啊!

    沈安對大宋的治安有些不滿,隨後就被抓進了宮中。

    「那位聞先生……你以為如何?」

    趙禎看著有些惱怒,趙曙跟在他的身邊,看模樣分明就是在實習階段。

    沈安說道:「臣以為聞先生其實知道此事不能成,只是他從小就被灌輸要報仇的想法,一旦放棄,那種執念就會讓他發狂……」

    人從小時候就在追求一個目標,直至中年。然後有一天突然質疑這個目標,空虛和絕望就會隨之而來。

    「偏執……」

    趙禎的眼中多了厲色,「大宋當年一統天下乃是天命,南唐苟且,想兩雄並立,真乃愚不可及。」

    「聞家當年不過是中等人家,不過經商有成,錢財堆積如山。後來大軍破南唐,他家錢財太多,有武將去要,他家不肯給……」

    呃!

    沈安覺得這種為財而死的選擇實在是太讓人無語了。

    亂世之中,能捨財保命就是運氣,這家人竟然是守財奴……

    趙禎有些惱火的道:「當年之事早就過了,此人糾纏不休,下次有機會……」

    這位仁慈的帝王輕輕揮手,邊上的張八年馬上就表態:「官家放心,若是抓到聞五十二的蹤跡,臣親自去追殺他。」

    以前這話會被沈安嘲笑,可在見識過張八年的鷹爪功之後,沈安有些信心了。

    「張都知……那一手鷹爪功好練嗎?某可能練練?」

    想起自己隨手一抓就能抓死人,沈安的心情就愉悅的不行。

    白骨爪這個稱呼不合適,太陰森了些,要不叫做……雞爪功?

    張八年的手上全是筋骨,少有肉,看著就像是雞爪。

    「可以。」

    張八年很認真的道:「某練了多年,把人練成這副模樣就差不多了。」

    呃!

    沈安看看他的骷髏臉,再看看那空蕩蕩的衣服,急忙搖頭拒絕:「不練了,某還是練刀去。」

    趙禎皺眉道:「怕了?」

    沈安笑道:「官家,臣不會怕聞先生,只是豔羨張都知的那一手本事……」

    趙禎微微點頭,對趙曙說道:「大宋國勢煌煌,些許跳樑小丑不值當傾力而為,此等事讓皇城司去處置即可。」

    這是教導。

    趙曙點頭道:「帝王每日有做不完的事,聞先生乃是疥癬之疾,不值當去關注,分心。」

    趙禎讚許的道:「輕重要分清,如此才能從容。」

    諸葛亮事必躬親就早亡,司馬懿善於隱忍,而且懂得放權,所以活到了最後。

    「官家,陳昂送來了奏疏。」

    陳昂?

    沈安都差點忘記了這個新收的小弟。

    宰輔們聯袂而至,趙禎笑道:「可是出了事?」

    韓琦說道:「杭州市舶司被拿掉了九成的官吏……」

    臥槽!

    殿內的人都傻眼了。

    這是瘋了?

    大宋何時這般瘋狂的處置過官員?

    「九成……為何?」

    趙禎覺得陳昂怕是被王雱給蠱惑了。

    當初他們南下時說是要帶些官吏去,以防拿下貪腐官員後沒人頂上去。趙禎同意了,覺得也就是少數而已,所以沒在意。

    可現實卻給了他一巴掌。

    九成啊!

    這就是典型的窩案!

    「那王雱據聞做事急躁,而且手段狠辣……」

    這話沈安聽了覺得不爽,「官家,王雱做事很是有方略,計謀過人。」

    趙禎看了他一眼,覺得這小子太護短,「看看他做的事,朕敢說此事就是他在邊上慫恿了陳昂。」

    這話沈安相信。因為他極力主張讓王雱去,就是給陳昂充當智囊的。

    韓琦乾咳一聲說道:「官家,全是貪腐。」

    趙禎的面色一下就黑了大半。

    「全是貪腐?」

    韓琦點頭道:「一窩官吏都壞了,從上到下,目前不知道杭州知州馮進如何,估摸著他還是清廉的。」

    趙禎惱火的道:「九成貪腐,都沒人發現嗎?」

    作為皇帝,他敏銳的發現了問題。

    韓琦有些尷尬的道:「此事是後續發現的,他們先發現了這幾年市舶司進貨的價錢高了些……」

    臥槽!

    沈安瞬間就反應過來了,「市舶司和那些番商勾結,聯手抬價掙錢?」

    韓琦點頭,怒道:「都是貪得無厭之輩,官家,要重懲啊!」

    趙禎覺得自己的臉面全丟光了,「押解回來,嚴懲不貸!」

    同仇敵愾的氣氛在漸漸濃郁,沈安在邊上捅了一句:「敢問……此事是怎麼查出來的?」

    這貨忒缺德了吧!

    這是要查根問底,想追究某些人的瀆職罪責。

    「官家,陳昂他們才下去就查到了這等大案,可以往呢?市舶司給番商的貨物漲價,想來需要上面同意,誰同意的?什麼理由?」

    這是要把此事辦成大案啊!

    韓琦心中有些不豫,說道:「查貪腐即可。」

    若是要徹底清查,弄不好京城就會震動。

    趙禎搖頭道:「查,看看誰同意的,若是沒有貪腐,那就降職。若是拿了好處……」

    韓琦心中微嘆,知道這個窩案激怒了官家。

    「三家市舶司乃是大宋的重大財源,這是監守自盜,不嚴懲如何讓人信服?」

    韓琦恍然大悟,原來是心痛了啊!

    是了,大宋最近的財政情況並不好,趙禎在宮中為此都削減了不少人手,減少了許多耗費。

    可這裡節流,市舶司竟然在貪腐,老實人也氣不過啊!

    趙曙很好奇的問道:「這幾年竟然都無人查到此事,他們是怎麼查出來的?」

    這是來自於皇子的問話,韓琦說道:「先前漲價的緣由是船隊遇到風浪,沉船了。可三年期間也無人提醒降價……王雱敏銳的發現了這個漏洞,一審訊,果然。」

    「王雱?」

    趙曙笑道:「我記得這個少年,他和仲鍼……還有沈安三人經常在一起廝混,說是聰明絕倫。」

    這是覺得我等太過愚笨了?

    韓琦有些糾結的道:「馮進也有奏疏送上。」

    他把兩份奏疏敬上,說道:「馮進說王雱太過陰毒……」

    ……
V123210 發表於 2019-7-5 06:55
第565章 不遭人妒是庸才

    趙禎看了奏疏,皺眉道:「王雱參與審訊了那些犯官,問馮進是否貪腐……」

    我去!

    那小子的膽子果真夠大。

    沈安偷偷看了趙禎一眼,見他面色正常,心中就是一喜。

    這是認可了王雱的本事,

    那小子的運氣不錯啊!

    作為皇帝,趙禎的猜忌心從來都不少,這一點看看曹國舅就知道了。

    王雱的舉動反而對了趙禎胃口,可卻把馮進差點氣吐血。

    沈安笑道:「官家,王雱可是聰慧啊!」

    聰慧的年輕人帝王都喜歡。

    趙禎突然嘆息一聲,說道:「審訊結果不大好,市舶司每年都會給三司的某些人送錢……」

    這是潛規則,沒法說。

    不過既然被捅出來了,不處置好像又過不去。

    趙禎開始煩惱了。

    等出了這裡後,韓琦說道:「王雱在那邊下手太狠,而且倨傲,和馮進說話時直接反駁,讓馮進當場下不來台。」

    沈安捂額道:「年輕人,肯定是無意的,衝動了。」

    衝動個屁!

    沈安發誓,王雱一定是在炫耀自己的智商,直接用智商碾壓了馮進。

    這小子真的該打啊!

    ……

    王安石也覺得是這樣。

    「恭喜恭喜!」

    「恭喜王公,令公子在杭州可算是出彩了。」

    王安石強笑著,等下衙後回家,卻是換了個臉嘴。

    「你兒子把杭州攪的天翻地覆,市舶司九成官吏被拿下,馮進被他氣得差點吐血。那陳昂竟然就任由他胡鬧……」

    王安石頭痛的道:「他不是官員,鋒芒畢露了!」

    吳氏的眼睛都亮了,和王安石不同,她很是歡喜:「大郎這般厲害嗎?果然是我的兒子,聰慧不凡,旁人怎能比得上。」

    若是沈安在的話,定然會說王雱的倨傲和智商優越感就是被吳氏培養出來的。

    王安石嘆道:「可他不是官員,此事有些犯忌諱。」

    吳氏說道:「大郎做事有分寸,再說沈安舉薦他去,定然是有法子的吧?」

    王安石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說道:「他讓大郎白身去南方,這是想讓那位皇子見識見識大郎的本事,以後好重用。」

    王雱還沒準備去科舉,按照他以前的說法,是要準備去鑽研雜學,然後傳播天下。

    可不不入仕不行啊!

    於是沈安就來了這招曲線救國。

    王安石自覺猜到了沈安的用意,就唏噓道:「幾個年輕人竟然謀劃至此,為夫老了。」

    吳氏得意的道:「大郎以後定然會聞名天下,青史留名。」

    他們不知道的是,讓王雱去的目的大半是為了歷練,剩下的是讓趙仲鍼看看王雱的本事。

    ……

    杭州市舶司被拿下九成官員的消息一散出去,京城都驚呆了。

    這是一個少見的窩案大案。

    而王雱竟然能以白身參與其中,並且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更是讓人豔羨不已。

    兩個讀書人在外面相遇,一人拱手問道:「敢問李兄,此次發解試可過了嗎?」

    李兄面色羞紅,「常兄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慚愧,並未過。」

    常兄唏噓道:「某也沒過……」

    兩個倒霉蛋面面相覷,李兄說道:「科舉就是這麼一條路,不中就回家尋別的營生,可咱們能去幹啥?」

    兩人沉默了一瞬,常兄說道:「聽說了嗎,那王雱以白身在杭州做出了偌大的功績,整個市舶司都被他給端掉了。官家說他少年聰慧,前途不可限量呢!」

    李兄苦笑道:「他是聰慧,可更多是有沈安在為他謀劃鋪路,否則去杭州之事哪裡輪得到他。再有,就算是輪到他了,陳昂可會搭理他?這還不是沈安的手筆?」

    「什麼意思?」常兄有些不解。

    李兄說道:「那陳昂當初從府州回京,結果被冷遇。你知道的,大宋旁的不都,就官多,許多官都沒法安置,丟在那裡等著排隊……那陳昂算是有功之臣亦是如此。最後還是沈安出手給他尋了出路。所以此次陳昂縱容王雱行事,定然就是看在沈安的面子上。」

    常兄驚訝的道:「沈安竟然如此嗎?讓人羨煞啊!」

    李兄笑道:「可惜我等不得其門而入,否則拜在他的門下好處多多啊!」

    常兄心動了,說道:「要不……咱們去試試?」

    「好!」

    倆人到了榆林巷,敲開沈家的門,順利的見到了沈安。

    「待詔,某願意奉您為師……」

    二人躬身,沈安嗖的一下就避在了邊上,身後的人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李兄抬頭見是王安石,就歡喜的道:「見過王公。」

    看看,連王安石都來感謝沈安了,可見沈安的未來前途無量。咱們要是能拜在他的門下,那仕途還用想嗎?

    常兄晚了一步,但卻不甘示弱的道:「某年少有天才之名,只是苦無名師……待詔,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某願拜您為師。」

    這人無恥的讓沈安都有些扛不住。

    「對不住了,沈某並無收徒的打算。」

    他哪裡會收徒,也沒那個時間去折騰。

    如今太學有王雱坐鎮,趙仲鍼也進了宮,沈安覺得自己離混吃等死的那一天不遠了。

    「待詔,某……」

    「送客!」

    這兩人面帶諂媚,可見是來鑽營的。

    陳洛板著臉逼走了這兩人,王安石說道:「有人豔羨元澤。」

    「是。」

    王雱前世英年早逝和身體虛弱脫不開關係,今生在沈安的干涉下,他雖然沒變成肌肉男,但一對一斗毆卻不怕那些潑皮。

    王安石微微頷首,說道:「多謝你了。」

    這是來自於王安石的感激,很難得。

    沈安笑道:「元澤聰慧的讓人嫉妒,只是倨傲了些,惹人嫉恨。不過不遭人嫉是庸才,某深以為然。」

    「不遭人嫉是庸才……」

    王安石讚道:「這話說的極好。」

    沈安把他送到大門外,王安石臨走前說了一件事:「杭州市舶司的變故在三司裡有些爭議……」

    「這是覺得這邊的手伸的太長了嗎?」

    「對。」

    沈安想起了包拯。

    這事情定然在三司內部暗流湧動,可包拯卻秘而不宣……

    他這是想自己解決了此事?

    沈安隨後就去了三司。

    三司門外,幾個官吏聚在一起說話。

    「……杭州市舶司往年送了些禮物給咱們,每個人不過是一百來貫罷了,可那陳昂……不,定然是那王雱出的主意,竟然把此事給捅到了京城,這是不想讓咱們過好日子啊!」

    「一人一百來貫,還是好幾年的事,怎麼地?朝中難道還得要和咱們清算不成?」

    「包公如何?」

    「就是因為他。那王雱和沈安交好,此次沈安一力推動王雱去南方,就是為了積功。如今王雱惹禍,包拯肯定要為沈安壓下此事……」

    「那咱們可就危險了。」

    「怎麼辦?」

    三司管財政,市舶司的那些收支都會在這裡過一道,所以每年都會有人進貢。

    這種事兒千古都無法禁絕,所以王雱算是惹眾怒了。

    「咱們找那些人去。」

    幾人進去,等繞過前面時,就見前方烏壓壓的一群人站在那裡。

    而包拯就在上面。

    「……有人以為法不責眾,有人以為錢不多沒事。可老夫要告訴你們,那是做夢!收了的,趕緊退出來,否則等名冊一到,老夫定然讓這些人後悔終生!」

    老包冷冷的看著進來的這幾人,說道:「過了午時,老夫的房門將會關閉。」

    老包威武霸氣啊!

    這是啥?

    這就是在限定的時間裡交代問題,而且要退贓,否則讓你們好看。

    老包太厲害了。

    沈安就在後面,聽了包拯的一番話,恨不能為他鼓掌。

    隨後就是沉默。

    包拯和沈安坐在值房裡說著市舶司今年的目標。

    「……價格壓下去,一切都統一由市舶司過手,今年的收入會有一個大的漲幅。」

    包拯笑道:「可你的目標卻不是這個,你是想逼著那些商人出海,可對?」

    「是。」這個目標沒什麼好遮掩的:「大宋的瓷器和茶葉,最重要的是絲綢,這些都是賺錢的利器,只要市舶司管控得法,大宋的商人敢於出海,那麼……大食人就要勒緊腰帶度日了。」

    包拯一怔,然後就幻想了一下那個場景。

    ——大宋的船隊帶著無數貨物出海,每到一處就靠岸貿易。在大宋很普通的貨物就能換取大量的金錢和特產……

    那樣的日子……

    他激動的道:「到了那時,每年大宋就能從海貿裡賺取大量的錢財,大宋的財政就寬裕了。」

    想想吧,目前的海貿大部分都被大食人給壟斷了,若是把這個市場搶過來……

    沈安看了包拯一眼,覺得他的眼中全是貪婪的綠光。

    「老夫做這個三司使飽受缺糧少錢的困擾,若是能這樣,大宋還算是有救,只是海盜如何?」

    目前海盜是海貿的最大困擾,出海的船隊一旦遭遇海盜,血本無歸不說,弄不好連人帶船都會被漂沒了。

    「為什麼不重振水師呢?」

    沈安覺得這個大宋很奇怪。

    在真宗之前,大宋對水師的重視是慣例,可現在水師卻成了競速的遊船,讓人唏噓不已。

    「錢。」

    包拯頭痛的道:「除去錢,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大宋的目光在北方,南方和大海不在關注之內。」
V123210 發表於 2019-7-5 06:55
第566章 建立水師吧

    一個國家該關注什麼?

    這個問題得看當政者。

    大宋的君王和宰輔都在盯著北方,特別是遼人這個心腹大患。

    至於南方,目前就是大宋的財富供給基地。

    財富供給主要靠土地,海貿的利潤固然可觀,可基數不大,自然無法讓帝王和重臣們重視。

    沈安在思索,包拯在辦公,值房內很是安靜。

    「有人來了。」

    包拯抬頭,說道:「你去吧。」

    沈安笑道:「可要幫忙嗎?」

    那些人在觀望包拯,眼瞅著快午時了,包拯依舊穩如泰山,於是就怕了。

    包拯搖搖頭,眼中漸漸多了冰冷。

    大宋第一噴子要上線了。

    外面大約有三十餘人,沈安開門出去,他們齊齊躬身,「包公……咦,是沈安?」

    沈安打個哈哈,說道:「包公在裡面。」

    他才走出十餘步,就聽到身後有人哭喊道:「包公,下官那時以為是小錢……」

    扯淡!

    什麼叫做小錢?

    拿了錢為市舶司說好話,這個叫做小錢?

    這個叫做受賄。

    包拯的威懾力很猛啊!

    沈安心情大好,覺得包拯再活十年的話,估摸著要人嫌狗憎了。

    隨後他就進宮請見。

    「水師?」

    趙禎覺得這個提議有些天馬行空。

    韓琦說道:「金明池那邊每年都會鬧騰一番,年輕人愛熱鬧,去看看就是了。」

    沈安看了他一眼,心想你難道以為我是來玩耍的嗎?

    「此事涉及海貿。」

    沈安開始說出了自己的謀劃:「大宋的海貿目前被大食人壟斷,每年市舶司能賺取七十萬貫的財物,可大食商人能賺多少?」

    他伸出兩根手指頭:「最少兩百萬貫。」

    嘶……

    殿內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讓怕蛇的沈安縮縮脖子,以為自己來到了蛇窟。

    「兩百萬貫?」

    韓琦兩眼放光,曾公亮摩拳擦掌,歐陽修努力瞪大眼睛,想看看沈安是否撒謊。

    而趙禎已經懵了。

    「竟然有那麼多?」

    兩百萬貫啊!

    這是一筆多大的財富?

    有了這一筆財富,澶淵之盟算個屁,哥有錢,幹架幹不過你,但哥能用錢砸死你!

    這種土豪的作風太讓人喜歡了,連趙禎都不能倖免。

    「可是真的?」

    「若有虛假……那就是欺君大罪。」

    「……」

    連陳忠珩都覺得這事兒太奇幻了。

    沈安點頭,「大宋掙的是生產的錢,而商人卻是大食人。一件貨……打個比方,咱們賣一貫,大食人收了之後,轉手就能賣三貫甚至是五貫。」

    大佬們,面對著這筆大財可心動了嗎?

    趙禎呼吸緊了一瞬,說道:「以往從未有人算過大食人能賺取多少錢,當年大食商人在大宋聚居,還捐了不少出來……沒想到啊!」

    韓琦說道:「當時還覺著他們大方,有些不好意思。」

    「那是保護費。」

    沈安覺得需要給這群君臣補補課:「大食人的故鄉飽經戰亂,如今早已不是那個強大的帝國了。而大宋富庶穩定……一個混亂,一個富庶,他們自然會選擇在大宋定居。只是他們是聚居……陛下……聚居。」

    曾公亮冷冷的道:「聚居就是客居,還帶著戒備。」

    可不是嗎,不只是戒備,這些大食人在以後會越發的得意,最後反客為主,給了大宋最後一擊。

    歐陽修想了想,「重振水師的花費……」

    「海貿能掙回來!」

    大宋目前的財政狀況不容樂觀,但都是自己作出來的。

    趙禎遲疑了一下,「大宋能和大食人相爭?」

    「沒有海圖。」韓琦提出了質疑:「那些大食人會給海圖嗎?」

    「不會。」

    這個年代的海圖就是無價之寶,沒有誰會傳授出去。

    沈安獰笑道:「他們不給咱們就沒辦法了?威脅利誘……皇城司對這些輕車熟路,隨便收買幾個大食人就是了。」

    曾公亮憧憬的道:「到了那時,大宋的貨物暢行於海外,滿載出航,滿載而歸……」

    那日子想必極美,殿內的君臣都在憧憬著。

    「那會弄出一個新的對頭。」

    韓琦的話讓趙禎有些疑慮:「大食人的實力如何?若是大宋搶了他們的飯碗,他們可會起兵而來?」

    大宋目前的情況不容許南方出現敵人。而不管是儂智高還是交趾人,都讓大宋焦頭爛額,無法兼顧北方。

    這種情況很危險!

    所以要先評估大食人的實力。

    沈安壓根沒想,就說道:「大宋富庶,他們若是實力強勁,早就渡海而來。所以臣以為大食人也就是這樣了。」

    「這是猜測!」

    韓琦總是擔心會引來另一個大敵:「遼人啊!他們在邊上盯著大宋,恨不能尋機咬一口,所以要謹慎。」

    沈安解釋道:「大食若是國勢強盛,必然不許富商移居海外,可在廣州,在泉州,甚至在杭州,都有大食人定居。廣州和泉州最多,都成坊市了。而且那些大食人富得流油……」

    若非要考慮影響,沈安都想派出邙山軍去洗劫那些番商。

    他看向韓琦:「敢問韓相,若是大宋豪商大批定居海外,可否?」

    韓琦的眼中凶光一閃,「那就該死!」

    大宋差錢啊!若是有人掙了錢就往海外跑,馬丹,不死何為?

    趙禎乾咳一聲,「如此……讓包拯來,問問這筆錢可有出處。」

    稍後包拯來了,一聽這個問題就來勁了。

    「陛下,若是能有賺頭……」

    他身為三司使,整個大宋的財政都在掌握之中,對目前的情況瞭如指掌。

    可大宋目前沒錢啊!

    但他依舊咬牙道:「只要能賺回來,臣這就去想辦法。」

    這是最大的支持了。

    趙禎頷首道:「既然如此,朕記著京城中就有大食人……」

    他目視沈安,說道:「朕想知道大食人的野心。」

    這是個謹慎的帝王,在他的眼中,大宋就是一隻小雞,需要小心翼翼的呵護。

    沈安微微點頭,表示領會了精神。

    稍後出去,他直接找到了王天德。

    「大食人?」

    王天德說道:「有,某就認識幾個。」

    「請了來。」

    晚些沈安就在暗香的後院宴請了兩位大食商人。

    「見過待詔。」

    這兩個大食商人見到沈安就兩眼放光,恨不能頂禮膜拜。

    這是什麼眼神?

    沈安心中納悶,等吃了一陣子後,就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大食國中目前如何?」

    兩個商人相對一視,其中一人說道:「我國國力鼎盛,縱橫四海而無敵於天下。」

    沈安微微點頭,然後不再說話。

    稍後吃完飯,沈安淡淡的道:「若是國力鼎盛,那就不該來大宋經商。」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某要大食的消息。」

    沈安說的很是心安理得。

    兩個波斯人遭遇無妄之災,一人說道:「此事卻不是我等能說的。」

    「拉出去!」

    沈安指著這人,森然道:「瓊州那邊短缺了勞力,送去種地。」

    那個大食人剛想叫喊,陳洛就用東西堵住了他的嘴,然後拖了出去。

    剩下的一個大食人在顫抖,沈安淡淡的道:「汴梁的大食人不少,不缺你們兩個。」

    大食人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淡然,心中就怕了。

    外表越凶狠,色厲內荏的可能性就越大。

    正所謂咬人的狗不叫,那些真正凶狠的人壓根就不會做出凶狠的表情來。

    這也可以用缺啥補啥來形容,覺得自己軟弱了,所以才需要裝作凶狠的模樣來嚇人,讓大家覺得自己夠狠。

    「大食……前些年來了一批凶狠的人,到處打,打的我等都怕了,所以寧可在大宋定居……」

    好消息啊!

    沈安心中大喜,問道:「那批人是哪來的?」

    「東邊,可他們的騎兵很強大。」

    很強大?

    沈安想起了中亞那塊地方。

    「他們才將攻陷了我們的國都,目前和我國並立於那塊地方。」

    那塊地方很糾結,東西方的交界處,好像是一個四戰之地。

    打吧,最好打個幾十年。

    沈安覺得時機正好,就再次問道:「可知道航道嗎?」

    大食人幾乎是馬上搖頭,「不知,真的不知。」

    「真的不知?」

    大食人搖頭,詛咒發誓只說不知。

    隨後沈安就去找到了宰輔們。

    「大食那邊有外敵入侵,如今雙方暫時休兵,可說不準何時會再度廝殺,所以大食不足為懼。」

    韓琦撫鬚皺眉,白白胖胖的臉上多了些狠色:「若是如此……那就試試?」

    這個態度很不好,有些心虛的味道。

    但大宋對外就是這個尿性,遇誰怕誰。

    不過在擊敗了交趾人和西夏人之後,宰輔們好歹恢復了些信心,否則剛才韓琦會直接否定。

    屢戰屢敗的後果就是信心全無,遇到外事就只想逃避,用金錢來了事。

    這樣的心態不算奇葩,只是沈安卻忍不得。

    所以他才在府州冒險使用了火藥,一炸得勝,京觀震怖西北。

    而後在交趾,交趾人伏兵盡出,卻被大宋擊敗,京觀在西南聳立,交趾人震怖。

    再次就是在雄州,邙山軍一夜覆滅遼軍的五百精銳,讓遼人也生出了忌憚之心。

    這些戰績都是實打實的在提振著大宋的信心,否則今日這個提議壓根不可能獲得贊同。

    ……
V123210 發表於 2019-7-5 06:55
第567章 你就是蒲玖?

    「那是大海,看似一望無際,可會有陸地。」

    沈安在給宰輔們講述自己對大海的認知。

    「這幾日某走訪了許多出過海的人,而邙山一脈本就有些相關的教導……」

    聽到邙山一脈時,宰輔們都有些不自在。

    那是墳山,沈安老是說什麼一脈一脈的,有些瘆的慌。

    沈安卻說得一臉莊嚴肅穆,彷彿自己的老師真的出自於邙山之中。

    「目前並沒有一個強大到可以縱橫四海的國家,所以這是一個機會。」

    後世那些海洋強國輪番登場,然後開始瓜分世界,現代社會的大幕就由血腥味和廝殺聲開啟。

    此刻大海之上,大食人的實力不錯,秉承著要發財就出海的準則,他們充當了東西方的貿易使者這個角色多年了,賺的盆滿缽滿。

    「大宋需要香料,汴梁城裡的那些廚子每日都在為了香料發愁,放少些吧味道不夠好,放多了會心疼,可香料真的很貴嗎?」

    「難道不是?」

    歐陽修自家就是個饕餮,所以對此頗為瞭解。

    「汴梁的香料全部來自於海外,大食人說多少就是多少,可在海外,那些島嶼之上長滿了香料,只需伸手就能採摘……為何白白讓人掙錢?」

    「長滿了?」

    曾公亮幻想了一下那個畫面,頓時就有些金山銀山的感慨。

    「可能弄到手?」

    若是能弄到手,那就是真的金山銀山。

    每年要花費大筆錢財去採買的東西,如今只需要派船隊出海即可。

    這就是無本生意啊!

    所以船隊算是什麼?

    造!

    「當然能!」

    沈安很是篤定的道:「那邊就只有些土人。」

    宰輔們隨即就問了皇城司,得到了差不多的回答。

    「好!安北此事籌劃得當。」

    曾公亮讚道:「若是大宋能從海外獲得大利益,你就是首功。」

    「進宮去見官家。」

    這事兒波及不小,必須要慎重。

    趙禎覺得水師的事有些繁瑣,沈安會折騰很久,弄不好要明年才有定論,可當宰輔們來告訴他,說這事兒該馬上就辦時,他不禁看向了沈安。

    「諸卿謹慎謀國,朕深知。沈安,你是如何說動了宰輔們?」

    他真的很好奇,以至於忍不住要當著宰輔們問出來。

    沈安說道:「陛下,相公們日理萬機,柄國之筆重若千斤,自然不會輕易決斷政事。他們忙碌,可臣卻悠閒,於是就去詢問了那些出過海的人,更是和幾位友好的大食商人秉燭夜談,獲得了海外的許多消息,歸納之後發現,此時海貿大有作為啊!」

    韓琦看了他一眼,覺得所謂的『友好的大食商人』,還有什麼『秉燭夜談』都是假話。

    所謂的友好,鐵定是威脅拷打。所謂的秉燭夜談,定然是沈安連夜審訊。

    可大有作為卻是真的。

    張八年說道:「陛下,那些大食人富得流油,在泉州和廣州最多。」

    前唐時大部分海貿都在廣州進行,可等黃巢造反後,廣州被攻破,番商被殺十餘萬人。

    從此番商們就把廣州視為不祥之地,開始轉向泉州,這也為後續泉州成為重要的海貿港口打下了基礎。

    富得流油啊!

    趙禎很想說和為貴,可看看宰輔們吧……

    歐陽修的眼睛不好,可緊握的雙拳代表了他的態度。

    弄他們!

    曾公亮雙目有神,恨不能馬上趕到海邊去,帶著船隊出海。

    韓琦沉聲道:「陛下,既然確鑿,那就不該錯過。畢竟大宋處處缺錢,等不得啊!」

    困擾大宋的就是錢,只要有錢,宰輔們的壓力就會小很多,施政也會輕鬆許多。

    趙禎暗嘆一聲,說道:「如此……水師就開始吧。」

    隨著這句話,三司沸騰了。

    不,是爆炸了。

    「擠一擠!各處都擠一擠!總是有錢的。」

    「什麼?擠不出來?」

    包拯大怒,鬚髮賁張的喝道:「擠不住來老夫就把你擠成肉糜!」

    「去找錢!還有,造船……戰船的打造還得要問樞密院,去找人來。」

    樞密院的人一聽就樂了,合著竟然還有這等好事?於是就屁顛屁顛的去問話,可奇葩的是,整個樞密院都沒人懂打造戰船的事兒。

    「不懂?」

    張昇怒了,「堂堂樞密院,竟然不懂造船?」

    這尼瑪真的是文恬武嬉啊!

    「若是此刻有外敵自海外而來,大宋如何抵禦?」

    他的憤怒在有些人看來卻不是問題。

    「相公,若是有外敵從海外來,大不了把海邊的人都遷進來,那些外敵無法取得補給,自然就會退了回去……」

    禁海政策提前被人發明出來了,雖然只是個官員,可卻代表著一種苗頭。

    懦弱,遇到事不是去想如何解決,而是逃避。

    這官員說了之後就有些得意,只覺得自己的智慧能俯瞰一眾同僚。

    他正在得意,只聽一聲暴喝:「滾!」

    誰叫我滾?

    他偏頭,就看到了怒不可遏的張昇。

    「一旦遷移,那就是生民離亂。而且那些遷移來的百姓如何安置?」

    張昇怒道:「海邊一旦無人,廣州,泉州……那些地方怎麼辦?只有畜生才會想到這等主意。」

    那個官員面色慘白,知道自己怕是要完蛋了。

    被張昇掛一個畜生的牌子,以後誰敢重用他?

    「去找!」

    張昇的怒火很大,因為陳忠珩來了。

    「三司說錢在籌集,可沒人懂打造戰船,官家就令某來問問,可是屬實?」

    這話打臉啊!

    張昇想糊弄過去,可三司的錢都要到位了,沒辦法啊!

    「誰懂造戰船?」

    戰船和民船不同,構造有差異,而且最關鍵的是,此刻大宋的造船能力不強,甚至要向大食人學習。

    等到了南宋後,海貿對大宋的影響越來越大,朝中對海船的重視程度提高不少,於是大宋的造船能力飛快進步。

    只要給出利益牽引,華夏人就有本事把不可能化為可能。

    可現在卻沒辦法。

    張昇硬著頭皮去請見趙禎。

    「只有大食人懂?」

    趙禎也有些傻眼了。

    和大食人相比,大海對於大宋來說還是有些陌生。

    「陛下,師夷長技以制夷不算丟人。」

    沈安來了,怎麼向大食人學習,趙禎覺得還是他更有主意些。

    「師夷長技以制夷……」

    韓琦沉吟著,歐陽修讚道:「這話說得好,大宋就該這樣。」

    沈安無意間的一句話讓君臣都覺得很是經典,趙禎更是讚道:「這話非老成持重者,非一心為國者說不出來。好。」

    陳忠珩心想沈安這廝雖然看似沒啥文采,可等你想輕視他時,一首詩,或是一句經典的話就能讓你臉紅。

    韓琦也微微頷首,「沈安上次弄清楚了大食人的底細,此次也讓他去,如此有始有終。」

    於是沈安就成了商業間諜,要去謀取大食人的造船技能。

    等他出去後,趙禎感嘆道;「這等事繁瑣,得和那些大食人不斷交涉,好處要給的足夠多,還得說好話,還得能判斷是真是假……沈安雖然年少,做事卻穩妥,此事交給他,朕放心。」

    這是商業上的溝通,算是竊密。按照他們的想法,沈安應當是去尋摸懂造船的大食人,然後雙方坐下來談條件。

    ……

    蒲玖是個海商,可在在汴梁卻有個院子,算是個在官面吃得開的外來人。

    每逢回到汴梁之後,他就喜歡在樊樓宴請一些官員或是商人,甚至是汴梁有影響力的權貴也在其中。

    海商不只是有錢,更多的是稀罕物。

    樊樓有多家商戶,最奢華的那幾家一般人進不去,沒資格。

    蒲玖當然是進得去的。

    此刻桌子上不是酒菜,而是一尊紅色的小樹。

    這尊小樹的基座竟然是玉石雕刻的,可見珍貴。

    兩個男子正在屏息看著這尊小樹,邊上的蒲玖笑了笑,矜持的道:「二位可以看看這尊紅珊瑚,那光亮,比美人的肌膚都光亮,恍如天成。這樣的紅珊瑚,價比黃金。」

    兩個男子抬頭,讚道:「果然是至寶,價比黃金嗎?某買了。」

    另一個男子說道:「只有你能買嗎?」

    兩人爭吵了幾句,漸漸有些火氣。

    「這樣的寶物當有德者居之。」

    蒲玖笑眯眯的道:「聽聞此次有人壓下了市舶司的價錢,這生意越發的難做了。某也在想著是不是換個地方。」

    一個男子淡淡的道:「此事是沈安在推動,朝中已然首肯,你莫要奢望了。」

    蒲玖惶然道:「某不敢奢望例外,只是能否讓某直接採買大宋的貨物呢?」

    「很難。杭州市舶司九成官員貪腐,朝中震怒。」

    蒲玖嘆息道:「那便是某無福了,只是……能否讓市舶司優先採買某的貨物呢?」

    兩個男子相對一視,其中一人說道:「你在廣州市舶司那邊有人,罷了,這尊寶物就讓給你了。」

    蒲玖笑道:「後續某還有些東西……只是些小東西……」

    兩人默契的微微一笑,這筆暗中交易就算是完成了。

    蒲玖淡淡道;「來人,上酒菜!」

    他看不起那些大宋商人,覺得他們有錢就頤指氣使的模樣太丟人,不堪入目。

    他的父親告訴他,要想有教養,就得要先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保持溫和的微笑。

    不過他不喜歡微笑,於是就淡淡的,看著有些威嚴。

    嘭!

    酒菜沒來,房門被人一腳踢開。

    飛塵中,一人在外面負手微笑:「你就是蒲玖?」

    ……
V123210 發表於 2019-7-5 06:55
第568章 能動手就不嗶嗶

    蒲玖開始到汴梁時很謹慎。作為一個外來人,他需要蟄伏著,然後慢慢的觀察這座當世最美麗的城市。

    慢慢的他用金錢結交了許多朋友,包括能庇護自己的權貴。

    有了力量,他才覺得自己是這座城市的主人。

    人就是這樣,當在某個領域、某個小團體裡至高無上時,他就會膨脹,覺得天下無敵。

    蒲玖就是這麼一個人。

    他看著外面的年輕人,淡淡的道:「許多人叫某蒲先生……還有,這扇門,誰能讓他躺在上面,某出一百貫!」

    這就是『站著進來,躺著出去』。

    門外有他們的隨從,蒲玖的話音未落,房門兩側就傳來了打鬥聲。

    頃刻之間,所有的聲音都趨同,變成了慘叫聲。

    「一百貫?」

    沈安走了進來,那兩個男子有些驚愕。

    「一百貫少了些。」

    蒲玖的目光轉動,見那兩個男子神色不對,就笑道:「某蒲玖,不知貴人……」

    商人的第一項本事,見風使舵……這是必修課。

    沈安對那兩個男子說道:「官員?」

    兩個男子僵硬的點頭,沈安笑道:「是自己去皇城司,還是稍後被皇城司的人破門而入?」

    「自己去。」

    兩個官員在沈安的面前大氣都不敢出,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桌子上的那尊紅珊瑚樹。

    受賄被當場發現,這事兒沒法收場了。

    沈安把珊瑚樹拿起來,仔細看了看,說道:「陳洛。」

    陳洛從外面進來,沈安把珊瑚樹交給他,說道:「帶回家去。」

    這是公然拿人財物,可蒲玖此刻卻滿臉堆笑的道:「小的蒲玖,貴人若是喜歡這個,回頭……等明年蒲某為那些貴人帶貨時,自然會多帶一份。」

    這話裡帶著某種矜持:我認識權貴,而且和他們有利益糾葛,你若是知趣的,那就拿著這尊珊瑚樹走人。

    沈安笑了笑,問道:「聽聞你懂的造船?」

    蒲玖的眼中多了冷色,說道:「是。」

    造船是他的拿手本事,祖傳的本事。

    就是靠著這個本事,他才能和那些大海商和平共處,並能利用他們掙下了這份家業。

    所以他不會把這個本事教給別人。

    「當初有人找過小的,說是要造船,可小的並不願意。」

    這是婉拒:你別想讓哥為你造船。

    「大宋也請不動你嗎?」

    蒲玖微笑道:「小的沒這個本事。」

    我就是不樂意,怎地?

    大宋的官員軟趴趴的,蒲玖早已習慣了這種風格。

    只要他背後的權貴們在,那麼官方就沒法為難他。

    否則每年砸下去的錢還不如喂狗!

    「拿了他!」

    沈安轉身出去,陳洛獰笑著過來,大手一抓,就抓住了蒲玖的衣襟。

    蒲玖愕然道:「某認識許多人,你們得罪不起的人。」

    陳洛把他按倒在地上,先堵嘴,然後五花大綁,把他塞進了布袋裡,隨即就這麼扛著出去。

    一路到了城外沈家莊的營地裡,布袋打開,蒲玖睜開眼睛,久違的光明讓他偏頭避開了光線。

    「郎君,是要口供?」

    黃春很喜歡拷打,他甚至覺得拷打是一個讓人著迷的事業,值得自己去鑽研一番。

    「他會造船,他的手下應當也有造船好手。大宋要造船……」

    黃春一聽就樂了,「郎君放心,小人保準馬上讓他說話。」

    沈安點頭道:「好。」

    手下有信心是好事,沈安準備坐觀。

    「郎君……」

    黃春有些糾結的道:「小人的手法……有些嚇人。」

    沈安冷笑道:「儘管來。」

    哥在後世從各種媒介裡見識過多少酷刑?

    有本事你就打破常規,要不來個知男而上也行。

    黃春見他不悅,就干笑著說道:「那小人這就開始了。」

    「小人願說……」

    這時蒲玖卻突然軟了,可沈安沒說話,黃春自然會繼續準備。

    稍後一個小泥爐就被送來了,裡面的炭火燒的熾熱。

    沈安皺眉道:「烤哪裡?」

    黃春嘿嘿的笑道:「自然是要害。」

    「小人願意為大宋造船,只要一萬貫,小人就願意為大宋打造最出色的船……」

    「五千貫……」

    「一千貫……」

    「小人願意為大宋去死。」

    蒲玖被固定住了,小泥爐放在他的雙腿之間。

    「郎君,是要半熟還是全熟?」

    沈安淡淡的道:「一般的狗都不吃半熟的東西,全熟吧。」

    「饒命!陛下萬歲,大宋萬歲,小人願意一輩子不出汴梁……」

    炭火微藍,可溫度卻高。

    那種熏燎的感覺讓蒲玖要瘋了,他極力的扭曲著身體,可灼熱卻依舊存在。

    這一刻他所謂的矜持都不見了。

    「若是不動刑,此人怕是會留一手,甚至會坑害大宋,全熟!送進宮去侍候陛下。」

    沈安轉身準備出去。

    「什麼味?」

    那股子撩燒的味道很難聞,而且味道越來越重。

    蒲玖絕望的瞪大了眼睛,喊道:「小人若是敢留一手,全家死光!」

    沈安回身,淡淡的道:「你說自己不離開大宋?」

    「是,小人發誓,一輩子都是大宋的奴隸。不,小人一輩子都是貴人的奴隸。」

    「很好,這是一個非常好的開端,某很滿意。」

    沈安點點頭,有人把小泥爐撤了,蒲玖齜牙咧嘴的在吸氣。

    「大宋將會打造船隻,許多船隻。那些船隻要堅固耐用,要能遠航,並能扛住風浪……」

    他盯住了蒲玖,「大宋需要你的忠誠,只要你能對大宋忠誠,此後大宋就是你的家,沈某就是你的後台!」

    蒲玖被解開了,他跪在地上喘息道:「小人一定……小人發誓永世做貴人的奴隸。」

    沈安笑了笑:「如此甚好,期間會有人和你一起造船,若是你認為自己能瞞過他們,那盡可下黑手,到時候沈某會親自服侍你。」

    他轉身出去,蒲玖突然問道:「敢問貴人是誰?」

    「某沈安。」

    「沈安?」

    蒲玖哭道;「竟然是他……」

    若是其他官員的話,蒲玖先前的態度一點都沒錯,大家講道理就是了。

    可這是沈安啊!

    沈安的動手能力在汴梁廣為傳播,而且傳聞他嫉惡如仇。此次他出面為大宋尋求造船工匠,但凡敢反對的,大抵都得倒霉。

    沈安還未出營地就遇到了內侍。

    「官家讓你進宮。」

    等見到趙禎時,王安石也在,而且氣氛有些不大對。

    趙禎見他來了,就目視陳忠珩。

    陳忠珩看了沈安一眼,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尼瑪!

    難道是我犯錯了?

    沈安想了想,覺得自己最近挺老實了,也沒和人動手,堪稱是最老實的一段日子,怎麼就有事上門呢?

    「杭州市舶司的消息,馮進被拿下了。」

    啥米?

    沈安不敢相信的道:「誰拿的人?」

    陳忠珩說道:「陳昂那邊審訊完市舶司的人之後,沒有發現馮進貪腐的證據,此事就算是完結了。」

    這個沒錯,杭州是大州,馮進這個知州不可輕動。

    「馮進自己也覺著無事,還到市舶司去查看了幾次,和王雱等人談笑風生……」

    要完蛋了啊!

    沈安開始為馮進感到悲哀。

    「你確定王雱和他談笑風生?」

    陳忠珩乾咳一聲道:「此事是杭州那邊的奏報,皇城司也證實了。」

    沈安點頭,覺得馮進死得不冤。

    王雱是什麼人?

    他自詡天下最聰明,餘子碌碌。

    這樣的人,也就是沈安能用後世的知識體系來震懾他,才能平等相處。

    你馮進不過是一個官員罷了,你嘚瑟個什麼?你可知道在王雱的眼中,大抵皇帝都是個蠢貨。

    他會和你談笑風生?

    你怕是睡覺都得睜隻眼。

    那廝定然是在準備挖坑埋你,所以才會和你談笑風生,想借此讓你放鬆警惕罷了。

    「過了三日,王雱先是令人悄然拿了馮進家中的管事。」

    臥槽!

    這是犯忌諱的啊!

    沈安現在只想撞牆。

    這種事兒可做不可說,被發現了就是把柄。

    那少年還是過於自負了些,竟然犯下這樣的大錯。

    「馮進的管事是和一個女人偷情,被當場拿下……那個女人隨後失蹤。」

    沈安鬆了一口氣,道貌岸然的道:「不要臉!」

    他在罵那個管事不要臉,陳忠珩和趙禎的眼皮子都跳動了一下。

    這事兒絕對是一個坑,王雱給那個管事挖的一個大坑。

    那個女人定然不是好鳥,應當是被王雱用錢收買的妓/女。

    這樣的一個圈套之下,那管事不上鉤才怪。

    「那管事被當場弄到把柄,就交代了馮進的一些事,隨後王雱就鼓動陳昂去府衙……」

    這是趁熱打鐵,不給馮進準備周旋的時間。

    「當著府衙的一眾官吏,王雱親口念出了那管事的供詞,隨即就帶人去查抄……證據……確鑿。」

    趙禎板著臉道:「他先是麻痺了馮進,然後設下圈套拿住了馮進的管事,最後才找上了馮進。」

    一步步的走,沒有急躁,很是穩妥。

    手段是有些不大好,不過目的是正確的,所以沒人能指責什麼。

    至於你說挖坑不好……可這年頭出事都是看結果,誰去管過程?

    王雱定然是從京城出發後就在謀劃著要搞事,而馮進自然是他的目標之一。

    馮進死得不冤啊!

    ……
V123210 發表於 2019-7-5 06:56
第569章 為國惹禍

    王雱在拿下市舶司的過程中彰顯了自己的手腕,不但強硬,而且謀略更是出眾。

    當時大家都覺得這是未來的重臣種子,可手段卻太狠了些,不懂的妥協,遲早會完蛋。

    可誰曾想這廝竟然還不滿意,挖了個坑就把馮進給埋了。

    趙禎淡淡的道:「消息傳來,外面人聲鼎沸,都說王雱手段陰狠……非人臣樣。」

    陛下,這廝做事不地道啊!

    關鍵是他做事不守規矩,胡亂來。

    這樣的人要是進了官場,做了重臣,大宋危矣。

    大宋危矣自然是聳人聽聞,但這種滿肚子陰謀詭計的傢伙還是讓他滾蛋吧。

    趙禎很頭痛,王安石更是頭痛。

    「呼聲很高啊!」

    趙禎很糾結的道:「他還沒科舉吧?這就惹了無數人,以後怎麼辦?」

    王安石苦澀的道:「那些人說犬子一心只為了自己出名,手段卻不夠光明正大。」

    這還沒出仕就人人喊打,以後咋辦?

    這娃在作死呢!

    王安石說道:「官家,臣子跋扈,臣請召回他……臣會好生管教。」

    後續還有明州市舶司、廣州市舶司,他要是多來幾次這種手段,估摸著回程將會危機四伏。

    趙禎也很頭痛,正準備答應,卻見沈安一臉正色的昂首準備說話。

    「王公此言差矣!」

    王安石一臉不解,沈安對他微微頷首,說道:「不知道官家可否聽說過一句話,叫做上樑不正下樑歪……」

    趙禎微微搖頭,沈安心想難道現在不流行這句話?

    王安石卻說道:「晉人有雲,上不正,下參差,和這話是一個道理。」

    這位當年也是妥妥的學霸啊!

    沈安笑道:「王公博學,正是這個道理。某想請教王公,馮進不僅是杭州知州,更是兼著市舶使的職位……不把他這個大貪官給抓出來,敢問杭州市舶司的清廉能維持多久?」

    趙禎咦了一聲,說道:「此言甚是。」

    他不是笨蛋,但如今皇權式微,他一般很少在吏治上大動干戈。

    如果換做是朱元璋在位,那麼在杭州市舶司被端掉後,他的第一反應應當是徹查,把涉及此事的上下官吏都清查一遍,查出來的貪官全數剝皮實草。

    沈安知道這是趁熱打鐵的機會,「官家,那馮進此次若是逃過一劫,他可會收手?」

    趙禎默然,從以往的案例來看,馮進依舊會貪腐。

    「狗改不了吃屎啊!」

    沈安感慨的道:「王雱為了市舶司長遠考量,這才苦心孤詣的抓住了馮進這個幕後大貪官,這是功勞啊陛下,怎麼會是陰狠呢?」

    他拱手道:「若這是陰狠,那臣希望大宋能多些這樣的陰狠,還這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趙禎和王安石都微微點頭,隨後這些對話就被刻意傳了出去。

    王安石和沈安一起出宮,看著這個年輕人,他覺得自己老了。

    「王公,這不能怪您。」

    沈安很冷靜的道:「不管是官家還是您,都習慣了以和為貴,遇事都喜歡適可而止,至於後續,恕我直言,官家和您壓根就沒想到後續。」

    王安石的手腕甚至都趕不上范仲淹,前世的革新中,他總是被各種人為因素糾纏困擾著,最終無可奈何,還是和范仲淹一樣黯然下台。

    范仲淹敢拿著名冊勾選那些不稱職的臣子,然後讓他們回家啃老米飯,王安石敢嗎?

    他不敢!

    可惜範文正了。

    那位堪稱是大宋的良心,可惜最後下場慘淡。

    沈安的話傳出去後,外界沉默了。

    「馮進就是市舶使貪腐的根源,若是不拿下他,難道就坐視他逍遙?繼續在市舶司貪腐。」

    只是這麼一句話,就讓所有的質疑全部消散了。

    王雱再度成名,用馮進的流放證明了自己的手腕了得。

    趙仲鍼在宮中也得了消息,瘦了一圈的喬二賠笑道:「小郎君,那王雱也太能惹禍了吧?」

    這是一個試探。

    趙仲鍼淡淡的道:「有人為國惹禍,有人為己惜身……」

    呃!

    這話的立場太過分明,直接就把那些質疑的人打入了謀私的群體裡。

    趙仲鍼放下毛筆,看了看這篇文章,滿意的道:「沈安在群情洶湧之下為王雱辯駁,這是什麼?這便是擔當。」

    喬二悚然而驚,稍後這話就傳到了趙禎那裡。

    「擔當?」

    趙禎沉默良久,眯眼道:「是了,明哲保身的人多了些,有擔當的卻少了。」

    這話傳到了趙曙那裡,他吩咐道:「最近有些好綢布,送些去沈家。」

    他如今地位穩固,這個吩咐無人敢打折扣,稍後就有內侍坐車去了沈家。

    「大王吩咐,說沈安做事牢靠,家中的妻子賢惠,妹妹可愛,令賞些東西。這不是天氣太熱了,宮中正好有這等薄紗,就送些來給她們做衣裳。」

    幾大箱子布料被抬進了後院,等沈安進去時,就見楊卓雪和陳大娘在翻檢。

    「果果來。」

    果果在邊上和花花玩耍,跑的滿頭汗,見她招手就過來。

    「跑了要擦汗,不然見風就會受涼。」

    給果果擦了汗之後,楊卓雪拿出一匹嫩黃的布貼在她的胸前比劃。

    「這個顏色好,趁著果果更是白嫩可愛。」

    果果覺得太熱,就嚷道:「嫂子,要冰,要喝冰水。」

    果果被沈安養的沒有半點刁蠻,可愛之極。而楊卓雪也算是嬌憨可人,於是姑嫂二人每日在一起廝混,很快就親熱的不行。

    沈安看著這一幕,心中溫暖,就板著臉道:「才說每日只許喝一次冰水,你早些時候就喝過了。」

    「哥哥!」

    果果轉身,眼睛笑的彎彎的,「哥哥,做新衣裳。」

    「好,做新衣裳。」

    沈安笑眯眯的道:「想做多少就做多少。」

    楊卓雪的眼睛都亮了,說道:「太多了些,夠穿三五年了。」

    幾大箱子布料,家裡就兩個女性,寬裕的讓人羨慕。

    沈安淡淡的道:「儘管做,咱們家不差這些。」

    哥不差錢啊!

    一個是媳婦,一個是妹妹,男人能當著她們說出不差錢的話,那種感覺真是倍爽。

    男人掙錢幹啥?

    第一不就是讓家人過上更寬裕的日子嗎?

    果果拿起一塊布蓋在臉上,然後伸開雙手亂抓:「嫂子……」

    楊卓雪靠近沈安,低聲道:「官人,這可有名目嗎?」

    突然賞賜了這麼些價值不菲的東西,那位皇子是想幹啥?

    「別管,收著用了就是。」

    沈安很是嘚瑟的道:「為夫在外面打拚,你們只管在家中安生享用。」

    楊卓雪的腦海裡馬上出現了一個畫面:沈安在外面對人堆笑,拱手什麼的……

    「官人,外面艱難嗎?」

    沈安隨口道:「艱難。」

    他是想起了改造大宋的艱難,所以有感而發。

    官人竟然這般艱難?

    楊卓雪畢竟是深閨婦人,以前在娘家時,楊繼年回家從不說公事,但他總是板著臉,所以楊卓雪以為父親在外面很忙碌,很辛苦。

    沈安不知道妻子把自己想的那麼不堪,在邊上給她們出主意選顏色。

    「郎君,黃春來了。」

    黃春帶著蒲玖來了。

    「見過待詔。」

    蒲玖下跪行禮,恭謹的就像是在拜見自己的主人。

    好言好語的說話得到的是婉拒,大棍子抽打過去,這人馬上就軟了。

    所以對付小人還得要用棍子!

    沈安微笑道:「蒲先生……」

    「蒲玖,在待詔面前小人不敢稱先生。」

    「起來吧。」

    蒲玖起身束手而立,沈安問道:「你那些會造船的手下何在?」

    蒲玖:「最出色的那幾個都在汴梁家中……小人……」

    他抬頭看著沈安,目光有些閃爍。

    「是擔心他們會投靠別人吧?」

    沈安一句話就揭開了他的擔心,蒲玖惶然道:「小人懂的最多。」

    「但你不會動手。」

    沈安微笑著,看似溫和,可說的話卻是句句誅心。

    「老實些,現在說什麼忠心都是假的,所以你最好別動歪心思,否則某會換人。」

    換人之後,蒲玖自然就失去了價值。

    失去了價值……

    沈安可不是善人。

    蒲玖再度跪下,「小人願意奉獻忠誠,小人發誓永不離開大宋。」

    沈安盯著他,良久說道:「如此就準備吧。」

    大宋這個巨人要站起來,左腳是陸地,右腳是大海,雙腳必須都要站穩了才行。

    「小郎君來了。」

    趙仲鍼出宮了。

    「這位是……」

    他的身後跟著楊沫,還有喬二和另外幾個侍衛。

    「蒲玖,會造船。」

    簡單的介紹讓趙仲鍼的眼睛一亮,問道:「可會打造戰船?」

    蒲玖不知道這個少年是誰,但還是先看向了沈安。

    「這位是宮中的小郎君。」

    蒲玖馬上下跪,「小人蒲玖,會造船,戰船也會。」

    他擔心自己失去了利用價值被弄死,所以很是誠懇的道:「小人馬上就能去造船。」

    趙仲鍼微微頷首,有人把蒲玖帶了出去。

    「此人可穩妥?」

    才進宮沒多久,趙仲鍼就變得有些謹慎了。

    沈安笑道:「此人前倨後恭,典型的色厲內荏,可以用。」

    「如此就好。」

    趙仲鍼不屑的道:「交趾使者又來了,此次帶來了不少東西進貢,要求把京觀給拆了。」

    ……
V123210 發表於 2019-7-5 06:56
第570章 沒卵子的貨色

    初秋的交趾依舊很熱,大家都恨不能赤身果體行走,可李常傑卻頂盔帶甲站在宮門外。

    他是交趾大將,早些年狠心閹割了自己,於是就掃清了最後的障礙,從此走上了人生巔峰。

    從脫離中原之後,交趾的城頭變幻大王旗,忠誠就成了一個珍貴的品質。

    把自己閹割了,自然就會獲得君王的信任。

    李常傑此人對自己夠狠,為了前程就一刀割下去,他的弟弟也是如此,於是李家漸漸聲名鵲起,成為顯貴。

    那些人看到李家如此興旺,難免就會效仿,於是不少人家都狠心閹割了自家孩子,準備送進宮去碰碰運氣。

    李常傑感受到了些目光,他偏頭看去,就見宮門右邊的陰影下,十餘個男子正畏畏縮縮的看著他。

    守宮門的軍士笑道:「太保,那些都是閹割了自己,想進宮來求個事情做。」

    李常傑的目光中多了些陰霾。

    太監讓他獲得了權利和信重,但也讓他多了自卑。

    午夜夢迴時,他會不自覺的伸手去摩挲下方,然後悔恨就會泛起。

    權利和男人的象徵該怎麼取捨?

    李常傑也很矛盾,但最終還是覺得權利更重要。

    一個內侍出來,躬身道:「太保,陛下請你進去。」

    李常傑再次看了右邊一眼。

    那些自行閹割的男子都堆笑起來,有人甚至起身拱手,看那模樣分明就是準備好了召喚,願意為李常傑效力。

    這是什麼?

    李常傑跟著內侍進宮,看著那些殿宇,突然就笑了起來。

    這就是權利帶來的好處,我怎能捨棄?

    李常傑的腰桿漸漸筆直。

    等見到李日尊後,李常傑發現這位帝王的面色有些凝重。

    「宋人擊敗了西夏人,遼人好像也吃了虧……」

    李日尊的鬍子很是烏黑亮麗。但神色凝重,聲音低沉。

    「消息來得太晚了,若是早知道宋人擊敗了西夏人,那上次的伏兵……」

    李日尊抬頭,那雙眸子幽深,就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水井。

    「當初就該多派些人去,而且應當派出最精銳的軍隊去,一舉擊潰宋人,如此方能一戰定乾坤。」

    幾個文官不安的動了動身體,彷彿是有蝨子在官服裡爬動著。

    李常傑看了他們一眼,不屑的皺皺眉:「陛下,臣早已查清楚了那日的情況。宋人領軍的乃是宰輔曾公亮,但臨陣指揮卻不是他,而是一個小小的翰林待詔。」

    「翰林待詔?」

    李日尊笑了笑,「宋人沒有大將了嗎?竟然讓一個翰林待詔來指揮軍隊作戰,還是說這位翰林待詔是宋皇的寵臣?除此之外朕無法想像曾公亮怎麼會把指揮權拱手相讓。」

    一個文官笑道:「正是。若是臣率大軍出征,別說是翰林待詔,旁人就別想指手畫腳。」

    此人的話裡有話,李常傑心中冷笑,說道:「那人叫做沈安,乃是宋人那邊新近出現的一個少年臣子,詩詞出色,文治武功都有很有功績,深得宋皇的信任……」

    「詩詞出色?」

    那文官冷冷的道:「除去蘇軾之外,宋人最近還有出色的詩詞?可是歐陽修的弟子嗎?」

    文壇盟主的頭銜讓歐陽修蜚聲海內外,連交趾人都敬佩不已。

    李常傑搖頭道:「說是什麼邙山一脈……」

    「騙子!」

    那文官不問情由就拱手道:「陛下,恰好臣知道些,否則陛下就會被哄騙了。那邙山就在洛陽,千年以來就是一座墳山。什麼邙山一脈,亡靈一脈嗎?」

    李常傑輕蔑的道:「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此詩如何?」

    文官們齊齊點頭,「此詩氣勢不凡,豪邁。」

    李常傑又吟誦道:「千古江山……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廉頗老矣,尚能飯否?這首詞如何?」

    眾人齊齊驚訝。

    「竟然這般豪邁雄壯嗎?」

    「好詞!自柳永後,宋人那邊少有詞人,此詞一出,其餘皆黯然無光了。」

    「……」

    李日尊仔細品味著這首詞,說道:「果然是豪邁,朕細細品味,覺得回味無窮,誰作的?」

    幾個文官也興致勃勃的看著李日尊。

    李日尊冷冷的道:「就是沈安。」

    艹!

    文官被打了臉,先前對沈安的貶低此刻都還回來了,一首詩詞一巴掌,臉上被打的生疼。

    「他的父親是堅定的北伐派。」

    一句話就道盡了沈安的立場。

    「詩詞豪邁,讓朕也為之讚歎!」李日尊微微抿嘴,然後摸摸鬍鬚,淡淡的道:「子承父業,怪不得此人敢衝陣。」

    李常傑說道:「那一戰宋人俘獲不少人,如今那些人都在廣南西路修路。陛下,等宋人的道路暢通之後,各處調集軍隊可就快了許多……以後咱們再想去就麻煩了。」

    李日尊點點頭,「宋人跋扈,當討伐……」

    「陛下!」

    一個文官說道「陛下,宋人目前並無外患吶!」

    「西夏那邊換了李諒祚,李諒祚年少無能。而遼人那邊最近也和善了許多,宋人就能傾力對付咱們……是不是再等等時機?」

    李日尊嘆道:「是啊!朕本想馬上起大軍前去接回那些勇士的骸骨,可……時局如此,奈何。」

    李常傑躬身道:「陛下,您的慈心我等盡知,那些陣亡將士的家眷也應當會體諒。」

    稍後李日尊的話就會被傳出去,自然會有人造輿論,說他是如此的英武不凡,只是為了交趾的未來,這才暫時隱忍了。

    李日尊面色微冷,說道:「宋人無禮,交趾遲早會以牙還牙。此次朕派出了使者,這是先禮後兵,若是宋皇頑冥不靈,大軍頃刻北上,讓宋人的南方變為廢墟!」

    若是幾百年後的人來品味這段歷史,大抵會覺得交趾人不知天高地厚,真是井底之蛙。

    可就在十餘年後,交趾人悍然北上,攻城略地戰無不勝,李常傑率軍屠城,鮮血染紅了大宋的西南……

    李常傑想起了邕州等地的繁華,身體就不可抑制的顫抖了一下。

    少了傢伙事之後,他覺得自己變了,變得更加熱衷於權勢和殺戮。

    你們有傢伙事又如何?還不是要做我的刀下亡魂!

    「陛下,交趾該厲兵秣馬,等待時機。」

    李日尊讚賞的道:「且等此次使者去周旋,若是能麻痺了宋人,讓他們疏忽了在邕州等地的防備,那就是咱們的機會!」

    他起身走到殿外,看著烈日炎炎,不禁胸中一暢。

    「那個什麼……沈安?」

    「是的陛下。」

    「下次如何?」

    他回身看著李常傑,目光和外面的陽光一樣灼熱:「下次可能雪恥?拿了他來。」

    李常傑躬身道:「定然如此。」

    「哈哈哈哈!」

    李日尊大笑了起來,笑聲中漸漸多了恨意。

    「竟然敢用交趾勇士的屍骸來堆積屍山,此人當是朕的頭號大敵,下次希望他依舊南下,如此朕……說來朕的身邊內侍不少,可卻差了這等懂的詩詞的,若是把他弄進宮中來服侍朕,想來千年後亦會傳為佳話,流芳千古,哈哈哈哈……」

    李常傑等人躬身。

    「陛下英明!」

    ……

    李柏覺得自己的運氣真的很差。

    他在汴梁採購了不少貨物,準備一路帶回交趾販賣,也能發一筆橫財。

    這種事兒屢見不鮮,特別是高麗使者,他們每次來汴梁都是一場商業狂歡,以至於禮房的官吏都說他們不是使者,而是商人。

    李柏也準備做一次商人,可半道就被交趾新來的使者給截住了,讓他跟著返回汴梁。

    臥槽!

    李柏當時真想一刀把使者給剁了喂狗。

    那些貨物都丟在了半道,李柏現在就擔心壞掉,或是被留下的人給捲著跑了。

    新來的使者叫做陳永順,長得交趾人裡少見的白嫩。

    「沒卵子的貨色!」

    坐在樞密院的待客室裡,李柏暗自罵了一句。

    陳永順是李日尊身邊的內侍,在交趾有頭有臉。此次出使大宋,他也算是久困出牢籠,一路欣賞北國風光,有些樂不思蜀了。

    可如今在樞密院裡,他卻被晾了許久,無人接待。

    陳永順沉著臉,低聲問道:「宋人這是什麼意思?」

    我特麼哪知道?

    李柏想發火,卻不敢得罪這個內侍,「他們這是不知道咱們的態度,所以要商議一番。」

    這是最好的結果,但李柏不知道沈安是否摻和進來了。

    若是沈安摻和進來了,這事兒就麻煩了。

    陳永順冷著臉道:「你說那個沈安能干涉外事,他人呢?怎麼不來迎接某?」

    迎接你?

    李柏看著這張臉,真想一拳打爆它。

    「那人脾氣不好……」

    陳永順冷笑道:「某是使者,他難道還敢動手不成?」

    李柏苦笑道:「此人是宋人中最為強硬的一個,不可輕忽。」

    這話他本不想說,可卻擔心陳永順倨傲惹事,這才好言相勸。

    陳永順淡淡的道:「那某將拭目以待。」

    這時外面來了一個官員,他側身像是在迎接人,李柏起身道:「大概是來了。」

    陳永順依舊不動。

    「貴使這是去而復返,有事?」

    沈安笑的很是和氣,但卻看都不看坐著的陳永順一眼。

    坐著不動,這種程度的激怒對他沒用。

    李柏乾笑道:「某來介紹一下……」

    沈安擺擺手,說道:「大家都沒空,有事說事吧。」

    這是公事公辦。

    李柏想起自己和沈安建立的『友誼』,不禁心如刀絞。

    以後還能從大宋進貨回交趾販賣嗎?

    ……
V123210 發表於 2019-7-5 06:56
第571章 就憑你們……也配?

    李柏是皇族,可陳永順卻是李日尊身邊得用的內侍。

    在許多時候,皇族只是個蛋,沒人看得起你。

    比如說大宋皇族,若非是要顧忌輿論,趙禎恨不能一巴掌拍死某些堂兄弟。

    交趾同樣如此,所以李柏深知自己的身份尷尬,從不敢嘚瑟。

    他不敢,但陳永順卻敢。

    沈安一進來就不搭理人,讓陳永順大為不滿。

    但他知道自己坐著過分了,於是就起身,微笑道:「某陳永順……」

    「李日尊派你等來作甚?是要交好嗎?那是好事,回頭讓人遞了文書進宮,此後大宋和交趾就是兄弟般的交情,不分彼此。」

    沈安拍拍李柏的肩膀,笑眯眯的道:「作為使者,你在汴梁為了交趾據理力爭,陛下對你頗為頭疼,還說讓禮房的官員們和你多學學……」

    這話證明了李柏的功勞,而且還扯到了趙禎,可謂是真金十足。

    可使者陳永順在邊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我是使者,你卻對著李柏一路誇讚,這是什麼意思?

    臥槽!

    這個也太欺負人了吧!

    李柏很頭痛,指著陳永順說道:「待詔,這位是使者……陳永順,乃是陛下身邊的內侍。」

    沈安皺眉道:「何事?」

    陳永順得了表現的機會,就板著臉說道:「陛下說了,交趾和大宋乃是極為親切的兄弟,上次的誤會之後,陛下已經清理了那些叛逆,人頭都帶來了。」

    沈安點頭,吩咐道:「叫人去接收。」

    外面有人應了,沈安問道:「還有何事?」

    這竟然是有些不耐煩的味道。

    陳永順怒道:「宋人就是這麼接待我等的嗎?這禮儀何在?」

    沈安緩緩看向他,眼中有不屑之色閃過:「禮儀?交趾做了醜事在前,倨傲在後,還想要什麼禮儀?某進來時,你一介使者竟然敢坐著不動,這是哪家的禮儀?」

    陳永順面色漲紅,「你進來前為何不通報?」

    「就憑你?」

    沈安指著陳永順,用極為不屑的姿態說道:「沈某在西南時,曾經遭遇交趾伏兵,那些人看似凶狠,可卻不堪一擊。」

    陳永順的面色微白,知道自己錯估了沈安的秉性。

    作為使者,他準備先試探一下宋人的底線和態度,這沒錯。可錯就錯在他不信任李柏。

    在看到李柏帶著的那些貨物之後,陳永順覺得此人已經被宋人給收買了,說的話一句都信不得。

    於是他才敢試探一番,結果卻撞了牆。

    沈安對李柏微微頷首,然後皺眉道:「李日尊沫猴而冠,導致身邊人不知禮儀,還妄談什麼兄弟之國,就憑交趾……也配?!」

    沈安說完就出了房間,留下了呆滯的交趾人。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陳永順的怒火漸漸升騰,怒道:「這便是沈安?宋皇竟然會信重這等人?」

    李柏苦笑道:「他和別的文官不同,你想試探,卻找錯了人。」

    其他人大抵會皺眉,但不會計較太多。

    可沈安卻藉機生事,直接把氣氛攪黃了。

    李柏見他兀自冷笑,就說道:「此事和某無關,你自己去交涉吧。」

    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剩下的事兒不想再摻和。

    而且他知道交趾國內對大宋的垂涎,若是有機會,國內會毫不猶豫的開戰,席捲大宋的西南。

    再然後……大交趾帝國就成型了。

    ……

    沈安出了這裡就進宮求見。

    「交趾人不斷在侵襲佔城,並且在大宋的西南頻繁生事,這就是在想打造一個大國。」

    「他們的胃口有那麼大?」

    韓琦覺得沈安怕是高估了交趾人的胃口。

    沈安認真的道:「別小看交趾人,他們的野心從來都不小,佔城就是例子。」

    趙禎沉吟了一下,「這個陳永順是李日尊身邊的人,你見了之後覺著如何?」

    這是極為考驗眼光的一個問題,答對了加分,答錯了就是無能。

    沈安想了想,說道:「此人看似倨傲,實則是在試探,和交趾的對外態度一致。」

    他抬頭看著趙禎,「交趾大抵就是一頭小一些的野狼,面對大宋這個龐然大物,他們先會齜牙,然後咆哮,若是不理的話,他們就會步步緊逼,嘗試著撕咬一口。」

    這就是交趾的實際情況,從此時開始,他們就秉承著這種風格行事,直至後來被一耳光打腫了臉,這才消停些。

    趙禎盯著沈安,沉聲道:「此事不可妄自非議……」

    這還是和為貴的意思,讓沈安別激化矛盾。

    沈安笑了笑,「陛下,臣敢打賭,交趾人此刻定然是在厲兵秣馬,然後用佔城來做磨刀石,只等時機一到,就傾巢北上。」

    見君臣都不信,沈安說道:「臣請陛下拭目以待。」

    「好。」

    雖然不信交趾人的胃口有那麼大,但趙禎還是讚許的道:「那使者一來就被你壓住了,不錯。後續之事,讓禮房去處置。」

    沈安心中歡喜,知道大宋至少對交趾提高了警惕,這也算是自己對歷史的干預。

    「陛下,臣想請見小郎君。」

    沈安的要求讓趙禎撫鬚笑了,「你們之前交好,仲鍼進宮後卻少有見面,去吧。」

    沈安被帶到了慶寧宮的外面等候。

    稍後趙仲鍼出來,見到他就歡喜的道:「可是外面有事嗎?」

    沈安摸出一封信來,「這是子瞻得知消息之後寫給你的信,應當是賀喜的吧。」

    曾經的小夥伴搖身一變就成了未來的太子,這事兒對蘇軾來說就是個意外之喜。

    等小夥伴做了皇帝,哥豈不是要身價倍增了?

    誰都有抱負和憧憬,若是前進的路上一帆風順,那也是人生快事。

    趙禎把書信交給身邊的人,沈安注意到邊上那個叫做喬二的內侍有些不大自然。

    「這位是……」

    喬二見他相問,就笑道:「小的喬二,是伺候小郎君的近侍。」

    「辛苦。」

    「不敢說辛苦。」

    喬二一臉正色的模樣落入沈安的眼中卻不是加分。

    他指指邊上,和趙仲鍼一起過去。

    喬二想跟來,沈安慢悠悠的道:「我們有私密話要說。」

    這話直接把喬二弄的沒法下台,他訕訕的站在那裡,聽著身後有人在嗤笑。

    趙仲鍼的身邊也有競爭,喬二覺得等趙仲鍼上位會很漫長,所以想尋些別的門路,可別人卻不同,只想把他拱下去。

    「此人一臉正氣,多半是小人。」

    沈安前世閱歷頗多,基本上和人聚會幾次,就能看出此人的大概性格來。

    趙仲鍼笑道:「上次給他下藥,讓他丟了一回臉。」

    沈安皺眉道:「你少弄這個……以後你成了太子……難道還能下藥?一旦暴露了,你可還有臉見人嗎?手段多種,下藥最不好。」

    趙仲鍼應了,說道:「交趾人那邊如何?」

    「小一些的野狼。」

    趙仲鍼明白了,「先前聽聞西夏那邊請求重開榷場,官家大概要拒絕。」

    「拒絕的話,西夏人的日子會很難熬。」

    沈安覺得這事兒怕是沒好結果,他低聲道:「西夏不會善罷甘休,所以……若是遇到考教,只管說李諒祚會翻臉。」

    趙仲鍼笑道:「此話早就說過了,只是官家始終視西夏為叛逆,給了歲幣更是奇恥大辱,再開榷場的話,那不能忍,所以就拒絕了。」

    竟然是這個原因?

    沈安一直以為大宋禁榷是想限制西夏人的發展,沒想到竟然是為了這個。

    西夏地處西北,各種物資無法自給自足。人活著就是衣食住行,失去了榷場,他們連布料都沒有。

    所以西夏才這般好鬥,不是和番人就是和大宋。一句話,不是在戰鬥就是在去戰鬥的路上。

    「果果可乖嗎?」

    趙仲鍼突然問了一句,沈安的心中馬上就警鐘長鳴。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趙仲鍼一眼,說道:「不大乖,很是跳脫。」

    你別想對我妹妹動心思,否則哥收拾你。

    趙仲鍼哦了一聲,說道:「宮中有些小玩意,淺予她們記著果果沒有,就準備了些,你晚些帶回去吧。」

    不是動心思就好。

    沈安帶著一個箱子出宮,回到家中時,果果正在廚房門口蹲點。

    她倚在門邊往裡看,身邊的花花也吸吸鼻子,還搖晃著腦袋,顯然裡面是在做美食。

    沈安笑了笑,提著箱子去了後院。

    楊卓雪正在伏案午睡,一頭青絲落在案几上。沈安過去一看,原來是在做衣裳。

    衣裳是嫩黃色的,看來是給果果做的。

    沈安悄然出去關上門,然後去了書房。

    「石頭記啊!」

    他已經斷更許久了,楊卓雪也時常詢問,最後心灰意冷,就當他不寫了。

    好歹來一回吧。

    沈安慢慢回憶著情節,然後增減……

    「郎君,有人進諫,說是重開和和西夏人的榷場。」

    沈安繼續奮筆疾書,「去打聽一下。」

    一回還沒寫完,陳洛又回來了。

    「說是再不開榷場,西夏少了許多東西,肯定要來襲擾大宋。開榷場對大宋有好處,西夏人也會收了野心,這是兩邊都有好處的事……」

    「官家和宰輔們不會同意。」

    沈安搖搖頭,覺得這就是個死結。

    「後來如何了?」

    沈安丟下筆,起身道:「問你也不知道。」

    陳洛撓頭道:「郎君,此事怕是要宰輔們才知道。」

    「某去問張八年。」
V123210 發表於 2019-7-5 06:57
第572章 猥瑣的鄉兵

    張八年依舊是陰森森的模樣,不過看多了之後,沈安覺得他比那些正常人和氣多了。

    「你來的正好。」

    張八年坐在屋子裡,下面站著幾個手下,氣氛有些緊張。

    「找某有事?」沈安自己找了椅子坐下。

    氣息有些陰森,而且還有些潮濕。

    沈安不知道同樣是在皇城裡,為何皇城司就會潮濕。

    在這裡待久了會短命!

    沈安坐下後,張八年看了他一眼,說道:「官家今日和相公們議事,就擔心一個,西夏人後續會選擇軟弱還是強硬。」

    沈安淡淡的說道:「戰爭!」

    那幾雙眼睛都從張八年的身上轉了過來。

    這些都是經驗豐富的密諜頭子,所以聽了沈安的結論後,有兩人微微搖頭,一人嘴角翹起。

    張八年單手擱在茶几上,半轉身看著沈安,深凹的眼中鬼火幽幽,「他們說李諒祚年幼,無法掌控朝政,開戰就是在冒險,所以李諒祚不會行險。」

    沈安笑了笑,說道:「可從未有年幼的帝王,登上了那個位置就能讓一個天真的少年變成野狼……李諒祚都有兒子了,某無法理解他們怎麼還會認為李諒祚年幼……而且從誅殺沒藏訛龐的事情裡就能看出此人的心思稠密,手段狠辣……」

    張八年微微眯眼,說道:「有人說西夏內部矛盾重重,李諒祚難以駕馭,開戰弄不好就會出大事。」

    「鼠目寸光!」

    沈安的話引發了不滿,那幾個密諜頭目的目光中多了些陰冷之色。

    張八年淡淡的道:「還請說清楚何為鼠目寸光。」

    沈安說道:「西夏國中的矛盾越多,李諒祚就越有可能開戰。他會藉著開戰來凝聚人心,順帶還能坑了對頭……臨戰時,有無數種手段可以讓自己的對頭實力大損。」

    他看著那幾個密諜頭子,說道:「密諜不但要學會打探消息的手段,更要知道對手的心思,否則就是盲人摸象!」

    那幾人雙拳緊握,看模樣若非是有張八年在的話,就要準備動手了。

    張八年看了這幾人一眼,然後說道:「某以前不知道王雱的毒舌從何處來,此時方知道,就是和你學的。」

    沈安愕然,然後滿肚子委屈沒法說。

    張八年反擊成功,打擊了沈安的囂張氣焰,但事情卻有些讓人頭痛,「你這也只是臆測。」

    沈安平靜的道:「且拭目以待。」

    李諒祚從不是省油的燈,從勾引表嫂開始,這個半大孩子就開始了自己的逆襲之路。

    這樣的西夏國主,大宋方面竟然認為他年少,膽子不大,這不禁讓沈安想打人。

    「皇城司準備去打探西夏使者的動靜,想探出李諒祚的意思,可……」

    張八年冷冷的道:「可先前趙仲鍼說邙山軍中的斥候無雙,在官家面前說皇城司不及他們,官家不知是怎麼想的,說是讓兩邊都出動試試。」

    趙仲鍼突然誇讚邙山軍,這大抵是坦誠相待,把邙山軍的內裡告訴趙禎,表示沒有什麼貓膩。

    區區三百餘人的邙山軍也無法威脅皇城的安全,所以他的憂慮有些過頭了。

    那麼趙禎讓邙山軍出手是什麼意思?

    沈安沉吟了一下,張八年冷冷的道:「官家是想看看邙山軍的本事,若是好,以後可以擴大些。」

    擴編嗎?

    沈安知道在趙禎期間大抵等不到機會了,但有一個好開頭也不錯。

    他抬頭微笑問道:「怎麼比試?」

    張八年說道:「當然是分批潛入。但有個問題,造假……」

    沈安正色道:「此事關系到大宋的未來,誰敢造假,死不足惜!」

    這個表態很給力,張八年點頭道:「某信你,如此就準備吧。不過……」

    他看了看下面的手下,有人說道:「恕某直言,邙山軍或許殺敵的手段高超,但在潛入打探消息上,皇城司能讓你們絕望。」

    幾雙眼睛中多了傲色,皇城司從不肯低於人下,只是因為被壓制,所以才選擇了蟄伏。

    現在竟然有人要來挑戰皇城司的本事,那沒啥可說的,讓他們顏面掃地才是王道。

    沈安起身道:「邙山軍中有三人懂西夏語……」

    「都是商人子弟,跟隨父輩和西夏人做過生意。」

    張八年並不是在炫耀皇城司的情報能力,而是在隱隱的告誡沈安。

    邙山軍的情況皇城司一清二楚!

    沈安笑了笑,覺得張八年低估了邙山軍。

    火藥不出,誰與爭鋒啊!

    稍後沈安去了城外的營地。

    邙山軍搬到了隔壁的莊子上,雖然保密程度提高了,可鄉兵們看著有些沒精打采的。

    「這是怎麼了?」

    黃春衝過去一陣踢打,好歹士氣起來了些。

    「郎君,原先在隔壁,作坊裡有女人出入,到了這裡連做飯的都是男人。」

    這個……

    都是血氣方剛的大漢,見不到女人會糾結。

    沈安知道這個問題必須要解決,否則遲早會鬧出事情來。

    「娶媳婦!」

    沈安指著邊上的空地說道:「這裡多的是空地,給兄弟們找媳婦,不過有一條,要甄別,若是讓別有用心的人進來,某隻找你的麻煩。」

    黃春苦著臉道:「郎君,這裡沒女人呢。」

    沈安罵道:「那就去招人,都特麼是好漢子,還不差錢,難道還找不到媳婦?去,叫人去傳消息,這幾日邙山軍招媳婦,各家願意的帶女人來。」

    黃春有些吃驚,問道:「郎君,要不少錢呢?」

    那些鄉兵們也有些忐忑。

    三百餘人成親,老兵還好說,因為以前得的賞賜多,足以應付。可新兵卻是窮光蛋。

    沈安伸出五根手指頭,淡淡的道:「不分新老,每人補貼五十貫成家立業,就這樣,準備吧。」

    沒人五十貫,三百多號人,那就是一萬多貫。

    「多謝郎君!」

    一群鄉兵興奮的臉都紅了。

    歷來武人的地位低下,別說是給你補貼,連成親都沒人管。

    所以沈安的話一出,鄉兵們都歸心了。

    「願為郎君效死!」

    「願為郎君效死!」

    三百餘人的聲音不小,沈安乾咳道:「別扯這個,這幾日有事交代給你們。」

    他把黃春和嚴寶玉叫到邊上,說道:「西夏使者來了,朝中拒絕了重開榷場的請求,西夏人有可能會勃然大怒,所以需要去使者那邊探探消息。」

    黃春拍著胸脯說道:「郎君放心,兄弟們保證干的漂漂亮亮的。」

    沈安沉聲道:「皇城司的人也會去,官家說了,要看看邙山軍和皇城司誰更厲害!」

    黃春喜道:「那小的親自去,保證讓張八年灰頭土臉。」

    黃春親自出馬,靠著趨吉避凶的本事,這次皇城司有難了。

    ……

    當夜色降臨時,驛館裡的燈籠隨風輕擺,光暈也跟著擺動起來。

    驛館外面是大宋軍士在看守,他們站在燈籠邊,漸漸的就靠在了木柱子上,昏昏欲睡。

    汴梁沒人會對驛館下手,長久的無所事事讓他們學會了偷懶。

    幾個黑影從側面悄然摸了過來,到了圍牆邊上,兩人彎腰,可等了半晌卻沒同伴踩上來,就抬頭看去。

    兩個同伴呆呆的站在那裡,正看著左邊。

    兩個黑影隨著同伴的視線看過去。

    就在左邊的圍牆下,幾個黑影正衝著這邊招手。

    「誰?」

    有人低聲問道。

    那幾個黑影招手的姿勢實在是太猥瑣了些,讓人不禁火冒三丈。

    「還能是誰?能在今晚出手的,肯定是邙山軍的那些兵痞。」

    那邊的黑影沒有彎腰,而是馬步紮穩,雙手十字交叉放在身前,然後兩個同伴踩在他們的手上。

    雙手用力往上,同伴馬上就上了牆頭,快的讓人無語。

    兩個上了牆頭的鄉兵伸手下來,同伴躍身而起,雙手抓住對方的手,然後就這麼拉了上去。

    最後一個鄉兵衝著皇城司這邊做了個猥瑣的手勢,然後才悄無聲息的翻身下去。

    「艹!」

    幾個皇城司的密諜被這些兵痞氣得無語。

    「趕緊進去!」

    於是兩個密諜再度彎腰,可想起剛才鄉兵們只是蹲個馬步就完事了,不禁有些唏噓。

    踩著同伴的背,兩個密諜翻了進去,然後悄然潛入。

    驛館裡構造簡單,使者的居住地外面掛著燈籠,很明顯。

    兩人相對一視,然後從左右分開。

    他們一個摸到窗前,一個摸到了大門側面。

    裡面隱隱有聲音傳來。

    「……宋皇不肯見某,這是執意要和咱們為敵……此事……」

    大門側面的黑影緊貼著牆壁,看似融合在了一起。

    而在他的對面,一個黑影也在偷聽裡面的動靜。

    密諜真想丟顆石頭,提醒裡面的西夏人,外面有邙山軍的人在偷聽。

    這當然只是開玩笑的想法,但和對頭近距離一起竊聽,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彆扭了。

    對面的鄉兵悄然往後撤離,密諜心中冷笑,心想一點耐心都沒有,果然是蠢貨。

    大門猛地被拉開了,光線傾瀉出來,密諜的第一反應就是糟了。

    兩個西夏人從裡面衝了出來,光線在他們的身後被阻攔,變得有些散亂。

    陰暗和光明之間,密諜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

    這是被發現了。

    西夏人肯定在側面有人蹲守。

    ……
V123210 發表於 2019-7-5 06:57
第573章 這是我的兒子?

    密諜幾乎是瞬間就消失在大門側面,兩個西夏人衝出來,目光準確的盯住了他的蹤跡。

    「追!」

    密諜狂奔而去,身後是急促的腳步聲。

    在奔跑中他側臉看了一眼,看到蹲守窗戶的同伴也在奔逃。

    兩人一前一後衝到圍牆邊,腳下一點,雙手扒住了牆頭,然後腰部用力,就消失在黑夜中。

    他們一翻出去,外面接應的同伴就掩護著他們往黑暗處跑。

    兩個西夏人翻上牆頭,冷冷的看著他們遠去。

    「是宋人的密諜。」

    「他們想探知咱們的打算,果然是心虛了。」

    密諜們一路狂奔,稍後幾次轉彎,最後出現在了皇城外的一家店舖裡。

    張八年正在裡面喝酒。

    下酒菜很簡單,就是一碟臘肉。

    臘肉燻製的時間不短了,淡淡的香味在屋裡飄蕩著。

    夾起一片臘肉,看著那透明的肥肉,中間幾絲紅色的瘦肉,還沒吃就口舌生津。

    兩個密諜喘息著進來,張八年看了他們一眼,緩緩吃了臘肉,然後用一杯酒送下去,這才嘆息一聲。

    「沈安果真是饕餮……人活著是為何?誰也不知,一人來,一人去……何其孤獨……」

    這話聽著像是一位得道高僧的感慨,可張八年的嘴角卻漸漸掛起了冷笑。

    「這是怎麼了?失敗了?」

    兩個密諜渾身顫抖,「都知,西夏人早有準備,小人並未洩露行藏,他們從屋裡突然衝了出來,可見外面有人在盯著。」

    張八年看向另一人。

    「都知,確鑿,西夏人早有準備。」

    「早有準備……先前聽到了些什麼?」

    張八年覺得這事兒麻煩了。

    西夏人早有準備,也就表明了他們的態度。

    這是要出事啊!

    一旦西北邊患再起,對大宋目前的局勢就是一次衝擊,隨即遼人就會來敲詐勒索……

    這就是三國之間不斷轉變關係的鬥爭,若是金人不出現的話,大抵這個三角關係還會延續幾十年。

    所以張八年深知獲取消息的緊迫性。

    一個密諜說道:「西夏人說官家不肯見他們,這是執意要和西夏為敵……」

    這話聽不出什麼來,頂多是態度。

    張武之間,在宮中,在後宮,無處不在。

    「官家,西夏人早有準備,皇城司失手了。」

    「失手了?」

    趙禎的面色微冷,說道:「可有收穫?」

    「就聽到西夏人說您不肯見他們,可見大宋是想和西夏為敵,後面西夏人就衝了出來,密諜們僥倖逃脫,後續肯定不成了……」

    西夏人有了防備,後續再想潛入就難了。

    「見他們?」

    趙禎的臉上越發的冷了,「那些叛逆!叛逆!」

    他有些歇斯底里的說道:「大宋丟失了西北,在朕的手中丟失了西北……」

    他低下頭,喘息著。

    「不能讓這些叛逆好過,榷場……」

    他抬起頭來,目光呆滯,「榷場不會重開!永遠都不會!讓李諒祚赤身裸體去做他的皇帝吧!讓那些叛逆成為野人……」

    陳忠珩心中一震,這才知道官家為何不肯重開榷場。

    大宋開國至今,大片丟失疆土就發生在趙禎執政期間。

    西北一聲吶喊,從此就多了一個叛逆。

    而且這個叛逆還把大宋弄的灰頭土臉的,這讓趙禎的心中倍加痛苦。

    所以他咬牙不肯重開榷場,就是想讓西夏這個叛逆丟人。

    可西夏人會是什麼態度?

    會不會為此開戰?

    趙禎看向張八年,問道:「邙山軍呢?」

    他的話裡帶著些許期冀,可張八年卻搖頭道:「邙山軍的人先逃了。」

    一聲嘆息後,趙禎失望的道:「他們也不行嗎?如此……罷了,此事就此擱下吧。」

    張八年冷冷的道:「是,臣會伺機再看看,若是有機會,臣會派出密諜再度潛入。」

    趙禎擺擺手,顯得有些意趣索然。

    「西夏人既然有了防備,再去就是自取其辱。」

    張八年的臉有些紅,覺得這是屈辱。

    「去吧。」

    張八年行禮告退。

    宮中幽暗,不時有燈籠閃過。光線在那張骷髏臉上閃過,映照出了一片冰冷。

    到了皇城司,在的人都被叫了起來,在大堂外集結。

    張八年在上面負手而立,冷冷的道:「官家失望了,對皇城司失望了。」

    「主辱臣死,某不管如何艱難,只要西夏人的消息,越快越好!」

    他就像是一頭獵犬,在催促著手下去捕殺獵物。

    可這事兒真的沒法了啊!

    「都知,西夏人有了防備,風險太大了。」

    「風險再大也得去!」

    張八年的目光冷厲,「誰敢畏難不前,就去西夏潛伏吧。」

    去西夏做密諜,那風險更大……

    眾人心中發寒,有人不忿的道:「都知,邙山軍呢?他們為何不去?」

    張八年冷冷的道:「他們跑了。」

    「哈哈哈哈!」

    這個消息讓院子裡響起了笑聲。

    這算是個好消息,至少皇城司保住了臉面。

    張八年擺擺手:「散了吧。」

    他回身看著大堂裡,在想著自己是不是親自去一趟。

    身後的腳步聲突然一滯,接著有人進來。

    「都知,邙山軍的人沒出來……」

    臥槽!

    張八年霍然回身,問道:「可確實?」

    來人說道:「兄弟們在外圍蹲著,先頭見到咱們的兄弟出來,接著西夏人就在牆頭冷笑……後續什麼都沒看到。」

    張八年一跺腳,「若是那幾個鄉兵被抓,西夏人會借此找麻煩,借此要挾重開榷場……麻煩了……走,去看看。」

    他帶著人去了驛館外面,有人迎來:「都知,還是沒看到人。」

    張八年的心一沉,說道:「不能讓他們拿到把柄,準備一下,某帶著你們闖進去,就說抓賊。記住,果斷一些,把那些鄉兵搶出來……」

    他不能讓西夏人抓到大宋的把柄,所以寧可滅口。

    「沈安呢?竟然沒有來嗎?」

    「誰……誰找我?」

    尼瑪!

    張八年緩緩轉動身體,身後卻是一堵圍牆。

    他的面色難看到了極點,手下們惶然低頭,覺得自己要倒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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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