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贗太子 作者:荊柯守 (連載中)

 
mk2258 2019-4-25 21:58:5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6 1783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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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管覓虎

  林玉清說著,施施然下車,重新回了自己的牛車,令車隊繼續前行,心中卻冷笑:「哼,難道我不知道你想糊弄我?」

  「可是你只知道他是貢士,卻不知道他是大鄭龍種,天璜貴胄。」

  「在殿試場合,又施法魘鎮龍種,哪怕僅僅是試探,龍氣也必不死不休,還能容你全身而退?」

  「我許的很豐厚,可你也得有命拿才是。」

  這樣想著,延楝青卻全數不知,在自己的牛車內,用乾枯的手拈起了之前被交來的頭髮,塞到了稻草人中。

  又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罐,拔開塞子,裡面似乎有著活物,在嘶嘶作響,他直接咬破手指,滴血進去三滴,對著這瓷罐,念起了咒語。

  隨著咒語越念越快,一縷黑煙,順著小口慢慢溢出,在牛車半空,化為一根黑針,接著漸漸轉向草人,向著心處刺了下去。

  不久,巫術觸動的感應傳來,不等巫師露出自得笑容,天空中驟起驚雷,雷雨轟然而下。

  「奇怪。」延楝青皺眉暗想,繼續唸咒。

  而幾乎同時,桃花巷處,一處酒店,似乎因沒有人而關了門,但裡面幾攤血漸漸流出,而一個看上去滿面虯髯的人在窗口觀看,身後幽暗的燈下,十幾個穿蓑衣的漢子正靜靜侯命。

  管覓虎抬頭看了看突然降下的雷雨,笑:「這天氣適合截殺,天助我也。」

  又問人:「一劍春寒來了沒有?」

  「他拒絕了,不肯出手。」這人應著:「就連岑先生也沒有回來。」

  管覓虎頓時冷笑,吐了口唾沫:「我呸,還岑先生,是岑狗,這傢伙果然不可靠,吃了多少公子的俸祿,現在見情況不妙,就逃之夭夭了。」

  「嘖!不過,就算是只有我們,也能襲擊,不過是一群喪家之犬,留下她,輕鬆得很!」

  話是這麼說,可鎖住必經胡同口的目光,卻陰冷又深沉,透著凝重。

  桃花巷門口停的牛車,迎來了客人。

  葉不悔裡面穿著翠色衣裳,外面套淺灰色繡著小花的斗篷,一步上牛車,就被裡面已坐好的少女上下打量著。

  見葉不悔不過是雖秀麗,並不是什麼天姿國色,心中下意識一鬆。

  有心趁著這時,給她一個下馬威,也好讓蘇子籍知道,自己這個公主可不是這麼好支使,但奇怪的是,當葉不悔抬頭望來時,四目相對,想說的話,被新平公主生生給嚥了下去。

  她不禁在心中咦了一聲:「奇怪,這女子倒有些面善,雖蘇子籍那傢伙狡猾又無禮,可他的這妻子卻看著挺順眼。算了,蘇子籍惹了我,何苦針對這無辜女子?」

  倒跟著公主出來的一個嬤嬤,見了葉不悔,上下打量一番:「蘇葉氏,你還不快拜見公主?」

  葉不悔心中一驚,立刻行禮:「葉不悔見過公主。」

  新平公主應了一聲,莫名其妙覺得有些沒滋味,讓她起身,就讓嬤嬤吩咐車伕可以走了。

  牛車動了起來,聽到有馬蹄聲不遠處行來,伴在前後,似在保護著這輛牛車裡的人,葉不悔知道,這大概是暗中保護這位公主的人。

  只是,這位公主又是哪裡來的,為何是她來接自己?

  略一回憶,頓生驚愕。

  看著有些眼熟,莫非……曾在清園寺居士園出現過的新平公主?

  哪怕蘇子籍是她的夫君,這讓新平公主來接自己去棋賽的事,還是葉不悔有些無語了。

  不過,她倒誤會了蘇子籍。

  蘇子籍隱隱覺得不安,並且雖在不同時辰,但同一天外出,一個去參加棋賽,一個去參加殿試,自己這夫君,沒辦法陪葉不悔去棋賽,正好新平公主又撞到了手裡,索性向新平公主要求,讓新平公主在棋賽這天,派人來護送葉不悔出行。

  連蘇子籍也沒想到,新平公主竟自己來了,只為看一看能被蘇子籍這樣記掛的妻子是何等佳人。

  「哼,殿試都不忘記讓我派人護送,難道是狐狸精?」

  只是二女彼此見過面,並無惡語,葉不悔態度恭敬,向新平公主行過禮後,就在一旁端坐,而新平公主也彷彿嘴裡上了鎖,竟也不言不語。

  牛車的氣氛,算不上多好,隨著時間推移,甚至有點尷尬。

  想到新平公主當初與蘇子籍第一次見面,蘇子籍就送了她一首詩詞,後來她更是幾次邀請去赴宴,葉不悔垂眸坐著,心裡就微微有些發酸。

  近距離看了,越發能看出新平公主麗色驚人,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幸好之前彼此交心,讓葉不悔對蘇子籍有了些信心,所以,她現在微酸,也只是新平公主這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來意,而不是與蘇子籍的關係。

  但就這麼一點酸意,就足讓人覺得尷尬了。

  窗外這時忽然下起了雨,雨聲的出現,讓這安靜的氣氛多少有了一絲緩解。

  牛車在雨中繼續朝著棋館而去,轉過一處胡同時,突然間,一聲悶雷,這悶雷並不大,葉不悔突然一聲:「頭好疼。」

  還沒有待眾人反應過來,就見她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喂!蘇葉氏!」

  新平公主本是心裡莫名酸溜溜,一見這情況,頓時一呆,下意識反應是:她不會是被我給嚇暈了吧?

  才打算要讓嬤嬤看一看情況,就變故突生。

  「噗噗」雷雨中,十數個黑衣人在胡同轉彎處一間酒店內竄出,直撲而至。

  牛車跟著的護衛,穿著普通,反應極快,只聽幾聲輕響,已拔刀而出,讓埋伏著的人也微微一驚。

  但都是死士,誰也沒有遲疑,兩方面的人一沖而至,在雨夜中就以極快速度揮刀,現實裡的搏殺,可沒有那樣多花樣,只一交錯,只聽「噗噗」連聲,就濺起幾股血柱。

  「啊……」慘叫聲傳出,黑影閃掠,刀光銳嘯聲,令人心膽俱寒,並且有人厲喝:「大膽,誰敢襲擊公主?」

  雨中,死士沉默著交戰,可指揮的人就是一驚,難道自己竟埋伏錯了人?

  有人就問:「管大人,咱們這是攔錯了人,要不要退?」

  「沒有錯,人在裡面,不想卻還有公主?」管覓虎先是不語,有人湊近說了幾句,他凝神想了想,在雨中抹了把臉,咧嘴猙獰一笑:「也罷,公主的滋味我還沒有嘗過,不許退,殺,殺上去!」

  「主公交代的任務,我管覓虎死也要完成!」
x24685 發表於 2019-9-13 13:15
第二百六十八章 禍水東引

  牛車內,聽著外面慘叫聲,格鬥聲,刀身刺入人體的聲音,同行的嬤嬤已經嚇得渾身顫抖,見公主竟膽大掀開車簾向外看去,更哆嗦著嘴唇,想要阻攔。

  在雨夜偶然的電光中,新平公主看去,就見人影一閃即逝,侍衛的刀光劈了一個襲擊的黑衣人的頭顱,頓時整個頭顱上半部不見了,一股又白又紅的東西噴出,讓她也不由尖叫。

  而一個滿面虯髯的巨漢出現,他沒有說話,接著也是一個刀光。

  刀光突入、掠出。

  「呃……啊……」這個侍衛身形一震,長刀脫手,右胸被剖開,慘號用手掩壓尺長的創口,內腑外迸,向前一栽。

  「殺!」刀光與殺聲已齊至,兩個侍衛交叉斬下,虯髯巨漢卻一隻手一擋,只見火光飛濺,手上竟然戴著鐵套,接著刀光一閃,兩個侍衛悶哼跌下,一個侍衛的血和內臟碎片,直接飛濺過來,重重打在了車簾上。

  「殺!」兩方面的人,更激烈的搏殺著。

  幾乎同時,雷雨中,出城的幾輛牛車在泥水裡奔著,延楝青正臉色鐵青盯著稻草人,一縷黑煙化成的黑針,向心刺入一分,就刺不下去。

  「怎麼會?難道,蘇子籍不過是個貢士,連這魘術都不能奈何?」

  不!就算真是這樣,也要繼續施法,延家數百年的威名,不能毀在自己的手裡!

  在林國,自己這樣出身的巫師個個都是皇室子弟宗室貴胄的座上客,憑的是什麼?還不是赫赫凶名,使其魘術名震叢林。

  不出手則以,出手就必要成功,一旦失敗,就墮了威名!

  林國可不止延家有著巫師,被別人抓住機會,爬到了延家頭上,那他就真成了延家的罪人了。

  這樣想著,延楝青竟直接將手伸入瓷罐中,不知道什麼咬住了他的手,只聽嗤嗤冒煙,一股腥味傳出,手上縈繞著黑氣。

  低頭看了看,又從腦後的髮髻處又一摸,再攤開時,一根細長微微泛著黑色的針,已出現在了掌中。

  這針可不是黑氣所化,而是實體,黑氣縈繞而上,融入黑針,在車內閃著幽暗的光。

  「我倒要看看,你的命再硬,是否再能承受這一下!」說著,延楝青狠狠將針朝著草人的心臟刺去。

  「噗」這次刺入順利,只是眼見著這根針就要刺入草人心臟,延楝青突覺心臟一疼,慘叫一聲,手裡的草人脫落,滾在了腳下。

  不等延楝青再有什麼別的動作,一道似龍非龍的長吟在響起,只聽「轟」一聲,延楝青再次慘叫一聲,兩行血淚自雙目中流出,不僅僅如此,餘下六竅都有血絲。

  「不,林玉清害我!」一片金光當空罩住,本來金光應該是柔和尊貴,但這時,滿帶凶煞,不時有兵刃交擊聲,所有法力頓時煙消雲滅,一口血噴出,甚至帶著內臟的碎片。

  「可恨!」延楝青拚命掙扎,取出一個木偶娃娃,這可以替死。

  「轟」一道閃電已重重落下。

  在遠處一群人驚愕注視下,這輛牛車在天雷擊中,直接轟一聲炸開了,延楝青的木偶娃娃毫無用處,黑漆漆的殘肢飛濺在外,讓停下來的人,都嚇的連連後退,面露畏懼,忍不住抬頭望天,生怕再有天雷轟下。

  「怎麼可能?」

  就連早就知道延楝青必有反噬的林玉清,也是大驚:「反噬這樣大,這不可能!」

  「蘇子籍不過是大鄭太子後裔,就算有反噬,何至於此,還引得天雷下降,不,不可能,太子都說有帝命,他死時也沒有這異相。」

  「還有,延楝青真死了,我怎麼向大王交代?」

  林玉清正要下車查看,突然之間,「轟」一聲,不遠處一道閃電落下,而與此同時,雷聲驟起。

  閃電中,隱隱看見大批黑衣人撲了過來,有人見露了形跡,也不掩飾,厲聲喝著:「殺,殺光林國狗賊,一個不留!」

  這時,林國方面才有人後知後覺得尖叫:「主公(公子),我們遇襲了!」

  林玉清頓時心一沉,不想自己派管覓虎襲擊葉不悔,而自己也落入了襲擊,眼見分成數塊圍擊,雖都穿了黑衣,卻分屬不同,更是悔恨:「可惡,這是諸家聯合要殺我。」

  「我不應該把管覓虎派出,也不應讓延楝青死了。」

  才想著,兩隊已交叉,廝殺了起來。

  青丘

  此時浮現出了無形的圓環,圓環中心是一支看似平常的硃筆,只見著一道電光落下,臨著圓環,就被分解成許多份,又被硃筆引到地下。

  就算這樣,一隻隻組成節點的狐狸都形容狼狽,身上皮毛就沒有完好無損,都是焦黑一片。

  中間一隻大狐狸這時已非常狼狽,因它是中樞,哪怕修為最高,也快要撐不住了。

  但受了這擊,它就忽然有所悟抬頭,尖叫:「天劫減弱了!」

  原本已是眸中黯淡下來的狐狸們頓時精神一振,咬牙,繼續堅持,一旦退縮,身後的幼狐就會毀滅,這些狐狸,寧願死在當下,也不能後退。

  蟠龍湖·水府

  「轟轟轟」連聲,仔細看去,只見原本淡金色的天穹竟然下降,這時才發覺它是水波,只是原本過大,變成了天穹,現在雷光不斷落在水波上,風雷大作,底下龍宮變的黑暗。

  再仔細看,水波中,一條幼龍和許多水妖奮力游中,維持著抵抗。

  「原來龍宮天穹,就是抵抗的最大法陣。」貝女目光掃過,心中焦急,大陣雖是開啟了,但需要妖兵合力傳入靈力維持,畢竟龍宮開啟不長,連宮殿都有一些還沒有恢復,並沒有充沛的力量來維持大陣的開啟。

  但妖兵的修為,根本堅持不了多久,隨著轟又一道雷光落下,不少弱小妖兵直接化成原型,焦黑一片落在下面龍宮處。

  有的直接死了,有的還有一口氣,不管怎麼樣,隨著這部分弱小妖兵的崩潰,防禦大陣越來越轉弱。

  「轟」又一道雷光,照亮了水層,電蛇一樣的火光,直接落在幼龍的身上,這一下,幼龍本來潔白光滑的鱗片直接破損,龍血也跟著流出。

  貝女見了,奮起餘力,撲在一股電蛇前:「少主!」

  「噗噗噗喉」,焦黑了一片的貝女,卻明顯一怔:「咦,天劫減弱了?」
x24685 發表於 2019-9-13 13:16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又有何兆

  這次雷光的威力,相比之前,直接減弱了三分之一,別看只是三分之一,立刻讓龍宮的防禦壓力驟減。

  「天劫已在減弱,撐住,都撐住!」貝女驚喜交加,尖叫著。

  聽到她這一聲的妖兵,齊齊怒吼出聲,不顧身體極限已到,瘋狂朝著大陣內輸入力量。

  如果不能撐到天劫結束,任由天雷不斷轟下,不僅龍君可能身隕,龍宮毀了,它們也要重新喪失力量,成為沒有力量和智慧的蝦蟹,已經嘗過了甦醒之後重新為妖的滋味,怎麼能任由龍宮被毀?

  唯有拼了,才有一線生機!

  京城·永安宮

  永安宮這段日子,明顯變化不小,皇帝近期屢次賞賜,並且還屢次到皇后處坐坐,哪怕有時並不說話,只是各作各事,偶然看了一眼。

  可今日,殿裡依舊是靜悄悄,侍女太監行走都悄無聲息,因皇后娘娘今天明顯心情不好,在淨室內獨自待著,這些做奴婢的自然也因主子的心情而表現出自己的喜怒哀樂,皇后娘娘這樣,自然不敢歡笑嬉鬧。

  「請保佑我孫蘇子籍,讓他能考取狀元,更能回歸姬姓,名列玉堞……」在唯有一個蒲團的淨室內,皇后正面對小窗,朝著窗外昏暗的天空祈禱。

  彷彿是為了回應,原本一聲高過一聲的雷聲,在慢慢弱下來。

  但風,卻越發大了,種的青竹在風中瑟瑟抖動,黑沉沉的天穹,依舊尚未完全消散。

  大殿·殿試

  「咳咳!」蘇子籍再次感覺到一股腥甜湧上來,勉強又嚥了,又突然覺得心口一疼,悶哼了一聲,這次再沒忍住,以拳抵口,輕輕咳嗽了兩聲。

  雖聲音不大,可在這安靜得能清楚聽到寫字聲的大殿上,立刻就引起了禮部官員們跟附近考生的注目。

  殿試是由大學士跟禮部負責,一個是主持者,一方則監管考試的人。

  雖到了這種地方,敢於作弊的人已萬中無一,但為了避免有人鋌而走險,這些禮部官員時不時就會在下面轉上幾圈。

  蘇子籍發出的聲音,自然就引起了一個官員的注意,他緩步走來,就停在蘇子籍的身後默默看著。

  見別人都已在草稿紙上書寫了許多,蘇子籍卻只寫了寥寥幾行,就在心中咦了一聲。

  「難道蘇子籍是徒有虛名?或身體欠佳,暫時並無靈感?」

  若真是因身體原因而沒有靈感,寫不出好文章,那這會元,怕最後得一個二甲的進士都是運氣好了。

  官員正詫異著,突見暗暗覺得可惜的蘇子籍神色一鬆,喘息了下,筆就動了起來,甚至都不必思考一樣,用筆如神,所寫內容,字字珠璣。

  官員也是二甲進士出身,又因身為禮部官員,見識過幾場殿試,蘇子籍這一奮起,立刻就讓他也鬆了口氣。

  「看來,是我多慮了,剛才只是這蘇子籍在思考,並無異常。」

  既無異常,哪怕對這蘇子籍所寫文章看得入神,也不好一直站在這裡,不一會,就只能離開,去別的地方轉了。

  「咦,難受消解了不少。」蘇子籍驚訝的感受著:「剛才似乎有針刺我的心一樣,本以為難受加倍。」

  「不想反而難受立刻消減了不少。」

  「這是何故?」

  不過這時來不及多思考,現在比剛才好受了許多,腦海也重歸清明,不敢耽誤時間,立刻快速書寫。

  到了現在的水平,但凡是身體無事,沒有突發事件,不過是殿試的題目,自然不會讓他有任何為難。

  甚至都不必思考,文章就能信手拈來。

  整個殿試,只剩下二百餘考生,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只聽沙沙的書寫聲,但方才春雷驟響時就驚動了的俞謙之和劉湛,已在京城一處聚頭。

  二人平時在外人看來,都自有氣度,不說仙風道骨,也是從容不迫,但此刻都微沉著臉,同時立於屋簷下,抬頭看著天空之雲,如走蛇,如盤龍,變化中透著詭秘與玄機。

  這時,一絲黑氣,混入攪動雲中,令本就風雲變色的天空之景,更是詭秘。

  劉湛微微變了色:「有人竟然敢在這種天機變化時,施法魘鎮龍氣,這是瘋了麼?」

  「俞真人,你怎麼看?」

  俞謙之也緊鎖了雙眉,死死盯著,這天機越發亂了,還夾雜著魘鎮的氣息,雖在他們看來,這魘鎮之術無論多強大,都是跳樑小丑——在天機運轉時試圖阻礙天意,鎮壓龍氣,這是找死!

  可這人偏偏就是這麼膽大如斯,真這樣做了,而這樣的後果,就是讓俞謙之心中弦繃得越發緊了。

  「咦,感覺這等膽大妄為,死是肯定了,還禍及其家族或勢力,可也導致天機偏轉了,就不知道產生了什麼變數!」

  施術的人是必死無疑,自己這般活著的人,又該怎麼辦,劉湛面對這情況,與俞謙之面面相覷,都嘆一口氣。

  「可惜,我們不精於天機術,實在看不清。」

  「要是蕭懷慧在,或者惠道能出山就好了。」

  可惜的是隨蕭懷慧的賜死,讓桐山觀一脈受到了嚴厲打擊,十七年過去,到現在桐山觀還沒緩過這口氣,逼的這代的觀主惠道,下令永毀天機術,使得後輩求當奴才而不可得。

  郊區一處山崗上,風雨侵襲,並沒有讓謝真人衣袍有任何影響,仍是乾爽,風捲衣擺袍袖,呼呼作響,他從容立著,抬頭望天。

  看到和劉湛二人所看的景象時,也只是若有所思而已。

  而在御書房內,皇帝卻在接見治水的欽差羅裴,皇帝靜靜聽完羅裴述職,淡淡說:「你終於回來了,你說的臨新、文崖二處壩,不僅僅你有述職,朕也派人去查看,壩高石堅,詢之河道衙門,可為數十年基業。」

  皇帝說著,望了一眼,羅裴出京時,尚是一派雅緻,只有零星白髮,有大臣體面,現在臉色蠟黃,滿是皺紋,白髮更已過半,不由得心裡一動:「你這幹的很好,朕稍後會有恩旨,只是你說的龍女冊封……」

  羅裴得了皇帝讚許,叩首謝恩,卻說:「皇上晝夜宵旰,臣怎敢言累?而且要說辛苦,臣也比不上祁弘新——只是龍女冊封,事關重大,還請皇上速速決斷。」

  頓了一頓,又大膽的說著:「皇上,正因為她是龍女,而不是龍君,因此此事可有作為。」

  皇帝還是沉吟不決,揮手讓羅裴卻步躬身退出,也咳嗽了一會,又端茶抿了幾口,潤了喉嚨,方覺得好些了。

  聽著窗外雷聲雨聲仍不停歇,他若有所思推開了窗,亦抬頭望著,片刻喃喃:「朕一直心神不寧,烈風迅雷,予朕又有何兆呢?」
x24685 發表於 2019-9-14 09:29
第二百七十章 貓抓老鼠

  風雨籠罩,京城一條街道,牛車前四人,三人撲倒,一個腰斷一半,一個左頸被割開,一個頸右切開,都跌在地上,血被雨打,四下流散。

  而在中間這人,「拍」一響,一條齊肩被削斷的手臂落在血水中。

  「殺!」

  大鄭如日東昇,就算只剩一人,還斷了臂,為了保護公主,只得吶喊的揮刀。

  「死!」管覓虎一聲冷叱,刀光劃過,在空隙中切入,只聽「噗」一聲,貫穿入內,又是一拔。

  「噗」侍衛的雙眼睜得極大,血噴泉一樣噴出,摔了下去。

  「可恨!」

  管覓虎掃看四周,只見周圍橫七豎八三十具屍體,自己帶的部屬,除了僅僅五六個,餘下竟全軍覆滅。

  要不是自己武功,怕是勝負還沒有在自己這方。

  管覓虎不是不理解,大鄭這時鼎盛,公主身側的侍衛,就算不是最頂尖,也是武驤之士,但真的死傷慘重,也不由暴怒,轉過目光,本就猙獰的臉上濺上了鮮血,看更可怕。

  在宮中多年見慣了刑罰的嬤嬤,見這殺神朝著牛車看來,也忍不住尖叫。

  難得是,新平公主雖只有十幾歲,又是金枝玉葉,被嬌寵長大,反鎮定下來,順腰一摸,噌地一聲,抽出了一把匕首。

  這是她得到的賞賜之物中不起眼的一件,鑲嵌著寶石、做工精緻漂亮,光是材質,就可以令其身價倍增,加上上面點綴,拿出去賣了,怕是能值上千兩銀子。

  這本是禮物,又握在新平公主的手裡,更是個玩物,管覓虎見了,直接就獰笑:「哼哈,公主還敢反抗,倒勝過那些無用的官家小姐很多。」

  說著,就踏步而上

  眼見著保護她的侍衛,已一一倒下,到了最後滿地都是屍體,再無一個活人衛護牛車,新平公主心底生出淒然,知道自己怕是要魂落此地。

  但望向身上也帶著傷痕,站在雨中,甩刀血,朝她走來,還露出獰笑的大漢,眸裡盛滿了怒火。

  「在城內截殺我,你們果然膽大妄為,就不怕到時我父皇雷霆震怒,令你們死無葬身之地麼?」

  管覓虎咧嘴一笑,對這個掀開車簾,站在牛車前的少女挑下眉:「就算要死,也不是我們先死。你看看這裡……」

  他用刀在半空劃了一圈,「你這些侍衛,一個個都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剩下的,可都是我的人!而我的手裡,更是握著可以殺死你,將你這小舌頭也割了的刀,你就不怕?」

  身後已結束戰鬥的人,見管覓虎這模樣,就知道老毛病又犯了,竟在這時玩貓捉老鼠的把戲,很是耽誤時間,有心提醒,被旁人拉了一把。

  凡是跟管覓虎共過事的,誰不知道他凶殘成性,還報復心很強?

  最喜歡的就是看著女人臉上的絕望。

  這種時候打擾了他的興致,事後必會被報復,左右只剩下牛車上女子,管她是不是公主,在這時毫無意義。

  新平公主已冷冷說:「我不怕,我是公主,大不了,我與你拚個魚死網破,要是拼不了,我就自殺!」

  這種周圍血腥一片的環境下,還能這樣講話的女子,倒讓管覓虎越發生出一絲興趣來。

  對他來說,越是這樣難以馴服的女子,將她們一寸寸肢解,看著她們在自己身下慘叫、求饒,就越是有意思,越是讓他興致高昂。

  何況,眼前的少女他的確認識,曾在一次跟著林玉清去赴宴時,遠遠看過一眼,這女子不僅是公主,還是大鄭皇帝最喜歡的公主。

  那是連林玉清都要刻意討好的高貴的女子,此刻,還不是落在自己的手裡,任由自己擺弄?

  這樣想著,新平公主的驕傲,不僅沒讓他大怒,反讓他大笑起來。

  望著瞪視自己,拿著匕首的手微微顫抖著的少女,他舔了舔唇,一股血腥味:「想不到你還是貞烈女子,我喜歡!」

  新平公主被他目光盯著,只覺得是被癩蛤蟆爬過一樣,既憤怒,又噁心,她呸了一聲,冷笑:「我才不是什麼貞烈女子,身子貞操算什麼?本宮以後養十個八個面首也不要緊,不過,不能被你這腌臢之輩近身,不能受你這等恥辱!」

  彷彿看噁心蛆蟲的眼神,頓時讓管覓虎暴怒,但想到對方乃是大鄭的金枝玉葉,又越是興奮。

  「我往常玩過,身份最高,也不過是官員之女。」

  「沒想到要走了,竟能有幸玩一玩大鄭的公主,老天待我不薄啊!」

  管覓虎並不是真的忘乎所以。

  「搏殺不過一刻時間,這京城到處是皇帝親軍,但調動必須奉旨,一來一回沒有半天時間不可能,這可以忽視。」

  「九門提督處也有兵,可也得提督處發出命令。」

  「我有半個時辰。」

  這是制度,要不,誰都可以京城調兵,這還得了?

  看著車內的女子,管覓虎又舔了舔牙縫:「雖然時間少了點,但也足了。」

  眼見著這凶漢眸子裡的紅光,牛車處的新平公主,就要將匕首橫在脖頸處。

  「想死?」

  管覓虎嘿嘿一笑,一抬手,跨在腰間刀鞘,就甩了過去,只聽「啪」一聲,力道之大,不僅讓新平公主手中的匕首直接被打落,更是讓新平公主的白嫩的手腕瞬間紅腫了一片。

  管覓虎見了,更是大笑:「好!你既這麼驕傲,今日,我還就要辱你這個公主,看你一會是不是要哭著喊著喚我好哥哥!」

  隨即就要撲來。

  才一動,突改變了方向,朝旁快速一閃。

  「噗」一支弩箭,帶著惡風,就從耳畔擦過,雖躲得還算及時,臉頰也被鉤子勾出了一道血痕。

  接著才聽到一聲命令:「射!」

  十副強弩齊射,只聽「噗噗噗」連聲,剩餘的五六人應聲而倒,近距離射弩,可破開盔甲,豈是人身能抵抗。

  「廢物!」見自己人頃刻間倒地,管覓虎啐罵了一聲,朝牛車疾衝,剛才是貓抓老鼠,現在敵人援兵到了,情況就完全不一樣,拿住這裡身份最高的大鄭公主,就等於有了人質。

  並且,由於靠近牛車,誰也不敢射箭。

  在一閃極快,眼見著牛車已到跟前,人質即將到手,已清晰看見公主臉上的絕望,突聽得一聲梵號響起,一道灰影落在了管覓虎與牛車中間。
x24685 發表於 2019-9-14 10:04
第二百七十一章 心急如焚

  「你這和尚,讓開!」

  管覓虎一眼就認出了擋住自己的人,正是曾跟林玉清往來過幾次的清園寺辯玄和尚,頓時蹙眉喝著。

  雖幾次見到對方,管覓虎只是遠遠看過,但他作為京城炙手可熱的雅僧,風姿過人,看一眼基本就難忘記,管覓虎也不例外。

  換成其他人,管覓虎不管三七二十一,定直接就動手了。

  可對僧道,管覓虎心裡多少有點發憷,在林國,延師這樣巫師,就有著神鬼莫測的手段,這類人,能不對上,是不願對上。

  辯玄表情冷淡,微微垂眸,睫毛長長,看起來極無害,衝著管覓虎唸了一聲梵號:「施主,回頭是岸。」

  「死!」見辯玄明顯是鐵了心不讓,而身後又有一聲慘叫,卻是有人在補刀,管覓虎凶光一閃,發出怒吼,直接撲上了。

  刀光一閃,沒有激情,沒有憐憫,舉手投足兇猛狠辣,氣吞河岳有我無敵,這是真正軍中刀術。

  辯玄目光一閃,單手掛個個葡萄大小一串念珠,念珠一甩。

  「噗」竟然發生了金玉相交聲,念珠套住了這刀,管覓虎狠狠一扯,沒有想像中念珠斷滾落滿地的情況,而被念珠牢牢鎖住刀。

  而隨辯玄的單手劈來,掌風凜冽非常,管覓虎一驚,不得不將刀一抽,向後退去。

  辯玄欺身上來,又是一掌拍下。

  「可恨,可恨!」一退之下,十副弩弓已對準,殺機鎖定著,雖然不懼,管覓虎也是心中一寒,但不見射擊。

  他立刻回醒過來,這固是怕誤傷,也是這和尚,想在公主面前表現,想不到自己管覓虎,卻成了籠中虎!

  頓時眸中血光大盛,哼,小心戲虎不成,就被虎噬。

  不提管覓虎之念,只見灰色梵服,長袖飄飄,這輕盈身姿,搏殺的身影,讓終於知道後怕的新平公主,一時之間,竟看得痴了。

  「沒想到,辯玄竟有這樣的好身手……」

  原本她喜歡的是能夠提筆寫詩的文人,就連當初對辯玄有好感,也是因他博覽群書,頗有才學,又相貌俊秀,氣質非凡。

  可以說,她是個顏狗,還曾是個只喜歡才子的顏狗。

  可現在,經歷了一番生死後,新平公主突然覺得,自己的喜好大概可以變一變了。

  明明,這種年少英俊,能文能武的人,更是令人心折呀!

  而此時,殿試現場,蘇子籍微微抿著唇,一陣陣的心悸,不斷襲來,讓他的思緒都受到了影響。

  但現在四書五經的等級已足應付這種考試,將文章寫完了,又強忍心悸,認真抄錄在卷子上,這才放下筆,鬆了口氣。

  這情況已不必再想,絕對是被人暗算了,雖不知暗算的是誰,但想必,最大的可能,就是林玉清了。

  「這裡是皇城,誰能滲入,難道是用了術法?」蘇子籍一面將卷子交了外走,一邊想著。

  「不可能,不可能。」要是魘鎮之法有用,還有什麼官府威嚴,動不動就可以魘殺了。

  此時時間已到了,大家陸續交卷,由人引出宮,只是蘇子籍一出大殿,就有個小太監迎上來,也沒言語,只是躬身,回頭便引路。

  蘇子籍就知是特意安排,跟著身後,果然走出沒多遠,前面是一處偏殿,小太監引其入內。

  待他進去後,就看到了早就等候的趙公公跟一人。

  趙公公見蘇子籍進來,也不說話,面無表情,只說:「請。」

  這人就端著一個玉盤,走了上來。

  又有小太監奉上托盤上一枚細長的銀針,蘇子籍伸手,都不必親自動手,小太監就在幾雙眼睛注視下,輕輕一刺。

  一滴鮮血,慢慢溢出,跌落到了盤裡,只聽「啪」一聲,血珠就有變化,絲絲雲氣瀰漫。

  端著盤子的人只看了一眼,就不由變色。

  但這人什麼也沒有說,就給了引著蘇子籍進來的小太監一個眼神。

  小太監立刻衝著蘇子籍說:「蘇公子,還請隨奴婢從這裡出去。」

  蘇子籍剛才一眼,其實也看到玉盤中的異象,此時心中也在想著:「這情況,又是代表著什麼?」

  心中有事,被引著重新來到貢士們彙集的地點,走進人群時,蘇子籍沒有發現別人看向目光帶著審視,而是微微蹙眉,仍思索著。

  「二百三十三人,清點無誤,出宮。」還是禮部的人清點,可不能留一個在裡面,見著無誤,略鬆口氣。

  因殿試結束了,大家比來時輕鬆了不少,雖還是排列隊伍,但出了宮門,就立刻議論起來。

  聽著耳畔的高談闊論,蘇子籍心生厭煩,心悸雖漸漸緩解了,可還是有著不安,快走幾步,到了前面,這時,就看到外面等著貢士出來的人群中,一人焦急走來。

  「主公,夫人出事了!」才一走近,野道人就低聲說。

  「什麼?」野道人的話,讓蘇子籍就是一怔。

  葉不悔出事了?

  他可是特意拜託了新平公主派人護送不悔去棋館,這樣也能出事?

  難道是林玉清派人做了什麼,林玉清這廝,竟這樣大膽?

  但事情緊急,不容蘇子籍多想,說:「走!」

  聯想到剛才在殿中的陣陣心悸,蘇子籍已忍不住往最壞的可能想,立刻就心急如焚,一刻都等不得了。

  「主公,牛車就在那邊!」見蘇子籍微抿著唇,面色冰冷,野道人立刻前面帶路。

  主僕二人快步離開,這本沒什麼,可落在剛才想跟蘇子籍搭話而沒成功的幾個貢士眼裡,就不一樣了。

  幾人面面相覷,見蘇子籍遠遠上了牛車,竟就這麼直接走了,一人蹙眉:「你我都是貢士,以後同朝為官,蘇子籍雖然是會元,這也太驕傲了吧,難不成以為,此刻就已得了狀元?」

  雖然這殿試上時,會元能得中狀元的機率會大一些,但並沒有規定,會元就一定能得狀元,五五機率,就讓這蘇子籍狂成了這樣?

  再說,就算蘇子籍得了狀元,也不過是先進半步,以後當官,可不是看學識,得看人脈、後台、運氣!

  這樣孤僻,學問再好,以後有什麼用?
x24685 發表於 2019-9-14 12:00
第二百七十二章 委屈

  蘇子籍並不知這幾人所想,知道也不會在意。

  在疾行的牛車上,野道人將自己得到情報,簡單說給了蘇子籍聽。

  雖野道人也是只知道皮毛,知道葉不悔並沒有抵達棋館,而是在一條街上遇襲,出了事,更多的也不知了。

  就這,還是他費力籠絡了的人,飛快給他報的信。

  「就在前面了!」

  因著葉不悔此行的目的地——棋館,其實就在附近,距離不算太遠,而她們遇襲距離棋館其實也只有幾條街路程了,蘇子籍乘坐的牛車一路疾行,將人拉到了地方。

  蘇子籍不等野道人下來給自己掀車簾,就搶先一步,從牛車上跳了下來。

  雖雨水噼啪流淌,這一落地,這半條街屍體與血污,以及蜂擁而至的衙役,就直接讓蘇子籍瞳孔一縮。

  「不悔!」

  望向不遠處停著牛車,車內已空無一人,只有多具屍體橫七豎八,其中最靠前的一具,身中七八箭倒斃在場,心中就一驚,直到在附近酒樓看到一道的熟悉倩影,蘇子籍才鬆一口氣,但同時心中也竄升起了怒火。

  就憑牛車周圍都是屍體,這半條街的慘狀,就能看出,剛才是經歷了怎樣一番惡戰。

  林玉清,真是你所為,不殺你,我蘇子籍就枉為人夫!

  「站住,不許上前。」有個衙役喝著,蘇子籍也不說話,丟出了皇城司百戶的令牌,就急著上前。

  「夫君!」葉不悔在醒過來,從別人隻言片語,明白了剛才發生什麼,又是後怕,又是生氣,這時一抬頭,就看到了正急行過來的蘇子籍,頓時鼻子一酸,就喊了一聲。

  這一聲,讓新平公主也聽到了。

  她原本正感激與辯玄說話,見蘇子籍走了過來,還偏偏目光只顧著看根本沒受到驚嚇的葉不悔,新平公主哼一聲:「蘇子籍,你可真是來得是時候!我可是替你這嬌妻擋了一劫,你打算怎麼謝我?」

  又沖著人發脾氣:「發生了刺殺本宮的大事,九門提督呢,為什麼現在還不見人,本宮要參他一本。」

  辯玄神色從容,略有點蒼白,管覓虎一身武功,實在出乎自己預料,臨死反撲下,差點陰溝裡翻船。

  最後還是弩弓射殺了事。

  他仰視黑沉沉的天穹,大雨中但見衙役在封街,苦笑了下:「這裡離九門提督衙門不近,來往報告需要時間,又下著大雨,人怎麼能立刻就到?」

  「衙役趕過來這樣多,反應已經很快了。」

  蘇子籍聞聽,正要說話,突然有人冒雨過來,朝著蘇子籍跟新平公主等人一禮,說:「公主,蘇公子,辯玄大師,裡面翻出屍體已被確認了身份,有幾人被認出,是林國的人,曾跟在林玉清林公子身邊做事。」

  蘇子籍在他身上目光一頓,恰是認識,看來,保護公主擊殺這些兇徒的人,竟是方小侯爺派來。

  不管方小侯爺派了這些人,是恰好遇到,還是為了保護新平公主,又或是在向自己示好,蘇子籍都領情了,也不枉他之前點醒方小侯爺,讓其不再被林玉清矇蔽。

  「我記得你是余三,兇犯是林國的人,那林玉清人在何處?」蘇子籍問。

  余三回答:「人去屋空,應是早就出城了。」

  跑的很快。

  蘇子籍隨即又聽到余三補充:「不過,好像有人盯上了他們,已追了出去,還有人提前出城,應該也去埋伏了,這林公子,倒未必能順利回了林國。」

  「都有哪幾家?」蘇子籍不肯聽這安撫,繼續問。

  這方小侯爺派來的余三,頓時暗暗叫苦,但誰讓蘇子籍是此事的受害人家屬,還有個同樣受害人的新平公主,他只能低頭,恭敬回答:「是張府、趙府,孫府,以及魏國公府、安國公府等七八家聯手……」

  「他們放話,說不想讓林公子順利回去,起碼要留下一些東西在這大鄭的國土上。」

  「哼,既你們早知道,為什麼不把林玉清抓起來?」新平公主冷哼,面帶冰霜的問著。

  「公主,林玉清是名義上是林國派來的使節。」

  「就算是九門提督,都只有監看權,沒有處分權。」余三苦笑的說著:「我們侯府更沒有這權,我等只是奉小侯爺的命令遠遠跟著,保護公主和蘇夫人,這些事我們不能管。」

  「原本只以為是林玉清想逃出京去,誰能想到喪心病狂,敢對公主動手!」余三很會說話,一下把責任全部理清了:「幸依公主鴻福,大師相助,總算是沒有出事,要不小人只得以死謝罪了。」

  這話大半是真,但未必是全部,蘇子籍掃了一眼辯玄,這樣巧,誰信?

  但現在根本不想探察這個,林玉清凶殘之極,只靠這幾家,怕是難以達成這個目標。

  蘇子籍寒光一閃,說:「林玉清喪心病狂,做出這樣的事,就想立刻逃了,哪有那容易!」

  對著新平公主說:「公主放心,我必給您一個交代!」

  「這就去取了此賊的人頭!」

  說著,見不遠有騎而至,看起來是有關的官員,這時急沖沖的趕了過來,看見公主,就匆忙翻身下馬拜下:「臣有罪,望公主恕罪,提督大人轉眼就到,命下官先來稟告。」

  話還沒有落,蘇子籍就劈手奪過了馬韁繩,飛身上馬,一抖韁繩衝出,就這麼奔馳而去,轉眼消失在了街尾。

  只留下這官目瞪口呆。

  新平公主原本只是心中不忿,可哪想到,蘇子籍竟是這樣的反應?

  她張大了口,覺得自己簡直懵逼了:這是啥?一個文弱書生,要給自己報仇?自己可沒有這個意思!

  林玉清派出來截殺的人,就已這麼不好對付,保護林玉清回林國的人手,豈不是更難對付?

  蘇子籍就這樣單槍匹馬去追了?

  「蘇子籍……他一直都是這樣麼?」好半天,她才合上口,神情複雜看一眼明顯是蘇子籍手下的野道人,又看了一眼同樣表情驚訝的葉不悔,說著,油然產生著一種挫折感。

  辯玄搏殺了兇徒,大出自己預料。

  現在蘇子籍看情況,也不是自己所想的文弱書生。

  怎麼,一個個都會變身,就我不會?

  新平公主左看看,右看看,表情很明顯的委屈了起來。
x24685 發表於 2019-9-15 11:13
第二百七十三章 請賜教

  周府‧後宅

  雨還在下著,落在臉上涼絲絲,剛才飽受摧殘的院落花草倒了一片,幸這才是春天,本就是枯枝嫩葉多些,待風和日麗稍稍修整,還可以繼續茁壯成長。

  在小窗中,和蝙蝠一樣翻出的周瑤,無聲透著一種詭異。

  說也奇怪,她輕輕跳落到屋簷上,雨點打過,她的頭上、身上,竟半點不濕。

  遠處的騷亂似乎沒有影響到這裡,一連串燈籠在微風細雨中掛在街坊屋簷下,似是星辰,倒也安適清淨。

  看了看周圍,周瑤踩在瓦片上,混在雨色中,就朝著一處奔去,她並不走城門,而繞到了城牆偏僻一方,奮力一躍,幽靈一樣高高躍下,眼見就要在五六丈的高空摔下,落到半空中時,不知道哪裡飛來一隻巨大的鷹,輕鳴一下,將她直接接住了。

  踏在鷹上,少女不必命令,巨鷹就托著周瑤,朝著一處展翅飛去。

  京城‧郊區

  就算有著雨絲,血水照樣染出一片暗紅,農田和叢林的地帶,近百米處屍橫遍野,殘肢斷臂交織在一起,詭秘而淒厲。

  「殺,殺光一個不留!」吶喊的卻不是諸家的護衛,而是遲英銳,他也喘息著,身上掛著三處刀傷,只因穿甲而不深,對著背靠背幾個黑衣人怒吼著。

  隨著命令,十餘個林國的人同時怒吼,撲了上去,爆喝一聲「殺」,狠狠衝撞在一起,刺斬劈戳交錯,噴湧出血色,剎那被雨水帶下,浸透了土地,流的老遠。

  黑衣人本來傷痕纍纍強自支撐,這一下,幾乎全軍盡沒。

  隨著最後一個敵人倒下,林玉清抹了一把臉,將血擦乾,看向身後的人。

  上百人的隊伍,此刻只剩了十餘個人,這些都是嫡系,林玉清雖心痛損失的人手,但這些嫡系能保住,讓林玉清勉強鬆了口氣。

  「對敵人,盡數補刀,一個不留!」遲英銳命令的說著

  雨絲繼續下著,但還是沖不掉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腥氣,疲憊的人來回來去的腳步踩碎了鬱鬱蔥蔥的麥苗,所行之處,就是刺入人體的悶響,偶然還有低聲呻吟突然之間響亮或斷絕。

  隨之無聲淌下的涓涓紅色的細流。

  魯玉見周圍的人都有些疲憊,甚至露出一絲厭倦,為了鼓勵士氣,就開口:「主公親自出擊,來回七趟,就算這樣的埋伏,也不能傷到分毫!」

  「你們可能不知,主公可有著厚福,當年有道士看相,說主公二十年潛伏,必能一發上天,成為大王,甚至問鼎中原。」

  「那時,主公剛剛來到大鄭沒有幾年,我那時也以為這道士或是個只會說好話的騙子,直到現在,掐指一算,可不就是潛伏了二十年?」

  他笑著:「主公已經受封東遂君,這前面既應驗了,後面必然應驗,我等跟著主公,必能前途無量,封妻蔭子!」

  「現在劫難,只是黎明前的黑暗,度過了,就行了。」

  古代迷信,這話多少有點用,聽著那些人振奮起來的議論,林玉清保持著平靜,心裡卻在後悔。

  他派去襲擊葉不悔的管覓虎,雖手段殘忍,甚至被同僚所不喜,可實際上是一員猛將,哪怕是對上大鄭高手,也不落下風,要是之前不逞一時意氣,讓管覓虎帶著人去襲擊葉不悔,現在自己身側就多了一員虎將,安全性大大提高,哪會像現在這樣狼狽,還需要魯玉來鼓勵士氣?

  「哎,也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是否已經成功。」

  才想著,突然心中升起一絲不安,這不祥的預感才出現,遠處,又隱隱有一陣馬蹄由遠及近。

  剩餘的人都是高手,正因為耳朵靈敏,所以正在短暫休息的眾人都震驚不已。

  難道,又要經歷一番廝殺?

  遲英銳立刻站了出來,不顧身上有傷,說:「主公!你和魯玉快走,我們在這裡抵抗,為你拖延時間,只要你能上船,我等縱是死了,也值了!」

  事到如今,林玉清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自己嫡系,也許就真要被一個個拖死在這歸途,他心中一疼,也不說話,深深看了一眼,隨著魯玉乘著僅剩一輛完好的牛車,朝著河岸奔去。

  而遲英銳帶七八個滿身傷痕的人留下,打算抵抗追兵。

  但讓他隨之鬆了一口氣的是,隨之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只有一騎,仔細一看,這馬上之人雖也濺了身泥,但還顯得翩翩,不正是害得主公不得不捨棄二十年產業的蘇子籍?

  這蘇子籍不僅以著一個文弱書生之身,隻身來追,在遲英銳望過去時,竟還飄身而下,還作了揖,說:「我是蘇子籍,蒙朝廷恩典,本次會試第一名,本想學了君子劍,卻無用武之地,不想為國除賊,就當此時。」

  「請各位拿出本事,予我賜教!」

  這些話文縐縐,與戰場毫不協調,遲英銳知道內情,獰笑:「蘇子籍,這叫做,天庭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進來,你竟敢一個人追來?既想要讓我賜教,那就讓我好好指導你!」

  隨著遲英銳的這話落下,蘇子籍無視了他的獰笑,半片紫檀木鈿就隨之出現。

  「遲英銳要傳授你搏殺之道,是否接受?」

  「是。」

  蘇子籍回答,而隨著回答,時間彷彿一瞬間凝固,十數個半透明的遲英銳,瘋狂的用各種方法殺過來,而自己也化出對應的人影,或切,或擋,或刺,並且不斷有人影被斬殺消失……

  生死關頭,遲英銳毫無保留,盡出絕招,將所學發揮的淋漓盡致。

  「【紫清自在賦】+1500,晉陞9級(255/8000)」

  「殺!」這時,不知哪來的一聲鷹鳴,似乎的發號槍,兩人吶喊一聲,相互撲至,幾乎同時,二把刀刀已嘯風而至。

  林國的人,說白了還是軍中之人,在這時根本不會單打獨鬥。

  蘇子籍身子一晃,看不清人,只看人影淡淡的穿過,沒有發生沒發生刀劍接觸的震鳴,劍光似是可自由活動的靈蛇,快速地閃動變幻,穿越刀劍碰撞的「錚錚」聲,似乎只是一穿而入,又一轉。
x24685 發表於 2019-9-15 11:14
第二百七十四章 再請賜教

  人影交錯又分開。

  「噗噗」兩聲切開肉體的聲音驚心動魄,隨之就是慘叫,在這時,餘下才有「錚」一聲接住了一劍,但隨之長刀脫手。

  劍光貫穿人叢再迴旋,鮮血飛濺,四個人應聲而落,剩餘兩人嚇的膽裂,急忙疾退,人影飛掠而來,劍光乍現,又是倒跌而去。

  只有最初進攻的遲英銳屹立不動,臉色蒼白,胸腹有紅色沁出,虎目中神光乍暗,吃力的說:「不……不可能……」

  熟悉的絕技,讓遲英銳嘴角溢出鮮血同時,含糊吐露出不解與驚詫:「你怎麼會我遲家劍的戰技……」

  蘇子籍沒有說話,剛才一交戰,本來是針尖的遲英銳,第一招就失敗,無它,他的刀法,蘇子籍知道這一招的精華、後手、破綻,因此第一刀就斷絕了這員勇將的性命。

  蘇子籍沒有回答,因為說完這句,遲英銳已翻身跌地,氣絕當場,他抬首看了看天上的老鷹,沒有說話,翻身上馬,朝林玉清逃的方向追了上去。

  離京四十里,有一條河,這時下著淅淅瀝瀝的雨,遠遠就能聽見激流聲傳來,又趲行二里,就見河水相激,撞擊起浪花,而一輛牛車奔逃至此,已是前方無路。

  兩道身影從車上跳下,林玉清看了一眼身後,追兵還沒到,看來遲英銳的確是拖住後面的人。

  「為何船沒到?」沒有等林玉清鬆一口氣,望向眼前滾滾大河,就驚怒起來。

  在出發前,就已做了周密安排,其中,旱路不過是從林府到城門,以及城門到河岸這兩段路,路途不算遠,不過是因會有追兵而有著風險。

  按說,到了河岸,就可立刻上船,走水路很快出海,到時海闊憑魚躍,任大鄭的人再怒再恨,也很難追上了。

  問題就是……船呢?

  本該等在這裡的船,和接應的人,去了哪裡?

  難道記錯了時間?

  魯玉亦臉色蒼白,不知道是寒是冷,身體微微顫抖,驚聲:「主公,這裡無船,我們眼下怎麼辦?接應我們的人是不是被大鄭的人發現,提前除掉了?」

  林玉清驟然一驚,但隨後想到之前的種種,又勉強壓下了這種驚駭,慢慢搖頭:「不會。」

  他對魯玉說著:「若大鄭的人得知消息這樣早,我們必不能出城,既是讓我們得以出城,埋伏的人也只是小股殺手,就說明,皇帝不知情,而想留下我命的人,不想張揚。」

  「他們的目標只是我,不可能提前做這事,這樣對他們的計畫無益,反可能分散人手,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魯玉沉默了一下,點頭:「主公說的是,是我想岔了。」

  「不怪你這樣想,畢竟之前剛剛經歷過堵截跟追殺,看不到船,我第一反應其實也是此處的人已被除了。但這附近並無埋伏,若真被除了,對方早該趁著我們驚愕之時下手了。」林玉清故作輕鬆地說著。

  「大概是接應的人記錯了時間,我們在此稍等片刻。」

  魯玉望向他們過來的方向,皺眉,一臉凝重。

  「就怕追兵很快到來……公子,你看,騎馬的人是誰?好像朝著我們來了!」

  林玉清聞言,也轉身朝著過來的方向看去,就見一陣雨中,一人一馬,飛濺著泥水,正飛快朝著奔來。

  「會不會是遲英銳?」林玉清暗暗想著,若是追兵,一個人會不會太少了?

  但當一人一馬到了百米,二人已看清了來者,先是鐵青,這不是希望的遲英銳,接著又是驚色,來者讓二人都很驚訝。

  林玉清目不轉睛地盯著騎士,在其猛一勒馬韁繩,在馬嘶鳴停下瞬間飛身而下時,還忍不住點了首。

  「原來是你追上來了,沒想到,你騎術也這樣精湛,佩服,佩服。」林玉清笑著,眸中卻無半點笑意:「蘇公子今日是殿試,難道不考了來送我?你這樣的情義,讓我受寵若驚。」

  蘇子籍也笑了:「其實林公子離去,我本沒有想阻擋,不想你送我重禮,我不得不報,才完成了殿試,就趕來了。」

  林玉清心中不禁一動,難道管覓虎還成功了?

  才想著,又聽蘇子籍說著:「可惜的是你送禮的人,遇到了新平公主與辯玄,結果盡數被亂箭射死,可惜啊,可惜!」

  雖早有預料,林玉清還是心一痛,別人還罷了,管覓虎可是一員虎將,也沒有心思兜圈子了,就一挑眉:「你是為了太子而殺我?」

  他見蘇子籍雖沒立刻承認,可也沒否認,覺得是默認了,嘆:「我不知你是從何處聽到的消息,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冤枉了我。」

  「太子那事,是我背了黑鍋,他當初對我有恩,我林玉清就算再不濟,也不至於做出這等忘恩負義之事。」

  「我當時自身尚且難保,又在大鄭做質子,你想也該想得出,我那時的處境。」

  「是我敬愛的大王,覺得鄭朝太子太賢,父子孫三代明君,上天對大鄭何其厚也,因此以我名義插了手,而可笑的是,大鄭皇帝,太子的生父,或就等著一個理由,就趁此發作。」

  「無論是皇帝還是大王,都視我如棋子。」林玉清不勝感慨:「你我幾乎同病相憐,還請信我才是。」

  蘇子籍這時淡淡說:「我信你所說,真是你所做,當時也許厚賞於你,等過幾年,皇帝悔了,必不會放過你,由不得你活到現在。」

  可沒等林玉清露出微笑,蘇子籍就定定看向,問:「但是,你為什麼要襲擊我的妻子?」

  「她是我結髮之妻,你派惡徒前來,還敢要我信你?」

  說著,蘇子籍正色,按照君子禮儀,行了一禮,手握劍柄:「林玉清,還請賜教。」

  林玉清看著,不禁有些怔神。

  蘇子籍彷彿永遠都是這樣冷淡又有禮的模樣,當初請自己賜教棋藝時是這樣,現在要以命相博時,亦是如此。

  如果二人不是敵人,沒有這麼多陰錯陽差,林玉清其實是真的很想有這樣一個朋友。

  但這世間,哪有那麼多如果,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林玉清長嘆一聲,臉色已深沉似水,終於露出了一絲藐視眾生的傲氣:「也罷,我就賜教你一二,讓你知道,我不僅僅是琴棋出色,劍法也是天下第一劍!」
x24685 發表於 2019-9-15 11:18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天子之劍

  就看見這半片紫檀木鈿,就是虛影,和劍幾乎重疊,帶著淡淡青光在視野中漂浮,一行青字竄起:「林玉清向你傳授天子之劍,是否汲取?」

  「是。」

  「天子之劍已習得,是否與現有項目合併?」

  「是!」

  「【紫清自在賦】+3000,獲得領悟,修正成【紫氣東來】9級(3255/8000)」

  「【蟠龍心法】+2000,9級(8999/9000)」

  一股奇妙的知識湧入,銘刻在蘇子籍的心中,並且以新的方式,進行組合,並且一下就明白怎麼樣運用。

  蘇子籍不由變了色。

  自己對劍法的認知拔高了許多,姑且不說,這證明方才林玉清所言,並不是狂妄。

  一個在棋藝跟琴藝,都近乎天才的人,在劍法方面也這樣出色,就是蘇子籍這樣在別人眼裡亦是天才的人,也免不了生出一種「老天不公」的念頭。

  這麼多天賦與靈氣,獨給了一人。

  更可怖的是,一種隨著天子之劍流入的力量,這是人道的一種力量,是魏世祖當年獨創,僅僅在大魏皇帝中流傳的絕技。

  「這來源於大魏七大密庫之一,是大魏預料衰敗而埋下的火種,為什麼林玉清會獲得?」

  「不過天下第一?劍法本身或是,而你不是!」

  「就要打起來了,你不打算過去?」這時三百米外一棵樹的樹幹上站著二人,正好眺望到情景。

  他們眼力都頗好,自然可以離得這麼遠觀戰。

  雖聽不見二人說了些什麼,但這一前一後趕到河岸的兩個人之間已升起的戰意,二人都感覺到了。

  「我與你說過,我並未將他當主公,你又何必拿這話來刺我?」岑如柏神情略有些複雜看著,說道。

  「我乃是鄭人,當初拜入公子門下,為的也不過是養家餬口,現在公子即將歸國,又惹下這樣風波,我能做的已做了,就是立刻過去,也不過是陪著一起赴死或去了林國罷了。」

  「而這二者,都不是我所願。相見不如不見,在這裡目送一程便好。」至於目送公子去冥途,還是歸途,那就不是他能干涉了。

  曾念真點了下頭,表情更是冷淡,他早就不欲事權貴,林玉清曾幾次相請,還出了重金,都沒能打動。

  當初沒答應去截殺無辜女子,也沒答應來送林玉清歸國,就已能看出他的態度了。

  不是為了身邊的這人,他連過來觀看這結局都懶。

  只是……目光落在林玉清身上,不由微微變色:「好強的劍意,不過似乎有點問題,並沒有真正臻至化境。」

  才想著,突聽到悠揚琴聲自高空傳下,若有若無,連旁岑如柏聽了,都是一怔,抬頭尋找。

  「哪來的琴聲?」

  但看高空中,似乎有一隻鷹在附近盤旋,除了這鷹,再無其它。

  「好劍法!」至於曾念真,原本漫不經心,在看到二人動手,頓時精神一振,叫了聲好。

  只見兩人只是一頓,頓時交錯,只見聽一聲金鳴,火星飛濺,兩人斜出一丈,略一沉,又相互交錯,只見場面上,只有二處劍光,幾乎不見人。

  岑如柏不懂行,但以他所見,二人速度極快,人影交錯,初時還能看到彼此,可到後面,速度越來越快,看不清人影,只看到淡淡的朦朧灰色,由劍光前導,流光一樣,雖隔了數百米,尤覺得面上生寒。

  轉臉看向站著的曾念真,發現這位看得目不轉睛,幾乎忘神。

  就知道,二人都有著極高劍術造詣,高超到了讓曾念真不想錯過一眼。

  林玉清琴藝雙絕,再加上劍術高超,已經使岑如柏震驚,可單人匹馬追殺上來的少年,應該就是蘇子籍吧?

  這少年,最多十七歲,對上林玉清,竟然也不遜色,這實是可怖。

  「老曾,怎麼回事?你給我說說。」

  「本來劍斗,不是兒戲,沒有那樣多花招,有武學說的妙,兩人生死搏鬥,花了一刻時間,就是作假。」

  「更不要說,林玉清的劍法,實是可怖,也不知道他一個翩翩公子,是怎麼樣修成這等劍術。」

  「可奇怪的是,這少年竟然熟知林玉清的劍法,一步一步全在預料中,故雖看起來稍弱,卻還能支持。」

  「那誰贏誰輸?」岑如柏並不在意劍法,他只管結果。

  曾念真目不轉睛,口中嘆著:「林玉清的劍術,堪稱高手,我都未必有把握勝他。」

  「可惜了,林玉清連連血戰,氣力已衰,而蘇子籍不但對他劍法極熟悉,並且還在不斷進步中。」

  「初時,林玉清不能壓制蘇子籍,眼下就連這優勢也在慢慢消失,時間拖得越久,對林玉清就越不利。」

  「這不可能!」殊不知,林玉清此時心中也揭起同樣的風浪。

  自己得了大魏密庫,得了裡面藏金,才能在京創下這樣大基業,並且還得了魏世祖的天子之劍。

  這種劍術可怖,看起來似乎是兩棋對奕,講究料敵機先,布下殺陣,其實隨著參悟深入,更覺得是一種佈局,一種融和了兵法的權術,如天羅地網,將一切都納入控制。

  自己劍術多高,自己有數,雖平時在大鄭,為了麻痺鄭人,並不顯露,但關鍵時,實是自己多次暗殺,才剷除了前進之路。

  這還是天子之劍貴在大權,自己位不配之,難以真正掌握,可雖天下第一稱不上,但足以和第一流劍客爭鋒。

  可這等劍法,卻殺不了蘇子籍,並且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出現了——對方似乎能理解自己每一步,就算自己武藝(棋藝)更高,還是一時難以殺之。

  而且蘇子籍的身上彷彿有無限潛力,越是打鬥,就越是強起來,初時還能壓制,此刻驚駭發現,對方已有和自己旗鼓相當的味道。

  這讓林玉清殺機熾熱。

  難道此人是我命中大敵?此子如此了得,放任其成長下去,必成林國的心腹大患!

  至於天上傳來的琴聲,雖美妙,並不能吸引林玉清的注意,

  天空上,改踩為坐,在巨鷹上,將背後背著琴橫在身前,不斷彈奏著周瑤,眼睛一直落在下方戰場。

  下面兩個人影,幾乎變成影子戰鬥,看得人眼花繚亂。

  她手還在空中彈琴,心底已響起了神秘人的聲音,她似乎非常驚異:「林玉清的王氣在轉移!」

  「什麼?」周瑤自然不解,出聲問著。
x24685 發表於 2019-9-16 11:05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大橘為重

  「除了皇帝和國王,龍氣都深藏,林玉清本隱藏的極好,我也看不透,可惜的是,不知道為什麼,獲罪於天。」

  「剛才激烈的天機轉變,本來不關林玉清的事,可不知道為什麼,卻至少有三分反噬用在了林玉清身上,才使他本來潛伏的王氣,再也掩蓋不住,拚命反抗。」

  「可惜的是,潛龍既出,非成就死,林玉清的王命已被天意斬斷。」

  才說著,就又輕笑一聲:「來船了。」

  周瑤朝著遠方看去,果然看到河的一側,有一艘大船遠遠而到,雖離得遠,但速度很快。

  在這船的後面,還有幾艘船,不動,似乎在壓陣。

  只這前面快速行來的船,就足以接應幾十人上船也不顯擁擠了,在旗杆上一面林國的大旗,迎風招展。

  周瑤看到時,林玉清也同樣看到了,他本覺得自己內力枯竭,精氣已衰,這時王侯本性頓時佔了上風,再不戀戰,虛晃一招,就疾退。

  「蘇子籍,我可無暇再陪你玩了,後會有期!」說著,根本不管魯玉,就掠空上船。

  這時,大船已距岸不到五米,以林玉清的武功,幾乎空中一個縱躍就能登上甲板。

  而魯玉見林玉清拋下自己就走,竟也不怒,甚至還冷冷一笑,看著半空的林玉清,一聲厲喝。

  「放箭!」

  隨著魯玉一聲命令,只聽「嗡」一聲,船上數十支弩矢一片呼嘯而至,劃破了雨絲,向著林玉清集中而射。

  這變故,讓所有人都一呆。

  林玉清人在地面,這幾十支弩箭,未必能傷到,只是偏偏屢次大戰,不得不退,看到來船,驚喜下就躍去,現在人在半空,這樣密集的弩箭,根本避無可避。

  任由身體下落,雖無法借力,林玉清陡然間怒吼:「天子之劍——鐵桶江山。」

  只聽「噗」一聲,手中劍光一閃,一片冷寒劍氣就籠罩了全身,外面看,卻看不見人影,只是一束滾桶一樣的流光!

  「御劍術!」曾念真不由變色,劍術上達到登峰造極境界,能以氣馭劍,突破「人」的極限,將速度、波震,力量在瞬間貫串成偉力。

  「噗噗」只見滿眼寒光,弩箭彈開,但還沒有來得及驚呼,只見寒光一斂,一個人摔落在地。

  「噗」半空跌下,堪堪跌在河岸上,離河水不過一尺,而且這短暫的寒光,林玉清宛是跋涉千山萬水一樣,臉色蒼白,眼眶下陷,更致命的是,手臂、腹部、胸腹,都中了一矢,箭頭直入,從後背都看到了。

  這樣傷,讓他猶空中而落的雁,只能悲哀跌落在河灘上。

  「倉促之間,果劍法不及弩弓。」

  蘇子籍微微蹙眉,轉念一想,俠以武犯禁,要是連弩弓聚射都能抵禦,那天下還有誰能阻擋,別的不說,游擊戰襲殺官員,就誰也受不了。

  不過,眸光轉眼看著船上的「林」旗,就是一暗,別說,他還真沒想到,跟著林玉清的人,竟會在這時突然背叛。

  雖說不知為了什麼,但這機會難得,不看到林玉清死去,蘇子籍終是不放心,他就想要上前,才踏出兩步,就感到了一陣心悸。

  「之前在殿試時,我感到心悸,結果不悔遭遇截殺,現在我又感到心悸,不悔應該安全無憂,難道是林玉清還有臨死反撲的力量?」

  自見識到了林玉清的琴棋雙絕,以及劍術的絕頂,對這個人,蘇子籍就從不敢小看了。

  蘇子籍遵從自己本能反應,又後退兩步,站在原地,只是不動,看著不遠處已半個身子泡在水裡,只剩下上半身還扒著河灘的男人。

  「為什麼……」林玉清顯大限將至,質問魯玉的聲音都十分虛弱,氣若游絲:「你為什麼背叛我……」

  魯玉大概看出了林玉清已沒能力對付自己,竟走上前,站在距離林玉清不過二三米遠的地方,感慨說:「公子,我可沒有背叛,我生是林國的人,死是林國的鬼,我也沒有什麼辦法,這都是大王的命令,你不能怨我。」

  事到現在,原本口口聲聲稱林玉清主公的人,竟改口稱呼公子。

  這樣的態度,也難以看出為難,林玉清自是不信。

  「不……不可能……」林玉清斷斷續續地反駁:「我對他並無威脅,他……他沒必要下此毒手……」

  「公子,你一向聰明,這次又被你猜對了。」魯玉嘆著:「可惜,你永遠聰明得不是地方,也不得時機。」

  「公子,你既經歷過鄭朝太子的事,又怎麼會想不到,你的才名,是否會讓人忌憚呢?」

  「再說,安平君還許了好處。」

  「原來……原來是這樣……」林玉清聽到這裡,沒再反駁了。

  安平君,林國的一位王子。

  這人看起來爽朗大方、孔武有力,又有著大將軍的岳父,頗得武將喜歡,但實際上,卻是個瑕疵必報、心胸狹窄的人。

  慣是嫉賢妒能,若此人容不下自己,倒說得通了。

  可此人在林國幾個王子中,並不算是最出色,林玉清實在是想不到,魯玉背叛了自己,就是選了這人。

  似乎是看出了林玉清的心中所想,魯玉重重的一嘆,真的有些遺憾:「公子,你潛伏大鄭二十年,付出不小,也經營出了基業,這本無錯,你錯就錯在,還想回林國奪嫡。」

  「奪嫡也罷了,你完整攜帶力量回去,與我林國有益,大王雖不喜於你,但你畢竟是大王的兒子,說不定還真會給你奪嫡機會。」

  「因此公子沒有遇到醜聞被曝這事,勝利回去,我自然是站在你這一方,可你氣運不佳,出了這事,不但全盤崩潰,而且獲罪於大鄭。」

  「這樣狼狽回去,就算公子您驚才絕豔,又要多少腥風血雨才能東山再起,您或等得起,可這種慘烈鬥爭,不知道要死多少部屬,我已等不起,賭不起了!」

  「別說我,大王和林國都等不起,賭不起,與其讓你回國,徒給國內增添變數和血腥,還不如一了百了。」

  「公子,您是大王的兒子,久受國恩,死了也有庇佑,還請你大局為重,就死在這裡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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