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晚明之我主沉浮 作者:藍盔十九 (已完成)

 
炎雞 2019-8-7 11:17: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4 29140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1:51

第90章 陝西新政

  陝西境內多山,有著全國最為豐富的石灰岩,這是製造石灰和水泥的原材料。

  朱由檢考慮延綏是匪患最為嚴重的地區,生產破壞特別嚴重,便決定在延綏建立兩座水泥廠,安置當地的百姓男丁。

  同時,朱由檢又調集當地的工匠,在奮武營士兵的指導下,勘測兩縱一橫水泥路線。他要將陝西建成近代化的省份,打造大明的省級樣板。

  這兩縱一橫的水泥路,可以將陝西大部分連接起來。

  第一條縱線,從延綏出發,向南經過延安府、同州,直達陝西首府西安,簡稱延西道;第二條縱線,從寧夏鎮(今銀川)開始,經過靈州(今吳忠)、固原、平涼,最後到達鳳翔府(今寶雞),簡稱寧鳳道;橫線就短多了,從潼關開始,向西經過西安,直達鳳翔府,簡稱潼鳳道。

  這三條水泥大道,儘量採用直線,減少距離,先將州府連接起來。

  潼鳳道是為了加強陝西和京師的聯繫,便於調集軍隊和物資;延西道和寧鳳道是為了加強陝西內部的聯繫,便於省內人員和物資的流動。可以說,潼鳳道是陝西的軍事生命線,延西道和寧鳳道是陝西的民生生命線。

  本來朱由檢還打算將縱向道路向南延伸到漢中,但中間隔著秦嶺,工程太大,朱由檢只好暫時放棄了。

  新任陝西布政使孫傳庭終於到達西安。

  早在朱由檢收復渭南、同州的時候,吏部就任命了孫傳庭。在後世的歷史上,孫傳庭曾經擔任陝西的巡撫,全權總督陝西軍政。但剛正不阿的他,治政是一把好手,對軍事卻不甚內行,最後被農民軍所殺,山西的局面在他死後最終變得不可收拾。

  “殿下,恭喜呀,不出三月,平定陝西二十萬匪患。”孫傳庭拜倒在地,這不僅因為朱由檢是信王,更是對朱由檢臨危受命、氣吞山河的崇敬。

  “孫大人快起。”朱由檢虛扶了一把,“孫大人,陝西匪患雖然平了,但陝西現在太過貧瘠,治理陝西,就靠孫大人了。”孫傳庭軍事上不是那塊料,那就用他的治政能力,歷史上的孫傳庭,治政還是一把好手。

  “殿下,聽說你暫時不會回京,看來,咱們要共同在陝西的大火上烤上一把。”孫傳庭對陝西的情況還是瞭解的,二十多萬匪兵,席捲了大半個陝西,現在的陝西,除了黃土,恐怕就剩下黃河了。

  朱由檢將朝會上治理陝西的思路,以及現在自己所做的打算,和孫傳庭做了交流。

  “殿下,運儲備糧到陝西,可以解決今年百姓的糧食問題,但是陝西現在要全面恢復生產,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完成的,況且,山西大旱不除,明年的糧食依然勘憂啊。”孫傳庭沒有被朱由檢描繪的美好未來所吸引,他更擔心現實的問題。

  孫傳庭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陝西已經連續三年大旱,莊稼幾乎無收,就是再種下去,明年也不一定有收成,誰知道明年會不會大旱。

  孫傳庭不知道的是,這是地球進入小冰川期,氣候變冷,降水南移,導致北方連續大旱。沒有雨水,加上寒冷,莊稼當然沒有收成。

  但來自後世的朱由檢略知一二。

  寒冷和乾旱,導致大明北方的農業大幅減產,這對人口數量眾多、嚴重依賴農業的大明,簡直是催命符。

  幸好朱由檢來自後世。

  幸好美洲人培育出了現代農作物。

  幸好這些現代農作物已經傳入大明。

  美洲土著培育的這些農作物,隨著西班牙殖民者的船隻進入南洋,又從南洋傳入大明。現在雖然沒有傳入北方,但大明的廣東、福建、浙江、南直隸等東南沿海省份已經開始零星種植,種子不難弄到。

  “這個,孫大人不必擔心,我已經派人去弄一些海外農作物的種子,即使乾旱、寒冷,也不會影響這些農作物的生長。”

  “不怕乾旱?不怕寒冷?這些農作物叫什麼呀?產量怎麼樣?”

  “孫大人猜猜產量?往高了猜。”

  “一石?”既然不怕乾旱和寒冷,那麼它的適應性就強,而適應性強的種子,一般不如適合獨特環境的種子產量高。陝西的農田比不上江南,糧食畝產量能有兩石就不錯了,所以它猜新作物的產量是一石,這還是朱由檢讓他往高裡猜。

  “一石?孫大人,你當是養雞呢?往高了猜。”朱由檢翻個白眼,十分鄙視的眼神。

  “難道能達到兩石?和原來的糧食差不多?”這是孫傳庭最頭疼的難題,他也顧不上朱由檢的蔑視,只瞪大了一雙丹鳳眼,呆呆地看著朱由檢,似乎新作物的產量就是朱由檢的一句話。

  “兩石?哈哈,難怪孫大人一把年紀,只能做個布政使,膽子大一點,再大一點。”朱由檢的右手不斷向上揮舞,好象是在指揮一隻正在表演的湖廣毛猴。

  “難道能達到三石?啊,不,四石?”孫傳庭的腦子真的象藏了一隻毛猴,他感覺亂糟糟的,不知道是不是朱由檢在放衛星。

  “孫大人。”朱由檢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以上,然後陡然降低十六度,“往高了猜嘛!”

  “難道能達到五石?不,十石?”孫傳庭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他的兄弟孫悟空了,但是他沒有兄弟的法術,生怕一不小心,雲端跌落,摔成七八個小兄弟。

  “答對了。”朱由檢伸出拇指,掂了幾掂,狠狠地讚揚了一番,“不過這是保底產量,如果百姓掌握了技術,管理好了,能達到二十石,甚至三十石。”

  “……”這次輪到孫傳庭翻白眼了,“殿下,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朱由檢相當地不屑,“如果我騙了你,明年百姓沒有糧食,你當我願意再征伐一次陝西呀?”

  “殿下,你可是臣的救星呀!”孫傳庭匍匐在地,鼻涕眼淚充分澆灌了黃土一把。糧食是他來陝西最大的隱患,而朱由檢雲淡風輕地就解決了他的死結,要不是朱由檢太年輕,他都願意稱呼再生父母、當世爺娘了。

  “孫大人,快快起來。”朱由檢本來只想調節一下氣氛,沒想到把孫傳庭搞得五體投地。不過這樣也好,誰會嫌自己的粉絲多呢?山東的秦永年、李元,陝西的祖大壽、孫傳庭、高迎祥,京師的李春燁。

  不過朱由檢沒有忽悠孫傳庭。

  這些現代農作物就是後世人們非常熟悉的紅薯、土豆、玉米。

  特別是紅薯,成份和大米、小麥差不多,都是以澱粉為主,可以作為百姓的主食,而產量能達到兩三千斤。按照大明的計量,每石五十八公斤,畝產真的達到二十甚至三十石。

  種植過這些作物的人都知道,這些作物對雨水要求不高。種植的時候,土地上要堆起一條條的土堆,稱之為“壟”,旁邊必須有一條條的溝塹,就是為了讓多餘的雨水及時流走。

  在大明正常的年景,人們以食精糧為榮,但朱由檢來自小康的後世,人們已經到處尋找野菜、馬蘭、紅芋、山藥、黑芝麻、黑玉米等粗糧。朱由檢曾參觀過郊區的粗糧生產基地,因此對這些作物的生產條件有一定的瞭解,這才在孫傳庭面前誇下海口。

  “孫大人,既然你到達西安,那陝西的民政就交給你了。你可是陝西百姓的父母官呀!”卸下民政的膽子,朱由檢就可以集中力量開始他的工業興國大計了。

  “殿下,你是王爺,又呆在陝西,我們就一起幫助陝西的百姓度過難關吧。”既然朱由檢有特殊的本領,孫傳庭不介意拖上朱由檢,萬一他所說的新作物達不到要求,也好拉他墊背。

  “好說。”在陝西發展工業,也離不開孫傳庭的幫助和配合,現在朱由檢和孫傳庭已經形成事實上的盟友了。

  隨孫傳庭一起來到陝西的,除了各級官員,還有來自京師和江南的富商,他們都是響應朝廷的號召,帶著銀票來陝西發展的。這是第一批,以後還會陸續有商人進入陝西。

  不久,吏部和兵部的行文也到了西安,同意朱由檢的建議,祖大壽為三邊總督,而高迎祥為延綏知府。

  孫傳庭主管民政和農業,祖大壽主管軍事,朱由檢實際上主管工商業,陝西,已經進入當世人看不透的新時期。

  為了廣開工廠,挖掘陝西的工業潛力,朱由檢派出多支由親兵組成的“礦業專家”,在陝西境內考察、勘探礦業。“專家們”不畏嚴寒,翻山越嶺,帶著地圖在陝西的一個個大山中穿梭。

  有準備的辛苦從來都是跟回報劃上等號,考察隊不斷傳來美好的訊息。

  神木縣、延綏府和雙泉堡的西面,靠近長城的地方,發現一個巨大的煤礦;鳳翔府東南的岐山縣發現了金礦;鳳翔府東南的郿縣發現了銅礦;甚至朱由檢派人去拜訪在漢中的王叔瑞王朱常浩時,派去的士兵不認識路,誤闖到南鄭縣,卻在南鄭縣發現了鐵礦。

  一系列利好的訊息,令初入陝西的孫傳庭高興得睡覺都不安分,常常將侍奉的書童半夜踹醒。

  其實,陝西經過數百年的變遷,已經失去了漢唐時代的雄風,關中平原也不再是農耕民族的樂土。特別是近三年來,陝西連續發生極其嚴重的旱災,百姓完全斷炊,都在咒駡著這塊養育了漢民族數千年的棲息地。

  為什麼自己一到陝西,陝西就捷報頻傳?難道自己真是這塊土地的福星?

  孫傳庭不斷問自己,好像自己也沒做什麼特別的事。

  驀地,孫傳庭發現,這些捷報,無論是新作物,還是各個礦種,都與朱由檢有關,這些捷報都是從朱由檢的身邊傳出來的。難道朱由檢是天外飛仙?還是朱由檢在製造一個巨大的陰謀?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1:57

第91章 孫傳庭的使者

  初冬的陝西,低沉的烏雲遮住衰弱的陽光,天空顯得有些陰暗。樹上的葉片已經由淡黃變成枯黃,再也無力對抗來自蒙古大戈壁的寒風。其實,陝西比京師更靠近南方,但陝西卻比京師更冷。因為缺少雨水和大河,空氣的濕度很低,乾燥,在一定程度上擴張了寒意,也削弱業人們抵抗寒冷的意志。雖然還沒有下雪,溫度已經和冬天差不多,除非必須工作,行人已經很少在戶外活動。

  在延綏山谷中的水泥廠內,工人們卻忙得滿頭大汗,裝料,添炭,燒火,出料,攪拌,冷卻,封存……巨大的煆燒爐裡,炭火晝夜不熄。在廠內,工人們感覺比家裡的火炕還要暖和。加上忙碌的緣故,誰也沒有意識到冬天已經逐漸降臨。

  因為天氣轉冷,水泥路的修建進展緩慢,主要是前期的壓路和填埋石子。但朱由檢明白,一旦開春,溫度升高,水泥的需求量將急劇上升。因此,整個冬季,水泥廠都不會停產,而是將生產的水泥儲存起來,或者運往各個修路地點,待開春之後,再大規模修路。

  朱由檢手中有大量的匪兵戰俘,現在不缺人手,只需要天氣的配合。

  一切都是為了發展。

  快速的發展。

  超常的發展。

  經過朱由檢和孫傳庭的商量,山西將出現兩個經濟中心,一個是北方的延綏府,也就是高迎祥擔任知府的地方。這裡以生產石灰、水泥、煤炭、陶瓷等為主,形成礦業城市;另一個是陝西的首府西安,以生產布匹、服裝、印染、釀酒、米醋等為主,同時興辦商業中心,形成綜合性的城市,力求早日恢復漢唐時代的雄風。

  因為所有的工商業都要按照農業的標準納稅,所以孫傳庭開始組織人手制定大明的第一部有關工商的律令——《工商律》。

  按照朱由檢的意思,《工商律》將來會在大明推廣,《工商律》應該由戶部或者工部制定。不過戶部和工部遠在京師,對陝西的具體情況不瞭解,制定的法律未必適應陝西的具體情況。如果派人來陝西調研,一來一去,半個月就沒了。所以先由陝西制定,再讓戶部和工部審核,如果審核通過,就在陝西開始試行,將來有可能在全國推廣,也就是說,陝西在全國率先試點。

  岐山金礦、郿山銅礦、南鄭鐵礦,已經將來可能發現的新的礦廠,因為生產的都是貴重金屬,按照大明的法律,礦廠必須由官府主管。

  私人可以投資,出資多的也可以參與管理,但所得的金屬必須按市場的價格賣給國家,所得的盈利,除比照農業稅十五稅一的標準納稅外,其餘的利潤,五成上交省府,另外五成由投資人按照出自比例分成。

  這看起來私人的盈利好像不高,實際上礦業的利潤非常大,私人的分成還是很可觀的,那些不參與管理的散戶,基本上就是坐地分成,比放高利貸實惠多了,也安全多了。

  西安府的工廠雨後春筍樣一個個拔地而起,這主要是來自各地的商人們開辦的。大明時代的技術還是比較原始,百姓稍經培訓,就可以成為合格的工人。

  而在延綏,朱由檢也沒有閑著,他現在就像是騎在脫韁的野馬身上,註定過不了閒逸的生活。

  朱由檢現在已經不差錢了。

  水泥是朱由檢的基本收入。京師到山海關的第一大道早就全面完工,燕山一帶的水泥廠開始向京師附近的大戶出售水泥;河南省洛陽府,福王朱常洵開始修建跨府水泥大道。

  玻璃廠已經生產出正品,在大明,玻璃可是有價無市,除了朱由檢的廠子,只有南洋有少量的輸入。一尺見方的玻璃,就可以賣出十兩銀子。光玻璃一項,每月就可以給朱由檢帶來五萬兩銀子的收入。

  富裕起來的朱由檢,開始思考新的收入方式。在後世,他是化工專業出身,如果不能充分發掘專業所長,他感覺都對不住這穿越的身份。

  朱由檢在房間踱來踱去,他在尋找一種穩賺不賠的行當,就像水泥和玻璃。像紅磚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行當,朱由檢實不屑去做,他當時只是為了加快軍校的建設速度,軍校建設完工之後,朱由檢就將紅磚廠盤點出去。

  不知不覺踱出院外,一名路過的親兵正用嶄新的木盆端著一盆衣服,見到朱由檢,他彎腰行禮:“見過殿下。”

  朱由檢覺得親兵有些面熟,卻叫不出他的名字,為了掩蓋自己和親兵的距離,他裝出很熟悉的樣子,“奧,你在做什麼?”

  “回殿下,我剛洗的衣服,準備去晾曬。”親兵果然上當,以為朱由檢對他很熟。

  “晾曬?這衣服洗過了嗎?”朱由檢隨意在木盆內眇了一眼。

  “回殿下,洗過了。”親兵也下意識看了衣服一眼,羞紅著臉:“天冷,衣服好長時間沒洗,現在都洗不乾淨了。”

  洗不乾淨?朱由檢一頓,一道靈光從腳底直沖腦門,“你不用晾曬衣服了,立即上街,買十斤豬油和十斤食鹽回來,要快。”

  朱由檢想到了肥皂,這可是好東西,家家戶戶都要用到,使用的人群十分廣泛,重量又輕,適合遠距離運輸,銷往全國。

  大明百姓洗衣服,主要使用皂樹上結出的皂角,甚至直接用手搓揉,如果肥皂能大規模生產,價格就會降低。既有利於肥皂工業的發展,又為百姓的生活帶來便利。

  朱由檢指導親兵將食鹽溶解在大半盆清水中,期間不斷攪拌,直至食鹽不能溶解為止,製成飽和食鹽水。

  “殿下,這是做什麼呀?這麼多鹽都倒入水中,做成的湯也不能吃呀?”

  “做湯?你想得美。”朱由檢哭笑不得,這些士兵都沒什麼文化,只能打打下手,“將這鹽水倒入大鍋內,再將豬油切成細片,放入鍋中。”

  “殿下,榨油不用放水的。”那名親兵遲疑了一下,“我小時候看過媽媽榨油,直接將豬油放到鍋中,下面生上火加熱就行。”

  那你媽媽有沒有叫你怎麼做肥皂?朱由檢忍住笑,“別廢話,照做就是。”

  親兵很快切好豬油,按照朱由檢的要求倒入大鍋中,和鹽水充分混合,“殿下,現在生火嗎?”

  “等等,嗯……取四個棉布口袋,裝上草木灰。”

  這時候,聚集的士兵越來越多,連王慕九都被朱由檢的怪招吸引了。

  草木灰不難找,廚房到處都是。早有士兵裝好四個口袋。

  “將口袋也扔進鍋內……扔呀,你看著我幹啥?”

  “殿下,這豬油弄髒了,還怎麼吃呀?”那名親兵鼓起勇氣,現在還沒有加熱,豬油上還沒有沾到多少草木灰,取出布袋還來得及。

  “吃,吃你個大頭鬼。”朱由檢覺得自己看了一出周星馳的喜劇,“先用大火將水燒開,再改用小火煮烤,使鍋內保持沸騰狀態。”

  朱由檢擔心新兵破壞自己的肥皂大業,直等到鍋內的食鹽水完全沸騰了。

  “就這樣一直煮下去,當鍋內出現淡黃色固體,再來告訴我。”

  直到傍晚,親兵才興沖沖地跑來:“殿下,殿下,鍋中出現淡黃色的東西了。”

  朱由檢沖出書房,越過親兵,一路小跑著直奔廚房。

  果然在鍋中看到一些漂浮著的淡黃色、鬆軟的固體。

  成功了!朱由檢抑制住心中的興奮,“繼續燒,繼續攪拌,不要熄火。”

  天快擦黑的時候,淡黃色固體逐漸老化,水面滿是上下跳竄的黃色。朱由檢才命令親兵停火,撈出黃色固體,等待風乾。

  為了防止凍壞,肥皂被帶到炭火房中。

  第二天早晨,肥皂上已經看不到滴水,但用手摸上去,還是很軟。朱由檢將肥皂放在一個無底無蓋的木盒中,上面放壓上一塊巨大的石頭,整整壓了一天一夜,這才取出成型的肥皂。

  “殿下,這是什麼呀?怎麼有股難聞的味道?”親兵看著朱由檢將這黃色的物體當成寶貝似的,很是不解。

  “哈哈,這可是好東西。雖然難聞點,卻能賺大量的銀子。”肥皂已經成型,朱由檢興奮得要去咬上幾口,如果不是氣味難聞的話。

  只要再做幾次試驗,提高肥皂的產出量,尋找到原料的最佳比例,肥皂就可以投產了。

  “殿下,這到底是什麼呀?這麼神。”親兵的眼中已經開始放出攫取的光,好像這不是黃色的肥皂,而是黃色的金子。

  “將你的髒衣服找一件來,越髒越好。”朱由檢沒有回答親兵的問題,他要試驗肥皂的功效。肥皂是造出來了,如果沒有去汙功能,那就是白忙活了。

  親兵很快取來一件滿是污垢的內衣,按照朱由檢的指導,將衣服放到清水中浸透,再抹上肥皂,搓揉起來。

  泡沫氣球一樣迅速在水盆中升起,隔著空氣熨得朱由檢的每個毛孔都十分舒暢。如果是股市出現這麼多的泡沫,怕是嚇倒一大片眾生,現在,朱由檢卻滿懷期待。

  “殿下,這衣服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泡沫?”親兵還擔心這泡沫會不會毀了他的衣服。

  “別廢話,多搓幾次,再洗掉泡沫。”

  親兵們對朱由檢已經習慣盲從了,既然朱由檢發話,他只有照做的份。

  等到用清水洗去泡沫,親兵的嘴都咧得像滿桂了:“殿下,神了,這衣服乾淨得就像是新的。”

  “這麼髒的衣服都能洗乾淨,你說,肥皂是不是寶貝?”看到乾淨的衣服,朱由檢的心臟才正式下落回到胸腔。

  “殿下,你說這是肥皂?衣服就是他洗乾淨的?”親兵的眼中已經是金銀滾滾而來,“整個大明的人都要用它來洗衣服,那殿下不是要發財啦?”

  “發財少不了你一份。”朱由檢拍拍他的肩膀,“現在將肥皂收藏好,暫時不要洩露出去。”

  肥皂算是造出來了,朱由檢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中。他一邊哼著《時間煮雨》,一邊漫無目的地獨自走在寒風中,希望這寒風冷卻一下興奮的大腦,否則,今夜可能無眠。

  “殿下,孫大人派人求見。”親兵的報告,打斷了朱由檢的愜意。

  “孫大人?人在哪兒?”朱由檢皺了皺眉頭,這寒冷的天,孫大人找我幹什麼?

  “回殿下,人就在外面,是一個小廝,後面跟著一頂轎子。”親兵用手一指府第門口。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1:58

第92章 打翻了盆

  在朱由檢現在居住的府第側門口,一頂香豔的小轎非常扎眼地迎門而立,四名轎夫垂手躬身,正面對朱由檢來的方向,似乎等得不耐煩了,前面站著一名小廝,青衣長袍。

  能穿長袍的人,在府中的地位必然不低。

  孫傳庭不派官差,派個小廝來做什麼?朱由檢嘀咕著,在小廝身前停下了腳步。

  那小廝迎前一步,倒頭便拜:“小的孫雲,叩見殿下。”

  “你是孫大人派來的?起來回話。”

  “是。”孫雲站起身,“孫大人派小人給殿下送一封書信。孫大人說,殿下看了就會明白。”

  孫雲將一封封口的書信,雙手捧給朱由檢。

  朱由檢撕開封口,看著看著,眉頭就皺成了下旬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孫雲一番口述,朱由檢才明白過來。

  原來陝西鬧匪患,三邊總督戰死,朝廷便沒有追究他的家人,算是不獎不罰。

  但陝西巡撫胡廷宴因為害怕承擔責任,隱匿不報,致使匪患越鬧越重,最終發展到二十多萬,大半個陝西被匪兵禍害。

  朝廷對胡廷宴大光其火,判了個滿門抄斬。

  按照大明的律令,只要不是謀反之罪,滿門抄斬時,只斬三尺以上的男子,而三尺以下的男子和女子不是問斬,而是賣為官奴,世代不得脫籍,除非案件得以平反。

  胡廷宴本人在陝西北抓捕,為免夜長夢多,被就地正法,傳首三邊。他的家眷大部分在京師,只有一個小妾帶著女兒跟在陝西,小妾在匪患時中已經死於亂軍之中,只有一個女兒胡心雪流落在陝西。

  陝西離京師太過遙遠,胡心雪又是女子,行動不便,就在陝西被拍賣。

  本來這官家小姐被拍賣,大戶人家搶購的甚多,最低也能賣個一百兩的底價。有時遇到原本暗戀這位小姐的,還會出到數百兩甚至千兩也不足為奇。蘇州府就曾經出現有人花了兩千二百兩紋銀,拍下犯事的蘇州知府的女兒,算是創下大明的人口拍賣紀錄。

  但陝西剛剛經歷過嚴重的匪患,大戶人家是這些匪兵的首要目標,損失慘重。

  人被屠殺殆盡,財被搶劫一空。

  那些躲過這場浩劫的幸運者,財產也有一定的損失,或者心有餘悸,對這名美女犯人沒什麼興趣。

  如果拍賣流產,胡心雪就會淪為官妓,“者人折去那人攀”。

  孫傳庭雖然和胡廷宴每什麼交情,但還是不忍看到同僚的女兒淪落風塵,便自掏腰包,花了一百兩,買為奴婢,準備留在府中享用。

  但考慮到朱由檢孤單一人,身在陝西,便將胡心雪送給朱由檢。因為是私事,所以才讓府中的小廝送來,而沒有動用官差。

  聽完孫雲的敘述,朱由檢的眉頭才逐漸舒展成太陽:“那孫大人因何不留在自己的府上?”

  “回殿下,孫大人估計自己來陝西任職,時間不會太短,所以他是帶著家眷來的。”

  “奧。”朱由檢胡亂應著,在大明,贈婢送僕也是有的,這孫傳庭,不會借著機會在自己的身邊安排一個美女間諜把?轉念一想,這胡小姐剛剛經歷了喪家之痛,父母殯天,連安葬恐怕都沒有完成,現在哪有什麼心情給人家當間諜?再說,孫傳庭管著陝西的民政,和自己也沒什麼衝突,派個間諜也沒什麼用處,還危險,萬一讓自己發現了,那可有他好看的。

  朱由檢在香豔小轎上多看了一眼,這胡小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孫雲見狀,立即退到小轎邊,在轎頂上拍了一下:“胡心雪,下轎了。”

  轎簾輕動。

  一雙蔚藍色繡花鞋罩著的三寸金蓮,率先透簾而出,然後是然後是青灰色長裙和對襟小襖。

  最後才是皎白細嫩的臉蛋。

  朱由檢仔細打量一番,胡心雪雖然身著素服,卻有著大家閨秀的風範。只是初喪雙親,打擊不斷,精緻的臉龐上隱隱透著憂憤。

  “信王殿下在此。胡心雪,以後你就是信王的人了,還不上去叩拜?”朱由檢還沒發話,孫雲已經替朱由檢做主了。

  “奴婢叩見殿下。”胡心雪一直低著頭,不敢看朱由檢,或許是不屑。

  “奴婢?你不是小姐嗎?”朱由檢眉頭再次變成了彎月,難道孫傳庭坑我?買個丫鬟當小姐送我?

  胡心雪眼圈一紅,與白淨的臉蛋剛好構成梨白桃紅,顯得越發精緻了。她抬起頭看著朱由檢,發現朱由檢正皺著眉,顯然不是嘲諷的表情。但她心中的酸楚還是表現在眼中,盈盈有光,“奴婢已經不是以前的胡小姐了。”

  朱由檢這才想起,胡心雪已經賣身為奴,小姐的身份自然不存在了。她這一生都會被賣身契束縛,隨著賣身契在“人才”市場流轉。

  “殿下,這是胡心雪的賣身契。”果然,孫雲從懷中掏出一張折疊著的黃紙。

  這就是決定胡心雪的人生命運的賣身契。

  事到如今,朱由檢只好順水推舟。但朱由檢硬是給了一百兩,算是胡心雪的賣身錢。這樣胡心雪就不是孫傳庭送給朱由檢的,他只是為朱由檢代購而已。

  朱由檢現在所住的府第,原來屬於延綏的一名參將。這名參將在陝西的匪患後全家失蹤,至今下落不明,現在府第就成了朱由檢的臨時府第住所。

  府第甚為開闊,除了廚房、餐堂、客廳、書房外,還有十二間臥室,朱由檢要了一間臥室和一間書房,其餘的屋子就住著特戰隊的士兵。

  四武營早已回到京師,只有特戰隊作為朱由檢的親兵衛隊留在陝西。但這十二間屋子遠遠住不下三百名士兵,結果隊長王慕九帶著三十名士兵住下來,保護和伺候朱由檢,其餘的士兵都住在軍營。

  胡心雪的到來,不管是什麼身份,必須給她安排寢房,主管住宿的李俊犯難了:

  “殿下,這胡小姐是不是就住在……”

  朱由檢發覺氣氛不對,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在他的腦袋上敲了一下:“你說住哪?”

  李俊一縮脖子,尷尬地笑笑。最後將胡心雪安排在朱由檢臥室的左手隔壁。這是為了方便照顧朱由檢,甚至朱由檢在床上翻個身,隔壁的胡心雪都會知道。

  晚膳的時候,朱由檢獨自坐在餐桌前。照舊是四菜一湯,儉樸又實惠,既花不了幾個錢,又不缺乏營養。

  胡心雪就站在朱由檢的左側伺候著。

  儘管她有著千般委屈,萬般牽掛,但還是很快就進入角色。在朱由檢的臨時府第,她就是伺候朱由檢的婢女。

  “你也坐下吃吧,不用站著。”朱由檢以為是婉兒。

  胡心雪一愣,歪著腦袋,大眼睛就盯上了朱由檢,小鼻子輕輕翕動了一下,小嘴也是張了張,卻沒有發出聲音。她不明白朱由檢是什麼意思。

  朱由檢這才發現自己的感覺出了問題,他尷尬地笑笑:“在這兒不用拘束,我在打仗的時候,經常和士兵同桌吃飯。”

  那時打仗好吧?胡心雪在心理腹誹著,目光也從朱由檢的身上移開。從頭到尾,她沒有說過一句話。

  朱由檢不太習慣這“食不言”的氣氛,三扒兩口,風捲殘雲般解決了晚餐,毫無王爺的節操,直把胡心雪驚得瞪大了眼睛、忘記了身份,晃動著腦門、弓起了腰身,她甚至懷疑,這到底是自小在皇宮長大的王爺,還是在戰場餓了十天半月的武將。

  “嗯。”朱由檢輕咳一聲,胡心雪才清醒過來。

  她一溜小跑,去廚房端來一盆清水,讓朱由檢洗臉。

  不知道是害羞,還是不習慣伺候男人,她就這麼捧著面盆,送到朱由檢面前。為了避免與朱由檢來個親密接觸,她的腦袋歪向一側,依然沒有說一句話。

  “哦,我剛用過晚餐,這麼一大盆茶水,我哪喝得掉?我又不是母牛。”朱由檢抗議了。

  “噗嗤。”胡心雪笑得花枝亂顫,玉臂無力,雙手不覺一鬆。

  “哐當”一聲,面盆摔到地上。清水將兩人的鞋襪和褲腳打得濕透。

  胡心雪嬌臉一紅,第一次當婢女,就辦差了事。不過這都是拜朱由檢所賜,她銀牙輕咬,白了朱由檢一眼,還羞怯地笑了笑。

  “原來你笑起來還是蠻好看的嘛!”

  那時當然。胡心雪又是一陣腹誹,“殿下,鞋襪濕了,還是先洗腳,換身衣服吧!”

  “啊?原來你不是啞巴?”朱由檢誇張地咧了咧嘴,瞪大了眼睛,表情就僵在那裡。

  “你才啞巴呢!”想想覺得不對,人家是王爺,自己的主人,不是自己的丫鬟。借著舀水的機會,胡心雪將身一扭,避了開去,出了房門,才掩住小嘴偷笑,這王爺!

  再回來的時候,胡心雪終於忍住笑,但臉上的憂憤已經褪去不少:“王爺坐好,奴婢來給王爺洗腳。”

  “你……”朱由檢不知道胡心雪是否已經完成從小姐到婢女的轉變,“先放那兒吧,我自己來。”

  人家不就是打翻了面盆嗎?難道還會打翻腳盆不成?再說了,那也是王爺你起的頭……胡心雪卻不言語,只是用行動表示自己的決心。她將木盆放到朱由檢面前,開始給朱由檢脫鞋。

  既然你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我不介意享受一次免費的足浴。這要是在北京的足浴城,可要三百多塊,在天上人間就更貴了。

  胡心雪顯然沒有伺候過人,尤其是男人。她忸忸怩怩,鼓搗了好一會,才脫掉朱由檢一隻腳上的鞋襪。

  然後將這只光腳擱到自己的大腿上,再去脫另一隻腳上的鞋襪。

  終於,胡心雪平生第一次完成了將一個男人的鞋襪脫盡,她也暗暗高興,這伺候人的事,根本就不用學!

  她將朱由檢的雙腳抬起,在放到木盆的熱水中。

  “媽呀,你這是謀害親夫?”朱由檢燙得大叫,雙腳條件反射似的,從木盆中彈起,腳趾一勾,一盆熱水嘩啦啦就全部倒在地上。

  還真是打翻了腳盆。

  不過這是朱由檢打翻的,不是胡心雪。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1:59

第93章 胡心雪的牽掛

  胡心雪本來就白皙的臉上,變得更加白,蒼白,慘白。不知道是害羞還是驚嚇,她起身後,就呆呆地望著地上的熱水。

  “你用的是開水呀?”

  “奴婢以為,在脫鞋的時候,這開水就會變冷。”胡心雪可憐巴巴地看著朱由檢,她已經從心裡完成了從小姐到婢女的轉變,但手藝還遠遠不夠。

  “唉!”朱由檢輕撫自己的雙腳,剛才被燙的地方已經紅腫起來,就像是煮熟的小龍蝦。

  “奴婢該死!奴婢再去給殿下倒水,這次保證不會燙了。”做錯了事,就必須道歉,胡心雪學著以前自己丫鬟的口吻。

  “算了吧!再要你伺候,我這房裡都可以養一頭大白鯊了。”說歸說,光著腳的朱由檢並沒有起身。

  胡心雪已經端起倒在地上的木盆,快要走到門口了,聞言頓了一下,然後一跺腳,還是端著盆出去了。她的繡花鞋剛才灌進了朱由檢的洗臉水,走路時發出有節奏的“吧嗒”聲。

  不一會兒,吧嗒聲又回來了。

  “殿下,這次保准不燙。”胡心雪將木盆放到床前唯一乾爽的地方,又給了朱由檢一雙布鞋,讓他移到盆前洗腳。

  “我知道,這次大概用的是天井裡的涼水,自然不燙。”朱由檢的腳緩緩入盆,試了水溫,卻是剛好,“原來不是涼水!呵呵。”

  胡心雪見朱由檢的腳完全沒入水中,這才放下心來,但她又給了朱由檢一個白眼。

  朱由檢視而不見。

  胡心雪也不跟他計較,他拿起朱由檢的腳,開始在水中搓揉起來。小手接觸到朱由檢腳上的紅腫時,輕輕摸了摸,眼睛卻向著朱由檢偷看。

  幸好朱由檢正在閉目養神,沒有發現她的異狀。

  “殿下,腳洗好了。殿下是換身衣褲,還是上床休息?”

  “我在床上躺會,你去將我換的衣服拿來,明天早晨再換吧!”

  胡心雪出去拿衣服的時候,朱由檢趁機脫掉已經濕透的褲子,鑽進被窩,又閉目養起神來。

  “殿下明天要換的衣服,全在這兒。”胡心雪抱了一推朱由檢的衣褲,放到椅子上。

  “雪兒,給我倒杯茶來,我渴了。”

  胡心雪一愣,這稱呼,就像是自己的父母在叫喚自己,好曖昧,你又不是我的父母。她向朱由檢一瞥,但朱由檢正閉著眼睛,直接無視。

  “殿下,茶來了。”

  “這次是熱茶還是涼茶?”朱由檢身形未動,依然靠在床頭。

  “是溫茶。”胡心雪狡狤一笑,臉上也恢復了氣色,小臉蛋顯得越發精緻了。

  “那,放在這兒,你也回去休息吧!”

  “奴婢就在外面,殿下有什麼吩咐,換奴婢一聲,奴婢立即就會過來。”

  朱由檢在床上想著自己的心思。一會是肥皂廠,一會是延綏的百姓,一會又是祖大壽的士兵。

  最後,他練了一會神功,這才倒身睡下。

  隔壁床上也時不時傳來胡心雪翻滾的聲音,不知道她是有什麼心思,還是不習慣伺候一個陌生的男人。

  ……

  京師,在皇城東北的信王府,同樣有人睡不踏實,早早就起床了。

  “王妃姐姐,殿下到底啥時才能回來?”

  “妹妹,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王妃王妃的,這是在家裡!”周玉鳳素面淡服,看婉兒焦急的樣子,她卻火上澆油:“殿下信中說,暫時必須留在陝西。現在已經過了秋季,京師和陝西又隔得這麼遠,怕是不回來過新元了。”

  “啊?姐姐。”婉兒終於改口了,“那誰伺候殿下呀?”

  “那邊不是有殿下的親兵衛隊嗎?”周玉鳳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

  “這些粗手笨腳的士兵,哪會照顧人呀?喝個酒還差不多。”婉兒小聲嘀咕著。

  “那咋辦?”周玉鳳不是不關心朱由檢,她知道有人比她更關心朱由檢。

  “要不,姐姐去陝西,照顧殿下的飲食起居?”婉兒可沒有周玉鳳那麼多心眼,她有什麼心眼,一般都直接說了。

  “妹妹,你傻呀?大明在京師以外任職的官員,哪個不是將妻子留在京師作為人質?況且殿下在外統兵,姐姐呀就更不能離開京師了。”周玉鳳循循善誘。

  “奧,妹妹一時性急,倒是糊塗了。”婉兒心中的焦急更甚了,似乎朱由檢正在十八層地獄受苦。

  “其實,辦法也不是沒有。”周玉鳳悠悠地說,她知道有人一定會上鉤。

  “姐姐快說,到底要怎樣才能去陝西?”

  “姐姐是不能去陝西,但有人可以去呀!”

  “姐姐……”婉兒就算暫時智商降到零點,也明白周玉鳳的意思。她看著周玉鳳,雙手不安地搓揉其衣角來。

  “妹妹,殿下身邊的確需要人照顧——殿下這麼出色,萬一撞到幾個狐狸精,不纏住殿下才怪。”周玉鳳見火候差不多了,終於使出了殺手鐧。

  “姐姐,那咋辦?”婉兒都要哭了。

  “妹妹,姐姐受身份限制,去不了陝西,但妹妹你可以去陝西伺候殿下呀!有妹妹在,什麼白狐、黑狐、紅狐都近不了殿下的身。”

  “可是,這隔著千里的……”婉兒心中已經千肯萬肯,只是這千里追夫……落在姐姐眼裡……

  “千里怕啥?又不要妹妹走路,咱信王府再困難,難道一頂轎子都雇不起?再說了,為了殿下,花多少錢都是值得的。”

  “姐姐……那……你可不要笑話妹妹。”

  “笑話什麼?妹妹不是孤身前往陝西,妹妹可是帶著姐姐的心意一同去的。”

  ……

  晚上沒睡好,朱由檢就醒得遲了些,肥皂的成功讓朱由檢處於極度的興奮中,但朱由檢卻將自己的失眠歸結為隔壁的滾床聲。

  胡心雪已經起床,聽到朱由檢的開門聲,趕忙端來洗臉水。

  朱由檢被燙怕了,伸手摸了摸,水溫剛好,不覺在心中感歎胡小姐的聰明好學。

  “奴婢保准不會有第三次了。”胡心雪知道朱由檢的心思,心中內疚起來,原來婢女也不是那麼好做的。

  “你怎麼黑著眼圈?昨晚沒睡好?”朱由檢明知故問。

  “奴婢……”

  “有什麼事就說吧!你已經是我信王府的人了。”朱由檢沒有意識到,和一個年青、還沒有下過聘禮的女孩子這麼說話,不知道有多曖昧。

  “……沒什麼,奴婢就是不習慣新的環境,過兩天就會好的。”胡心雪說不出口,認識人家還不到一天時間,怎麼能讓人家幫自己這麼大的忙呢?再說,自己現在不過是他的婢女而已。

  朱由檢沒有理會胡心雪的心思,他要組織工匠,繼續他的肥皂大業,所以早早就出門了。

  親兵們也隨墜朱由檢離開了,整個屋子裡,只剩下胡心雪。

  胡心雪突然感覺心裡空落落的,就像這空曠的屋子。

  她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到底要不要和他說?他會幫助自己嗎?

  說,可能被拒絕;不說,永遠沒有機會。

  一整天的時間,胡心雪就在這種糾結中度過,連中飯都忘了吃。

  朱由檢是吃過晚飯回來的。士兵們的喧鬧,終於讓屋子又有了生氣。

  朱由檢洗完腳,正要去書房。

  胡心雪端著洗腳水往外走,快到門口的時候,回身看了朱由檢一眼,又默默離去。

  “雪兒,到底有什麼事?”

  胡心雪再次回頭,掃視了朱由檢一眼,欲言又止,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連幼稚園的小朋友都能看得出來。

  奧,明白了,朱由檢略一思索,“雪兒,你先去倒水,然後過來,我有話問你。”

  “是,殿下。”她這次走得十分堅決,很快又回到朱由檢的臥室。

  “雪兒,你的心思我明白了。”朱由檢看著胡心雪的眼睛,“你可是不願意當我的婢女?”

  “……”胡心雪快速晃動著腦袋,堅決否定了朱由檢的猜測,目光中隱隱有一種失望。

  “那就是為你父母的事。”朱由檢不等她否決,“你可是要讓他們入土為安?”

  胡心雪眼睛一亮,巴巴看著朱由檢,就像是一名被拐賣的孩童,受盡了謾駡、毒打和淩辱後,終於見到了自己的父母。

  “說說你父母的情況吧!”朱由檢本來對這些人不感興趣,按照後世的觀念,他們都是死有餘辜,無論怎麼死法,都不會冤枉他們。

  “殿下,奴婢的娘早在數月之前就死在亂軍之中,現在恐怕……恐怕屍骨無存了。”胡心雪真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場,但在朱由檢面前,又不敢太過放縱,於是就變成抽泣:“但奴婢的爹……爹的首級正在傳首三邊……”

  “這是皇帝的意思,我也沒有辦法——算算時間,三邊早就傳過了吧?”

  “嗯。”胡心雪使勁點頭,“應該早就過了。”

  “那好,明天我派人找祖大壽問問,將你爹的首級要來,你擇日安葬吧!”

  “殿下真的會幫助奴婢?”胡心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恨不得用眼神將朱由檢的心剖開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幫助她。

  “當然。”朱由檢也怕了胡心雪這秒殺男人的目光,“本來我是不管這些事的,但你現在是我信王府的人,我當然要幫你。死者已矣,不管他們生前如何,死後就讓他們早早安息吧!”

  “奴婢多謝殿下。”胡心雪“噗嗵”一聲,跪倒在朱由檢的腳前,“奴婢願意給殿下做牛做馬,不,不,奴婢已經是殿下的奴婢了,奴婢下輩子、下下輩子,還要給殿下做牛做馬。”

  “做牛做馬幹啥?做人就好。信王府的每一個人,都要好好活著好好做人。”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2:02

第94章 交通閉塞的延綏

  胡心雪得到朱由檢的承諾,心中的牽掛終於可以得到釋放,不覺放聲大哭,也不再理會朱由檢是主人她是婢女的事,直哭得周圍的花兒也謝了。

  “別哭了,雪兒,你看,哭花了臉,就不好看了。”朱由檢倒是覺得,胡心雪嬌美、白淨的臉蛋上,掛點淚珠,還真像是雪蓮花上掛著朝露的感覺。

  胡心雪止住哭,看了朱由檢一眼,想起朱由檢的身份,在朱由檢面前,在朱由檢的府第,這麼肆無忌憚地大哭,到底不合她的婢女身份。她尷尬地低下頭,又無聲地嬌笑起來。

  這女人的眼淚,就像是六月天的雨水,說來便來,說走就走。

  祖大壽現在是三邊總督,胡廷宴的首級在傳首三邊,祖大壽一定知道它的所在。朱由檢準備第二天一早,就派親兵去見祖大壽,要回胡廷宴的首級。

  “殿下,奴婢還有一事相求。”胡心雪用朱由檢遞過去的絹帕擦乾了眼淚。剛才的大哭,讓她宣洩了一番,現在她的心神已經恢復。

  “還有什麼事?”朱由檢都懷疑,這孫傳庭是不是嫌自己過的太清閒,故意將這些問題甩給自己。

  “殿下,奴婢在京師,還有一個弟弟,名叫胡心玄。因為不滿三尺,應該還活在人間。請殿下代為打聽,奴婢現在也無力撫養弟弟,只求知道他的下落,只要知道他平安就行。”

  朱由檢在心中默念,要打聽這孩子的下落,究竟要找誰呢?京師自己沒有什麼有份量的朋友,李春燁?不行,為了減少魏忠賢對他的懷疑,沒有特殊的事,最好別找他,那能找誰呢?周文啟,朱由檢想到這名偵訊人才,他辦這種事應該很拿手。

  “殿下……”胡心雪見朱由檢不出聲,以為她的要求太高了。

  “奧,我已經想好了。”朱由檢喚來一名親兵,耳語一番,打發他離開了。“雪兒,打聽你弟弟的事,已經安排妥當,只要他還在京師,必定能查到他的下落。”

  “奴婢心中牽掛,就是這兩件事。現在得殿下恩惠,從此奴婢的心中再無牽掛。”胡心雪恭恭敬敬給朱由檢叩了三個響頭,作為一個失去身份、地位、家產的年輕女子,除了叩頭,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報答朱由檢的方式。

  有了胡心雪的照顧,朱由檢順心多了。雖然小姐出生的胡心雪伺候男人不太擅長,零零總總出過不少洋相,但比起粗手大腳的士兵而言,朱由檢覺得還是胡心雪強些,至少比士兵養眼一些,再說,胡小姐的進步還是蠻快的。

  朱由檢依然忙他的事。

  肥皂還處於研製當中,沒有投產;水泥的技術已經成熟,已經培養一些熟練的工人。

  他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水泥大道上,特別是西安到延綏的西延大道。

  在剿滅匪患的時候,朱由檢幾乎全程走過這條道路,對這段路的狀況有一些瞭解。

  這裡是陝西匪患最嚴重的地區。

  原本就貧瘠,加上匪患的破壞,這裡也最容易重新滋生匪患。

  陝西匪患的根源,在於貧困,而延綏,就是貧困中的貧困,鍋底裡的鍋底。

  現在延綏發現一個巨大的煤礦,正是脫貧的好機會。但脫貧的前提是交通發達,俗話說,窮山惡水要想富,少生孩子多修路。

  延綏就是被窮山包圍的地方。

  黃河俗稱“九曲十八彎”,一點都不錯,特別是它的中上游河道,大彎套中彎,中彎套小彎。在陝西地段,黃河就彎成一個巨大的“幾”字形,延綏就位於這個“幾”字的裡面頂部。

  黃河為什麼彎成“幾”字形,而不是像長江那樣滾滾東流,朱由檢閉著眼睛也知道,乃是因為山丘的阻隔,而延綏,就坐落在群山環抱之中。

  處於群山之中的延綏,交通狀況可想而知。

  延綏交通閉塞,還體現在外部。延綏的北面和西北都是長城,阻礙延綏在這些方向上的交流和發展。

  現在,延綏的東面隔著黃河天險與山西相鄰,且不說這裡的黃河兩岸崇山峻嶺,要尋找到一個渡口十分不易。延綏唯一的優勢是煤炭,而山西是煤炭資源最為豐富的省份,而且都是優質易開發的那種,只要揭開表面的黃土和石塊,直接可以露天開採,連煤窯都不用挖。所以即使延綏有連接山西的大道,煤炭也是賣不出去。

  延綏的北面和西面都是長城,長城之外是黃河,長城和黃河之間,就是水草肥美的河套地區,是漢民族和北方遊牧民族角力了幾千年的地方,現在蒙古人還占著優勢。

  延綏唯一的希望還是在南方,與陝西首府西安進行物流。西延大道就是聯繫延綏與西安的唯一通道。

  所以朱由檢正全力加緊這條大道的建設。在這條路上,山勢林立,阻礙道路建設的山丘實在太多。

  好在大明不缺火藥,低矮的山丘,直接用火藥炸開,落下的山石還可以用作建路基。

  西延大道分為三個路段:西安到同州的西同段、同州到延安的同延段、延安到延綏的延延段。其中延延路段最長。

  這三段大道幾乎同時從兩端開工。朱由檢現在不差人手,他的手上有十七萬匪兵戰俘,加上附近徵召的百姓,人力資源豐富。

  大道的路基基本完成,現在修建水泥大道,比以前修建官道快多了。

  以前官道的修築,主要時間和人力都耗在路基上。路基全部使用人工的方法完成,四個人一組或者八個人一組,將石塊打磨成磨盤狀,在四面或者八面鑿孔,裝上木塊,系上繩索。每組的四人或八人拉緊繩索,讓磨盤懸空,然後再放下,呈自由落體,撞擊地面,壓實路基。一塊一塊路基,反反復複錘平壓實。

  現在水泥路的修築,就簡單多了。只要將路基簡單夯實,墊上3——4寸的碎石,再澆上2寸的混凝土,等水泥混凝土凝結,大道就成功了。

  由於天氣原因,水泥路面的澆灌並不快,這讓朱由檢非常焦急。陝西早晚寒氣太重,溫度偏低,水泥凝結的速度很慢,容易被凍壞,只有在中午前後才能澆灌。

  但水泥路並沒有停工,它從四座城市,緩慢地地向六個方向延伸,特別是里程最短的西安至同州段,水泥的澆灌,由於從西安和同州同時開工,估計年底前就可以結束。

  這天,朱由檢正在勘測道路,上次派去找祖大壽的士兵回來了。“殿下,胡小姐父親的首級找到了。”朱由檢常常在士兵面前稱呼胡心雪為胡小姐,他的親兵也跟著這麼稱呼,絲毫沒有將胡心雪當成普通的婢女看待。

  “奧,有沒有腐爛?”

  “回殿下,沒有腐爛。為了傳首三邊,首級是用石灰醃制的,加上氣溫又很低,估計半年之內不會腐爛。”

  “嗯。那你先送回去,讓胡小姐看看吧!”朱由檢知道胡心雪見到她爹的首級,免不了又是一場大哭,他實在不願看到她呼天嗆地的樣子。

  朱由檢回到府第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胡心雪驚天地泣鬼神的大哭剛剛結束。

  “奴婢謝過殿下。”看到朱由檢回來,胡心雪擦乾眼淚,又是對著他猛地叩頭。

  “雪兒,起來吧!不用老是叩頭,報答的方式有很多種。”朱由檢來自後世,對於動不動就叩頭十分反感。無論男兒還是女兒,膝下都應該有黃金。

  除了叩頭,我哪裡還有什麼報答的方式?胡心雪起身後,昂著腦袋定定地看著朱由檢好一會,什麼也沒說。

  “雪兒,人死不能複生,你也不要太難過了,找個吉日將你爹下葬才是正經。”朱由檢感覺自己都怕了胡心雪的目光,好像他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如果他真的要做什麼虧心事,那隔壁的胡小姐還不是早就被吃了?

  胡心雪點點頭:“哪還選什麼吉日呀?為了讓爹早日超生,就明天吧!”

  “好,那就明天。早晨我會安排幾名士兵,備好鋤具,在城外選擇一塊清爽的地方。”幫人幫到底,胡心雪一個女子,根本沒有安葬她爹的能力,朱由檢只好一切都代辦了,“雪兒,你早點休息。”

  胡心雪無力地點點頭,又看了朱由檢一眼,慢吞吞回到自己的房間。第一次,她沒有給朱由檢洗腳。

  胡廷宴的首級沒有進入朱由檢的府第,按當地的習慣,死去的人是不能回家的,會給家人帶來不吉,何況是一個首級,胡廷宴和朱由檢又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

  胡廷宴的首級被放到府第東面三百步遠的空地上,為了防止夜晚被貓狗糟蹋,首級被裝在一個大的木龕裡。

  第二天早晨,朱由檢安排士兵去棺材鋪買了一口棺材,又買了一床棉被。在棺材抬出棺材鋪之後,士兵們將棺材打開,先將半床棉被墊在棺材底部,再將首級放到棉被上,蓋上另外半床棉被,合攏棺蓋。因為沒有身體,也不用衣服什麼的。

  棺材被抬到東城外的山坳裡安葬。

  胡心雪擔心將來清明、冬至燒紙的時候,找不到爹爹的墳墓,就央求士兵去城中刻了一塊墓碑。但胡廷宴是朝廷的欽犯,墓碑上不能刻上他的名字,最後還是一名識字的士兵想出一個主意,在墓碑上刻上古月兩字。古月合在一起,就是個鬍子,乃是胡廷宴的姓氏。胡心雪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將就著在墓碑上刻了古月二字。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2:03

第95章 浴室裡的水霧

  胡心雪忙了半天,跟在士兵們後面,安葬了她的爹爹,這應該是一件解脫的事。但她回來後,感到渾身無力,中午只喝點水,飯也沒吃上幾小口。

  朱由檢回來後,聽說了胡心雪的情況,哈哈一笑:“她這是疲勞,加上悲傷過度。我有一針強心劑,保准她立馬精神煥發。”當然,如果她不能精神煥發,那就麻煩了,多半是真的病了。

  親兵不明所以,又不敢細問,只得訕訕地笑笑:“殿下……”

  朱由檢沒有理會親兵,他敲開胡心雪的房門。胡心雪蓋著被子,慵懶地靠在床頭,“雪兒,身子好點沒?”

  胡心雪覺得,這王爺真是……自己不過是他的婢女。“殿下不用擔心,奴婢就是有點疲勞,睡一覺就會好的。”

  “奧,你怕睡不成了。”朱由檢從懷中掏出一張只有手掌心大小的白紙,“雪兒,你識字嗎?”

  “奴婢幼年請過先生,識得幾個字。”

  “那你看看這張紙。”朱由檢將白紙遞過去。

  胡心雪強打精神,接過白紙,隨即眼睛一亮,眉角也跟著展開:“殿下,這是真的?”

  “看你說的,我啥時騙過你?”朱由檢哈哈一笑:“現在,你的心裡,終於放下了吧?”

  “殿下……”胡心雪欲言又止。

  “雪兒,你身子不舒服,好好休息吧!”朱由檢轉身,就要離開。

  “不,奴婢要起來,給殿下做飯。”胡心雪揭開被子,就要起身,也不顧朱由檢還沒有離開房間,自己就穿著褻衣褻褲。

  “不用,我已經吃過飯了。”朱由檢已經走到門口,就要出去了。

  胡心雪到底還是起來了,弟弟有了訊息,讓她的精神大振,也不似先前那麼疲勞了。

  她伺候朱由檢洗完臉和腳,“殿下,奴婢今天有些勞累,就先回房了。”

  這丫頭說的?今天回房,難道明天不回房?朱由檢遙遙頭,不置可否。

  肥皂的研製有了進展。

  工匠們向朱由檢建議,先小批量生產一批,看看洗滌的效果。最佳配比他們沒有找出來,其實,就是再過一年半載,也未必能找出來。

  朱由檢想想也對,肥皂生產是技術問題,而尋找最佳的配比,則是科學問題。誰也沒有能力將肥皂的配比得到最佳,否則,將來的研究人員不是失業了?

  延綏肥皂廠,朱由檢早就起好了名字。

  和延綏水泥廠一樣,朱由檢現在要打響“延綏”這個牌子,至少讓百姓們從口頭上改變延綏是陝西鍋底的認識。

  但肥皂廠的廠長還沒有確定下來,在陝西,朱由檢還沒有什麼可用的人才。

  朱由檢盤算著怎麼做廣告,將肥皂推廣出去,不知不覺,就回到了府第。

  胡心雪開了門,整個白天,朱由檢帶著士兵在外面晃悠,只有她在家,是真正的看門人。

  朱由檢發現胡心雪的頭髮濕漉漉的,好像剛洗了澡,平時白皙的臉蛋上,也因為熱水的浸泡而顯得更加飽滿、紅潤。

  胡心雪沒有讓開朱由檢,她在大門側首站定,直等到朱由檢進了府。

  朱由檢從她身前經過的時候,身體離得太近,都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若有若無的。

  難道她用了香水?想想不對,這個時代根本沒有香水。

  朱由檢一怔,似乎又找到掙錢的門道。他趕緊回到書房,整理自己後世的記憶。

  他要抓住這一時閃現的靈感。

  靈感從來不喜歡拜訪懶漢,不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

  如果不能及時捕捉靈感,它就會很快地消失,再也找不著蹤跡。

  如果能開發出香水,將是繼玻璃後又一當世的奢侈品。

  香水和肥皂不一樣,肥皂是面向大明千千萬萬的老百姓家庭,價格不會太貴,主要靠薄利多銷;而香水是面向少數的富人階層,不求銷售量大,靠的是盈利率高。

  朱由檢拿起毛筆,在紙上畫來畫去,他在回憶香水的配方和工藝。其實,在上大學的時候,因為專業課程裡有大量的化學實驗,他們沒少偷過實驗室的藥品,做自己喜歡的實驗,其中就包括自製綠色香水,送給心儀的妹妹。

  “殿下,用過晚膳了嗎?”胡心雪跟進了朱由檢的書房,她是朱由檢的婢女,書房、臥室都可以隨便進,只要朱由檢不是在會見什麼重要的客人。

  “奧,我早用過了。”朱由檢頭也沒抬,自顧研製他的香水。

  “那……奴婢……伺候殿下……洗澡吧?”胡心雪低著腦袋,歪向一邊,儘量不讓朱由檢看到她羞紅的臉蛋。她不用摸,就知道自己的臉蛋正發燙,紅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紅到什麼程度。

  “洗澡?昨天不是剛洗過嗎?”朱由檢奇怪了,這大冷的天,難道要天天洗澡?再說,你從來也沒有伺候我洗澡呀!

  胡心雪恨得銀牙都快咬破下唇了,自己做了這麼多,都被朱由檢完全忽視,難道自己這麼沒有吸引力?

  她昂起頭,小鼻子小嘴巴上面,兩隻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朱由檢正好抬頭,胡心雪的一切,終於入了他的法眼,但香水的配方正縈繞他整個腦門,“你先準備下,我半個時辰後來洗澡。”

  “奴婢這就去準備熱水。”得到朱由檢的回應,胡心雪迅速跑開了。

  陝西的冬天黑得很快,疲勞的士兵們也早就進入了夢鄉,整個府內一片寂靜,連小蟲子的喧鬧聲都沒有。

  胡心雪再次推開書房的門,她的身子立在門外,卻將半個腦袋伸進來:“殿下,好了沒?”

  “嗯。”朱由檢將狼毫毛筆放回筆架,稍稍整理了一下雜亂的白紙,隨著胡心雪朝浴室走去。

  胡心雪輕手輕腳,生怕被躲在暗處的士兵發現。其實,真要有士兵,見到這麼曖昧的場景,怕是躲還來不及。

  “殿下,要換的衣服就放在外面吧,浴室裡水氣太重。”胡心雪指著浴室外面的一張木椅,木椅上放著一堆朱由檢的衣服。

  “嗯。”朱由檢隨意答應著,伸手推開浴室的門。

  浴室裡水霧繚繞,看來,胡心雪已經準備了很長時間。水霧升起,不僅浴室的溫度急劇上升,能見度也降低了。

  朱由檢站到正不斷升起水霧的木桶前,就要伸手解衣。

  “殿下,讓奴婢來吧!”胡心雪不知什麼時候,也跟了進來,就站在朱由檢的身後。

  “你……?朱由檢一愣,這胡小姐,今天這麼主動……

  胡心雪朝朱由檢翻個白眼,便不再理會朱由檢的抗議,她的小手已經摸到朱由檢的衣領。

  浴室裡水霧太大,能見度不過一指,朱由檢沒看到胡心雪的白眼,只感覺她的小手,正笨拙地為自己寬衣。

  上衣已經褪盡,被胡亂地扔在浴室的地面上,小手又摸向朱由檢的腰帶。

  腰帶上有一個活結,但小手卻不得要領,這兒拉啦,那兒拽拽。朱由檢只得偷偷幫她一把。

  厚重的棉褲褪到腳面,朱由檢站立不穩,在胡心雪的香肩上扶了一把,抬起右腳。胡心雪趁機從褲底一拉,棉褲才呦的一下,從朱由檢的腿上滑了開去。

  小手又摸上朱由檢的內褲,這次不用朱由檢幫忙,褲腰很快就到了朱由檢的髖骨,卻被什麼東西掛住。

  小手在褲腰的四面摸索著,終於摸到根源。

  “啊?”二人同時發出一聲低呼。

  朱由檢以為胡小姐給自己做身體檢查。

  胡小姐以為朱由檢要向自己示威。

  胡心雪顯然在思量,小手停止了動作。但遲疑片刻後,她還是快速解除了羈絆。

  這朦朧的浴室,什麼也看不見。

  朱由檢將手伸進木桶,試了水溫。水稍微有點燙,不過還能接受,他先將腿伸進去,身子也隨著移過去,最後一個猛子將整個人都沒入水中。

  除了屋頂上下落的水滴,浴室再無一點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胡心雪打破了寧靜:“殿下,奴婢給你擦擦身子吧!”她不待朱由檢回答,就從木桶裡摸到朱由檢的手臂。她將朱由檢的大手,擱在她柔嫩的香肩上,雙手握住一塊已經濕透的毛巾,從朱由檢的手指頭開始,向大臂擦去。

  “雪兒,你不用委屈自己……”

  胡心雪停止了擦拭。

  “我是說,感謝我不用以身相許。”

  胡心雪也說不清,她是喜歡這位年輕的王爺,還是要報答他,或者報答他只是個藉口。

  現在才說,實在太遲了!我們已經這樣了,難道我還會嫁給別人?

  胡心雪大怒,她拾起毛巾,狠狠地向朱由檢的臂膀搓去。

  “哎呀?你輕點。”朱由檢吃痛。

  噗嗤!胡心雪差點笑出聲來,“看你還敢胡言亂語。”

  “好,好,我不說話。”朱由檢開始討饒,女人不講道理,男人拿她有理也說不清,一點也沒錯,我是關心你,好吧?

  胡心雪又恢復了輕撚慢擦,從上到下,一處也沒有落下。

  終於擦到朱由檢的腰胯,她遲疑了好一會,毅然握住我由檢的分身,小心地伺弄起來。

  “殿下,你換的衣服在這兒。”朱由檢還在享受著專人按摩,胡心雪卻將浴室外面的衣服抱了進來。

  浴室實在太朦朧,男人的衣服,胡心雪根本沒有辦法穿,朱由檢只好自己穿衣。

  兩人相依著,來到朱由檢的臥室。

  “殿下,明天白天還要忙,晚上早點休息吧!”

  “嗯。”朱由檢口裡答應著,今晚能休息得了嗎?怕是比明天白天還忙還忙吧?

  胡心雪跟到朱由檢的床前,她早聽娘說過,女人的第一次,一定要給男人寬衣,男人才會對她長相依依。雖然沒有正式的拜堂,胡心雪還是決定,她要給朱由檢寬衣。

  在昏暗的燭光裡,胡心雪沒有害羞,她甚至拿起朱由檢的分身,和她的小手掌比較了一下長短。算起來今晚這已經是她和它的第三次親密接觸,她知道,還會有第四次。

  “殿下,外面涼,趕緊上床吧!”

  朱由檢順從地鑽進被子裡,“雪兒,你呢?”

  “不告訴你!”胡心雪轉過身子,背對著朱由檢,小手開始褪下她的胸衣。

  褪下自己的衣服,胡心雪倒是很拿手,須臾,朱由檢就借著燭光看到一個白玉美人。

  胡心雪到底還是護羞。“啪”的一聲,她吹滅了蠟燭,一頭鑽進朱由檢的錦被。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2:03

第96章 王府來人

  肥皂廠即將投產,是令朱由檢十分激動的事。肥皂和以前的產品都不一樣,這是第一個將進入大明所有百姓家庭的產品,讓普通的百姓接觸到大明的工業產品。

  大明遲早要工業化,而工業化離不開普通百姓的參與。工業化的時候,很多百姓將成為產業工人,放棄他們追求了數千年的土地。

  讓百姓體驗到工業產品的便利,享受到工業化帶來的巨大利益,百姓才會積極參與到工業化的潮流中。而肥皂,就是引領百姓的第一項產品。

  朱由檢今天回來的特別早,他準備讓雪兒炒幾個小菜,喝點小酒慶祝一下肥皂的誕生,當然,也慶祝他和雪兒圓房一周的時間。大明現在還沒有周的概念,但朱由檢打算,如果可能的話,將來在自己的工廠實行六天制,讓工人有屬於他們自己的休息時間。

  府第的琉璃瓦已經遙遙在望,朱由檢一提馬韁,加快了速度。

  王慕九感覺不對:“殿下,府第門前怎麼有許多馬?還有幾名大漢。”

  “啊?”朱由檢抬頭一看,果然有幾匹馬在府第門外,正悠閒地搖著腦袋,看來它們來了有一會子。難道雪兒出事了?朱由檢猛抽一鞭,率先朝府第沖去,“走,去看看。”

  府第門前,不僅有人有馬,還有一頂小轎。

  王慕九上前一聲大喝:“你們是誰?在此做什麼?”

  這些人也看見了朱由檢一群人的到來——馬匹奔跑,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看不見才怪。

  “叩見殿下。”這群人齊刷刷跪到朱由檢的馬前。

  “你們是……”朱由檢覺得好面熟,卻一時想不起來,他們都低著頭,也看不到臉面。

  “殿下,我們都是信王府的人呀!”

  朱由檢這才看清,這為首之人,正是錢虎,原來的紅磚廠廠長,現在紅磚廠已經盤點出去了,他又回到信王府。“你們怎麼來了?”

  “殿下,我們奉王妃之命,護送婉兒姑娘來此。”

  “婉兒?”朱由檢一愣,“婉兒呢?在轎中?”

  “是,殿下。”

  “婉兒,還不出來——你們也起來回話吧。”

  婉兒已經從轎中出來,看到朱由檢,她快捷得就像是雲雀,迎著朱由檢撲過去,也不擔心地上有個石頭什麼的絆了小腳。

  “婉兒叩見殿下。”

  “婉兒起來,不用多禮。”朱由檢扶住婉兒“你們怎麼不進去?喜歡在外面喝西北風呀?”

  “殿下,你府第中的人好厲害,我們磨破了嘴皮,就是不讓進。”婉兒頓時像受驚的小鹿,要不是現在人多,她都委屈得要哭了。

  “哈哈,怪我。”朱由檢對著門裡喚了聲:“雪兒,開門。”

  確定是朱由檢的聲音,雪兒才打開大門:“殿下回來了?他們是……”

  “他們都是京師信王府的人……婉兒,錢虎,你們都進來吧!”

  “原來他們說的是真的呀?”胡心雪報以羞怯的一笑。

  “哼。”婉兒卻不買帳,只顧大踏步跨入府內。

  “這什麼呀?我又不認識他們,我一個女人在家……”胡心雪也覺得委屈。

  “沒事,雪兒。你去燒兩小菜,我去看看他們。”

  “是,殿下。”胡心雪答應著,退了下去。

  “原來殿下有人伺候。早知道如此,婉兒就不用千里辛苦,跋山涉水,來到陝西了。”婉兒還沒解氣,小臉蛋上冷得都快結霜了。

  “哈哈,婉兒是辛苦,坐在轎中,小pp都快坐癟了。”朱由檢在婉兒的小鼻子上捏了一下。

  “你還說……”婉兒抗議,人家總是大老遠來看你。

  “那是,那是。婉兒千里追夫,辛苦了。”朱由檢潑著冷水,努力淡化這房間裡的酸楚之氣。順便將婉兒摟入懷中,親了一口。

  “殿下……”婉兒從朱由檢的懷中掙脫出來,“她真的只是你的婢女嗎?”

  “哈哈,她只是我的婢女,婉兒不用多想。”

  “又笑。”婉兒嗔了朱由檢一眼,“殿下,你們不是住在一起嗎?”

  “沒有,婉兒,你把我當什麼人了?她住在隔壁。”

  住在隔壁?婉兒明知道沒什麼區別,她還是忍不住要問:“那她究竟是怎麼伺候你的?”

  “也沒什麼,就是幫我炒個小菜、洗個小腳……”朱由檢突然捂住嘴巴。

  “這還沒什麼?”婉兒又嗔了朱由檢一眼。在大明,男女隔著大防,就是看上一眼、夢上一回都是犯罪,何況洗個小腳,有身體上的接觸?要說朱由檢沒有吃過她的桑椹,打死婉兒,她也不信。

  “沒什麼,真沒什麼。”朱由檢朝婉兒笑笑,那眼神,是相當的溫柔。“一切都沒什麼,只是有人想多了。”

  婉兒也懶得和朱由檢打嘴仗,“殿下,晚上我住哪?”

  “房子都住滿了士兵。”朱由檢有開始他的循循善誘:“你晚上和她住,還是和我住一起?”

  “奴婢和她不熟,晚上睡覺肯定睡不好。”

  “嗯。”朱由檢表示理解,“那就跟我睡吧!我們很熟的。”婉兒就是他的小棉襖,在婉兒面前,他不用裝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奧,他本來就是正人君子君子,只是大明的風俗與後世不一樣。

  “殿下……”婉兒羞得小臉都能滴出紅胭脂了。她四下環顧,發現沒有別人,這才放心下來。“殿下,你在隔壁給奴婢安排一個寢房吧,也好伺候殿下。”

  “今天怕是來不及了——在我房間照顧我,不是更方便嗎?”

  “殿下……”婉兒抗議,又擔心被別人偷聽,聲音不敢太大。

  “婉兒,現在什麼也別說了,我的肚子抗議了,咱們先吃飯。”

  朱由檢還是獨自坐在飯桌前,婉兒和胡心雪一左一右,在旁邊伺候著。婉兒以前經常和朱由檢同桌吃飯,但今天好像和胡心雪杠上了。

  朱由檢搖搖頭,知道婉兒還沒有度過適應期。

  胡心雪都是對婉兒的來歷不太清楚。雖然婉兒看起來不像朱由檢的正妻,但也絕不像外人。都怪自己,怎麼早不問問他的家人?現在當著婉兒的面,也不好意思問。

  暗戰的氣氛讓朱由檢感到壓抑,喝點小酒的心情就沒了,朱由檢很快扒光了飯菜。

  “殿下,晚上洗澡不?”婉兒覺察到朱由檢的不快,主動將伺候朱由檢的任務搶了過來。

  又是洗澡?這延綏山多,水可是相當缺乏,你們要懂得節約。當然,朱由檢只能在心中說說,“好吧,你去安排。”

  婉兒去燒了熱水,剛好朱由檢也練完神功。

  木桶前,婉兒正在為朱由檢寬衣,她的手法可比胡心雪熟練多了,朱由檢正享受那種若有若無的摩擦感。

  “殿下,她也為你寬衣嗎?”

  “嗯,她可沒你熟練……”

  “呵呵,殿下,現在你還敢說沒吃她?”其實,婉兒就是撒個嬌。朱由檢是王爺,只要他喜歡,他有多少女人婉兒都管不著。再說,婉兒現在還沒有名分,不過是個小三而已。

  “噓……”

  “我就是要讓大家都知道。”說歸說,婉兒的聲音已經降低了五度。

  “知道什麼?知道你在給我洗澡?”朱由檢壞壞的笑,婉兒是看不到,她正低頭扯著朱由檢的腰帶。

  “殿……下……”婉兒手一鬆,朱由檢的棉褲就溜到腿彎。

  婉兒的確比雪兒熟練,尤其在浴室中。

  “殿下,婉兒今天出了許多汗,婉兒也要進來泡泡。”

  “奧,那……進來吧!”

  婉兒很快就跳入木桶,坐在朱由檢的大腿上,朱由檢順勢將她操在懷中。

  婉兒的小手在朱由檢的身上摸索著,忽然一喜:“殿下,你還是這麼威武?”

  朱由檢在她的桑椹上輕揉了一通:“看你說的?一會再讓你嘗嘗,到底是怎樣威武。”

  婉兒嬌笑不已,熱水的薰泡加上朱由檢的遊動,她已經沒了氣力。除了臉上的肌肉,她似乎都不會動了。

  累,並快樂著。但身體上的疲勞需要時間消受,朱由檢和婉兒一覺睡到自然醒。

  胡心雪幾次要送洗臉水,發現臥室的門是關著的,只好輕手輕腳離開。

  太陽快要起山的時候,朱由檢和婉兒才姍姍起床。

  “殿下,婉兒姐,先洗把臉吧!”胡心雪及時端過洗臉水。

  身子爽了,心情就好。婉兒也不再唇槍舌劍的,她默默接過洗臉水,先給朱由檢擦過,然後自己也洗了臉。

  “殿下,婉兒姑娘已經送到,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錢虎一行前來向朱由檢辭行。

  “回去?你們既然來了,就別打算回去了,我這正缺人手,特別是錢虎。先吃早飯,我等會帶你去看個廠子。”朱由檢正愁著肥皂廠缺個管理人員,哪裡會放過錢虎?再說了,錢虎有管理紅磚廠的經驗,拿過來就能用。

  “廠子?”錢虎知道自己又將告別吃閒飯的日子了。

  “殿下,孫大人給你的信。”朱由檢正要出門,跟在他身邊的偵訊柳林來報。

  “孫大人?拿過來看看。”

  朱由檢接過信,看了一會,“柳林,從延綏到西安,騎馬要幾天時間?”

  “回殿下,一般要四天,如果是快馬緊趕,只要三天。”

  “這一來一回,可是要七八天的時間,就為了喝頓臘八粥?”朱由檢嘀咕著,好在錢虎的及時趕到,肥皂廠他可以不用操心了。

  朱由檢抬頭看了看天空,是呀,已經好久沒見到孫傳庭了,他對陝西的新政現在是什麼態度?西安也不知道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柳林,傳書孫大人,我一定在臘八節趕到西安。”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2:05

第97章 歸德飯莊

  再次回到王府的時候,朱由檢還在擔心,不知道家裡的兩頭小母牛打成什麼樣子。不行,明天就要離開延綏一段日子,一定要讓她們友好相處,像姐妹那樣互敬互愛。

  吃過晚飯,婉兒扭扭捏捏來到朱由檢的面前,“殿下,今晚讓她陪你吧!”

  “為什麼呀?你不是不喜歡雪兒嗎?”朱由檢納悶了,是不是兩人在家達成什麼協定?

  “是呀!我是不喜歡她,可是殿下你喜歡她呀!”婉兒知道朱由檢特別反感家裡內訌,上次她擔心周玉鳳過門後,對自己不好,朱由檢就一再向她保證,家裡必須和睦。

  “婉兒,你能這麼想就對了,我在外面這麼辛苦,不就是為了信王府的每一個人能幸福嗎?”朱由檢又開始當政治老師了,“雪兒已是你們實際上的姐妹,你就多包容她一點。”

  婉兒沒有說話,只是拼命點著頭,她心裡還是不太接受那位什麼事都不會做的婢女小姐。

  “婉兒,這樣吧,今晚你們姐妹共同陪我——我明天就去西安,要半個月才能回來。”

  “殿下……你……”婉兒像觸了電一樣,從座位上彈起。

  “婉兒?”

  “不行,要麼我陪,要麼她陪。”婉兒斷然拒絕。

  “我要離開這麼久,要不這樣吧,上半夜婉兒陪,下半夜雪兒陪?”朱由檢開始妥協。

  “那……”婉兒遲疑不決。

  “就是不知道雪兒會不會同意。”

  “她還不同意,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婉兒都替朱由檢不平。

  “也是,不能將就著她。”朱由檢大樂,“只是這大冷的天,大半夜要你們從這個房間跑到另一個房間……萬一要是有個士兵起來解手發現了……”婉兒的身份還沒定下來,朱由檢知道她最怕別人知道和自己的事。

  “殿下,你……”婉兒被朱由檢擊中軟肋。

  “婉兒,還是不用半夜跑來跑去吧?”朱由檢看著婉兒的眼睛,做一臉的關切狀。

  “我不喜歡和她同榻。”

  “其實也沒什麼,你們一個在左邊,一個在右邊。”

  “你就是要將我們姐妹吃得死死的,當心我回去告訴王妃姐姐。”

  朱由檢一喜,有戲。“千萬別。”朱由檢做投降狀,“也不知道雪兒願不願意。”

  “那是你的事,難不成要我去說?我是絕對不會去求她。”

  朱由檢悠悠歎了口氣:“那行,還是我去吧!”

  婉兒最見不得朱由檢痛苦的樣子,“要不,還是我去吧,不過……我只說一次,來不來我可不管。”

  “不來?還反了她不成——她要不來,我們將她抬過來?”

  噗嗤,婉兒掩口而笑,“原來殿下不是好人。”

  “其實,我是希望你們姐妹能解除心中的棘刺,和和美美相處,共同為信王府的興旺而努力。”

  婉兒捂著小嘴,起身離開了朱由檢的臥室。

  不知道婉兒是怎麼勸說的,反正她們一前一後進了朱由檢的臥室。早晨的時候,又並肩離開了朱由檢的臥室。

  朱由檢的特戰隊有三個小隊,共三百名士兵,他覺得現在陝西境內已經沒有匪患,只帶了隊長王慕九和李俊的第一小隊一百名士兵,其餘的兩百名士兵則由王朋和張璐節制,留下來保護婉兒和胡心雪。

  跟隨朱由檢一同前往西安的,另外還有一名信王府的人,他叫劉坤,能識得幾個字,腦子比較靈活。柳林作為朱由檢的耳目,也隨朱由檢一同前往西安。

  延綏到西安,騎馬只要三四天,朱由檢卻提前八天離開了延綏,前往西安。他可不是一路上遊山玩水,現在是冬季,寒冷不說,到處是光禿禿的山頭,也沒什麼可以欣賞的。

  朱由檢要一路看看,考察百姓的生活。

  這條路他曾經走過一次,那時他的主要精力是剿匪,搜集的只是軍事上的訊息。現在他要考察民生,看看陝西北部的百姓,到底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下,雖然只是走馬觀花,但第一手材料是最真實的。

  朱由檢沿著水泥大道,一路向南。大道的兩邊都是點點青綠,與朱由檢剿匪時看到的一片荒涼形成鮮明的對比。

  “慕九,這些都是小麥吧?”朱由檢心情大好,到了明年春天,只要不發生大旱,陝西的百姓就算挺過來了。

  “是呀,殿下,這些都是冬小麥。別看他們現在蔫蔫的樣子,一旦開了春,氣候上升,它們就會急劇長高,如果再來場春雨就更好了。”跟在朱由檢身邊久了,王慕九也開始關心起百姓的收成。

  “咦?那是什麼?”朱由檢在水泥大道不遠處的一片農田裡,看到一片青綠,那葉片肥大,簡直比得上桑葉,只是葉片上鋸齒比桑葉更深。

  “殿下,這個屬下知道。它叫土豆,是從遙遠的地方運過來的,延綏附近的農田也有種植。”一名士兵冷靜地回答,顯得很驕傲。

  “土豆?土豆是秋季種植的嗎?”朱由檢極目遠眺,又在很多農田中看到這種桑葉樣的葉片。

  “是呀,殿下。據當地的百姓說,官府宣傳的時候,說是明年二月就可以收割……也不是收割,據說是長在土裡,翻開泥土,就能看到大個的土豆。”

  朱由檢還真忘了土豆的生長期,後世因為大棚技術的推廣,蔬菜已經不分季節,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新鮮的蔬菜……咦,現在能推廣大棚技術嗎?

  朱由檢將這新鮮的想法深深刻在腦子裡。現在還是不方便,如果有支鋼筆帶在身上,他一定會記下這短暫的靈感。沒辦法,毛筆沒辦法攜帶。

  眾人見朱由檢在愣神,不知道他在思考什麼,都不敢說話。

  “沒事,剛才那個誰?你繼續說。”朱由檢打個哈哈過去。

  “沒了,殿下。”那名士兵顯得有點窘迫,“屬下就知道這麼多。”

  “奧,你已經很不錯了。還有誰知道有關土豆的知識?”朱由檢想看看,這官府有關新作物宣傳得怎麼樣了。

  眾人都是左看右看,尋找舉手的人。但誰也沒有舉起手。

  看來士兵們是不太知道,不過,它們畢竟不是農民,不知道也沒什麼關係。

  中午,朱由檢一行在一個叫歸德的地方休息,順便解決午餐。

  歸德並不是一個小鎮,而是一個軍戶所,也就是說,這兒的所有居民都是軍籍,是大明在冊的士兵或者預備役士兵。

  他們一行有一百多人,在一個館子吃飯不便,也不一定有這麼多的座位,於是,朱由檢、王慕九、李俊一撥,另外的人分成三四撥,各自去找館子吃飯。

  王慕九看到一個掛著“歸德飯莊”的牌子。店面有點陳舊,應該有些年頭了,但四個招牌大字卻是一塵不染。“殿下,就這兒吧?”

  “嗯,這兒是軍戶所,應該也沒什麼高檔的飯莊,將就著用點飯吧!”

  十多人次第湧入飯莊,卻不見小二出來迎接。

  “小二,上座。”王慕九人忍不住了。

  “客官,裡面請,這裡是上座。客官要用些什麼?”過了好久,才有一名歪戴著灰帽、肩上搭著汗巾的小二出來招呼。

  “小兒,怎麼到現在才來?”王慕九慍怒。

  “客官息怒,後面實在太忙,小的向幾位爺賠罪。”小二在幾位帶著刀槍的士兵身上看了一眼,語氣軟了下來。

  “忙不過來?你這有多少小二?”王慕九奇怪了,這飯莊的顧客不少,生意紅火,怎麼沒看到其他的小二。

  “好叫客官得知,這兒只有小的一名小二,也是掌櫃的。”

  “嗯?怎麼回事?你這生意不是挺火的嗎?”王慕九看看來往不息的客人,皺起了眉頭。

  “火呀,小的這間飯莊,是整個歸德最紅火的飯莊。”

  “那怎麼不多招幾名小二?”

  “生意雖好,可是我們沒貨呀——說句不敬的話,幾位進了我的飯莊,要想敞開肚皮吃飯,也是不行,最多能吃個大半飽。”

  “你說什麼?是欺負我們沒錢?”王慕九大怒。

  “有錢也沒用。還是那句話,我們沒貨。每個進入飯莊的人,只能得到兩個白麵饅頭,或者一碗白米飯。”

  “限量供應?”朱由檢聽出門道來了,人家沒有足夠的糧食。

  “這位客官,你算說對了,本飯莊糧食不夠,為了保證每個進入飯莊的人都有飯吃,這才出此下策。”

  “那吃不飽怎麼辦?”王慕九還沒見過只給吃個半飽的飯莊。

  “客官可以點菜,菜不限量。”

  娘希皮,原來是搭售行為。朱由檢哭笑不得,限量供應、搭售行為,不知道還有沒有捂房銷售,原來後世的銷售伎倆,早在大明就有了。“小二,不對吧?剛才我們還路過一家糧店,可是有糧食出售。你怎麼不多買點?”

  “客官你有所不知,糧店也是限量供應。你去買五斤糧食試試?只要有人買糧超過五斤,店家立即掛出‘糧已售完’的牌子——客官,你們到底吃不吃飯?”

  “好,先上壺好茶,然後每人兩個白麵饅頭,再加幾個你們拿手的菜。”朱由檢來了興趣,這歸德,到底怎麼了?

  “好嘞!客官稍等,馬上就好。”小二將剛才拿在手中擦汗的汗巾往肩上一搭,躬身而去。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2:05

第98章 能吃的土豆葉子

  朱由檢對王慕九說“慕九,去外面找一個單身客人,我要和他同桌吃飯。”

  王慕九看了看朱由檢的臉色:“殿下放心,屬下不會透露你的身份。”他拉開雅間的門,緩緩退出去。

  小二的茶還沒上來,王慕九就回來了,“殿下,安排妥當了。”

  朱由檢根著王慕九來到外面,在一個年約三十的單身客人身邊坐下。

  “黃二,我家公子來了,他要問你幾個問題,你可要據實回答。”王慕九將幾塊碎銀放到黃二的面前。

  “是,是。小人一定知無不言。”黃二迅速將碎銀塞進衣袖,然後才掃了眼朱由檢。

  “不要緊張,我只是一名路過的客人,因為小二不讓吃飽,鬧心,才過來問問。”

  “外地人,對吧?我一眼就能看出來。”黃二咬了半口饅頭,又吃了口菜,“問我就對了,這一帶的訊息,還沒有我不知道的。”

  朱由檢皺了一下眉頭:“店家為何不讓我們吃飽?”

  “沒有餘糧唄——其實,他也買不到糧食。”黃二壓低了聲音:“公子可是要賣糧?小人可以買到一些平價的糧食。”

  “我們暫時不需要——這糧店為何不肯多賣糧?難道他們也沒有糧食?”

  “糧食也是有一些,但是價格低了,人家不願賣。”

  “低?現在歸德的糧價是多少?”朱由檢不信,在這缺糧的地方,糧食價格還會上不去。

  “一兩銀子一石。”

  “那也不少呀,我記得原來糧食是一兩銀子兩石。”朱由檢不知道自己的記憶有沒有出錯。

  “公子說的是哪年的事了?”黃二相當不屑,“陝西連著三年大旱,糧價早已是天價。”

  “那現在怎麼才一兩?”朱由檢不相信這是商家的良心發現。

  “公子不知道,陝西出了個三邊總督祖大人,硬是不准糧食漲價,一兩是上限,超過這個價,糧店就會被查封,糧食也會被充公。”

  “啊?這麼厲害?那商家不會將糧食運出陝西去買?”

  “運出?人家祖大人早就做好準備,陝西各個通關路口,都有士兵把守,只要將糧食向外運輸,無論是誰。”黃二用手在脖子上一劃,做了個殺頭的姿勢。

  “那有人被砍頭了嗎?”朱由檢沒想到祖大壽的手段這麼嚴厲。

  “有,不僅砍頭了,還示眾,現在誰還敢將糧食運出陝西?”

  朱由檢沉默了一會,非常時期行非常之法,祖大壽的手段嚴厲了點,但沒有嚴厲的手段,怕是震不住商家。“黃二,我現在打算買點糧食,預備路上用,你能弄到嗎?”

  “公子要多少?”

  “兩石。”

  “這麼多?要是運出陝西……”

  “我們不出陝西,我們去西安。再說了,我們這一行一百多人,路上一天就吃了。”

  “那好,只要你們出得起價錢。”

  “價錢?你不是說一石糧食一兩銀子嗎?”朱由檢覺得奇怪了。

  “那是市面上的價格——這個價格你絕對買不到五斤糧食。”

  “那要多少銀子?”

  黃二伸出四個指頭,“四兩。”

  原來是變相漲價。但人在屋簷下,朱由檢只得忍了,“好,我出四兩,你給我弄兩石糧食。”

  “公子說笑了。四兩銀子哪能買到兩石糧食?”

  “你剛才不是說四兩銀子兩石嗎?”朱由檢覺得自己被這小混混給騙了。

  “公子,小人啥時這樣說了——要是這樣,請公子找別人去。”

  “你敢欺騙我們?”王慕九大怒,上前揪住黃二的衣領。

  “息怒,息怒。”黃二慢慢將王慕九的手扳開,“這樣吧,看你們也不像有錢人——我吃點虧,大不了白忙活一回。兩石糧食,七兩銀子,再少,就沒得商量了。”

  “你……”王慕九還想再和黃二理論。

  “算了,給他八兩銀子,算是交個朋友。”朱由檢倒是想到一個職位,非常適合這種不肯吃虧、一步步將對方逼入死角的主。

  “還是公子痛快,小人就喜歡為公子這樣的人辦差。”黃二挑釁地瞪了王慕九一眼,“小人是這歸德所的軍戶,不知道公子大號是什麼?小人也好記住,時時刻刻為公子燒香祈願。”

  “哈哈。”朱由檢算是服了黃二,“本公子姓王名信,住在延綏。現在要去西安一趟,半個月方回,你可以去延綏找我。”

  “黃二,你要敢弄些下等糧來搪塞,看我不揭了你的皮。”王慕九看不慣這些混混,還敢挑釁。

  “這個你儘管放心,正宗的白麵。要是有一點差錯,你把我腦袋擰下來當夜壺。”黃二好像對朱由檢不放心,“不過,說好了,你們可千萬別這麼大搖大擺帶著糧食出陝西,那祖老大可是不循私情。”

  “這個你儘管放心,我們也不會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你快去快回,我們吃過飯還要趕路。”

  “好的,小人一會就好。公子先吃好喝好。”黃二一溜煙出了門,閃入一條胡同,瞬息就不見了。

  朱由檢的飯還沒吃完,黃二就回來了。他的後面跟著一個頭戴瓜皮帽、肩上搭著一條藍色汗巾的小二,那小二推著一輛手推車,車上有兩個嶄新的白色面袋。

  王慕九打開面袋,果然是上好的白麵。他給了黃二八兩銀子,然後讓小二將白麵搬到馬背上。

  朱由檢一行又沿著大道向南奔去。在馬上,朱由檢越想越不對,這老百姓,到底窮到什麼地步?又饑餓到什麼地步?這樣沿著大道是看不到的。

  “慕九,前面有個村子,我們去看看,你讓士兵們繼續沿大道行走,我們和他們在前面會合。”

  王慕九向李俊交待了幾句,然後帶著數名士兵緊隨朱由檢。

  他們將包裹在戰馬腳上的厚厚棉絮除去,田野不像水泥大道那樣堅硬,馬蹄不需要保護。

  農田裡到處是綠油油的,除了冬小麥,還有油菜,土豆也不少,時不時的能看到一整塊田地裡都是那種桑葉樣的寬大葉片,但更多的卻是田間地頭這兒一小塊,那兒一小塊。不知道是土豆的種子不足,還是百姓信不過官府的宣傳。

  為了防止馬蹄踐踏莊稼,朱由檢和士兵們都下來,牽著馬緩緩而行。

  “殿下,這些葉子怎麼了?”一名士兵發現了一小塊土豆的葉子不見了,只剩下光禿禿的莖杆在風中搖晃。

  “是不是誰家的牲畜不小心,跑到這兒,吃掉了葉片?”朱由檢也是有些不解,真要是牲畜,那怎麼不吃小麥的葉子呀?

  “殿下,不會是牲畜。”柳林果斷提出自己的發現,“如果是牲畜,一定會在這鬆軟的土地上留下足跡,可是我在周圍察看了一下,根本沒有任何足跡。”

  “哈哈,果然是搞偵訊的,比一般人細心。”王慕九向他伸出一個大拇指。

  柳林則羞澀地笑笑。

  朱由檢皺著眉頭,不會是誰在搞破壞吧?難道是專針對土豆這種新生的作物?“你們四下看看,還有沒有這種情況。”

  “是,殿下。”士兵們答應著,向四面八方搜尋,朱由檢則和王慕九在原地等候他們的訊息。

  “這兒也有一些。”一名士兵的聲音從西南方傳過來,那兒的地頭有一大片棘刺,阻擋了朱由檢的視線。

  “走,去看看。”朱由檢和王慕九小心地牽著馬,朝那一片棘刺走去。

  “殿下,這兒有人。”朱由檢還沒走到棘刺叢,又有士兵的聲音傳來。

  “大家迅速合攏,保護殿下。”王慕九已經放下手中的馬韁,拔出腰刀,護在朱由檢身前。

  遠處的士兵也在快速回防,這當口,已經沒有人關心是否踩踏莊稼了。

  難道是刺客?朱由檢不太相信,這麼小的灌木棘刺,能藏幾個人?難道還有人藏在地底下不成?

  “殿下,是一個老頭帶著幾個孩子。”那邊的士兵再次傳話過來。

  果然不是刺客,一個老頭,帶著幾個孩子能幹什麼?難道他們是葫蘆娃?朱由檢繼續向棘刺走去。

  “殿下小心,這兒四周空無一個,卻有老頭帶著孩子躲在棘刺中,太過詭異。殿下不得不防。”王慕九還是很小心地握住馬刀,護在朱由檢的左側,他的眼睛直盯著前面的棘刺。

  “出來。”圍住棘刺叢的士兵大聲呼喝。

  中心的一塊棘刺向四面分開,一個頭髮已經花白的老頭,佝僂著身子,將三個半大的孩子拉靠在大腿邊,蹣跚著向棘刺外走過來。

  見到被十幾名拿著刀槍的士兵圍住,老頭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朱由檢的面前,“都是我做的,求求你們,放過孩子吧!”

  三個孩子見老頭下跪,也是不明所以地跪在老頭的身邊。

  這樣的老頭要是刺客,除非他是來自四川唐門。朱由檢仔細觀測,在一個小女孩的嘴角處,還發現了一個長長的綠色水漬,水漬還沒幹,顯然是剛剛留下的。

  “你做的?你做什麼了?”

  “你們不是在查土豆葉子的事嗎?”老頭抬眼看著朱由檢,顯然發現他是這一夥人的頭領。

  “我們的確是在查這些土豆葉子的事。”朱由檢沒有否認,他不知道這土豆葉子和這老頭有什麼關係,難道這老頭還能吃了土豆葉子不成?

  “這些都是我吃的,與孩子們無關,你們要罰就罰我老頭子吧!”老頭將跪在地上的孩子們向自己的身邊挪了挪,護在臂膀下,因為只有兩隻手,他將第三個孩子挪到腋下。

  “你吃的?這土豆的葉子能吃?”朱由檢十分驚訝,他在後世,只聽說過冬瓜皮、西瓜皮、茄子柄、菱角菜,放到醃制鹹菜的濃湯裡浸泡,待充分發酵後,取出來蒸熟,是夏天不可多得的開胃菜,但從未聽說過土豆的葉子也可以吃。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2:06

第99章 用糧食購買肥皂

  “軍爺,真是我吃的,你們就放過孩子吧。”老頭的額頭已經將鬆軟的黃土叩出一個深深的凹陷。

  “老人家,這土豆還沒成熟,你怎麼吃掉它的葉子?那樣這顆土豆不就廢了嗎?”朱由檢想起剛才小女孩嘴角的綠色水跡,她定然也吃了。

  “回軍爺,餓,實在是餓呀。”老頭嚎啕大哭,但乾癟的身子沒有什麼水分,眼淚鼻涕什麼的都沒有,大哭也就變成幹嚎。

  這老頭的出現,太過蹊蹺,加上光打雷不下雨,要不是身邊的三個孩子,一個個面黃饑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王慕九定然以為,這是隱身功夫太好的刺客。

  “什麼,你們因為饑餓,才吃的葉子?”朱由檢的眼睛瞪得快趕上那孩子的臉蛋了。

  “是呀,軍爺。要不是饑餓,誰會吃這呀?軍爺,你看看,這三個孩子,一個個瘦成啥樣了?軍爺,看在他們的爹也是當兵的,你就放過這幾個孩子吧!”

  “可是……可是……這能消化嗎?”朱由檢鼻子一酸,但還是強忍住自己的衝動。

  “這哪能消化得了呀?每次大便都是……唉!可是孩子們實在是餓呀!”老者似乎發現了什麼,“不,不,孩子們沒吃,都是我一人吃的。”

  朱由檢再也抑制不住,眼眶一熱,他趕緊轉過身去,“老人家,你起來吧,我們決不會為難孩子。”

  “多謝軍爺!多謝軍爺!只要你們放了孩子,我跟你們走。”老者又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響頭,才拉著三個孩子站起來。

  半響,朱由檢的眼睛已經冷卻下來,他回過身,“老人家,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還有兩個兒子兒媳,其中一個兒子在當兵。”

  八口人,如果不是接近斷炊,誰家捨得讓孩子吃這些怎麼進去就怎麼出來的葉片?“慕九?”朱由檢喚過王慕九,耳語一番,王慕九帶著一名士兵飛馳而去。

  “軍爺,你不是答應放過我的孫兒?”老者空洞的眼睛露出懼色。

  “老人家放心,我們不會為難孩子。你兒子當兵,朝廷不是發給軍餉嗎?”

  “發是發,可是兒子也只能吃個半飽,還要訓練,哪裡顧得上家裡?”

  難怪祖大壽下了死命令,就差沒搶那些大戶了,他也是迫不得已。朱由檢想不明白,這大明的百姓,怎麼就如此貧困?

  他現在明白,在後世的歷史上,陝西的義軍多次被招安,又總是在招安之後,重新走上反叛的道路。

  因為他們沒法當一個順民,因為招安之後,他們還是饑餓。

  陝西的匪患他是暫時平息了,但要徹底搗毀義軍存在的土壤,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饑餓,會讓那些即便原本善良的百姓,也會失去本性。

  看著這幾個瘦得只剩下皮膚和骨骼的老少,朱由檢的心情異常沉重,他對士兵們說:“將乾糧拿出一點,先讓他們吃飽。”

  幾名士兵拿出身上攜帶的乾糧,遞了過去。

  三個孩子的眼睛放出光來,面色也霎時紅潤,但他們的小手只是抬了抬,還不敢過去,都把目光投向老者;老者卻是奮力抓住一塊烙餅,就要往嘴裡塞,但卻是瞬間石化了:“老漢就要跟軍爺走了,還是別浪費了,讓孩子們吃吧。”

  朱由檢再次眼熱:“老人家,我們不會帶你走,也不會帶走孩子。你們吃吧。”

  老者審視著朱由檢,發現朱由檢似乎不是在說謊。他雙手從士兵們手中搶過烙餅,分給孩子們,自己也是吃了起來。

  風捲殘雲,老者恢復了年輕時氣力。

  “老人家,慢點吃,別噎著,管飽。那個,給他們水。”

  朱由檢的話,他們都聽不到,直到士兵們將水壺遞到他們的手上,他們才對準水壺猛喝。

  一塊烙餅下肚,又喝了半壺水,老者的速度慢了下來。

  “老人家,我問你個問題。”朱由檢小心地提問著,就怕老者嗆著噎著。

  老者拼命點著頭,眼睛還是盯在手中的烙餅上。

  “你們村子的百姓,都和你們一樣嗎?”

  “嗯,大家都差不多,每天能喝兩頓麥糊,就是村中的大戶了。”老者吞咽下口中的烙餅,又準備咬下一口。

  朱由檢徹底無語,他一直在思索:這陝北,到底要怎樣才能擺脫貧困?

  大明沒有經濟學家,朱由檢在後世學的也不是經濟學。

  但朱由檢歸納了一個簡單的道理:讓百姓有飯吃,讓百姓有錢花。

  但他知道,要實現這些目標,卻是異常艱難。

  首先就是吃飯問題不好解決。

  大明的糧食並不富裕,有大戶囤積糧食不錯,但大戶囤積的糧食分給數千萬百姓,卻是不值一提。

  大明的地域雖然廣闊,但山地太多,真正能種植糧食的耕地太少。

  中原地區的小麥,江南地區的水稻。但這兩塊土地的面積跟整個大明相比,則是太小太小。

  陝西南部的關中平原,曾經締造了大漢大唐的輝煌,但隨著自然環境溫度氣候的變化,早已沒有昔日的風貌,土地貧瘠、水源枯竭、外族侵略,連養活自身人口都是困難。

  後世的歷史上,朱由檢曾經在地圖上看到,南方,大明的疆域之外,有大片的耕地,甚至能種植雙季水稻。

  但陝西的饑餓迫在眉睫,朱由檢卻沒有辦法解決。

  冬小麥要到春天才能收穫,紅薯、土豆、玉米的種子運來不少,但同樣沒到收穫季節。

  朝廷雖然運來一部分糧食,但放到千百萬人口的陝北,不是杯水車薪,而是滴水車薪,朱由檢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去面對高迎祥了。

  冬小麥收割,還有四、五個月,即使算上土豆能填補一些糧食的空缺,也還有兩個多月,這麼長的時間,百姓將如何煎熬?

  再說讓百姓有錢花,也不是個容易解決的問題。

  即使百姓度過這寒冷的冬季和明年的荒春,即使明年不再大旱,百姓也只是剛剛溫飽。距離有錢花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朱由檢雖然通過招收農民工來提高百姓的收入,但工廠生產的產品,要能在社會上銷售才行。按現在百姓的購買力,要形成工業市場,還不知道等到哪一年。

  “無工不富,無農不穩”。

  後世的經驗的確有效,但要實現這個目標,靠朱由檢一人,在他的有生之年,根本實現不了。

  “殿下,白麵帶來了。”王慕九終於回來了,白麵就放在馬背上。

  “嗯。”朱由檢停止了思索,向老者走過去,“老人家,這點白麵,你帶回去吧!再也不要吃這些不能消化的葉子了。”

  “軍爺?”老者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正對著這些白麵發呆。

  “奧,老人家也運不回去。慕九,安排兩名士兵,幫老人家送回去,注意,脫下鎧甲,別嚇著村中的百姓。”

  “是,殿下。”

  “謝謝軍爺,謝謝軍爺。”老者拉著孫子孫女,再次給朱由檢叩頭。除了叩頭,它實在想不出感激的辦法。

  “老人家,回去吧!”朱由檢在那個曾經嘴角流出菜汁的小女孩頭上摸了一把,“過了年,一切都會好起來。

  送走了老者,朱由檢已經沒有心情再視察民情了,也不需要再視察什麼民情了。他帶著士兵掉轉馬頭,奔西安而去。

  這天午後,大約未時,朱由檢一行終於達到西安。

  朱由檢發現,如果這百十名士兵走在西安的大街上,實在太過礙眼。他略一思索,“李俊,你給我留下五名士兵,然後拿著的我的片子,去西安左衛暫住。有事的時候,我自會派人找你。”

  “是,殿下。”李俊帶著絕大部分士兵離開了朱由檢。

  朱由檢帶著王慕九、柳林、劉坤和五名士兵從北城門進了城。正對著城門的是西安最為寬闊的道路之一——北門大街。

  這時的西安,已經遠不如漢唐時代那樣繁華,但也不是一般的北方城市可比。幾個月前發生在陝西的匪患,對西安影響不大,這兒還是一片祥和的樣子。

  “慕九,你去打聽一下,西安哪兒有百姓交易的市,越詳細越好。”

  “是,殿下。”王慕九帶著一名士兵奔人流集中的地方去了。朱由檢暫時無事可做,便尋了一間茶肆。

  “劉坤,我們先進去喝茶。”其餘的人就在這左近晃悠,接應王慕九。

  小二肩搭汗巾,提著水壺,正挨個給客人的茶壺添加熱水。看到朱由檢和劉坤進來,他連忙上前招呼:“客官,請上座,本店有上好的鐵觀音,馬上就好。”

  “好,先泡一壺茶。”朱由檢尋了一個靠近窗戶、相對安靜的位置落座。因為要暫時掩藏身份,劉坤也在朱由檢的下首坐了。

  “殿下,我們要去市場做什麼呀?”劉坤到現在都不知道朱由檢為什麼留下他。

  “買房子。我打算在西安的鬧市盤下一間店鋪。”

  “店鋪?殿下打算賣什麼?”

  “肥皂。錢虎生產的肥皂將主要在西安出售,西安的有錢人多。”朱由檢的目光有那麼一點狡狤。

  “殿下,可是誰在這兒出售肥皂呢?”劉坤有一點預感,這銷售肥皂的事,可能跟自己有關。

  “你呀!你以為我讓你來西安,是為了遊玩呀——當然,將來你想看看大小雁塔,還是有時間的。”

  “啊?我?能行嗎?”

  “怎麼不行?我將給你一塊信王的腰牌,萬一有什麼事?陝西的地方官府,會鼎力支持你的。我在臨走之前,還會教你怎麼去打開肥皂市場。”朱由檢就不信了,這獨家的生意,只有賣方市場的肥皂,還會做不好。

  “殿下……可是……”

  “別可是了。我先教你一招,凡購買肥皂的,一律用糧食支付,不要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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