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北宋大丈夫 作者:迪巴拉爵士 (連載中)

 
V123210 2018-11-12 22:11: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44 298817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3 15:15
第696章 有孕了

    「郎君,郎中來了。」

    聽聞楊卓雪生病,莊老實親自去請來了汴梁最擅長婦人病的郎中。

    郎中白髮蒼蒼,但身板強健,步伐矯健,讓沈安見了豔羨不已。

    因為郎中年紀大了,所以無需忌諱什麼,就當面診治。

    郎中只是看了楊卓雪一眼,就說道:「面色有些發白,不過看著還好,不是大病。」

    這話一下就讓楊卓雪放鬆了下來。

    郎中診脈不過十息,就皺眉問道:「本月的月事可來了?」

    楊卓雪搖頭道:「沒來。」

    「呀!」

    沈安一下就歡喜了起來,郎中一邊診脈,一邊對他點點頭,「郎君看來是有所耳聞,有心了。」

    楊卓雪懵懵懂懂的看著沈安,有些怯。

    沈安激動的渾身在顫抖著,說道:「別擔心,不是病,不是病。」

    郎中放開手,起身拱手道:「恭喜郎君,恭喜娘子。」

    「什麼?」

    楊卓雪還在懵懂,沈安已經歡喜的不可抑制了,喊道:「來人來人!」

    外面的陳大娘衝了進來,沈安對郎中拱手說道:「多謝妙手,還請接受沈某的謝意。陳大娘去告訴老實,診金十倍。」

    陳大娘不解,郎中已經笑了,「聽聞郎君家財頗豐,如此老夫就厚顏領受了。」

    陳大娘這時才反應過來,歡喜的道:「是娘子有了嗎?」

    沈安點頭,楊卓雪一下就傻了。她摸著依舊平坦的小腹說道:「哪呢?孩子在哪呢?」

    陳大娘笑道:「娘子放心,那孩兒現在還小著呢,等著會慢慢的長大。」

    她帶著郎中出去,沈安走過去,俯身對楊卓雪說道:「卓雪,你要做娘了。」

    楊卓雪傻傻的看著他,說道:「可怎麼沒感覺呢?孩子在哪?」

    沈安伸手輕輕觸碰她的小腹,說道:「就在這裡面,卓雪,你要做娘了。」

    楊卓雪呆住了。

    她的腦海裡此刻浮現一個畫面:一個孩子正在自己的小腹裡站著,好奇的仰頭看著自己,然後喊娘。

    這是我的孩子?

    她睜開眼睛時,果果已經坐在對面,雙手托腮看著她。

    「嫂子,孩子在哪裡?」

    楊卓雪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李氏比較糾結這個,出門時都沒教她男女之事,更沒教她懷孕生子的常識。

    陳大娘回來了,見大小兩個女人在發呆,就笑道:「這是喜事呢!可不興發呆的。」

    果果好奇問道:「孩子在哪?」

    陳大娘尷尬的道:「此事卻只有娘子才能知道。」

    果果哦了一聲,然後有些失望的出去。

    花花跟在她的身側,被太陽曬得有些蔫頭蔫腦的。

    果果一路到了書房,見房門打開,就走了進去。

    「取個什麼字呢?小名也得有,大名,男孩女孩都得準備好……」

    沈安在琢磨給孩子取名字,果果問道:「哥哥,是小侄子嗎?」

    「這個兆頭好!」

    沈安兩眼放光的道:「若是小子,後面就隨便生什麼都行。」

    這年頭不生兒子就是罪過,沈安也不能免俗。

    只要前面生個兒子,後續就從容了許多。

    果果幻想了一下小侄子,就覺得歡喜:「哥哥,那他會陪我玩嗎?」

    「陪,不陪哥哥收拾他。」

    沈安高興的合不攏嘴來,直至聞小種帶來了最新消息。

    「郎君,那個王琦做的是羊生意,雄州那邊的榷場有人專門販賣羊到汴梁,他這邊接了,然後轉手再賣給那些商人……」

    「賣羊?」

    沈安淡淡的道:「耶律洪基每年四處遊蕩耗費了不少錢財,近年來遼人通過榷場販賣的羊越來越多了,汴梁城中的那些酒樓並非沒有別的選擇……」

    聞小種不懂,沈安說道:「把王天德叫來。」

    在等待王天德的時間裡,沈安琢磨了許多字,可琢磨來琢磨去,卻發現哪個字都無法表達自己對孩子的喜愛和期望。

    「恭喜恭喜,恭喜安北了。」

    王天德來到沈家得知了消息後,說道:「這孩子是個有福的,要什麼只管說,不管天南地北,總是能給他找來。」

    沈安揉揉眼睛,「此事還早,不著急。某叫你來是問個事,北邊販賣羊的大商人有幾個?可能找來?」

    「能!」

    王天德不知道能不能,但先打包票了再說。

    沈安點點頭:「叫去樊樓,就說沈某請他們喝酒。」

    稍後在樊樓裡,沈安宴請了幾個商人。

    「斷掉王琦的羊,可否?」

    幾個商人相對一視,其中一個試探道:「待詔,這個損失……不小啊!不知咱們能得到什麼?」

    沈安微笑道:「沈某的友誼,夠不夠?」

    ……

    汴梁人喜歡吃羊肉,所以王琦的生意很好。

    大宋自己也養有羊,可卻不能和北邊的相提並論。王琦當初通過做官的同窗弄到了收羊的渠道,至此就開始發達了。

    如今他的生意穩當,每日只需早上去店裡看看就好。

    他的店位於寶相寺的左邊,一進去就是一股子羊羶味傳來。

    「只剩下這些了?」

    後院裡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十餘頭羊,還不夠半天賣的。

    夥計也很納悶:「郎君,今日他們沒送羊過來呢。」

    「為何?」

    「小人不知。」

    王琦皺眉道:「去問問。」

    早上出門還行,太陽不大。夥計飛奔而去,稍後回來時卻帶來了個壞消息。

    「郎君,那些人說以後不給咱們送羊了!」

    「為何?」

    王琦覺得有些不對勁。

    夥計滿頭大汗的喘息了一下,「說是咱們得罪了人,他們得罪不起的人。」

    「某哪裡得罪了人……」

    王琦的面色驟然一變,嘶聲道:「是沈安?!」

    夥計納悶的道:「郎君,沈待詔……不是吧?」

    你竟然得罪了沈安?

    王琦冷笑道:「彫蟲小技罷了,某去去就來。」

    他一路去找到了自己的那些官員好友,可等提到沈安時,他們都面色大變。

    「你竟然惹了他?罷了,某最近忙得很,怕是沒工夫去管這些事了,抱歉啊!」

    「那是沈安啊!你怎麼惹到他了?」

    轉悠了一圈,就一個朋友給出了忠告。

    王琦面色慘白的聽著數落,「他要買某的宅子,某叫價四萬貫,他愛買不買,為何要下黑手?」

    這個朋友嘆道:「沈安人稱以德服人,嫉惡如仇,但不會平而無故的弄你,你莫不是出言不遜?」

    王琦想了一下自己那天說的話,然後點點頭。

    朋友苦笑道:「去吧,去找到沈安賠罪,看看他能否原諒你。」

    王琦怒道:「他這般行事,你不能去彈劾嗎?」

    這個朋友本來算得上貼心貼肺,可在聽到這話後,卻變了臉,拂袖道:「某還有事,走了。」

    「哎!有話好說啊!」

    「某沒什麼話好說,最後的忠告就是去請罪。」

    王琦憤然道:「憑什麼?」

    「憑他打斷過那些人的腿!」

    王琦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裡,良久轉身回去。

    他就這麼在城中晃悠著,等清醒過來時,發現已經回到了店裡。

    「郎君,羊已經賣完了,那些人見咱們家沒羊,都罵罵咧咧的去了別家。」

    王琦站在那裡發呆,夥計跺腳道:「郎君,再不想辦法,咱們的客人都要被別人搶光了。」

    王琦點點頭,然後去了榆林巷。

    「恭喜恭喜!」

    沈家的大門打開著,沈安站在外面衝著街坊們拱手,笑道:「回頭有些小東西送給各位街坊,還請笑納。」

    「待詔客氣了。」

    「咱們就恭祝待詔家裡添丁,哈哈哈哈!」

    「對,到時候待詔可要請客才是。」

    「好說。」沈安滿面紅光的道:「到時候街坊鄰居有一個算一個,都來。」

    「待詔……」

    王琦招手,沈安看了他一眼,眼神輕蔑,轉身進了家。

    「待詔饒命!」

    王琦知道自己慢一步就別想進沈家,於是就喊了起來。

    在街坊們一臉懵逼中,王琦衝進了沈家。

    沈安回身,森然道:「某可威脅你了?饒命……這是在誣陷沈某,你好大的膽子!」

    聞小種雙手一拉,就把大門關上了,然後逼近道:「郎君,可要殺了此人嗎?小人保證能讓他死的無聲無息,旁人也找不到他的蹤跡。」

    王琦的臉頰顫抖著,說道:「某進來時他們都看到了,若是某失蹤,他們定然會報官……」

    聞小種的眼中迸發出了些冷色,然後看向了沈安。

    他動殺機了!

    沈安擺擺手,皺眉道:「咱們是和氣的人家,莫要喊打喊殺的。只是沈家和你並無交情,你進來作甚?送他出去!」

    王琦傻眼的道:「待詔,小人是來賠罪的。」

    「給臉不要,滾!」

    沈安拔腿就走,楊卓雪那邊還在驚喜之中,他得去看看,免得這個有些愛幻想的女人又折騰出什麼來。

    「待詔……」

    王琦叫了一聲,見沈安沒搭理,就嚎叫道:「小人請罪,小人願意賣,小人願意賣……」

    沈安止步,回身道:「你願意賣?某可不想買。」

    這是一個威脅,王琦痛苦的道:「待詔,某大不了不做了,家中的錢財也能一生逍遙。」

    你別逼人太甚啊!不然大家一拍兩散。

    沈安笑道:「你盡可試試。」

    咄!

    一根小釺子紮在了王琦的雙腿之間,聞小種陰測測的道:「我家郎君讓你三更死,某不會讓你活到五更!」

    「啊!」

    王琦低頭看著小釺子,短促的尖叫了一聲,然後喊道:「待詔,小人求您了,求您買了小人的宅子吧!」

    聲音很大,沈安很滿意。

    莊老實在邊上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他從未想過事情還能這麼辦。

    這不是逼良為那個啥嗎?

    不對,這個比喻不對,應該是強買強賣。

    陳洛手中拿著一張手絹在得意的晃蕩,這是二梅做給他的,見莊老實沒注意自己的手絹,才讚道:「郎君就是厲害。」

    ……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3 15:15
第697章 丈人得意,包拯發飆

    王琦知道自己算是栽了,他低下頭道:「小人懇請待詔出手買了宅子,救小人於水火之中。」

    莊老實心中歡喜的道:「那些學生還說這宅子買不了,可也不看看郎君是誰……」

    陳洛見他依舊沒有稱讚自己手中的手絹做工出色,就有些拋媚眼給瞎子看的遺憾。他輕柔的把手絹收起來,傲然道:「郎君出手,某還沒見到失敗的。」

    「這個態度不錯。」

    沈安讚道:「這才是求人的模樣,好吧,老實。」

    莊老實疾步過來,微微低頭:「郎君,小人在。」

    沈安說道:「給他兩千貫,把房子給過到咱們家的名下來。」

    「是……呃!」

    莊老實的臉頰顫動一下,覺得自己對人性的理解有些浮於表面,不,壓根是一無所知。

    王琦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道:「那宅子最少能賣八千貫啊!待詔,小人馬上就能賣八千貫!您不能這樣……」

    沈安嘆息一聲,說道:「某隻是問你賣不賣……賣就賣,不賣就不賣,某不是惡霸,不會強買強賣,更不會佔你的便宜,買賣不成仁義在嘛,明白嗎?」

    王琦傻傻的點頭,沈安伸手拍拍的臉,笑道:「多聰明的一個人啊!很好,保持住,這樣你能活的更長久些。」

    見王琦呆傻,沈安笑道:「沈某才十九歲就是歸信伯,你可知沈某這個歸信伯是如何來的嗎?」

    王琦吸吸鼻子,想了想,駭然發現竟然全是功勞所得。

    沈安拍拍他的肩膀,一臉唏噓的道:「某的功勞太多,竟然要自污毆打他人來抵消,大宋立國至今,可有沈某這等人嗎?」

    王琦搖搖頭,絕望的道:「小人錯了,小人不該挑釁您……」

    「能認識到錯誤就好,有錯就改就好啊!」

    沈安一臉欣慰的道:「老實。」

    莊老實覺得自家郎君是要反悔了,大抵是要恢復八千貫的價錢。

    「兩千一百貫。」

    莊老實的腿一哆嗦,差點就軟了。

    這事兒還能這樣幹?

    王琦大抵是絕望了,所以木然道:「多謝待詔救某於危難之際……若是不賣了那宅子,某一家子都活不下去了,多謝待詔……」

    莊老實揉揉眼睛,覺得自己還得再修煉五十年,方能趕上自家郎君的本事。

    ……

    韓琦這兩天的脾氣不好,按理曾公亮和歐陽修應當會提出警告,可他們卻沉默了。

    老韓這是想起了當年新政的事,這是傷心了。

    宰輔們都沉默了,下面的官吏自然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炮灰。

    可他們不說話,但處置政事的效率卻高了許多。

    「相公……」

    一個小吏眼睛放光的來了。

    這幾日無事就沒人來值房,這貨看樣子是得了好消息來碰運氣,若是運氣好被誇讚,說不得就要陞官了。

    「何事?」

    韓琦神色不善的看過來,小吏一個哆嗦,堆笑道:「相公,沈安在買宅子。」

    「他買宅子也值當你來一說?」

    韓琦要發飆了,小吏趕緊說道:「說是要建書院,買了好大的地方,不過有人卡住了一邊,漫天要價,說是沈安的學問害人,不賣給他。」

    韓琦本是要發怒,聞言卻笑了起來。

    曾公亮來了,問了小吏後就捂額道:「沈安定然會買別處的宅子,不過那人卻是得罪他了,要小心報復。」

    小吏愕然道:「不是說沈安最愛以德服人嗎?」

    曾公亮差點就笑噴了,和韓琦對個眼色後問道:「可有旁人在背後作祟?」

    小吏說道:「小人不知。」

    韓琦揮揮手趕走了他,然後皺眉道:「沈安有錢,他多半會出大價錢買,不肯賣的多半是刻意要針對他,此事讓皇城司的人盯著吧,好歹不能讓御史們趁機摻和,把勢頭弄亂了。」

    曾公亮點頭道:「此事不少人在盯著,壓一壓也好。」

    韓琦起身揉揉眉心,「此事那些人若是再敢出手阻撓,老夫可是要發火了。」

    他出去散了一圈,再回來時,就得了消息。

    「相公,那人賣了。」

    韓琦笑道:「果然是沈安,手段百出,多半是直接用錢砸的吧?」

    曾公亮豔羨的道:「有錢真好啊!中書若是有錢就好了,老夫出去腰桿子都能挺起來。」

    來稟告的小吏說道:「那宅子該賣八千貫,可沈安只出了兩千一百貫……」

    臥槽!

    韓琦的眼皮子眨動著,問道:「那個……明仲啊!咱們宰輔得不要臉吧?」

    宰輔是不能要臉,否則你也做不到這個位置。

    但韓琦說的太過赤果果了些,曾公亮勉強點頭,韓琦嘆道:「可老夫覺著自己做不到沈安這個地步。兩千一百貫買下八千貫的宅子,御史要出動了。」

    韓琦說的沒錯,除去沈安的老丈人之外,御史全部出動,彈劾沈安強迫王琦低價售賣宅子。

    趙曙也有些懵,叫來了沈安問話。

    「強買強賣?沒有的事啊!」

    沈安在叫屈,趙曙冷冷的道:「八千貫的宅子,你怎麼兩千貫就買了?」

    「那個王琦是自願助學呢!不信您叫人問。」

    趙曙真的去問了,然後……

    ……

    御史台裡,楊繼年板著臉站在屋簷下,看著那些同僚在嘀咕,而且不時看向自己。

    他在擔心沈安。

    閨女懷孕了,沈安若是在此時被發配下去,閨女怎麼辦?跟著去?那風險太大。可不跟著去,這夫妻長期分離也不是好事啊!

    大家都在等結果,此次若是彈劾成功,御史台上下就算是翻身了。

    去打探消息的小吏已經來回跑了好幾趟。

    「沈安已經接了宅子,和工匠在商議怎麼翻新,怎麼擴建。」

    「宮中的小朝會差不多要散了。」

    「出來了……」

    小吏狂奔而至,眾人紛紛問道:「沈安可是被處置了嗎?」

    小吏沒回答,只是走到楊繼年的身前,拱手笑道:「楊御史,官家誇讚令婿高風亮節,宰輔們也是如此,韓相更是說令婿做事極為穩妥。恭喜了。」

    能被官家和宰輔,特別是被韓琦誇讚,真的值得慶賀啊!

    楊繼年握緊的雙手放鬆了,淡淡的道:「他還年輕。」

    啪!

    這一巴掌打的在場的官吏們頭暈目眩的。

    沈安是年輕,可他越年輕,就越發的映襯著這些御史們的無能。

    我女婿年紀輕輕就立功無數,官家誇讚,宰輔誇讚……

    可你們呢?

    這一刻楊繼年微微昂首,第一次展露了自己的快意,「汴梁的書院好像不多吧……」

    啪!

    第二巴掌扇了過去。

    我女婿年紀輕輕就開宗立派了,你們在幹啥?

    你們還在面紅耳赤的彈劾他,結果卻失敗了。

    楊繼年轉身。

    眾人心中憋屈,但卻沒法反駁他。

    哎!這人又要得意了啊!

    「那是某的女婿,哈哈哈哈!」

    楊繼年突然仰頭笑了起來。

    古板的人得意起來最讓人吐血,在場的御史有人嘀咕著什麼官家不公,宰輔昏聵的話,然後各自散去。

    楊繼年回身看著他們,說道:「今日爽快,老夫回頭就打了好酒回家痛飲!」

    老夫就是古板,就要讓你們看不順眼,咋滴?

    老夫的女婿就是要讓你們灰頭土臉,咋滴?

    一個御史怒道:「小人得志!小人得志!呸!」

    ……

    「三套宅子打通,按照圖紙上的做。」

    武學巷裡,沈安帶著工頭在宅子裡轉悠。

    看到最後,沈安把圖紙交給工頭,說道:「這是校舍,百年大計,教育第一,若是用不了百年,哪怕到時候你去了,你的子孫也會臭名遠颺。」

    工頭笑道:「待詔您放心,小人定然做的妥妥帖帖的。」

    沈安淡淡的道:「你也可以偷工減料。」

    「郎君,包公回來了!」

    沈安回身問道:「啥時候回來的?到哪了?」

    老包前陣子去了下面視察旱情,沈安還說他要等初秋才回來。

    聞小種說道:「剛進宮。」

    沈安嘆息一聲,「包公定然要發飆了,此事可大可小,某怎能讓他去面對那些刀光劍影……那個……楊彥。」

    「待詔。」

    楊彥等人被沈安帶在身邊增長見聞,這幾日別的沒增長,三觀算是徹底被沈安顛覆了。

    沈安淡淡的道:「這裡你們盯著。」

    楊彥問道:「待詔,您這是要去哪?」

    沈安的臉色不大好看,好像是帶著煞氣。

    「進宮!」

    ……

    「陛下,這是過河拆橋!」

    風塵僕僕的包拯怒了,鬚髮賁張的指著歐陽修罵道:「你整日就醉心於詩詞文章,正事做了幾件?文章好文章好,文章好的有幾個是能臣?都是廢物!連你歐陽修也是廢物!」

    嘭!

    趙曙砸了茶杯,可包拯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把槍口對準了他,「陛下,敢問陛下,臣子去哪裡是誰做主?幾個臣子一擠兌,就把沈安擠出了太學,這是誰家天下?陛下可是要退位嗎?若是這般,臣來擬詔書!」

    所有人都為之側目,心想包拯這是要作死嗎?

    退位,這是啥意思?

    就是改朝換代的意思!

    這個詛咒太惡毒了啊!

    韓琦的眼皮子跳了一下,覺得自己噴人的段位比包拯還是差遠了。而且包拯不怕死,什麼話都敢噴。

    這就是個老瘋子,誰敢惹?

    趙曙面色鐵青,喝道:「出去!」

    你要噴別的事皇帝都能忍,噴改朝換代,趙曙要是還能忍,那就是忍功無敵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3 15:16
第698章 包拯威震朝堂

    趙曙沒嘗過被包拯噴口水的待遇,所以第一次就直接被噴懵了。

    他喝令包拯出去,可包拯卻梗著脖子道:「雜學弄出了多少好東西?不管是神威弩還是金肥丹,哪一樣不是利國利民?這樣的沈安,這樣的雜學憑什麼要被擠兌?憑什麼?」

    包拯目光梭巡,歐陽修低頭,再也沒了對噴的底氣。

    「歐陽修你這是怕了嗎?害怕自己的詩詞文章被雜學比下去,所以你就怕了。」

    包拯開啟了毒舌模式:「所以你就擠兌沈安,你如今可得意了?可舒坦了?午夜夢迴時可是笑醒了……無能之輩,也只能這般蠅營狗苟方能做個美夢,呸!」

    包拯爽了,可回頭一看,趙曙面色鐵青,身體顫抖;韓琦的眼中多了欽佩之色,看那模樣分明就是想和自己結為異姓兄弟;曾公亮躲在韓琦的背後看不到神色,可歐陽修卻比較慘,身體搖搖晃晃的,嘴巴張開,大有一口老血吐出來的意思……

    趙曙知道再不動手這事兒就麻煩了,稍後消息傳出去的話,汴梁城中頃刻間就會展開論戰……

    反對雜學的和支持雜學的展開大論戰,然後自然分成了兩個陣營。

    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他喝道:「包拯跋扈……」

    「陛下……」

    就在趙曙準備收拾包拯的時候,外面來了個內侍,一臉驚惶的稟告道:「陛下,沈安打了親從官……正在闖進來呢!」

    臥槽!

    這是無法無天了啊!

    趙曙的怒火馬上就轉移了方向,喝道:「拿了來!」

    親從官相當於帝王的親兵,從未被人打過,今日算是開先河了。

    稍後沈安來了,趙曙喝道:「為何動手?」

    沈安一臉無辜的道:「那人挑釁,臣氣不過就動手打了他。」

    「他說了什麼?」

    「他說……」

    沈安的眉間多了黯然,「他說歐陽相公才學不凡,雜學給他老人家提鞋都不配……」

    這個有些過分了!

    歐陽修茫然看著沈安,覺得這就是無妄之災。

    沈安繼續說道:「臣覺著這等事沒必要和那人計較,可他卻喋喋不休的說什麼臣遲早有一日會身敗名裂……陛下,這等惡毒的詛咒……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曾公亮捂著額頭,心想這是哪個蠢貨去試探沈安。

    這毫無疑問就是試探,大抵想當眾讓沈安吃癟,可沈安卻突然暴起,出乎預料的暴打了那人一頓。

    趙曙的面色依舊不變,說道:「跋扈!」

    沈安老實的認錯:「是,臣跋扈。」

    毆打親從官是很跋扈,怎麼處置沈安讓趙曙有些頭痛。

    曾公亮在看著趙曙,韓琦在看著歐陽修,眼中有威脅之色。

    只有包拯,老包雄糾糾氣昂昂的站在那裡,說道:「陛下若以為臣跋扈,那臣這就辭官回家含飴弄孫去。」

    老包啊老包,你怎麼就那麼猛呢?

    這等時候不該是低眉順眼學沈安裝老實,讓官家從輕發落嗎?

    「包公,包綬還小啊!」

    沈安一臉的糾結,韓琦忍不住就笑了。

    包綬還是個小屁孩,你包拯想含飴弄孫的話還得等十幾年。

    包拯瞪了他一眼,說道:「住口!」

    老包要準備硬扛了。

    沈安心中溫暖,微笑道:「陛下,棉花好像要收了。」

    趙曙剛想發飆,聞言就被梗住了。

    「咳咳咳……」

    陳忠珩看了沈安一眼,趕緊過去伺候。

    趙曙咳的有些撕心裂肺的意思,韓琦憂心忡忡的問道:「陛下可是身體不適嗎?」

    這個官家雖然尖銳了些,可好歹不是無能之輩,最適合目前的局勢。

    趙曙喝了一口茶水,吁氣道:「早飯吃湯餅被麻到了。」

    沈安一臉正色的道:「陛下,花椒要少放些,臣給了大王不少辣醬,裡面事先就調好了麻辣味,您直接弄在湯餅裡,一嗅胃口就開,一吃渾身發熱,舒坦啊!」

    趙曙的咽喉不禁上下動了動。

    「花椒用好了能提香提鮮,用不好把人的舌頭和咽喉都麻痺了,哪還有什麼鮮美?」

    沈安很是不滿的道:「陛下,這是糊弄,宮中的廚子該整治幾個了。」

    趙曙不禁點點頭,覺得自己就是太寬容了,導致伙食每況愈下。

    是該整治一番才行啊!

    他隨口道:「如此諸卿就各自去吧。」

    「……」

    宰輔們都沒動,有些傻眼的看著趙曙。

    韓琦糾結的道:「陛下……這還有事呢。」

    「何事……哦哦哦!」

    趙曙的臉紅了,然後板著臉道:「那個跋扈……不,棉花種了多少了?皇城司為何沒有來報?叫張八年來。」

    張八年急匆匆的來了,趙曙怒道:「棉花要採摘了,你竟然不知嗎?」

    張八年冷冷的道:「陛下,臣問過沈家莊的人了,要五日後才能採摘。」

    趙曙惡狠狠瞪著沈安,知道被這小子給忽悠了。

    什麼棉花就要採摘了,這小子分明就是轉移話題,想把對包拯的懲罰給抵消了。

    「你先是用毆打親從官來讓朕忽視了包拯的跋扈,隨後又用棉花採摘來轉移話題,本事不小……」

    這話裡有怒氣,沈安從容的道:「陛下,那棉花……很暖和,做成被子和衣裳,就是禦寒的利器。」

    去年產出的棉花大多被沈安和趙禎給瓜分了,趙禎的做成棉被和床墊,據說一個冬天暖和的不行,讓他讚不絕口。

    趙禎駕崩後,那些棉被自然就被處置了,也不知道便宜了誰,但不會是新帝趙曙。

    所以沒有體驗過棉花威力的趙曙有些意動了。

    他淡淡的道:「朕知曉你是在圍魏救趙,且罷,若是棉花好,朕就不計較,若是不好……韓卿你那是什麼眼神?」

    韓琦的眼神很憂鬱,他覺得官家又被沈安給忽悠了。

    「陛下,那棉花真是好東西。」

    沈安偷偷藏了不少棉花,除去自家用的,還給包拯弄了一床被子,舒坦了一個冬天。

    趙曙一看是包拯,就冷著臉道:「五日後就去。」

    五天後要是不好……

    隨後就散了,沈安扶著包拯出去,低聲道;「此事您別管。」

    包拯怒道:「他們合起來欺負你,老夫如何能不管?那些不要臉的東西,只會在背後捅刀子,老夫不管……你遲早會被他們捅死!」

    他掙脫沈安的攙扶,回身道:「衝著沈安去算是什麼本事?一輩子的蠅營狗苟就用在一個年輕人的身上要不要臉?老夫就在這,誰若是要弄那些手段只管衝著老夫來。老夫活了六十多,夠了!」

    「包公!」

    邊上的內侍們都在看著這邊,沈安想拉他,卻被甩開了。

    這一刻包拯面沉如水,被曬黑的臉上全是憤怒。

    就像是一頭憤怒的老獅子!

    趙曙出現在了殿外,內侍們躬身行禮,可這邊卻在沉默著。

    無聲的沉默被歐陽修打破了,他拱手,苦澀的道:「道不同……老夫錯了。」

    歐陽修竟然低頭了?

    別的事歐陽修很容易妥協,但在文章詩詞上他卻很執拗。當年為了弄垮太學體,他在主持科舉考試中毅然廢黜了那些使用太學體的考生,引發了轟動。

    這樣的一個人竟然低頭了嗎?

    趙曙目光複雜的看著。

    內侍們偷偷偏頭看著。

    他們都看向了鬚髮飄飄的包拯。

    沈安微微低頭站在邊上,覺得盛夏的陽光很溫暖。

    ……

    蘇晏也覺得很溫暖。

    他接到了最新的任命,所以等沈安扶著包拯來了三司後,就躬身道:「多謝包相栽培。」

    包拯微笑道:「老夫才回京,你這是……要去哪?」

    沈安說道:「他要去杭州。」

    蘇晏抬頭道:「是,下官準備去杭州市舶司,任職判官一職。」

    包拯欣慰的道:「你很不錯,勤奮而且還聰慧。去了杭州……罷了,市舶司那邊安北是行家,你只管請教就是了。」

    沈安把他送進值房,再出來時就和蘇晏一起回去。

    「你的任職算是個陰差陽錯,韓琦在其中使了力。」

    「去了杭州別管其它,抓住市舶司,盯住那些商人,特別是大食商人,這些人狡黠,要看好他們。」

    「還有就是要小心些,市舶司那等地方錢財太多,要小心其他人聯手坑你,還得小心……」

    沈安回身,就看到蘇晏淚流滿面的站在原地。

    「這是……」

    蘇晏跪地道:「學生領命。」

    他的父親是個苦力,只能從生活上給他溫暖,可沈安卻從精神上給了他無數……

    蘇晏去了杭州,而蘇軾卻依舊在浪。

    五日後,棉花採摘。

    趙曙興致勃勃的帶著家小,加上宰輔們一起去了城外的一個大莊子。

    棉花一株株的排列有序,一朵朵棉花掛在上面,看著就像是……

    這是趙淺予成為公主之後第一次出宮,她看著那些棉花,歡喜的道:「娘,像是雲彩。」

    高滔滔也很久沒出來了,很是興奮。她摸著一朵棉花,笑道:「摸著就覺得舒服,若是做成被子,或是織成布,官家,可是寶貝呢!」

    趙曙點點頭,邊上的沈安不失時機的拿了一塊棉布遞過來給他看。

    「結實!」

    趙曙用力的拉扯著棉布,欣喜的道:「杜甫有雲,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今日大宋有此棉花,可當千萬廣廈啊!」

    ……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3 15:16
第699章 王雱出手

    一片片棉田裡,農戶們穿行其間,帶來了豐收的喜悅。

    趙曙站在田邊,那些採摘下來的棉花都堆積在前方,讓他觸手可及。

    「好啊!」

    等得知這一片棉花能做多少被子,能織多少匹布後,趙曙歡喜的道:「人人都說祥瑞,可何為祥瑞?這就是祥瑞!」

    韓琦說道:「官家此言甚是。於廟堂而言,祥瑞就是民心。而這些棉花將會變成棉被,變成棉布……百姓冬天不再受凍,這便是民心!」

    趙曙點頭,「那些種子不許亂弄,那個張八年……」

    張八年從沈安的身後悄無聲息的出現了,「陛下。」

    沈安覺得背後冷嗖嗖的,不禁猜測著張八年會不會幹過耶律俊的買賣。

    密諜密諜,有時候也能充當殺手。

    趙曙說道:「棉花種在這裡,想保密自然是不能的,不過能延緩就延緩些。特別是種子,封鎖一下。」

    張八年應了,趙曙笑道:「此乃喜事,沈安毆打親從官之事我就不計較了……」

    包拯的臉頰抽搐了一下,覺得沈安虧了。

    可這娃太年輕,現在很難辦啊!

    趙曙表示不計較的同時,兩騎進了汴梁城。

    「汴梁的風都是涼爽的,好啊!」

    陳昂摸摸被曬黑的臉,再看看王雱的臉,不禁笑道:「你原先是個白面書生,如今也成了黑炭,回家怕是家人都認不得了吧。」

    王雱淡淡的道:「皮囊而已,何須在意。」

    兩人進了城,隨後就分開了。

    王雱一路回家,敲開門後,裡面的僕役皺眉道:「你是……你是小郎君?」

    我去!

    僕役再次確認了一遍,然後回身喊道:「小郎君回來啦!」

    王家馬上就沸騰了。

    「我的兒……」

    吳氏一路跌跌撞撞的出來,差點嚇壞了正在洗漱的王雱。他趕緊過去扶住母親,皺眉道:「娘你急什麼?孩兒在此又跑不了。」

    吳氏含淚看著他,怒道:「去了也不來信,娘擔心你都哭瞎了眼睛……」

    那雙眼睛裡全是嗔怒和歡喜,哪裡有瞎的意思?

    王雱滿頭黑線的道:「娘,孩兒好著呢!」

    「好個鬼!」

    吳氏正準備發飆,就聽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傳來,「雱哥……雱哥回來了?我的雱哥喲!」

    老夫人吳氏出來了。

    王雱過去扶著祖母,說道:「這大熱的天您不該出來,孫兒洗漱之後自然會進去拜見您。」

    老夫人摸著他的臉,驚到:「雱哥怎麼黑成這樣了?這還怎麼娶媳婦?」

    吳氏也很是擔憂的道:「大郎,此次娘會給你相看人家,你可不許亂跑……」

    「還早呢!」

    王雱的手僵了一下,然後說道:「孩兒還未有成就,親事先不急。」

    「不急不急,你就知道不急。等你爹爹回來了自然會收拾你……」

    稍後王雱才得了自由,他說出門有事,晚些回來,然後一溜煙就跑了。

    太陽很大,可王雱卻像是有急事般的走的很快。

    當看到那個熟悉的店舖時,王雱的目光就再也移不動了。

    「這鵪鶉可不瘦,客官您不信去問問,我左珍做的鵪鶉若是有假,回頭就關門回家去。」

    「下次再來啊!」

    左珍收了錢,得意的皺皺鼻翼,抬頭就見到了王雱。

    「你是誰?」

    這是左珍的第一句話,然後她警惕的把錢收在袋子裡,順手拿起了一把菜刀。

    婦人的臉蛋依舊白嫩,杏眼依舊圓瞪……就連嘟嘴的模樣都是那麼有趣。

    王雱摸摸自己的黑臉,低聲道:「某是王雱,某,回來了。」

    「王雱……呀!你怎麼變的那麼黑了?」

    左珍想起王雱走之前的模樣,不禁就捂嘴笑了起來。

    「一個白面郎君變成了一個黑煞神,你這是去了哪?」

    王雱又看了她一眼,說道:「某去了南方,見識了些風土人情……」

    他緩緩說著南方的風土人情,左珍聽了好奇,不時提問。

    最後左珍問道:「你去南方做什麼?」

    王雱說道:「某去南方是經商。」

    「好掙錢嗎?」

    「還行。」

    「……」

    王雱隨後又去了沈家,得知沈安去了城外的棉田,就問了莊老實最近的情況。

    「……王琦此舉是在賣乖,他堅持不賣,自然有人會讚賞他,此後好處多多。安北兄處置的軟了些,家裡可有人手?」

    王雱說的輕描淡寫的,可莊老實卻感到脊背一寒,就遲疑了一下。

    王雱見他不動,就皺眉道:「某與安北兄情同兄弟,別說是人手,若是急事,安北兄也得為某而動,你在等什麼?」

    王雱只是淡淡的看著他,可莊老實卻覺得自己被一種冷冰冰的東西給盯住了,就喊道:「聞小種!小種!」

    「某一直在!」

    聞小種從邊上出來,拱手道:「見過王郎君。」

    王雱淡淡的道:「那個王琦當時叫囂跋扈,安北兄的懲治卻只是少給了六千貫……沈家差錢嗎?此舉會讓人心生僥倖,覺著自己只要有錢就能逃避重懲,長此以往……這日子還怎麼過?」

    聞小種點頭,心中暗讚。

    這才是某的想法啊!

    王雱說道:「還有,王琦背後的那幾個官員也該拉出來亮個相,好歹……這個叫做什麼?」

    他看向了莊老實。

    王雱的智商能碾壓十個莊老實,他這麼問,不過是在怪責莊老實沒有盡心去給沈安謀劃而已。

    莊老實苦笑道:「郎君當時沒管他們呢。再說前幾日郎君還打了宮中的親從官……」隨後他就說了當時的事。

    「打得好!」

    王雱讚道:「這定然是那人挑釁,安北兄順勢出手,一下就解了包公的圍。手段雖然值得商榷,不過這份急智卻是不錯。」

    他沉吟了一下,問道:「宅子可過戶了嗎?」

    「過了。」

    「這就好。」王雱說道:「把那幾個官員和王琦勾結的消息傳出去,就說有人見不得雜學好,就在背後捅刀子……王琦只是一條狗,那幾個官員也只是被人推出來的狗,背後的那人身份顯赫……就這樣。」

    莊老實面色一白,說道:「王郎君,若是這般,歐陽公那邊怕是會有些難堪啊!」

    歐陽修先是被韓琦被噴了一次,接著又被包拯給噴了一次,據說痛苦不堪。

    王雱這一招出來,對歐陽修而言又是一次打擊。

    而且這個打擊不輕,直接上升到了背後下黑手的高度,歐陽修若是得知是王雱干的,定然會找到王安石幹一架。

    王雱尖銳的道:「安北兄被擠兌的時候可難堪嗎?你為何不同情他,反而去同情那歐陽修?這是吃裡扒外!」

    尼瑪!莊老實欲哭無淚,他知道王雱能做這個主,就衝著聞小種點點頭。

    嗖的一下,聞小種就消失了,可見這廝一直都在盼望著能報復。

    「弄個火鍋來,某等安北兄回來。」

    王雱在南方就饞沈家的飯菜,特別是火鍋,那真是讓他夢中都在流口水。

    這裡在吃火鍋,城外的君臣興奮的回來了。

    大家都是騎馬,趙曙被簇擁在中間。他的興致頗高,看著周圍那些好奇的百姓,說道:「這些百姓往年到了冷天就難熬,等明年……明年的棉花可夠?怕是不夠吧?包卿可知?」

    包拯搖頭道:「官家,種子就那麼多,明年還得多種些,緩幾年,棉花就會在大宋處處可見,到時候才是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富弼笑道:「到時候天下人都得說官家繼位之後祥瑞不斷吶!您看……哪朝哪代有過這等喜事?以前百姓到了冬天就縮在家裡不出門……」

    「百姓喜歡出門。」沈安插話道:「可有的人家就一條褲子,冬天一家子躲在被子和乾草下面瑟瑟發抖,誰要出門就穿那條褲子出去……」

    富弼變了。

    從歸來之後的躊躇滿志,到被韓琦翻臉不認人,讓他漸漸的變得圓滑了。

    沈安不喜歡這種圓滑,加上也不喜歡頌聖,所以就下了爛藥。

    趙曙氣得想打人,心想朕好不容易高興一回,你沈安偏生要來揭傷疤嗎?

    富弼面色不變,宰輔度量滿滿噹噹的,都溢出來了。

    他淡淡的道:「歷朝歷代這等事都少不了,只是多少的事罷了。官家繼位以來,勤政愛民,這可是大家都看到的。」

    沈安打個哈哈,「是啊!不過棉花倒是個好東西,金肥丹也不錯,神威弩大夥兒覺得如何?」

    大家一聽都別過臉去,沒人搭理他。

    包拯在後面說道:「都是好東西,換做是前朝,隨便拿一個出來,少說能弄個國公做做。」

    趙曙一把揪住馬的長毛,心中刻了個包拯的小人,手中拎著棍子在抽打。

    沈安笑道:「等書院建起來之後,臣希望能不斷湧現出好東西,為大宋的強盛添磚加瓦。」

    趙曙的眼睛一亮,問道:「可有把握?」

    連韓琦都為之側目,心想要是再弄幾個金肥丹之類的寶貝出來,那可不得了。

    沈安矜持的道:「想來應當……也許有把握吧。」

    「好!」

    趙曙心中大喜,說道:「書院趕緊建好了,回頭若是好,我也去看看。」

    皇帝去私人書院視察,這個可不得了。

    「韓相!」

    就在沈安嘚瑟之時,一個小吏從側後方追了過來,近前後附耳和韓琦說了些什麼,目光卻在歐陽修的身上打轉。

    沈安心中一個咯噔,心想這是誰又出幺蛾子了?和哥沒關係啊!你歐陽修想弄死他就去,和我無關。

    韓琦聽完眼皮子動了一下,然後過去和趙曙說道:「官家,外面有人傳言,說有人在背後捅沈安刀子,不賣宅子給他建書院……還說那些人都是狗,背後有人指使……」

    趙曙第一時間看向沈安,沈安無辜的道:「官家,臣發誓……臣絕對沒有叫人去傳話。」

    ……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3 15:16
第700章 鋒芒畢露

    歐陽修的老臉一顫,拱手道:「官家,臣請迴避。」

    此事當初就歐陽修鬧得最凶,所以嫌疑自然數他最大。

    趙曙溫和的道:「此事我是不會信的,歐陽卿回家歇息三日,三日後必須要回來。」

    這是姿態。

    外面流言紛紛,但朕肯定會保護你。

    歐陽修應了,然後勒住自己的馬,看著眾人往前去。

    「老夫沒捅刀子!」

    他捅沒捅刀子沒法自證,可王琦卻傻眼了。

    「什麼?說某是狗?」

    「不知,還說那些……就是和您交好的那幾個官員都是狗,都是被人使喚的狗!」

    王琦正在喝冰水,聞言奮力一擲,喊道:「誰幹的?這是誰幹的?」

    沒人知道,隨後又有消息傳來,王琦的那幾位好友都回家避嫌去了,至於何時回歸……按照上官的說法,就是大佬打架你們這些小嘍囉也敢摻和?活該!

    王琦哭道:「真的沒人指使啊!」

    隨後原先供給他羊的商家也宣佈中斷合作,直接讓王琦跪了。

    ……

    「此事不知道是誰幹的,太缺德了……」

    沈安真的覺得傳謠言的那個人太缺德了,等一進家看到變成黑炭的王雱時,他第一反應就是:「我說元澤,那些話是你讓人傳的吧?」

    王雱正在吃火鍋,他先喝了一口酒,舒坦的嘆息一聲,「安北兄,你下手太軟了,以後旁人就敢前赴後繼的來找麻煩。所以某就讓聞小種去傳話,不但一棍子打暈了歐陽修,順帶還能讓那些人吃個大虧,欲哭無淚。」

    沈安坐在對面,有人送來了碗筷和蘸水,他先吃了幾塊豆腐,爽的直抽抽,然後淡淡的道:「你怎麼知道某沒有後手?」

    王雱嗯了一聲,詫異的道:「你還有後手?」

    沈安夾了一片五花肉吃了,才緩緩的道:「那王琦向那幾個官員行賄的證據就在某的手中,只等棉花收成過了,某就能再度動手。到時候……」

    他的眼中多了厲色:「到時候讓那些人看看沈某的手段。」

    王雱訝然,然後拱手道:「小弟卻是壞了兄長的謀劃,有罪。」

    「無事,做了就做了。」

    沈安有些頭痛的道:「只是你的手段越發的狠了,這一趟南方之行怎麼就沒讓你變得軟和些呢?」

    王雱放下筷子,舉杯喝了酒,緩緩的道:「南方之行讓某看到了許多民生,安北兄,你不知道吧,有的地方為了逃避丁口賦稅,生了兒子就直接……」

    沈安低頭道:「這個某知道。」

    「那你為何還不動手!?」

    王雱一拍桌子,眼中多了冷色:「就該直接動手,把反對新政的都弄下去,不願下去的直接動手。只要肯給錢,哪裡養不出身手高超的死士?」

    沈安頭痛的道:「你怎麼動不動就想著要動手呢?」

    王雱冷冷的道:「如此方能快刀斬亂麻。」

    「你斬不了!」

    沈安沒好氣的道:「只要開了頭,朝局就會動盪,無數暗流會湧動,你擋不住,某也擋不住,明白嗎?到了那時,官家都壓不住,最後那股子暗流會變成激流,直接把新政沖的稀巴爛。」

    王雱的性子還是太偏激陰狠了些,沈安緩和了一下語氣,「要學會坑人,慢慢挖大坑。」

    「太慢了。」

    「不慢。」

    沈安自信的道:「大宋軍隊的變化你可看到了嗎?廂軍的規模變小了,懶散的禁軍被操練的哭爹叫娘……」

    王雱搖搖頭:「還是要更快些,以後還得革新吏治,清除冗官,那可是奪人的飯碗,不強硬些怎麼行?」

    沈安又說了一些話,王雱最後被勸動了,說回頭就好好的反省一下。

    今天他剛到家,晚飯肯定是要回家吃的,所以吃個半飽就起身告辭。

    等出了沈家後,王雱直接去找到了陳昂,說道:「陛見時還請帶上某。」

    陳昂警惕的看著他,問道:「不會惹禍吧?」

    南方之行王雱的手段讓他心驚肉跳,總是擔心這個少年會惹出大禍來。

    王雱誠懇的道:「保證不會。」

    陳昂點點頭,「今日已晚,先稟告,明日進宮。」

    ……

    第二天,王雱跟著陳昂去了小朝會。

    陳昂說了清查市舶司的事,趙曙頻頻點頭,最後說道:「你此行辛苦,立功不小,不過朕還需要你在樞密院效力……」

    韓琦補充道:「西夏人被大宋擊敗,可使者卻已經在路上了,據說是送禮物。不要臉,這等不要臉的使者,你應當能應付吧?」

    陳昂脫口而出:「這小事啊!下官比他不要臉就是了。」

    「哈哈哈哈!」

    趙曙不禁大笑起來,覺得陳昂此人很有趣,而且很是實在。

    為君者就希望臣子們對自己老老實實的,有什麼想法都坦露出來,可大夥兒都不是傻子,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手段用的挺滑溜的。

    「你當年在府州時就頗為出色,後來在樞密院也多次立功,朕記著你了。」

    臣子最喜歡的是哪種狀態?

    簡在帝心!

    趙曙說記住你了,那就趕緊回家燒香吧,這一定是祖墳冒青煙了。

    陳昂激動的道:「陛下厚恩,臣……臣一定賣命做事,不敢懈怠。」

    這話有些粗俗,可趙曙卻寬容的道:「你先是在府州,那裡經常有西夏人來襲擾,還經歷過大戰。後來去了南方,一路清理市舶司,那些貪官哪裡是好拿的,不粗俗些你也拿不到他們的把柄,朕知道你辛苦了。」

    陳昂是真感動了,說道:「臣原先有些迂腐,是沈待詔在府州時的果斷給了臣一次教訓,此後臣就反省了自己,覺著自己做官做麻木了,後來就被調回了京城,那時臣被閒置了,陛下您不知道,那時候臣一家子被房東趕了出來,若非是沈待詔,臣估摸著就得全家在街上露宿了。」

    「這般苦楚嗎?」

    趙曙嘆道:「那些小人,該死!」

    邊上有人記住了這話,回頭會告訴張八年去查。

    陳昂含淚道:「後來臣進了樞密院,幸而待詔教誨,這才知道如何與那些外藩使者溝通,幾次三番……臣知道說這些犯忌諱,可若無待詔,就沒有臣的今天,所以臣就情難自禁……」

    你是皇帝的官,不是沈安的官,這一點要區分清楚,不清楚就是犯忌諱。

    趙曙說道:「你坦蕩,朕知道了。」

    哪個重臣的手下沒有一群心腹官員?只是平常裝模作樣罷了。

    沈安的手下滿打滿算就是小貓兩三隻,別說是趙曙,連韓琦都看不上眼。

    趙曙嘆道:「沈安做事雖然有時候急切了些,不過卻重情義,有本事也不敝帚自珍,做事也坦坦蕩蕩的,那些官員若是像他一般,朕這裡要省許多事。」

    韓琦讚道:「是啊!臣的胃病都是他治好的,那時臣和他有些齟齬,他卻不計前嫌,可見是個寬宏大量的。」

    趙曙滿意的道:「看來韓卿和朕所見略同啊!」

    韓琦笑道:「臣只是有所感罷了,實話實說。」

    趙曙看著王雱,說道:「此行你也辛苦,只是你卻不肯去科舉,這是為何?」

    王雱說道:「陛下,小人……」

    「你自稱臣吧。」

    趙曙的話就是聖旨,回頭王雱最少得有個虛銜掛著。

    王雱謝恩之後說道:「臣不考科舉,乃是覺著科舉就是文章詩詞,於臣而言易如反掌,無趣!」

    趙曙的眼皮子抽搐著,有些想打人。

    韓琦微微一笑,曾公亮有些難過……

    遇到聰明人大家都會覺得很尷尬,因為這會映襯的自己的智商低下。

    王雱說道:「臣此次在南方,在三家市舶司查賬,用了算術,一人查賬能當十人,這便是雜學的好處。此次還發現有大食商人偷偷攜帶書籍,臣查驗,乃是雜學的課本……」

    他抬頭認真的道:「臣詢問了此人,他供認乃是花費一百貫從太學的學生手中拿到的抄本……臣想問一句,外藩人願意花一百貫去買雜學的抄本,為何在大宋會一文不值?為何會被排擠?」

    「抄本?」

    趙曙的心中一緊,說道:「讓張八年來!讓沈安來!」

    張八年稍後來了,趙曙問道:「雜學的課本可有人盯著?」

    張八年搖頭道:「太學那邊皇城司沒有安排人手。」

    趙曙惱怒的道:「課本被人抄走了!」

    張八年皺眉道:「陛下,那些課本……不是什麼機密事啊!難道是雜學?」

    他看看宰輔們,見曾公亮很是尷尬,心中就有數了。

    趙曙惱火的道:「那些大食商人果然狼子野心,當初沈安說要收攏了海外貿易,免得讓大食人坐大,如今看來果然,韓卿,你怎麼看?」

    韓琦說道:「陛下,雜學究竟有什麼吸引了那些大食人?若是有用,那就該控制起來,比如說嚴懲……」

    他問王雱:「可知道是誰提供了課本嗎?」

    王雱點頭,「一個叫做洪辟的太學學生。」

    韓琦回身道:「陛下,拿人吧,要當眾宣佈罪名,嚴懲,以為後來者戒!」

    趙曙點點頭,然後又問曾公亮,「曾卿怎麼看?」

    曾公亮躬身道:「臣慚愧……」

    他是雜學擴張的反對者,現在卻被現實抽了一頓,臉上火辣辣的痛。

    王雱冷冷的道:「自己的好東西不珍惜,最終只會便宜了外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3 15:16
第701章 官家不殺你,某殺!

    沈安來了,一進來就看到王雱在昂首說話,那尖銳的態度讓人頭痛。

    「……臣訊問了大食人,得知他們在大宋偷偷拿了不少東西,準備把這些東西帶回去,散播各地……」

    王雱的聲音有些尖利:「為何要坐視?臣在想大宋為何要坐視不管?」

    這是隱晦的在批評某些人瀆職。

    曾公亮乾咳一聲:「前唐海納百川,方有萬國來朝的盛世景象……」

    「曾相此言差矣!」

    曾公亮被人打斷了話頭,正在惱火,可回頭一見卻是沈安。

    沈安衝他拱拱手,然後正色道:「所謂海納百川自然是要的,萬國來朝自然是要的,可為此要付出什麼,下官以為值得商榷。比如說火藥,比如說軍械打造之法,比如說雜學裡的許多東西,這些為何要送人?」

    「火藥?那只是弄了爆竹罷了,對了,軍中也用,不過卻是用來引火,不是什麼好東西。」

    說這話的是曾公亮。但眾人都在點頭,包括那些內侍。

    火藥在大宋應用最多的地方就是煙花爆竹,其次就是軍中用來引火,比如說什麼毒煙之類的。

    沈安嘆道:「火藥不是好東西?可下官最近正在琢磨這個東西,覺著以後怕是能大用啊!」

    曾公亮笑道:「安北這是要糊弄老夫?那火藥都弄出來多少年了,那些煉丹的道人把火藥玩的出神入化,可有什麼大用?軍中的火藥老夫也看了,就是弄了些毒藥,然後用火藥引發出來,熏的人難受……還有何用?」

    「爆竹。」

    韓琦笑道:「老夫家中的孩子就喜歡爆竹,每年到了年底時,老夫就坐在台階上,看著孩子們點爆竹玩耍,這便是含飴弄孫了吧,哈哈哈哈。」

    曾公亮笑道:「可不是嗎,那爆竹的聲音悅耳,老夫喜歡聽個動靜入睡,那幾晚就睡的特別香。」

    趙曙見沈安只是微笑,就問道:「那火藥你以為能做什麼用?」

    現在的火藥在軍事上應用的不廣泛,最原始的火槍雛形——突火槍還得再等許多年,要到南宋時才出現。

    所以連趙曙都在笑。他覺得沈安是在為王雱背書,可卻找不到藉口,就糊弄了一個火藥來嚇唬人。

    沈安平靜的道:「能炸死人。」

    「炸死人?」趙曙笑眯眯的道:「好,朕知道了。」

    這話就像是哄孩子似的,沈安心中微怒,就說道:「邙山一脈對火藥歷來就重視,臣在原先的基礎上又有了些研究,三日!三日後臣請陛下一觀。」

    趙曙笑道:「好,朕到時候就看看。不過……雜學的課本被人抄了,張八年,你馬上去太學,要當著眾人的面處置了此事,果斷些。」

    「是。」

    張八年告退,王雱卻覺得不夠狠,就建言道:「陛下,臣以為此等人要嚴懲。」

    年輕人正義感十足,這是好事,所以趙曙含笑問道:「那你以為該如何嚴懲。」

    他覺得最多就是流放地偏僻一些,可王雱卻說道:「臣以為該殺!用洪辟的頭顱來告誡太學的師生,下次誰敢再犯,一律殺了。只需兩三次,太學就會噤若寒蟬,無人敢把雜學的東西往外洩露。」

    眾人只覺得一陣陰風從殿內吹過,不禁打了個寒顫,然後仔細看著這個年輕人。

    王雱的臉被曬的黑不溜秋的,但眼神卻很是認真。

    這個年輕人太狠了呀!

    沈安想死,他瞪了王雱一眼,然後說道:「陛下,他喝多了。」

    王雱目光銳利的看了沈安一眼,說道:「臣沒有飲酒。陛下,大宋到了這等時候,已然病入膏肓,不能刮骨,也要換血!拿不出雷霆手段,如何能革新成功?臣以為當殺,殺一萬人……嗚嗚嗚!」

    沈安撲過來摀住了他的嘴,尷尬的道:「陛下,他這一路怕是撞邪了,回頭臣給驅驅邪。」

    趙曙目瞪口呆的看著王雱,覺得可能真是撞邪了,就說道:「這一路艱辛,確實是不容易啊!」

    沈安低聲道:「再說話就會連累你爹。」

    提到王安石,王雱的情緒這才平靜下來,沈安鬆開手,他先是請罪,然後說道:「此次三家市舶司清理完畢,預估今年市舶司的歲入會在一百萬貫以上。」

    「哦!」

    趙曙心中一喜,說道:「王卿往日總說你愚鈍,可朕今日觀之卻是聰慧。西南一行聽聞你出力不少,朕遍觀汴梁,如你這等少年俊彥卻是罕見,可見人才難得,人才難得啊!哈哈哈哈!」

    這是趙曙第一次大笑,引得臣子們也心情放鬆的笑了起來,一時間氣氛融洽。

    趙禎駕崩,修建陵寢的耗費不小。朝中出錢不少,趙曙為此把宮中的小庫房都清空了,正在愁沒錢花用,這個消息真是及時雨般的讓他心情愉悅。

    「賞!」趙曙滿面紅光,看著精神極好:「你還年輕,那就是朝散郎吧。」

    朝散郎是從七品上,雖然是散官,可王雱的品級一下就提上去了。

    關鍵這不是蔭官,而是王雱靠著自己的努力掙來的。

    王雱謝恩,神色卻不見半點歡喜。趙曙見了心中更是歡喜,覺得這個年輕人的格局不小,未來可期。

    等出了殿內,王雱低聲道:「小弟不喜科舉的原因不少,其中一個就是不喜歡給蠢貨做下官。」

    沈安無語,覺得這廝真的是太倨傲了,目下無人。

    「那個火藥可能弄出新意來?若是不能,那就託病算了。」

    王雱覺得沈安的智謀不行,真的很差:「你當時只需咬死大食人偷盜雜學課本之事就足夠了,何須用火藥來嚇唬人,如今曾公亮他們定然會等著看你的笑話。」

    沈安笑道:「三日後再看吧。」

    他好久沒弄火藥了,有些懷念那爆炸的聲音。

    ……

    從沈安帶走了那十三人之後,太學的氣氛就有些不大好,那些學生們看向郭謙的眼神也不大對。

    「都覺得是老夫在背後捅刀子,可老夫不是那等人!」

    郭謙很憤怒,但不可否認的是,沈安的撤離讓他覺得自己重新拿回了太學的控制權,可喜可賀。

    原先沈安弄出了題海之法,在科舉考試中一舉成名,繼而成為無數學子心中的宗師。接著又是雜學。雜學那些奇妙的試驗以及各種新穎的論點,對儒學體系的衝擊很大,但卻得到了學生們的擁護。沈安離開太學時那些學生的不捨就是明證。

    司業陳本沉聲道:「可學生們都是這般認為的,連老夫也被噓了。他們說咱們為了重奪權利,就和那些人勾結一氣,把沈安給擠兌走了,可此事和咱們沒關係啊!」

    郭謙點點頭,邊上的勾管太學公事高玉琪卻說道:「可在外界質疑雜學時,咱們並未出聲,這在學生們的眼中就是勾結。」

    郭謙本是怒氣勃發,聞言尷尬的道:「老夫與人為善多年,話不多啊!」

    久經宦海之後,郭謙變成了個油滑的官員,能不惹事就不惹事,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他用這種手段縱橫宦海多年,無往而不利,可這次卻栽了。

    陳本覺得他是老滑頭,不過這等滑頭只是自我保護而已,誰也沒資格指責。

    可這事兒要怎麼壓下去?

    「沈安在武學巷那邊買了三套宅子……」

    陳本的聲音聽著就像是報喪:「和咱們這裡就隔了兩個街口,如今那三套宅子都被打通了重建,按照時日來看,大概是明春就要招生了。祭酒,那三套宅子某看過,幾百人是能容納的,以後他就和咱們太學成對手了。」

    「和沈安成為對手……祭酒,咱們的這一套都是他弄出來的,天知道他還有什麼手段沒用出來。到時候別把咱們的人給引跑了。」

    高玉琪也坐不住了,「當時就該攔著,不給沈安走。」

    他怕郭謙不高興,就說道:「沈安難得來太學一次,每次來都是去楊彥他們那邊指點,壓根不干涉太學內部的事,這樣的人……留下來好處更多啊!」

    這話在抱怨郭謙當時坐視不管,現在的惡果都是自作自受。

    郭謙只覺得一股子火氣在胸腹那裡盤桓著,他強忍怒火:「罷了罷了,如今木已成舟,還說這些作甚?好生給學生說說,過一陣子就好了。」

    「郭謙何在?」

    外面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正在火頭上的郭謙終於憋不住了,罵道:「那個糞坑裡的蛆蟲爬出來了,真當老夫是沒火氣嗎……老夫……老夫……張都知來了。」

    進來的正是張八年,郭謙把腸子都悔青了,賠笑道:「老夫方才不知道,得罪了。」

    張八年冷冷的道:「你等的一言一行,稍後某都會稟告給官家。另外,洪辟是誰?」

    官家如果知道自己剛才的粗話會怎麼看?郭謙慌的一批。陳本趕緊說道:「洪辟是一個學生,怎麼,他犯事了?」

    張八年冷冰冰的道:「他犯了大事,帶路吧。」

    稍後皇城司的人當著大家的面把洪辟從校舍裡拖了出來。

    「冤枉啊!」

    洪辟見到那張骷髏臉,想起了汴梁城中對張八年的傳說,胯下不禁一鬆,旋即就失禁了。

    師生們都被叫了出來,張八年冷冷的道:「洪闢為了一百貫,把雜學的課本抄寫了一份給了大食人,官家震怒!」

    「那麼值錢?」

    有人失聲說道,張八年的眼中鬼火幽幽,認真的道:「你可以去試試。從今日起,太學也在我皇城司的監管之下,若是誰有本事再賣雜學的課本,全家死光!」

    一股熱風吹過,可大家都打了個寒顫。

    竟然要殺人嗎?

    有人膽怯的道:「不是不殺人嗎?」

    張八年森然道:「洪辟此人為了牟利,與外藩人勾結,出賣大宋的機密。今日某教你們一個乖,千錯萬錯都能犯,那是大宋內部的錯,總有辦法逃過一劫。可和外藩人勾結,那便是不認自己的大宋人,千刀萬剮也不足惜!」

    洪辟抬頭嚎叫道:「官家不會殺人!」

    大抵老趙家的人都把仁慈當做是護身法寶,趙曙登基以來還沒殺過人,所以洪辟就生出了僥倖心。

    張八年看著那些師生,嘴角微微上翹,擠出了個笑容,看著陰測測的,像是厲鬼。

    「官家不會殺你,可某會殺你。」

    他轉身而去,身體挺拔。

    「你賣的是大宋,某若是坐視你留得一命,那便是瀆職!」

    ……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3 15:16
第702章 火藥

    大抵是覺得浪著更爽,所以暫時沒被安排職務的蘇軾成天到處轉悠。

    「果果!」

    他拎著一隻烤鵪鶉進了沈家,照例是喊一嗓子,結果卻招來了花花。

    花花照例在他的腳邊嗅了嗅,蘇軾臉頰微顫,乾笑道:「這可是給果果的,要不……給你個翅膀?」

    花花打個響鼻,不屑的轉身。

    「子瞻哥哥!」

    果果一溜煙就來了,蘇軾讚道:「果果看著比你哥哥精神多了。」

    「謝謝子瞻哥哥。」

    果果接了炸鵪鶉,抬頭又看到了王雱,就歡喜的道:「元澤哥哥。」

    王雱拎著個油紙包進來,酷酷的道:「拿去。」

    果果一下得了兩隻炸鵪鶉,歡喜的不行,可才轉身就看到了黑著臉的哥哥。

    她嘟嘴道:「就吃一隻,剩下的一隻……給陳大娘。」

    沈安轉憂為喜,說道:「你以後要少吃油炸的,回頭哥哥給你做好吃的啊!」

    「好。」

    果果回身招呼道:「花花我們走。」

    花花搖搖尾巴,對在場的三個男人壓根沒多看一眼,就跟著果果跑了。

    沈安沒好氣的道:「果果要少吃油炸的,你們下次換個東西。」

    王雱問道:「安北兄,那個火藥你可有把握?」

    蘇軾最近的日子比較滋潤,他負手而行,緩緩道:「小孩子要多吃才好。還有,安北你上次不是說火藥都弄的差不多了嗎?」

    這個蘇軾真是個大嘴巴啊!

    沈安覺得下次重要消息要避開蘇軾,可王雱卻讚道:「子瞻兄卻是實誠人。」

    蘇軾拱手道:「某生來就實誠,朋友們都說某是君子。」

    沈安有些頭痛,一個王雱下手陰狠毒辣,一個蘇軾是個大嘴巴,卻被人認為是實誠君子……

    還有一個折克行,那廝是能動手就不嗶嗶的典型。

    對了,還差一個趙頊,天知道他身邊的人被下過多少次藥。

    今日便秘,明日拉稀,後天又便秘……

    宮中的日子不好過啊!

    「火藥你準備怎麼弄?」

    蘇軾很是糾結的道:「要不……某認識些道人,他們會弄丹藥……某去求他們試試。」

    王雱皺眉道:「安北兄認識舍慧,誰的煉丹術有舍慧的強?」

    你這個是什麼腦子?

    蘇軾理直氣壯的道:「術業有專攻,興許那些道人會煉製火藥呢!」

    這話說的很是有道理,但王雱依舊碾壓了他,「如今硫磺在煉丹術裡用的不多了。」

    蘇軾詫異的道:「你怎麼知道?」

    王雱冷冷的道:「某佛道都有涉獵。」

    「咳咳!」

    蘇軾熱情的道:「那要不晚些咱們倆論論玄?」

    此時文人和僧道親近,比如說蘇東坡後來和佛印相交莫逆就是例子。

    王雱覺得這個人有些囉嗦,就說道:「無論僧道,皆是安人心罷了。只是人心難測,所以要用法來一步步誘導,渡人安寧。」

    沈安說道:「這個說法不錯。有生皆苦,生老病死,父母兒孫。俗世繁華,但也多了煩憂,積累之下就會讓人陷入苦痛之中。佛道就是要將人從這等苦痛中拉出來。」

    他帶著兩人往後面去,邊走邊說道:「歸根結底,人最畏懼的還是死亡。生死之間是什麼?無數人在探問,恨不能把逝去的人拖回來,問問他看到了什麼,遭遇了什麼。可無人成功,所以人人畏懼,進而求神拜佛,連帝王也不能免俗……」

    「安北一番話說的透徹,不過你還年輕,說這話卻是太過沉穩了些,彷彿是看穿了世事。」

    他吟誦道:「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連先帝都吃丹藥,可見是人都想長生。」

    沈安帶著他們去了後面的一間廂房,開門後,蘇軾見裡面堆放著十多袋東西,就一一看去。

    「這是硝石?這是什麼?好像是麥粉……啊嘁!」

    蘇軾伸手去拈起一些灰白色的粉末送進嘴裡嘗嘗,結果被嗆到了。

    沈安後退一步,淡淡的道:「那東西有個匪號叫做大郎喝藥,你還吃了些,幸而不多,否則明年的今日,某和元澤就要去給你掃墓了。」

    蘇軾吧嗒著嘴回味了一下,面色一變,「是砒霜?」

    「嗯。」

    蘇軾馬上就衝出去開始嘔吐。

    沈安等他吐完回來才說道:「少吃些無事。」

    砒霜這玩意兒還屬於藥材的範疇,最近還光榮的加入了大宋軍隊中,被弄進火藥包裡,就等著轟隆一聲,和其它毒藥一起四處亂噴。

    大宋的火藥現在也能爆炸,不過那威力就不提了,否則也不會弄毒藥進去。

    「竟然要十多種東西嗎?」

    王雱覺得太繁瑣了些,可蘇軾卻讚道:「不多了,那些丹藥要幾十種東西。」

    「就幾種而已,其它的是掩人耳目。」

    沈家雖然安保還算是得力,但這玩意兒沈安不敢有半點疏忽。

    他拿出了一個小瓷瓶,插入一根引線,然後走了出去。

    外面陽光明媚,沈安眯眼道:「這東西……也該面世了。」

    他點燃了引線,然後一手一個把蘇軾和王雱拉進了屋子裡。

    蘇軾不滿的道:「別拉某,某要看看是怎麼炸的,可有爆竹厲害……」

    嘭!

    外面一聲炸響,沈安鬆開手,蘇軾第一個衝了出去。

    「啊嘁!」

    一股硝煙正好飄過來,蘇軾打個噴嚏,大大咧咧的道:「沒什麼……呃!」

    他看著門框上的那塊瓷片在發呆,然後伸手比比自己的脖子,喃喃的道:「若是脖子挨這麼一下……」

    王雱卻是走到了炸出來的小坑邊上,伸手摸了摸,說道:「安北兄,某記得那個瓷瓶不大。」

    「是不大。」

    蘇軾也想起來了,歡喜的道:「這只是個小瓷瓶,若是大的呢?那豈不是要炸死人了?」

    沈安在拔切進門框的瓷片,幾次都拔不出來,就脫鞋用鞋底拍打,結果鞋底打穿了,依舊沒卵用。

    王雱皺眉找來一塊石頭,說道:「閃開!」

    他兩下就把瓷片敲斷了,沈安乾笑道:「昨日見一個老漢脫鞋子打孩子,某這是提早練習。」

    王雱沒有搭理這個,問道:「安北兄,這東西若是用於軍中會如何?」

    蘇軾得意的道:「某在軍中待過,這東西可以讓臂力強的軍士投擲。」

    王雱想了想,說道:「那為何不用投石機呢?」

    呃!

    蘇軾模擬了一下投擲東西的姿勢,說道:「這樣更灑脫些吧?」

    王雱無視了他,說道:「三日後,安北兄準備弄個大的?」

    蘇軾想了想,有些興奮的道:「弄多大?」

    沈安說道:「很大。」

    ……

    三天後的凌晨,沈安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然後俯身看看楊卓雪,感覺正常了,這才悄然出去。

    從懷孕之後,沈安就讓陳大娘盯著楊卓雪的一舉一動,更是讓果果每日來照看嫂子。

    洗漱之後,他開始跑步。

    天上星宿依舊,沈安跑出後,聞小種和陳洛跟了上來。

    「哥哥!」

    果果清脆的聲音就是沈安的提神劑,他轉身站著,等果果跑過來後問道:「可睡得好嗎?」

    「好!」

    果果的精神頭讓沈安有些自慚形穢,兄妹倆並行跑著,果果不時嘀咕著昨夜做了什麼夢,夢見了什麼;或是早上發現了蚊帳裡有蚊子,被她果斷的趕了出去……

    今日的早飯是豆漿油條。

    這時楊卓雪也起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來到了飯廳,「妾身倒是偷懶了。」

    沈安笑道:「你現在是兩個人,睡覺也是睡兩個人的。」

    果果招手道:「嫂子快來!」

    「給。」

    果果給楊卓雪夾了切斷的油條,自己也夾了一塊放進豆漿裡浸泡一下,然後拿出來吹吹,就送進嘴裡。

    這時候可沒有什麼地溝油,實打實的好油炸出來的油條噴香,浸泡了香甜的豆漿之後,咸甜混合,但甜味佔據了上風……

    「好吃!」

    果果最喜歡吃甜食,只是哥哥說會壞牙,所以不能吃多。

    楊卓雪也喜歡,油條更是她的最愛。

    沈安不喜歡切成段的吃法,就用手拿住一根油條,吃一口浸泡一下,覺得這樣更美味。

    吃完早飯,他起身道:「今日天氣還是熱,卓雪你不可多曬太陽。」

    楊卓雪點頭應了,心中美滋滋的想著誰家夫君有這般細心的?

    「果果監督你嫂子。」

    「好。」

    沈安笑著摸摸她的頭頂,然後出去。

    聞小種已經等在外面多時了,他的腳邊是兩個大罐子,罐子套在竹編的容器裡,拎著就能走。

    「走,進宮。」

    沈安特地去晚了些,到的時候外面沒官員。

    「這是什麼?要檢查!」

    沈安前陣子毆打了親從官,哪怕是他佔理,可依舊引發了那人同袍的仇視。

    沈安問道,「這東西你確定要看?」

    親從官笑了笑,說道:「就算是宰輔帶的東西,某也能查。」

    沈安後退一步,示意聞小種把兩個罐子放在地上。

    「查吧。」

    他的眼神冷漠,大抵是在用看死人的那種眼神在看著這個親從官。

    親從官得意的道:「咱們可是官家的親兵,有什麼不能查的?」

    那些軍士大多往後,只有兩人過來。

    沈安說道:「那些人命好。」

    ……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3 15:16
第703章 嚇尿了

    檢查完畢,親從官有些不解的問道:「這些是什麼東西?」

    沈安只是漠然。

    親從官不滿的道:「很了不起嗎?」

    等他看到是陳忠珩親自來迎接沈安時,心中就有些打鼓,生怕沈安告狀。

    「老陳……哈哈哈,你又胖了,怎麼走路又撇著腿了?」

    一見面沈安就打趣陳忠珩,陳忠珩自然不甘示弱的道:「聽聞你家娘子有孕,最近你是要去哪家青樓?小心被某知道了去告訴御史台……」

    兩人打趣了一下,沈安指著地上的兩個罐子低聲道:「這是寶貝,被人查驗了?」

    陳忠珩知道今日是沈安演示火藥日子,所以聞言就笑道:「查驗就查驗了,軍中的火藥多了去,汴梁就有火藥作坊……」

    「那不是火藥!」

    沈安淡淡的道:「老陳,某拿出來的東西,你懂的。」

    陳忠珩看看罐子,再看看沈安,問道:「很厲害?」

    沈安雙手抱胸,微笑道:「出乎你預料的厲害。」

    陳忠珩一個哆嗦,問道:「和神威弩相比如何?」

    「短期神威弩厲害,長期……神威弩只能站後面去。」

    「你莫騙某!」

    陳忠珩的眼中多了厲色,沈安好整以暇的道:「你自己掂量。」

    邊上的親從官覺得不大對,正想問問時,陳忠珩喝道:「來人!」

    「都知!」

    陳忠珩指著親從官和他身邊的那幾人說道:「拿下他們,晚些等官家處置!」

    親從官面色大變,喊道:「那東西……」

    「堵嘴!」

    一個軍士過去,粗魯的用破布堵住了親從官的嘴,那幾人也是如此。

    親從官嗚嚥著,看向沈安的目光中全是哀求之色。

    沈安搖搖頭道:「許多東西不能看,許多話不能聽,可你卻覺著自己了不起,這就是自作自受。」

    沈安和陳忠珩進去,兩個大罐子被內侍拎著,一路到了殿外等候。

    「陛下,沈安來了。」

    今日沒什麼大事,趙曙聞言就說道:「走,看看。」

    君臣一起出了大殿,沈安指著兩個罐子說道:「陛下,這兩個罐子裡,一個是軍中配方的火藥,一個是臣自己配方的火藥。」

    趙曙饒有興致的道:「那就試試,就在這裡吧。」

    「這裡?」

    殿前這裡倒是空曠,可沈安覺得人太多了些,容易洩密。

    「陛下,人太多了。」

    趙曙看看左右,說道:「都退下。」

    「陛下!這不合規矩。」

    陳忠珩沒明說,但暗示到位了。

    大宋帝王幾乎從未有單獨和誰見面的情況,身邊得有人。

    趙曙看向沈安,沈安點頭,於是他就擺擺手,說道:「那就你留下,其他人……退下!」

    等人走了之後,沈安先把一個罐子放在空地上,點燃引線就往回跑。

    「躲進去!」

    眾人都躲進了殿內,韓琦探頭探腦的往外看,趙曙也有些急切,正準備出來時,就聽到了爆炸聲。

    轟!

    這個爆炸聲聽著很威猛,韓琦讚道:「這般爆炸能嚇壞敵軍的騎兵吧。」

    眾人出來看了看效果,都誇讚不已。

    韓琦說道:「這東西守城時點燃了丟下去,對了,裡面弄些毒藥和鐵片,誰能受得了?」

    曾公亮蹲在地上,摸著被燻黑的地面,讚道:「此物當多造,如此汴梁將會固若金湯。」

    都是扯淡的貨色!

    沈安想起了後來的汴梁,金兵兵臨城下時,君臣都被嚇尿了,最後幾乎是不戰而降。由此可見武器再厲害,可軍心士氣,君臣的智商才是最重要的。

    「朕方才覺著腳下震動,恍如地龍翻身,果然是軍中利器,好!」

    隨後就是測試沈安的火藥。

    「都進去吧。」

    沈安的神色嚴肅,可剛才君臣體驗過了爆炸的威力,都不當回事。

    韓琦說道:「趕緊吧,被耽誤了早飯。」

    議事結束後,趙曙會賜宴宰輔們,算是一個隱形的福利。

    沈安認真的道:「真的要進去。」

    我不是在和你們開玩笑,這東西真的會出事。

    曾公亮笑道:「老夫多年宦海,什麼陣仗沒見過?只管來。」

    韓琦笑道:「老夫當年……罷了,不提當年,不過老夫活夠了,你只管來,死了和你無關。」

    都是英雄啊!

    沈安很無奈,他擔心一把炸死了大宋的三個宰輔,連趙曙都沒法交代。

    想想,大清早韓琦等人就出門上朝,一直在宮中做事,怎麼再次見到時就成了缺胳膊少腿的屍骸……

    官家,莫不是你下了毒手?

    沈安看向了趙曙,見他也有些躍躍欲試的,就嘆道:「官家,退後吧。」

    他沒辦法,只得妥協了。

    幾人退到了大殿的門外,沈安下去把包好的火藥取出來,他不敢用陶罐,否則今日大宋君臣一起被炸死在宮中,估摸著會成為一個千古笑談。

    哥到時候就遺臭萬年了。

    沈安小心翼翼的插引線,小心翼翼的點火……

    「看他膽小的模樣,哈哈哈哈!」

    韓琦笑的很開懷,曾公亮也豪邁的道:「現在的年輕人,哪裡知道咱們經歷過什麼,一驚一乍的,真是好笑。」

    歐陽修在家休息三天回來了,不過看著有些沒精打采的。

    沈安點燃了引線掉頭就跑,他跑的這般急切,就像是身後有老虎在追趕。

    沈安一頭就衝進了殿內,韓琦笑道:「膽小如鼠,哈哈哈哈!」

    曾公亮微笑道:「年輕人嘛……」

    沈安在裡面喊道:「擋住陛下!」

    陳忠珩覺得自己展示忠心的時候到了,就站在趙曙的身前,說道:「若是炸死,就炸死臣……」

    「轟!」

    話音未落,爆炸就發生了。

    一股氣浪衝進了殿內,沈安緩緩探頭出去,見君臣都好端端的站著,心想難道是火藥裝填少了?

    「哎喲……」

    曾公亮突然伸手去抓歐陽修,然後兩人一起坐在了地上。

    韓琦站得很穩,緩緩回身,衝著沈安笑道:「不錯……」

    他的臉上多了幾道血痕,笑的很是坦然,但沈安看到他的腿在顫抖。

    興許是運氣不好,陳忠珩在爆炸時被氣浪給推了一下,此刻撲倒在地上喊道:「有鬼!有鬼!」

    那種眼前突然一黑的感覺太嚇人了,以至於陳忠珩有些語無倫次。他隨即爬起來喊道:「保護陛下!保護陛下!」

    「這便是火藥?」

    趙曙的聲音有些沙啞,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是啊!」

    沈安一臉正經的模樣讓趙曙覺得很討打。

    「住口!」

    趙曙覺得陳忠珩的聲音很吵,但念及他先前的忠心,只是踹了他一腳。

    陳忠珩回身,披頭散髮的模樣嚇了沈安一跳,他哭喊道:「陛下,臣以為……臣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有人謀逆,保護官家!」

    「殺啊!」

    前方一陣喊殺聲,卻是那些被爆炸驚來的侍衛。

    趙曙指著前方出現的人說道:「去攔住他們,攔不住你自己去尋死。」

    在見識了火藥的威力之後,趙曙覺得這就是上天賜給大宋的寶貝。

    想想吧,大宋的守軍在城頭點燃一包火藥扔下去,轟的一聲,下面死傷狼藉,敵軍惶然奔逃……

    但此事卻需要保密,提防被敵軍拿到消息。

    陳忠珩連滾帶爬的跑過去喊道:「退出去!退出去!」

    「這不是火藥!」

    韓琦的眼中精光四射,哪裡還有剛才被嚇懵的模樣,「這是什麼東西?可能大量打造嗎?若是裝在罐子裡如何?」

    沈安矜持的道:「這便是火藥,打造的話問題不大,若是裡面再加些料如何?比如說鐵片什麼的。」

    韓琦的眼珠子一轉,說道:「最好在毒藥裡浸泡一番。」

    兩人相對一視,同時微笑起來。

    韓琦第一次覺得沈安這人還不錯,竟然和自己有那麼多共識。

    沈安矜持的道:「若是攻城……」

    韓琦的優越感一下就沒了,他眼中放光,衝著趙曙說:「陛下,若是攻城時有此物在,那些城門怕是擋不住吧?這就是攻城略地的國之至寶啊!」

    趙曙覺得心跳還有些快,他回想了一下剛才的爆炸威力,問道:「此物還有誰知道製法?」

    「就臣一人。」

    沈安只能打包票,若是旁人也知道,不管是誰,都會被趙曙令人盯住,而且那人不許出汴梁。

    「軍國利器啊!」

    趙曙一拍腦門子,然後覺得此舉有損自己的威嚴,就瞪了沈安一眼。

    這和我沒關係吧!

    沈安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那邊的歐陽修嘆息了一聲,就像是死人的那種,讓韓琦滿身汗毛都立起來了。

    「嚇死老夫了,嚇死老夫了!」

    他此刻才從渾渾噩噩的狀態清醒過來,等看到邊上的趙曙和韓琦後,不禁老臉一紅。

    「扶……扶老夫一把!」

    曾公亮也清醒了,他愁眉苦臉的摸著尾椎那裡,「好像動不了了。」

    沈安心想難道是剛才坐下去的時候弄壞了尾椎骨?

    不會是癱瘓吧?

    好在起來後,曾公亮忍痛走了幾步,看樣子問題不大。

    歐陽修驚魂未定,第一件事就是衝著沈安拱手,正色問道:「敢問安北,這可是雜學裡的學識嗎?」

    沈安點頭,「正是。」

    歐陽修再問道:「敢問是何道理。」

    沈安淡淡的道:「先是劇烈燃燒,隨後釋放大量的熱量和氣體,在那麼小的空間內,熱量和氣體一起發生劇烈膨脹,隨後就是嘭……爆炸。」

    「熱量……氣體?還膨脹?」

    歐陽修懵逼了,沈安微笑道:「都是雜學裡面的學識,某的學生都知道……歐陽公想學學嗎?」

    歐陽修嘆息一聲,說道:「這是國之利器,卻是雜學裡的學識弄出來的,老夫慚愧!」

    他躬身下去,沈安避開了,但眉間依舊冷淡。

    避開是禮貌,不代表他原諒了歐陽修。

    歐陽修抬頭,見他避開,就再次拱手,說道:「老夫……錯了。」

    歐陽修竟然認錯了?

    趙曙覺得很難得,可更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兒。

    沈安微微皺眉,說道:「這只是一件小事罷了。」

    「小事?」

    韓琦覺得沈安怕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就問道:「難道雜學裡還有更厲害的學識?」

    「當然。」

    沈安站在那裡,意態閒適,彷彿是在欣賞風景。

    當然有,那些東西一旦釋放出來,你們會被驚掉眼珠子。

    眾人看著他,不知怎地,竟然覺得這個年輕人有些深不可測的氣息。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3 15:17
第704章 陛下英明

    雜學對於趙曙來說更像是個能幫自己出氣的東西。

    大宋開國時就定下了優待士大夫的國策,趙家的帝王們幻想著能和士大夫們同舟共濟,一起進退。可沒多久他們就發現這是個奢望。

    權利就像是個聚寶盆,吸引著帝王和臣子們展開了爭奪,最後的結果卻是臣子大獲全勝。

    從真宗開始,皇權旁落的局面漸漸形成,到仁宗時達到了頂峰。宰輔們的權利空前龐大,以至於仁宗隔幾年就要換一批宰輔,否則他晚上都睡不著覺。

    到了趙曙時,君臣之間在互相試探,想看看對方的底線。

    目前來說雙方還處於蜜月期,但暗地裡卻有些紛爭。

    等到了神宗時,他毅然決然的把權利交給了王安石,就是因為王安石的膽子大,敢於接手這個爛攤子,並能把權利都要回來。

    皇權旁落,這就是大問題!

    趙曙在用各種手段來扳回劣勢,比如說雜學。

    那些人對雜學深惡痛絕,那麼秉承著對手反對的事務咱們就要支持的道理,趙曙給了雜學支持。

    有人進諫過此事,趙曙只是舉了幾個例子,就把那人說的面紅耳赤,無言以對。

    神威弩,金肥丹……

    如今還得要增加一個火藥。

    這樣的雜學……

    趙曙覺得這樣的雜學就該支持!

    那些反對者們口舌無敵,說的頭頭是道。沈安看似沉默著,可一個火藥砸出來,比什麼豪言壯語都管用。

    歐陽修尷尬了,只能躬身認錯,把一輩子的臉面都丟在了沈安這個年輕人的身上。

    趙曙並不討厭歐陽修,他覺得這人早就成了一個標準的官員,整日廝混,圓滑無比。

    關鍵他是文壇大佬,也是文壇的風向標,所以要養著,用高官厚祿供養著,就像是養著一尊佛。

    韓琦就蹲在爆炸的發生地,伸手摩擦著黑色的地面,然後送進嘴裡嘗嘗。

    「有些麻。」

    曾公亮弄了些進嘴裡,陶醉的道:「美味無比啊!」

    歐陽修嘆道:「這只是裝在布里,若是裝在罐子裡如何?」

    趙曙心中一動,就問道:「可能試試?」

    於是沈安就回了一趟家,再進宮時,發現宮中已經戒嚴了。

    「怎麼回事?」

    「就在你走之後,親從官裡突然少了一人,官家大怒,令人大索宮中。」

    陳忠珩看著很憤怒,目光警惕的在左右搜索著。

    「別擔心。」

    沈安嘴裡說著不擔心,心中卻有些惱火。

    「可是先前衝進來的那十餘人?」

    先前聽到爆炸聲後,有十餘人喊打喊殺的衝了進來,最後被陳忠珩喝退。

    那些人裡,若是有眼尖的,必然能發現當時君臣的狼狽,嗅覺好的甚至能聞到硝煙的味道。

    前所未有的爆炸聲,加上君臣的狼狽和硝煙的味道,若是被有心人一琢磨,大宋又弄了個新式武器的消息怕是保不住了。

    「就是其中的一人。」陳忠珩惱火的道:「那人也不知道是在宮中還是宮外,若是抓不到,官家定然要大怒,到時候誰都討不了好!」

    到了殿前,這裡已經安置了案几,趙曙等人坐著,有美酒,有美食,邊上還有人扇扇子。

    太腐敗了啊!

    見沈安來了,趙曙笑道:「朕想賜宴,可你是年輕人,年輕人的性子都急,等弄完了再說吧。」

    沒有誠意啊!

    沈安年輕餓得快,來回跑一趟,肚子裡早就開始叫喚了。

    「把東西拿來。」

    趙曙拍拍手,一群內侍扛著些木靶子來了。

    挺聰明的啊!

    沈安看到韓琦在矜持的笑,就知道是他的主意。

    要看火藥的效果,周圍弄些靶子最好不過了。

    「退下!」

    這次趙曙很謹慎,等了許久,大抵是等這些人退到了很遠的地方,這才放心。

    「臣要點火了。」

    趙曙沒有進殿,沈安讚道:「陛下大無畏的精神讓臣欽佩不已,自嘆不如……呃!」

    陳忠珩進殿拿出一個大盾牌,得意的站在了趙曙的身前。

    韓琦等人也是這樣,每人一個大盾牌,正好躲在後面。只是他們把距離拉近了些,大抵是想親切感受一下爆炸的威力。

    我呢?

    我拿什麼?

    沈安發現他們忘記了自己,心中惱火,就飛快的點火,然後跑到了韓琦的身後蹲著。

    陳忠珩躲在盾牌後面,嘴裡唸唸有詞,大抵是祈禱別炸到自己。

    「轟!」

    噗噗噗噗噗!

    一陣密集的聲音傳來,陳忠珩覺得手中的盾牌彷彿是被無數兵器在劈砍著。他心中大駭,只能奮力的頂住。

    爆炸過後,他放下盾牌,只見前方的韓琦三人都躺在了地上。

    「哎喲,這大風好厲害!」

    「老夫當年在西北什麼風沒見過?剛才只是沒站穩,否則……」

    韓琦爬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盾牌,等見到盾牌上多了不少細微的鐵片後,就歡喜的道:「中者必死,這才是兵家利器!」

    歐陽修和曾公亮拍拍屁股走到了那些被氣浪摧毀的靶子前一一查驗,稍後趙曙也去了。

    「這些都是吧?」

    靶子上鑲嵌著不少東西,趙曙前後看了一眼,發現有的竟然被打穿了。

    「若是人會如何?」

    他比劃了一下靶子的厚度,覺得換了人來,大概會變成蜂窩。

    韓琦唏噓道:「以前和西夏人在外野戰,我軍騎兵少,就只能用大陣來抗衡,所謂的抗衡實則就是用命來填。西夏人的騎兵不斷蜂擁而至,將士們就用刀斧,用長槍來抵禦……那時若是有這等火藥該多好啊!只要有兩百包,老夫就能扛住西夏人。若是有五百包,老夫就敢去追擊他們。」

    他想起了當年的那些慘烈,不禁老淚縱橫,「陛下,臣當年……擋不住啊!大宋少了騎兵,敵軍來去如風,臣只覺著進退兩難……可西夏是叛逆,大宋怎能後退……後來的慘敗臣難辭其咎,罪該萬死。」

    韓琦這一刻情緒崩潰,他跪在地上,以頭叩地,咚咚有聲。

    趙曙嘆道:「韓卿快快起來。當年之事朕知道,朕知道。那一敗……」

    那一敗讓大宋的西北從此再無寧日,只能耗費無數錢糧人力構築防線。

    那一敗就是大宋衰敗的開端。

    趙曙看著沈安,眼中有振奮之色:「這火藥可能致勝?」

    沈安說道:「陛下,戰陣勝敗兵器只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朝中從容佈置,將領得力,軍士勇猛,如此方能戰無不勝。」

    他見趙曙撫鬚點頭,就大膽說道:「恕臣直言,那個陣圖……若是陣圖能打勝仗,那臣以為就無需再用將領了。」

    曾公亮問道:「為何?」

    沈安微笑道:「既然照著陣圖就能禦敵,那何不如派幾個監軍、幾個文官上陣,想來照貓畫虎他們總會的吧?」

    「咳咳咳!」曾公亮乾咳幾聲,給沈安使個眼色,「此事休提。」

    那是祖宗傳下來的御下法寶,控制軍隊多年了,雖然那個啥……專打敗仗,可軍中卻沒有藩鎮,可見是卓有成效的。

    沈安想起上次在邕州遭遇叛軍時,有人還惦記著要陣圖,心中一股子火氣就上來了,「為何不能提?」

    他指著西南方向說道:「上次某在西南時,大軍遭遇叛軍,隨行的文武官員竟然不是先迎敵,而是要找陣圖……若某是敵軍將領,必然趁機衝陣,在我軍立足未穩,將領們還在惶然擺陣之際,誰勝誰負?」

    趙曙皺眉道:「此事再議。」

    這個算是比較寬容的態度,可沈安卻不忿的道:「陛下,軍中用陣圖,那些將領們也懶了,遇敵就擺陣,若是勝了還好說,敗了就說自己無錯,長此以往,怎麼打勝仗?」

    大宋軍隊中的奇葩事兒很多,陣圖只是一種。目前看著還行,至少西北方向有折種兩家將門頂著,西夏人還沒法打進來;至於北方防線,大宋和遼人和平多年了,沒人會想著開戰。

    等以後國內造反的規模越來越大時,軍隊就有些力不從心了,按照當時的環境,就算金人不打過來,大宋遲早也會被國內此起彼伏的造反給推翻了。

    要革新啊!

    沈安冒險說出這番話,就是想提醒趙曙,大宋的處境不妙,你可不能保守。

    這是一次試探,試探趙曙對革新的態度。

    韓琦知道,曾公亮也知道,歐陽修老眼昏花的還在懵逼中。

    趙曙看著沈安,嘴角緊抿。

    沈安坦然垂眸,並不躲避。

    「臣只是希望大宋早日擺脫困境,畢竟……臣見過那些遼人,他們高高在上,依舊凶悍無比,臣揣度過,若是以目前大宋軍隊的實力去迎戰遼人,臣以為……」

    在場的韓琦有過征戰經歷,但卻是在後面指揮;曾公亮臨戰過,但那一戰卻是沈安指揮的……

    所以大家一琢磨,駭然發現在場的就數沈安對戰陣之事最有發言權,最權威。

    丟人啊!

    一群老漢有些臉紅,但他們更想知道沈安對大宋軍隊的真實看法。

    沈安說道:「臣以為大宋不是遼人的對手。」

    這個在以後被驗證過,所以沈安說的很是自信。

    韓琦心中一緊,就故作不經意的看著趙曙,曾公亮等人也是。

    官家會是什麼態度?

    趙曙的態度關切到未來的朝政走向,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眾目睽睽之下,趙曙淡淡的道:「上次你在西南……朕記著不是按照陣圖打的吧?」

    沈安的身體一鬆,歡喜的道:「是啊!,臣當時發現敵軍就馬上迎敵,哪有功夫去擺陣?」

    趙曙負手而立,眉頭微微皺起,「那你還說什麼?」

    一股狂喜襲來,沈安的眼睛有些發酸,大聲的道:「陛下英明。」

    「朕……什麼英明?莫名其妙的。」

    趙曙負手回去,宰輔們齊齊躬身相送:「陛下英明。」

    聲音迴蕩在殿前,趙曙大袖飄飄,步伐穩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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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5章 刀來

    殿前的硝煙依舊殘存。

    韓琦直起腰,眼中全是欣賞之色,說道:「陣圖乃祖宗之法,先帝時大家都有些革新的想法,可慶歷之後此事就再難翻轉了。今日你利用火藥之事為引子,一句話撬動了陣圖之事,傳出去,那些武人會歡欣鼓舞,隨後怕是不少人要苦習兵法了。」

    曾公亮苦笑道:「當初在西南之戰後,老夫就想過這個陣圖……當時沈安你是率騎兵衝陣,直接擊潰了土人,隨後交趾伏兵盡出,你又料敵先機……若是循規蹈矩,那一戰怕是要危險了。」

    那一戰交趾伏兵就等著大宋和土人陷入膠著狀態,然後再突然出擊,一舉擊潰宋軍。

    可沒想到的是宋軍竟然早有準備,一下就被堵了個正著。

    韓琦讚道:「和老夫差不多了。」

    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為了給自己的臉上貼金,竟然把沈安和自己相提並論。

    想想,出去後別人一提沈安,就說此人和韓相的武功差不多,那得多爽?

    韓琦正在暗爽,陳忠珩又回來了,說道:「那人躲在宮中不好找,官家問沈安可有法子?」

    韓琦凜然道:「那消息怎麼會洩露出去?那些人沒有控制住?」

    陳忠珩糾結的道:「當時某喝退了那十餘人,想著事後再去封口,誰知道隨後就少了一人,可見是蓄意已久……那人多半是想傳遞消息,某令人去追查,他大概是做賊心虛,不敢出來,就躲了。」

    韓琦不滿的道:「這宮中怎麼什麼人都有?官家的安危還能不能保證?」

    歐陽修嘟囔道:「這只是想傳消息,當年就有親從官謀逆,相比之下已經很好了。」

    這是比爛啊!

    大宋的皇宮像是個篩子,帝王的安全沒保證不說,不小心消息還會到處傳。

    沈安說道:「抓不到嗎?」

    陳忠珩搖頭,「官家不高興了,說某是飯桶,說那些侍衛都是逆賊……」

    我去!

    沈安心中一緊,問道:「官家去哪了?」

    韓琦皺眉道:「不該問的別問。」

    帝王的行蹤是你能窺伺的嗎?

    年輕人不懂忌諱,遲早會吃大虧。

    可陳忠珩卻嘆道:「官家去吹嗩吶了。」

    得,這是不高興了,再進一步弄不好就會犯病。

    「此事……某要讓邙山軍的幾人入宮,可否?」

    「嗯!」

    曾公亮說道:「此事卻有些不妥,不是懷疑什麼,而是慣例不許外人窺探宮中地形,否則被有心人潛入進來可不好。」

    韓琦也勸道:「要不就你吧,到時候找人來幫忙。」

    沈安仰天長嘆道:「那些親從官都是別人的眼線,邙山軍裡全是雄州人,都是在遼境內豁出命去廝殺的好漢,難道還不如宮中的這些看門狗可靠?若是如此,此事某不會接手!」

    陳忠珩盯著他,見他不為所動,就說道:「某再去問問。」

    他一路跑去了後面,壓根不用問人,就跟著嗩吶聲而去。

    趙曙聽到腳步聲,就不悅的道:「為何還來?」

    陳忠珩進來說道:「官家,沈安說要借用邙山軍的幾人進宮查探,臣以為不妥,宰輔們也以為不妥,可他堅持。」

    大宋的帝王對自身安全比較敏感,其中以趙禎最為重視,為此生病時連曹皇后都不能來照看。

    趙曙放下嗩吶,目中有回憶之色,微笑道:「當年那小子為了我的病倒是費心不少,為了仲鍼也費心不少,這等人……或許有心思,但不會害人。不過他可能抓到那人嗎?」

    陳忠珩還沒回答,趙曙就失笑道:「這得看,好吧,告訴他,自己斟酌就是了。」

    官家竟然這般信任沈安嗎?

    陳忠珩心中驚訝,然後躬身告退。

    趙曙拿起嗩吶,微微低著頭,微不可查的說道:「信任……何其難啊!」

    嗩吶聲重新響起,陳忠珩一邊聽著,一邊狂奔而去。

    做貴人的身邊人就得有雙好腿,否則辦事不利,隨時都會被人替換掉。

    做內侍難,做官家身邊的內侍更難。

    他能在兩代帝王的身邊得用,自然有自己的長處。

    比如說察言觀色,比如說那恰到好處的諂媚……

    細微決定命運啊!

    陳忠珩跑一跑的,突然覺得後面有些不對勁。

    這是痔瘡犯了!

    於是宮中人就發現著名的陳都知跑著跑著的,竟然就撇開了腿,就像是隻鴨子。

    「官家說讓你斟酌。」

    陳忠珩喘息著,雙手撐在腿上。

    韓琦的眼中多了嫉妒,赤果果的不加掩飾。

    「老夫有保駕之功,可官家卻更信你些,這讓老夫心中難受啊!」

    曾公亮撓撓後腦勺的頭皮,尷尬的道:「老夫上次在宮中看看景緻,帶路的內侍都乾咳警告,可見這宮中的地形不能看,不過你倒好……」

    「罷了罷了,趕緊吧。」

    歐陽修被曬的頭暈眼花的,只想趕緊完事回去。

    「叫黃春和寶玉來就好了。」

    沈安交代人去城外叫人,然後大家一起去了前面。

    宮中此刻的氣氛有些緊張,到處都可見內侍宮女,還有那些親從官。

    不過親從官們的面色都不大好看,有些垂頭喪氣。

    陳忠珩召集了人,他站在前方,雙腿撇開,說道:「親從官在慶歷年間謀逆,這是奇恥大辱,今日又有人準備和外面通傳消息,這同樣是奇恥大辱!」

    親從官們低下頭,作為皇帝親兵,他們的表現確實是有些丟人。

    陳忠珩罵道:「要清查,徹底清查,誰敢做了別人的眼線,抓出來,某親自弄死他!弄死他全家!」

    他怒不可遏的噴了一陣子,然後側身示意沈安來交代。

    這是一群據說武藝高超的人,若是留在軍中遲早會陞官發財,可現在卻在宮中當了看門狗。

    「你們裡面肯定有人在吃裡扒外,不過這和某沒關係,只要膽子大就繼續幹,不過某要提醒一句,做了初一,就別怪官家做十五,到時候全家死光光就別後悔!」

    沈安的目光掃過,見這些人情緒不一,就知道這番話算是聽進去了。

    「某對宮中不熟悉,不過某以一個時辰為限,找不到收工。」

    你這個牛筆吹大發了吧。

    陳忠珩過來低聲道:「宮中各處牆角旮旯的地方不少,不好找啊!」

    牛筆一時爽,最後那個啥。

    沈安笑了笑,「找就是了。」

    「順著這裡過去,篦子知道吧?你等現在就是篦子,順著這裡查過去。」

    這裡是垂拱殿前,從這裡順著刷過去,最後就是後宮。

    等刷完前面後,黃春和嚴寶玉也來了。

    黃春一雙眼睛滴溜溜轉著,四處好奇的打望,等見到沈安後,就近前低聲道:「郎君,好些寶貝呢!若是能撬下來,回頭能值大錢。」

    竟然敢把皇宮當做是自己打草谷的地方來盤算,這個本事不小。

    這都是一群土匪啊!

    沈安一腳踹他個踉蹌,罵道:「趕緊找人!」

    「是是是。」

    黃春就是這德性,你正兒八經的和他說事不好使,要罵一下,打一下才舒坦。

    那些親從官見他嬉皮笑臉的,就搖搖頭,覺得沈安找這等**來辦事,真的是眼瞎了。

    黃春目光轉動,四處看了看,順帶吸吸鼻子,一臉陶醉的模樣讓人恨不能把他剁了。

    「這裡沒啥好藏的,前面。」

    他指著前面回身,陳忠珩說道:「前面就是後宮。」

    黃春沒搭理他,只是看著沈安。

    逢凶化吉有春哥啊!

    「讓他進去!」

    沈安的話很堅定,陳忠珩看看左右,咬牙道:「好,有事某擔著。」

    於是沈安就帶著黃春和嚴寶玉進去了,韓琦說道:「老夫就在此等消息。」

    除非是有急事,否則宰輔也不好進後宮。

    一進去就是福寧殿,幾個宮女正在笑嘻嘻的說話,抬頭見到幾個陌生男子,不禁就尖叫起來。

    「有賊人!來人吶!有賊人!」

    後宮亂套了,那些宮女內侍拎著各種『兵器』蜂擁而至。

    沈安滿頭黑線的道:「老陳你竟然沒通知後宮?」

    陳忠珩苦笑道:「誰知道你們竟然要查到這裡來,罷了,某的錯。」

    他過去喝道:「奉命查東西,都別亂跑,各歸各處!」

    眾人一見是他帶隊,都應了,幾個宮女到處亂看,在沈安的身上留駐最久,其次就是嚴寶玉。

    那眼神太過大膽,讓沈安都覺得吃不消。

    「某現在才明白官家為何不愛回後宮了。」

    趙曙痴情,一生就是高滔滔一個女人,後宮之中的妹紙們自然就沒了機會,幽怨能填滿所有的枯井。

    黃春的賊眼四處亂瞟,低聲道:「郎君,宮中好些美人呢!」

    「好好找人!」

    沈安覺得這群殺胚遲早會闖下大禍。

    黃春笑道:「郎君放心,某從不誤事。」

    「左邊!」

    他低頭看著地面,好似在找痕跡,可沈安和嚴寶玉都知道這廝是在感受敵意。

    「左邊……娘娘來了。」

    才到寶慈宮的外面,正好曹太后過來,見到他們就問道:「找到了嗎?」

    沈安笑道:「見過娘娘,差不多了。」

    差不多……

    黃春突然喊道:「屋頂的是誰?」

    他的話音未落,曹太后回身喝道:「刀來!」

    一個內侍送上連鞘長刀。

    嗆啷!

    曹太后拔刀,人瞬間就衝到了殿前。

    嚴寶玉從右邊衝去,屋頂的人喊道:「上來就弄死你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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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