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晚明之我主沉浮 作者:藍盔十九 (已完成)

 
炎雞 2019-8-7 11:17: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4 29138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3:37

第60章 改組火器局

  “副主管?”劉一飛抬起失神的眼睛,不知道朱由檢是不是在寒磣自己,主管的位子丟了,變得像沒有家的流浪犬,現在得到朱由檢扔過來的一塊骨頭,到底該不該要這根扔過來的骨頭?他遲疑不決。

  “本王雖然擔任火器局的主管,但還要組建軍校、訓練士兵,無法長時間駐守在火器局。劉主管掌管火器局多年,有豐富的管理經驗,又對大明的火器十分瞭解,不知能不能承擔火器局的日常管理?”朱由檢見劉一飛還在猶豫,只好將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沒有劉一飛,他現在真不知道去哪找這麼熟悉火器局的人員來管理火器局的日常研發和生產。

  日常管理?難道朱由檢只是一個掛名的主管?自己不過是頭銜發生了變化,而實際的工作內容基本上沒變?

  劉一飛明白了,朱由檢是信王,只是偶爾來火器局指導工作,很可能是關心一些特殊火器的製作。如果自己同意擔任火器局的副主管,那和以前的工作沒什麼區別。

  即使自己依然擔任火器局的主管,以朱由檢信王的身份,來到火器局指點一二,自己也只有完全聽從的份。

  劉一飛的心情豁然開朗起來,剛才對朱由檢的懈怠也逐漸轉化為對朱由檢的崇敬,關鍵是,他可以見證大明火器的騰飛了。想到這兒,他上前一步,在朱由檢的身前跪下:“卑職願聽信王殿下的安排。”

  “嗯,那你去將各生產單元掌握技術的工匠找來,我要找他們開個會,改組火器局。”朱由檢終於開始火器局個改組行動,只有改組火器局,大明的火器才能得到快速的發展,才能在未來與建奴的戰爭中不落下風。

  “是,殿下。卑職這就去安排。”心情放鬆下來的劉一飛,又向朱由檢行了一禮,快步走出了正廳。

  不一會兒,一百多位火器局的工匠,出現在朱由檢的面前。他們都是各個生產單元的核心人員。

  “參見殿下。”所有的工匠,都向朱由檢行了參拜大禮。

  “起來吧!我現在不是信王,而是火器局的主管。各位不用行大禮,以後也不用。各位,坐下說話。”朱由檢實在不喜歡這些禮節,雖然說禮多人不怪,但禮節多了,就會分割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在朱由檢面前,工匠們哪敢坐下,他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結果誰也不敢坐下,亂哄哄的擠成一堆。

  看來他們還是太拘束,在這樣的氣氛中,改組計畫怎麼能順利進行呢?朱由檢只好向劉一飛使個眼色,讓他勸勸工匠們,儘快進入回憶角色。

  劉一飛一眼就領會了領導的意圖:“大家不用緊張,都坐下吧!信王殿下有大事向大家宣佈。”

  “其實,不是宣佈,是和大家商量。”朱由檢儘量緩和語氣,讓工匠們安定下來。劉一飛又一再勸說,工匠們終於戰戰兢兢地坐下了。

  朱由檢覺得坐在前排的工匠很面熟,就問道,“你是……”

  “回殿下,我叫李洛。”李洛一面回答,一面又要下跪。

  朱由檢趕緊止住:“不用,不用,你坐。我想起來了,地雷和手雷就是你造的吧?現在怎麼樣了?”

  “回殿下,已經試驗完畢,可以生產了。”李洛的眼睛中閃著興奮的光芒,說到地雷手雷,他不再顯得局促,而是特別興奮,幾個月的時間,就和同伴掙了百兩紋銀,那可是他以前好幾年都見不到的收入。而且,如果地雷和手雷能大規模地生產,他又會得到一筆不菲的收入。

  “好,我會派人來驗收,如果真的合格,我的獎勵不僅一文不少,還會大量訂制,你要做好準備。”朱由檢也是興奮,終於有了能量產的火器。

  “是,殿下。”李洛怕引起別人的嫉妒,得意時卻不敢忘形。

  朱由檢點點頭,目光裡突然出現了丁嵐,“丁嵐,氣球與火箭造的怎麼樣了?”記得上次丁嵐把氣球與火箭都造出來了,只是不太符合要求。

  “回殿下,氣球已經能載人上天了,不過只能載一個人;火箭的精度提高了,但射程還是不夠,只有六百步。”丁嵐看起來比上次又精神了,衣服雖然是普通的粗布做的,卻是非常乾淨整潔,再也不會與叫花子為伍了,頭髮也梳得很整齊,只是臉上的皮膚還是有點黑。

  “火箭能射到六百步,已經不錯了,起碼已經超過了弓弩的射程,氣球只能載一個人,還遠遠不夠,至少要載三個人。”朱由檢對火箭和氣球在戰場的確切用處還不是很清楚,不過要用到戰場,火箭的射程至少要超過建奴的弓箭,氣球至少要有三個人的載重量,一人操縱繩索,控制方向,一人投彈,還有裝載彈藥。不能承載三個人的氣球,只能用於觀光。

  “是,殿下,草民一定不負殿下所托。”在丁嵐的眼裡,朱由檢就是他的上帝。朱由檢不僅讓他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還給他指明了火箭的研究方向。如果不是遇到朱由檢,他到現在恐怕還是別人眼中的瘋子。

  朱由檢終於在人群中找到了畢懋康,不知道什麼原因,他老是回避自己的目光:“畢懋康,你的槍怎麼樣了?有進展嗎?”

  “回殿下,點火的問題解決了,但是槍管不行,只能射擊十餘次。”畢懋康覺得自己的研製落後他人,所以不敢見朱由檢,這才躲在人群中。

  槍管問題不是技術問題,而是材料,確切地說,是鋼鐵的冶煉技術問題,看來,得提高大明的煉鋼技術。“不用急,點火問題是最重要的環節,點火問題解決了,其它問題就容易多了。”朱由檢安慰起畢懋康。在大明原來的歷史上,畢懋康就是燧發槍的創始人,那應該不是材料的問題。現在有自己的指導,沒有理由造不出燧發槍,只是時間的問題。

  “是,殿下,草民一定極盡全力,爭取早日造出燧發槍。”畢懋康不再躲閃朱由檢的目光,朱由檢沒有責怪,讓他又恢復了幾分自信。

  工匠們漸漸放鬆下來,朱由檢覺得火候差不多,這才就火器局的事與工匠們商討起來:“我打算改組火器局,具體地說,有三件事情,其中兩間事情都與在座的各位有關。”朱由檢實在不知道怎麼稱呼這些工匠,如果直接稱工匠,好像特別不尊重他們,如果不稱呼工匠,那怎麼稱呼?技術人員?科技人員?勞動精英?好像現在根本沒有這種稱呼。

  “第一,各個生產單元的技術好手將不再從事生產,而是專門從事火器的研發,為此,我打算成立研發院。你們中的大部分人將成為研發院的一員。你們可有什麼意見?”

  “研發院?”工匠們雖然不理解研發院三個字,但朱由檢說得夠清楚了,具體的內涵他們還是明白的。不過他們不知道這個新生事物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後果,所以都沒有表態。

  朱由檢也不著急,他們已經有了比較的對象。“你們都聽說過李洛他們的事吧?在研發院的收入,會比生產單元大得多,只要你有成果。”

  “都有李洛的收入?”工匠們漸漸活躍起來,李洛、丁嵐的事他們都聽說過,特別是丁嵐,現在整個換了個人,不但有了研究火箭的銀子,手下還有十名工匠作為助手,難道這樣的好事也能落到自己的身上?

  朱由檢待工匠們的議論緩下來,進一步用經濟杠杆來刺激他們:“你們所有的人,只要有研發的能力和願望,都可以進入研發院,從此脫離生產單元。你們願意嗎?”

  “願意。”“願意。”舉手示意的人越來越多,有些人以為朱由檢正在登記,恐怕朱由檢看不到自己,竟然舉著手站了起來。

  “大家安靜。”朱由檢對工匠們的表現非常滿意,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你們考慮清楚,會後到劉副主管面前登記,還有今天沒來的人,只要符合條件,都可以去研發院。但我還要說火器局改組的第二個方面。那就是你們原來是各個生產單元的主管,現在你們離開了生產單元,必須將你們掌握的技術教給其他的生產人員,你們是否同意?”

  工匠們再次冷場,將自己的技術教給別人,那自己還憑什麼取得收入?如果保有現在的技術,雖然窮點,好歹還有日子過。萬一自己將技術教出去了,在研發院不能取得成果,又或者研發院被解散了,那自己以後怎麼生活?

  這正是朱由檢要改組火器局的原因,如果僅僅滿足於現在的技術,用個一輩子,甚至幾輩子,那大明的技術怎麼能得到發展?“教會別人技術,你們可以進入研發院,從此專門從事研發,收入會大幅度提高,不教別人技術,你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只能待在生產單元。研發院的大門,不止向你們敞開,大明各地掌握技術的工匠,都有機會進入研發院。何去何從,你們自己選擇。”朱由檢並不打算用強,他相信,在利益面前,這些工匠們會作出正確的選擇。

  現場又是特別的安靜,漢人都有從眾心理,好像誰也不願帶頭作出決定。

  “殿下,我願意加入研發院。”說話的是丁嵐,他現在對朱由檢有一種盲目的崇拜,他的一切都是朱由檢給的,即使真的再失去,那也只是回到以前的狀況。

  “殿下,我們也加入研發院。”說話的是李洛那一群人,他們是研發制度最早的受益者,已經得到一百兩紋銀,而且還有後期的收益。

  隨後,畢懋康也宣佈加入研發院。漸漸地,加入的人多起來,差不多達到一小半。

  朱由檢看看差不多了,新生事物總得給別人接受的時間。“各位,沒有參加的也沒有關係,我不會逼迫大家,大家回去想想再做決定也好。現在我再說說研發院的組成。這研發院的第一任院長,就有畢懋康來擔任。”朱由檢看重畢懋康,是希望給他更好的條件,以便早日研製出燧發槍。

  “我?”畢懋康沒有想到,自己不是第一個表態的人,卻當上了研發院的第一任院長,他哪知道朱由檢的想法。

  “怎麼?不願意?”朱由檢微笑著看過去。

  “謝草民謝殿下恩典。”畢懋康這才反應過來,他不聲不響地跪到地上,“咚,咚,咚”叩了三個響頭。

  朱由檢讓畢懋康起身,繼續著他的設想:“研發院下設各個科,畢懋康由於從事火槍的研製,將同時兼任火槍科科長;丁嵐任火箭科科長,火箭科同時負值氣球的研製;李洛任炮彈科科長,待地雷手雷接受驗收後,將從事開花彈的研製。”

  “是,殿下。”丁嵐、李洛答應著,心中暗暗感歎,幸好早早宣佈加入研發院。

  朱由檢還想在設立火炮科,專門研究各種口徑的火炮;炸藥科,專門研究威力更大的炸藥等,但他現在對工匠們的特長不太瞭解,所以暫時沒有宣佈人選。

  “關於火器局的改組,還有第三個方面。”這也是朱由檢改革火器局的重要原因,“以後各生產單元實行流水線生產,匠人們也不用學習全套技術,只要學習其中的一項即可。”流水線生產,工匠們當然不懂,就連劉一飛都沒聽說過。朱由檢又過了一把教師癮。

  朱由檢現在是火器局的主管,又是大明的王爺,在沒有關係到切身利益的事情上,誰都不會傻傻的出來反對。

  散會後,工匠們漸漸散去,劉一飛卻單獨留下來:“殿下,如果按照殿下的獎勵標準,火器局可是發不出匠人們的酬勞。”

  又是錢的問題。朱由檢想了想,“匠人們的獎勵一時半會不會太多,你先擬定獎勵的標準,錢不夠我來想辦法。”娘希匹,三個廠子一個都還沒有收入,而自己卻要到處花錢,這李春燁讓自己擔任這麼多的職務,是不是要讓老子窮得沒褲子穿?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3:38

第61章 在坤寧宮約會

  從京師到山海關的第一大道,已經開工建設。工部在朱由檢的建議下,基本上採用直線距離。遇到山丘,以火藥炸開通道;遇到水渠,或者填土造路,或者建造水泥橋面。剔除了大量彎道後,路基只有五百里,不足原來的七成,這讓一些曾經的反對者無言以對。

  朱由檢親自來到施工現場,觀看四勇營築路。經過工部的勘測,這條道路從京師出發,經過永平府,然後到達山海關。

  為了加快修築速度,京師和永平同時開工,這一段大約三百里,等這一段修築完工,築路大軍再修築永平府到山海關段。現在才剛剛八月,離新元將近五個月,朱由檢估計,在新元以前,應該可以修好這一段。

  築路大軍忙得熱火朝天,誰也沒有時間搭理朱由檢這唯一的看客。

  望著逐漸遠去的水泥路,朱由檢暗想:“有了這條水泥路,遼東,一定會是大明的遼東。遼東都司、努爾幹都司,也一定會重新煥發出漢民的光輝。只是不知道大明的旗幟什麼時間能插到這些故土上。”

  旗幟?大明好像沒有旗幟。朱由檢腦中閃過一絲火苗,沒有旗幟,那麼代表大明的是什麼?難道是壓在百姓頭上的皇權?不,只有旗幟才是大明的象徵,國旗,能提高漢民族的凝聚力。

  現在沒有國旗,也沒有人有意識地宣揚大明,朱由檢也沒什麼辦法。

  現在只有朝廷,百姓的眼中還沒有國家觀念,皇帝還是家天下,朝廷也沒將百姓當成國家的基礎,很多時候,反而當成國家的累贅。

  大明朝廷堅持在遼東不退軍,並不是對當地百姓的關心,而是為朝廷的臉面和守土的責任,真要問朝廷的高官,為什麼不能放棄遼東,為什麼花掉大量的軍費,只為了守住那狹窄的遼西走廊,也許他們會說上無數的理由,但沒有一條是為了百姓。

  朱由檢悻悻地趕回勖勤宮,這些問題考慮多了沒什麼益處,他可不願像屈原那樣,做個“獨醒”的遊子。

  當你領先這個時代太多的時候,你不能要求別人都能和你一樣。別人進一步,你退一步,大家就能有共同的語言。獨行俠可以恣意妄為,快意恩仇,卻只能做個孤獨者。

  朱由檢回到勖勤宮的時候,還沒進大門,婉兒就來稟報:“殿下,皇后娘娘差人來請,讓你去坤寧宮一趟!”

  “坤寧宮?”朱由檢想起來了,上次在坤寧宮,皇后張嫣給自己選了信王妃,還讓自己常去看看,實際上是多培養感情。但自己事情太多,把這事給忘了。

  朱由檢沒有進門,他轉身奔坤寧宮而去。

  坤寧宮差不多在整個內廷的中心位置,北面出了坤寧門就是御花園和欽安殿,南面隔著交泰殿就到了皇帝常駐的乾清宮,東西兩面,則是皇帝的妃子們所住的六宮。

  朱由檢所住的勖勤宮在坤寧宮的東南,他必須經過乾清宮和交泰殿,才能到達坤寧宮。

  院落寬闊而寂靜,兩扇厚重的朱漆大門半開半掩,粉磚碧瓦恣意反射太陽的光輝,讓院落裡明亮不少。朱由檢不知道要不要對著朱漆門大喊一聲“我來了”,這時,宮女婷兒從朱漆大門內緩步出來。

  “殿下來了。”

  她一面領著朱由檢進入坤寧宮,一面讓其他的太監通知張嫣。

  “殿下是個大忙人,來一趟不容易呀!”張嫣人還沒出來,甜美的聲音就震顫了朱由檢的耳膜。

  “臣弟見過皇嫂。”朱由檢趕緊起身,向張嫣叩頭見禮。

  “五弟不用客氣,起來坐吧!婷兒,看茶。”張嫣的語音柔和,清而不嗲,靈兒不媚。她的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微笑,顯得越發端莊。“婷兒,去,讓鳳兒別忙了,過來坐吧!坤寧宮來客人了,她倒比我還忙,好像我常常虐待她似的。”

  朱由檢知道張嫣的意思,上次是和周玉鳳是相親,這次是約會,聯絡感情。他雖然有過女朋友,但現在整個坤寧宮都在看著自己和周玉鳳約會,不覺臉紅起來。

  “五弟呀,訓練奮武營的士兵、射殺山東的倭寇的時候,怕不會臉紅吧?怎麼到了我的坤寧宮,五弟還會紅臉?”張嫣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線了,“如果五弟滿意,鳳兒以後可就是你的信王妃了。鳳兒可是嫺靜端莊奧。”

  “皇嫂……”朱由檢不知道說什麼好,暗罵自己,什麼時候落見下了見了漂亮的女人就臉紅的毛病。周玉鳳才見過一面,只是記得他好像是歷史上不錯的皇后,至於滿意還談不上,自己根本就沒有瞭解過她,不過,這是明朝,自己有選擇的可能嗎?

  “鳳兒來了。”婷兒走在前面,好像在引路。周玉鳳低垂螓首,目不斜視,輕邁著朱由檢熟悉的小碎步,緩緩而入,垂首給張嫣和朱由檢行禮:“奴婢見過皇后,見過信王殿下。”

  “鳳兒,坐吧!”張嫣暗歎,這嫺靜端莊的周玉鳳,也是臉紅,好像和朱由檢商量好的。

  “奴婢不敢,奴婢就站著伺候皇后娘娘。”周玉鳳不敢抬頭,眼波卻是亂轉,不知道是不是在人群中尋找朱由檢。

  “鳳兒,今天信王殿下是來看你的。往後呢,這坤寧宮裡的有些活,你就不用做了。如果累著你呀,有人可是要心疼的。”張嫣輕笑著,她看看周玉鳳,又看看朱由檢,發現朱由檢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周玉鳳。

  朱由檢也發覺自己的失態,自己只是在看看這歷史上的皇后,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張嫣肯定誤會了,但這種事情又不能解釋。他的臉更紅了,尷尬地看著張嫣。

  “五弟,以後有的是時間看。今天和皇嫂說說,平時都在忙些啥呀?”張嫣這次好像沒有發現朱由檢的大紅臉,話題一轉,關心起朱由檢的生活了。

  “回皇嫂,臣弟主要是籌建軍校,並監督水泥路的建設。”朱由檢現在的事情太多,只能挑主要的說。

  “五弟,聽說水泥路非常平坦,又不怕雨水沖刷,什麼時候,給我的坤寧宮修條水泥路?”張嫣雖然平時不出宮,但作為六宮之首,宮外的事情自然有人向她彙報。

  “回皇嫂,坤寧宮將來肯定要修水泥路。可眼下坤寧宮的金磚路本身就比較平坦,比水泥路差不了多少。京師到山海關,卻是道路曲折,時有窮山惡水阻隔,軍用物資運輸非常不便。而且,金磚路古樸典雅,正和皇嫂身上散發出的江南水鄉的靈氣融為一起,讓皇嫂更顯得更加清麗靈雅了。”朱由檢可沒有什麼尊卑觀念,剛才張嫣取笑自己,現在正好就著機會拿張嫣尋開心一把。

  “油嘴滑舌。”張嫣嗔了朱由檢一眼,臉上的笑容更濃了,顯然沒有生氣。“鳳兒,五弟難得來坤寧宮,對宮中的景致不熟,你陪他在宮中轉轉吧!我要休息了。另外,給我管好他的嘴巴,別讓他呀再胡說八道。”

  張嫣回暖閣去了,其他的宮女太監也隨著張嫣的腳步漸漸散去。朱由檢向周玉鳳走過去,本來想拉拉她的小手,又想起現在是大明,自己還在坤寧宮,手就縮了回來,口中卻是不由自主地發出聲音:“鳳兒!”

  周玉鳳只是嚶嚀了一聲,頭終於抬起來了。她看了朱由檢一眼,臉上紅紅的,一聲不響地跟在朱由檢的身後,好像朱由檢是她的嚮導。

  “鳳兒,你平時就住在坤寧宮呀?”朱由檢對周玉鳳並不瞭解,只是從史書中知道她是比較稱職的皇后,南直隸蘇州府人,這點張嫣也說過了。

  “奴婢自從入宮以來,一直在坤寧宮當差。”周玉鳳習慣了自己的宮女身份,雖然皇后張嫣有意將它許配信王朱由檢,她還是用一種仰望的姿態看待這位年輕的王爺。

  “鳳兒,不用緊張,現在又不是當差。你看,你的臉色都趕得上這朵紅色的菊花了。”朱由檢看著嬌羞的周玉鳳,女人如花,大概就是指她們在情人面前嬌羞的樣子吧!但真正的美女,應該以花為姿,一舉一動、一瞥一笑,無不映合著花的某種姿態,不知道周玉鳳平時是什麼樣子。

  “殿下取笑奴婢了。”周玉鳳的臉更紅了,眸子都不知道往哪兒看,只是嚶嚀著扭動嬌軀,雙手也不安地攪動著腰身上的絲帶。

  這是她第一次和一個正常的成年男子走在一起,而這個男人,將是自己的真正男人,她感到局促不安,卻又十分喜歡這種從沒有過的感覺。

  兩人一路走來,周玉鳳已經不像開始時那樣忸怩不安。

  坤寧宮有什麼風景,他們沒有看到多少,他們都將對方看做是自己在坤寧宮見到的最美麗的風景。等兩人在回到前廳,已經快要近午了。

  朱由檢告別張嫣和周玉鳳,就要出宮回資金的府邸。

  “五弟,記得常來奧!不然你的鳳兒在坤寧宮受了委屈我可不包。”張嫣見兩人談得投機,心道兩人的事情基本有望,便微笑著叮囑朱由檢。

  “臣弟一定會來看望皇嫂。”朱由檢再次拱手行禮,退出了坤寧宮。

  “是看我還是看望鳳兒?”張嫣對著朱由檢的身影,輕笑著說,心裡卻感覺這坤寧宮門口的幾縷軟風,熨得每個毛孔都極其的舒暢。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3:39

第62章 西洋景

  軍校的工地上,工匠們已經能夠按照朱由檢的要求,用紅磚砌牆,朱由檢再作必要的補充,比如,怎樣衡量牆體的水平線、怎樣用懸垂檢查牆體是否與地面垂直。

  一個下午還不到的時間,就能將牆體砌到一人多高。看著嶄新的紅牆,工匠們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加把勁,你們這一幢一定可以比第一幢房子更快完工。另外,木工組可得加把勁,否則耽誤工期,本王可是沒工錢給你們回家過年。”勞動人民的智慧無窮的,工匠們學得很快。砌牆的速度快了,原來的木工組的進度就可能跟不上,但朱由檢不是萬能的,他無法提高木工的工作效率,只好增加木工的人數。

  房子建造的速度加快,軍校完工的時間就會提前。朱由檢估計,軍校大概在明年,也就是天啟六年的二三月份,就可以全面完工,正式可以開班授課。看來,自己又要去兵部了,讓他們從各地抽調軍官受訓的事,必須在年底前落實下來。

  朱由檢用過早膳,沒有像往常一樣,風風火火地帶著王慕九出門,而是在府裡轉悠了一大圈,惹得婉兒很是好奇。

  “殿下,平日用過早膳,就不見了人影。今天怎麼有空在府裡轉悠,莫不是府裡哪兒有不對眼的地方?”

  “啊,沒有。往日公務太忙,都沒時間看看府裡的景致。今日我要去兵部,但尚書大人肯定早朝沒回來,現在去太早了,所以逗留片刻,去早了在兵部也是等。”朱由檢現在就像上滿發條的機器,這浮生的半日閑,還是李春燁偷給自己的,因為李春燁海沒有下朝。

  “這都已經秋天了,花花草草都快沒了。殿下看什麼景致呢?”婉兒還是不瞭解朱由檢,他只是休息片刻,真有景致,他還沒時間看呢!

  “看西洋景也好。”朱由檢壞壞地笑,看著這個眼睛瞪大了的侍女。

  “西洋景?”婉兒一愣,向朱由檢的臉上看去,從他臉上掛著的壞壞的笑,以及眼睛看向不該看的地方,婉兒隱約知道西洋景的含義。“殿下。”婉兒輕嗔。

  “婉兒,你這麼可愛,對我的照顧又十分周到,我的眼裡要是沒有你,那還有天理嗎?”朱由檢強詞奪理,大手就挽上了婉兒的小手,在她嬌嫩的柔夷上輕輕撫摸著。

  “服侍殿下是婉兒的本分。”婉兒用力抽了抽手,見抽不動,也就由他拉著。“殿下都快要娶王妃了,還要拉著婉兒?”

  “鳳兒是個明事理的人,嫺靜容人,他見了你,一定和我一樣喜歡婉兒。”朱由檢知道婉兒的心思,便出言安慰她,再說,他也捨不得讓這貼心的小棉襖受到傷害。

  和婉兒纏綿了一會,朱由檢的心情大好,他帶著王慕九出府,去兵部見李春燁。

  “殿下快坐。老臣剛從朝堂回來。”李春燁拱手行禮。

  “尚書大人不用客氣。”朱由檢還了一禮,然後在主位上坐下來。李春燁的親衛送上上好的香茗。

  “殿下,平時在操勞什麼?今天怎麼有空來兵部坐坐?”李春燁知道朱由檢是大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來到兵部,一定是有事找自己有事。

  “尚書大人,我來說說軍校的事。軍校的場地、房屋建設估計在明年二、三月份全部完工。各地抽調軍官入校學習的事,該早作準備了。”籌建軍校的事,由朱由檢負責,但抽調軍官入校學習,非得兵部發出調令不可。

  “二、三月份完工?殿下準備抽調幾個人呀?老臣可是聽說第一幢房子還沒竣工。”李春燁這兵部尚書,果然不是吃乾飯的,對軍校的建設進度,也是瞭若指掌。

  “尚書大人,我現在用磚窯廠生產的紅磚砌牆,速度比原來的青石砌牆,要快好幾倍。第二、第三幢房子肯定要比第一幢房子先竣工。”朱由檢不是要賣弄自己的本事,他的本事已經讓很多人見識過了,不需要賣弄。用紅磚建房子,類似於工廠的流水生產,速度自然大大提高。因此,抽調軍官的事,必須提上日程,有些軍官離京師可是遠得很,現在沒有後世的汽車,行路必須依靠雙腿,最多不過騎個馬什麼的,路上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

  “紅磚砌牆,真有這麼快?那房子的品質會不會有問題?不會是一次性的房子吧?”李春燁雖然聽說過朱由檢鼓搗出水泥、紅磚,又能訓練士兵,特別是那次與朱由檢在兵部的單獨談話,讓他對朱由檢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已經決定此生就跟著朱由檢幹了。但要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完成這麼多的房子建設,他還真有點不相信。

  “晚輩哪敢欺騙尚書大人?”朱由檢真不希望這位好奇心特重的尚書大人,不要被自己的紅磚驚得掉了下巴才好。

  “那好,我們先商量調入軍官的事。趙彥、鳴泰,你們也過來拿拿主意,一會我還要去看看軍校。”李春燁的風格,公私分明,這選拔軍官的事,必須集體決定。

  兵部的左右侍郎趙彥、閻鳴泰也參與到討論當中。

  “殿下,你先說說,軍校能承受多少軍官的學習?”軍校的籌建是由朱由檢負責,並且李春燁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籌建軍校,這軍校的規模,李春燁當然希望由朱由檢拿出方案,自己才好執行。

  “尚書大人,兩位侍郎大人,我初步設想,從各地抽調三百名軍官,組成軍官班,主要教習新式訓練方法和新的訓練大綱。由於北方建奴、蒙古軍事壓力比較大,能否優先安排北五省的軍官?”北方遊牧民族壓得大明喘不過氣來,朱由檢做夢都想解除大明的北部兵患,北五省的軍隊,離京師比較近,可以快速調往北方前線,因此,整頓北五省的軍隊,是當前軍校培訓的重點。

  “北五省?可陝西隔著長城與韃靼對峙。如果抽調陝西的軍官,一旦韃靼人入侵,沒有軍官的士兵,是無法作戰的。還是先培訓京師的軍官吧。五軍營、三千營、神機營都可以抽調軍官。

  “尚書大人,山東兵經過秦永年將軍的整頓,到時候應該已經成型,可以調動部分山東軍官進軍校訓練。”朱由檢知道大明有兩百多萬軍和兵,不可能一日而功,本著訓練一批,完善一批,讓新的訓練方法在軍隊中紮下根的思想。秦永年深悉奮武營的訓練方法,加上中下層軍官入校學習,將來的山東兵一定不會弱于京師軍。

  “嗯,具體名額殿下分配好以後,交給兵部審議。”李春燁也知道朱由檢謀劃山東的事,他當然原則上同意朱由檢的要求。

  “那培訓多長時間?”趙彥的問題問到點子上。

  “初定每期三個月,三個月以後,換下一批次的軍官。”朱由檢已經有了設想,趙彥的問題,他成竹在胸。

  “三個月?奧……那就三個月吧!”李春燁本來認為三個月太少,但想到朱由檢訓練奮武營,也不過三個月,就能讓奮武營長途奔襲山東,全殲倭寇,便同意了朱由檢的建議。

  “那培訓的內容是什麼?”閻鳴泰歪著腦袋,朱由檢要不是信王,他一定不會支持這些來路不明的變態軍事思想。

  “將官班主要學習軍人的思想作風、士兵的訓練方法、騎兵與步兵的協調作戰等。我已經初步編寫了教材。”軍校籌建的確花掉了朱由檢的絕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雖然很多內容都是參照了後世軍隊的訓練經驗,但要形成系統的知識,作為教材給軍官們學習,還是很複雜的,奮武營的訓練生活和在山東殲滅倭寇,都給他提供了很大的實踐幫助。

  “那殿下的意思,除了軍官班之外,還有其它的班?”閻鳴泰的心比較細緻,聽出了朱由檢的弦外之音。

  “這正是我要向各位大人彙報的。”朱由檢想,反正遲早要拿出來,必須得到這些兵部的大佬們支持,否則,有沒有學員來軍校都是問題。“除將官班以外,我還打算設立以下幾個班:一、參謀班。將來各個千戶以上都設立參謀部。參謀部的職責是搜集敵我雙方軍隊軍事訊息,並加以分析,提出作戰方案,供軍隊的軍官選擇。現在的軍隊,都是軍官一人搜集訊息、作出軍事行動的方案。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所謂一將無能,累死三軍。我們不能保證每一名軍官都是優秀的,即使優秀的軍官也有誤判的可能。而參謀部,可以彌補這種一人體制的不足。當然,參謀部只是提出作戰方案,最終選擇哪種方案,或者哪種方案都不用,這是軍官的權利。但我相信,面對詳細的軍情分析,軍官們作出錯誤選擇的可能性要小得多。”朱由檢一氣呵成,將自己理解的參謀部向李春燁他們兜售。說完後,朱由檢朝他們眨眨眼睛,那意思是說,可別忘了,我當初進奮武營,就是從營部參謀開始的。

  李春燁回想起朱由檢對大明的展望,發現朱由檢現在所做的事,都與大明未的來佈局有關。朱由檢的做法和想法,現在還不知道結果,但無論結果如何,朱由檢都是著眼於大明的未來,而不是為了吸引眼球。

  對於老弱的大明,李春燁自認沒有改變的權力、魄力、勇氣和為改變大明而做的犧牲精神,他還是選擇相信朱由檢。

  趙彥對朱由檢的話,還需要時間嚼爛,他也沒有說什麼。只有閻鳴泰提出疑問:“殿下,如果軍官不能選擇參謀部提出的方案,那參謀部所做的一切,豈不是浪費人力物力?”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3:41

第63章 不醉不歸

  “也不是浪費,不管軍官會不會採用參謀部的方案,他至少能瞭解敵我雙方的實力和態勢。知己又知彼,至少不會作出太愚蠢的決定。”朱由檢的設想,參謀部的人,可能沒有主將那種魄力和全域的眼光,但一定心細如發,能從大量的訊息中找出敵我雙方的優勢和不足。主將和參謀,性格上應該相互彌補缺點,從而達到和諧的狀態。

  李春燁三人都沒有說話,他們都明白了朱由檢的意圖。他們深深佩服朱由檢的謀略,單純從軍事的角度來說,朱由檢設立的參謀制度,的確可以避免軍官犯下嚴重的錯誤。

  “此外,軍校還要設立偵訊班。徵調各地善於爬山、窺探、鳥語等各種奇才,學習蒙古、建奴、西夷的語言,讓他們深入敵國之內,用各種身份作掩護,或從事經商、或從事雜役、甚至在敵國為官,想盡一切辦法,偵探敵國軍事、政治、經濟等訊息,然後用信鴿快速傳到大明。”來自後世的朱由檢,深知情報的威力。掌握了對手的情報,就好比讓對手赤露著身子暴露在自己的面前,必要的時候,還可以在對方國內製造混亂,讓局勢朝有利於大明的方向發展。

  “大明不是有錦衣衛嗎?”閻鳴泰還不明白偵訊班的真正用處。

  “錦衣衛是監督大明內部的官員,但在大明之外發生了什麼事情,大明卻不知道。”朱由檢的期望,是大明必須有兩套內衛班子,一個專門針對內部官員的不法行為,比如錦衣衛;另一套班子則是專門針對大明邊疆之外的地方,監督周邊國家的動態。

  “那豈不是雞鳴狗盜之徒?”趙彥還是標準的文官,對這些非常的手段不屑一顧。

  “但這些雞鳴狗盜之徒卻可以救下孟嘗君,可以完成許多軍隊不能完成的事。比如,大明與建奴在遼東對峙,建奴有多少兵力,分佈在什麼地點;為將者是誰,能力如何,能否為大明所用;朵顏蒙古臣服於建奴,能否策反,什麼情況下可以策反。比如安南,大明棄之以後,國內一直戰亂不斷,其實他們在脫離大明自立之前,已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如果大明早知道這些訊息,聯合弱勢的一方,打擊強勢的一方,當不至於讓安南獨立成國。再比如西夷,我們知道西夷有多國家,這些國家之間有什麼矛盾和衝突,哪些國家將來會倒向大明,哪些國家會與大明為敵。”朱由檢侃侃而談,把偵訊班的特殊用處結合具體的實例展現在三人的面前。他相信,只要不是白癡,又或者故意與自己為敵,偵訊班的作用還是很明顯的。

  作為兵部的高層,他們三人最憂心的目前的建奴。平時只關心木器的朱由校,對皇宮外面的事情都不感興趣,唯獨對遼東的戰事很是關心,他們三人雖然沒有去過遼東前線,卻因為掌握兵部,沒少收到朱由校的呵斥。

  對於朱由檢的想法,他們首先就想到遼東。大明在遼東軍事不利,除了因為建奴都是騎兵,對大明的步兵有著先天性的優勢外,大明對建奴軍事動向不明,也是非常重要的原因。

  建奴什麼時間來大明的土地上打打牙祭,什麼時間組織大軍襲擊大明的關外重鎮,什麼時間必須撤兵,大明基本是兩眼一抹黑,而建奴對大明關外的兵力部署,卻是瞭若指掌。

  遼東很多漢人成為建奴的奴隸,他們通過策反故舊為建奴立功,期望獲得建奴的賞識,從而改善自己的生存狀態,這一點在多爾袞的鑲白旗中表現的特別明顯。有些漢人就居在關外的城中,平時和大明的百姓沒有兩樣,關鍵時刻卻為建奴提供一切可能的大明軍事訊息。

  隨著建奴在軍事上取得越來越大的軍事優勢,為建奴提供訊息的漢人也越來越多,並且已經向關內發展滲透,據說,現在京師都有人為建奴搜集大明的各種訊息。

  朱由檢要開設偵訊班,目前最大的用處就是刺探建奴的軍情,至於安南、西夷什麼的那是很久以後的事了,對遼東有利的事情,兵部的大佬們當然不會反對。

  “說到語言,蒙古、建奴、安南的語言好學,但西夷遠在萬里之外,怎麼學習西夷的語言?”李春燁聽朱由檢說過,相信大明和西夷之間,早晚必有一戰,但大明連西夷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怎麼學習西夷的語言?

  “傳教士。大明有很多西夷的傳教士,只要許以較高的酬勞,就會有好的語言教師。”

  西夷的傳教士來到大明,最早的是馬可波羅,他回國後在《馬可波羅遊記》中,將東方的土地描寫得太過美麗、富饒,引起了歐洲對東方的熱烈嚮往。

  先是葡萄牙,隨後西班牙、荷蘭、義大利、英國、法國的傳教士相繼來到大明。但大明自身有五千年的文化,有自己道教和佛教,對他們的各種教派都不感興趣。

  除了徐光啟、王徵等人為了學習他們的技術而皈依了天主教,他們在大明基本上處於山窮水盡的地步。如果能先找份工作,積攢生存的本錢,再做長期打算,相信他們不會拒絕朱由檢的好意。

  “信王殿下,臣有一個人選,可以進入偵訊班。他叫周文啟,錦衣衛副千戶,擅長查找他人所藏的錢物,而他所藏的錢物,別人基本上找不到。”趙彥想起了自己的這位遠房親戚,似乎符合偵訊班的要求。

  “錦衣衛?”朱由檢皺著眉頭,他對這些只會濫用私刑、擾亂朝綱的人,沒什麼好感,也不信任。

  “殿下,此人雖然是錦衣衛,但因為性格太直,不善鑽營,與同僚一向不合。曾被同僚排擠,打發到遼東去做暗樁,因此,學會了建奴、蒙古的語言。去年他的家人一再委託,臣才借用關係將他調回,說是副千戶,其實就是一個光拿錢不幹活的閑差。”趙彥不知道朱由檢為什麼對錦衣衛反感,那可是皇家的一條忠實的狗。

  “但他是錦衣衛,脫籍恐怕不容易吧?”閻鳴泰的疑慮不是沒有道理,明朝的錦衣衛,一旦入籍,除非戰死,不得脫籍,否則視作對錦衣衛的背叛,會遭到終身的追殺。

  “如果殿下需要此人,老臣親自去向九千歲說說。量九千歲還會給老夫幾分薄面。”李春燁也明白錦衣衛脫籍不容易,但調入軍校,還可以保留軍籍,和普通的脫籍歸民又是不同,所以難度會小很多。只要魏忠賢同意,別人誰會在乎一個錦衣衛中的邊緣人物?

  “那就多謝尚書大人了。”朱由檢向李春燁拱了一禮,“不過,我想先見見此人,侍郎大人不要告訴他本人,看怎麼方便?”如果周文啟是合適的人選,他將要擔起組建大明諜報系統的重任,如果不能忠於朝廷,或者忠於朝廷,但能力不足,也不能擔當這麼重要的任務。

  “殿下,此事臣來安排,臣絕不會向他走漏任何風聲。”趙彥向朱由檢行了一禮,作出保證。

  “那就好,有勞侍郎大人。”偵訊班已經得到他們的同意,朱由檢不在人員上糾纏,“此外,還要設立軍醫班。大人們應該都知道,士兵一旦受傷,死亡者常常達到十之七八。”朱由檢頓了一下,讓李春燁他們有感受的時間,“其實,受傷的士兵中,只有少數是因為傷重不治而亡,大部分士兵都是因為傷口感染而死。如果能讓傷口不感染,且救助及時,死亡者不過十之二三。”

  “那究竟怎麼才能讓士兵的傷口不受到感染?”李春燁他們主管兵部也不算一年兩年了,對這樣的事實無法否認,但中醫還沒有細菌一說,根本不能阻止感染的發生。

  “用酒。我的府中曾經有僕丁受傷破皮,偶爾沾上酒,傷痛大減,也沒有受到感染。後來我做過實驗,用白酒擦拭傷口,感染的可能性很小,如果是用蒸餾的方法,將白酒提純,酒精含量高,效果會更好。”朱由檢無法解釋酒精消毒的事,不過沒關係,他遇到這樣的事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他早就學會了忽悠。但忽悠的目的不是騙財騙色,而是為了減少士兵的傷亡,促進大明醫學的發展。如果目標是高尚的,他就沒有負疚感。“諸位大人可以在貓狗身上做實驗,驗證酒精的消毒效果。此外,西夷的外科醫學遠比大明發達,也可以向西夷學習。”

  “那大明的醫學不是沒有用處啦?”閻鳴泰十分疑惑,大明的醫學可是發展了五千年,難道還不如西夷?

  “大明大夫治病,以調養為主,病人恢復得徹底,但恢復的時間很長,這對於要儘快恢復戰鬥力的傷兵是很不利的,而且大明的大夫對傷口的感染也沒有任何辦法。”朱由檢無法向他們解釋中醫與西醫的差別,只好避重就輕。他希望將來條件具備的時候,在大明設立獨立的西醫學校,以造福全體國民,而不是現在這樣,僅僅是為了受傷的士兵。

  “嗯。殿下,還有什麼吩咐?”李春燁覺得,自己和朱由檢交往越多,自己就顯得越無知,這位王爺的知識,到底是從哪兒學來的?看來宮中的秘本可能性比較大,朱由校只從秘本中學到了木器術,而朱由檢學到的非常多非常雜。這樣看來,朱由檢說明年二、三月份軍校完全竣工的事,多半是真的。

  “尚書大人,現在已經過了午時,還是先吃飯,下午再談吧!”朱由檢覺得自己都餓了,這四人之間的談話,好像自己說的佔據了七八成,消耗的能量也比別人多。

  “不忙殿下,先準備好膳食酒菜,老臣要先看看軍校,回頭再和殿下把酒論兵,不親眼看看軍校的建設情況,老臣可是吃不下飯。哈哈。”李春燁豪興大發,不顧年老骨頭硬,帶頭騎馬狂奔。朱由檢沒辦法,和工作狂共事,三餐不正點是正常的事,他和趙彥、閻鳴泰緊緊跟在李春燁的後面。

  到了軍校的工地上,匠人們正在吃午飯。看著已經接近屋頂的紅磚牆,再看看旁邊的矮得多的青石牆,儘管朱由檢有過提示,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殿下,這紅磚是如何砌牆的?”

  “這些紅磚大小一致。匠人們只要會使用其中的一塊,其餘各磚的用法一樣,手法就逐漸熟練了。現在才開始,匠人的手還沒有純熟,以後砌牆的速度還會加快。這就好比工廠的流水線生產。”朱由檢進一步向李春燁推銷流水線生產的好處,上次在火器局的問題上,他已經向李春燁推銷了一次流水線生產。

  “殿下,老臣受教了。”李春燁再也不用怪怪的目光看著朱由檢,這一刻,他完全釋然了,“趙彥,鳴泰,咱們回兵部,擺酒痛飲。老夫今天也輕狂一會,不醉不歸。”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3:43

第64章 魏忠賢的煩惱

  遼東的局勢越來越不利於大明。

  天啟二年,熊廷弼和王化貞丟掉遼東除瀋陽外最重要的堅城廣寧。這次戰役,熊廷弼主張堅守廣寧,而年輕卻又不懂軍事的王化貞,欲建功立業,在兵部的支持下,架空了熊廷弼,冒險出擊,最終導致慘敗。

  廣寧城的十余萬守軍被努爾哈赤全殲。除四萬士兵被屠殺、不足五千士兵逃回寧遠城外,其餘的士兵全部淪為建奴各旗的包衣。在廣寧之戰中,遼西附近的蒙古各部心態不一。

  與建奴關係最為密切的科爾沁部,雖然沒有直接出動騎兵,卻利用離廣寧城最近的地域優勢,積極為建奴刺探大明的軍事訊息。

  名義上臣服大明的朵顏三部、察哈爾部坐山觀虎,不發一兵一卒,在廣寧陷落後,公開臣服建奴。

  而與大明關係密切的土默特部,首領林丹汗是成吉思汗黃金家族的後人,一向蔑視建奴,對大明和建奴的廣寧之戰,出動了一萬騎兵協助廣寧守軍。但土默特部離廣寧最遠,廣寧的明軍又敗亡得很快,等土默特騎兵到達廣寧城時,建奴已經平復了廣寧。

  建奴不滿土默特部對大明的支持,出動優勢兵力猛攻土默特援軍,他們寡不敵眾,在傷亡五千多人後,退回草原。

  廣寧地處遼西走廊與蒙古草原的結合部,是大明與蒙古各部結盟的地域平臺。廣寧的陷落,使大明與蒙古各部的交流完全中斷,大明聯合蒙古對付建奴的計畫正式破產。

  廣寧的陷落,讓一貫不關心宮外的天啟皇帝朱由校十分震怒,兵部受到的壓力很大。朱由校不得已啟用帝師孫承宗,以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的身份經略薊遼。

  孫承宗採用“積極防禦”的策略,以寧遠、錦州為核心,在寧錦一線建立大量的堡壘,步步為營,消弱建奴騎兵的優勢。孫承宗修建堡壘雖然花掉數百萬銀兩,卻也保證了寧遠、錦州的安全,從天啟二年到天啟五年的四年中,努爾哈赤攝于孫承宗的威名,沒有侵略過寧錦一線。

  但天啟五年五月,山海關總兵馬世龍,聽信自後金處逃歸的劉伯鏹的話,派兵渡過柳河,襲取耀州,卻中了建奴的埋伏,兵敗退回。

  這本來只是一場微不足道的戰役,馬世龍雖然失敗,損失也不大。與遼東動輒數萬大軍傷亡相比,馬世龍的損失可以忽略不計。

  不過孫承宗是東林黨人,在東林黨六君子被誅、首輔葉向高致仕後,以帝師的身份隱隱成為東林黨的首腦。

  馬世龍的失利,閹黨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他們以馬世龍“損失馬匹六百七十匹”為名,大勢彈劾馬世龍,連帶著也把孫承宗給彈劾了。孫承宗上書天啟皇帝未果,一怒之下,自請罷官,回到家鄉北直隸的保定養老去了。

  閹党搞掉了孫承宗,卻沒有可以經略薊遼的人。

  閹党以魏忠賢為核心,以宮中的太監和東廠為班底,週邊是齊党、楚黨。讓他們殺殺人、放放火、搞個栽贓陷害倒是拿手,如果帶兵,卻不是這塊料,加上現在遼東是個爛攤子,閹黨的人就更不敢接手了。雖然齊党、楚黨都是外臣,但他們在鬥不過東林黨的時候,就彎腰屈膝,拜倒在文人最看不起的閹人門下,自然沒有軍人的風骨。物以類聚,和他們有聯繫的人,骨頭也硬不到哪兒去。

  所以閹黨剛剛沉浸在搞掉孫承宗的興奮之中,轉眼就為沒人能擔任薊遼經略而頭痛。

  矮子中選將軍,最後,老實、聽話又有點木訥的高第,在天啟五年五月成為兵部尚書、薊遼經略。

  高第接管整個薊遼之後,全盤否定了孫承宗的“積極防禦”策略,膽小怕事的他,採用“消極防守”的政策。為了讓關外的百姓過上安定的生活,防止他們在城破時遭到建奴的殺害,他要放棄關外的寧遠、錦州以及孫承宗花了數百萬銀兩建立的各個堡壘,撤回關外的百姓,全面退守山海關。

  寧遠前道袁崇煥、總兵滿桂、參將祖大壽等人都是孫承宗的部下愛將,堅決不肯撤除寧遠,官司打到兵部,在朱由檢的暗示下,李春燁全力支持高第。結果袁崇煥、滿桂、祖大壽被革除一切職務。

  高第的“消極防守”,沒有瞞過努爾哈赤的眼睛,在得知孫承宗離開遼東、致仕回鄉後,奴酋立刻盡起八旗十萬精銳,以廣寧為基地,氣勢洶洶地撲向寧錦一線。

  孫承宗給建奴的壓力太大了,他經略薊遼四年,是建奴沒有從漢人手中奪得一寸土地、搶到一粒糧食的四年。現在孫承宗致仕回鄉,努爾哈赤怎麼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寧遠、錦州很快就被建奴佔據,努爾哈赤的兵鋒已經到達山海關外的前屯,隔著前屯與高第在山海關對峙。

  但寧遠、錦州已經是空城,建奴的八旗軍佔據這兩座城市,並沒有得到多少器械馬匹,連糧食也只夠養活十幾隻麻雀,而廣寧的糧食也不夠建奴人吃馬爵的。努爾哈赤盛怒之下,下令毀掉了寧錦一線孫承宗修建的所有堡壘。

  關外再次失地千里,讓朱由校大發雷霆,連推薦高第的魏忠賢,也是罕見地遭到朱由校的訓斥。沒辦法,魏忠賢將壓力轉嫁給內閣和兵部,但內閣首輔顧秉謙、次輔黃立極以及兵部的幾位尚書,平時在魏忠賢面前都是唯唯諾諾的主,哪能拿出什麼好主意。魏忠賢除了大罵一頓,將皇帝的怒氣釋放之外,知道關鍵時刻,他們也是幫不上什麼忙。

  氣雖然出了,但建奴的威脅沒有解除,魏忠賢還是十分不安。他雖然貴為東廠提督,掌管朝廷第一要害部門,又是首席司禮秉筆太監,朝廷大臣的一切奏章,必須先經過他閱讀後,再轉給朱由校。但太監和文官的體制是不一樣的,魏忠賢掌握閱讀奏章的權利,那是皇帝懶惰,不願閱讀大臣們的奏章,根本沒有制度上的保障。一句話,他就是皇帝的私人秘書,他的權利是建立在皇帝的信任之上,哪天皇帝不高興了,一腳將他踢出門外,連理由都不用找。

  李春燁等內閣和兵部的要員都走了之後,獨自留了下來。“九千歲,屬下有事稟報。”他雙膝跪倒在魏忠賢的座椅前,整個身子都趴在地上,不僅額頭,連老臉都沾上魏忠賢府中的灰塵了。

  “你要說什麼?可有讓建奴退兵之法?”魏忠賢的氣消了,但心中的恐懼還沒有解除,再說李春燁還算不上他的心腹,心情不好的他,臉色更不好。眼睛陰沉著,臉上已經鬆弛的肌肉輕輕抖動,好像是一隻準備好了的青蛙,隨時將前面的獵物一口吞下。

  “屬下沒有讓建奴退兵的法子……”李春燁硬著頭皮,他知道魏忠賢臉上的肌肉抖動的時刻,就是有人遭殃的時刻,現在大廳只有他們兩個,遭殃的肯定是自己。但現在也是魏忠賢最無助的時候,任何一點希望都是他的救命稻草。

  “沒有讓建奴退兵的法子,那你還說什麼?”魏忠賢沒有給李春燁說完的機會,他憤怒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一腳踹在李春燁的肩膀上,將李春燁踹得倒坐在地上,又仰面跌倒,在地上打了個滾,算是當了一回魏府的免費抹布。

  李春燁冷汗直流,他趕緊爬起來,重新跪在魏忠賢的腳下。

  魏忠賢看著李春燁的狼狽像,到底有些不忍,人家好歹也是兵部尚書,大明正二品的文官。“你到底要說什麼?”

  “屬下無能,不能讓建奴退兵,但屬下有讓九千歲避禍的法子。”李春燁戰戰兢兢,匍匐在地,連官服上的灰塵都不敢拍。

  魏忠賢細細打量李春燁,好像不認識似的,又好像要為自己的發怒找點理由:“那你剛才怎麼不說?”

  “回九千歲,屬下也不知道這個法子行不行,再說,此事牽涉到皇家,所以不敢在人前說。”李春燁沒有將話說得滿滿的,又抬出皇家,顯然要說機密話。

  “皇家?”魏忠賢重新坐回椅子上,眼睛從李春燁的全身掃過,但李春燁匍匐在地上,他的臉是看不到的。“起來吧!你先說說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春燁緩緩在椅子上坐下來,“九千歲,遼東戰事不利,皇帝責怪九千歲用人不當,屬下有一個辦法,可以讓皇帝不會再怪罪九千歲。”李春燁發現魏忠賢聽得很仔細,生怕遺漏了一個字,心中更加堅信剛才那一腳挨得值。“信王剛剛打敗山東的倭寇,被皇帝封為四武營指揮同知,讓他負責四武營的訓練。九千歲可以將建奴引入信王身上。”

  “怎樣引入信王身上?”魏忠賢果然來了興趣,臉上的肌肉也不再抖動了。

  “既然信王善於統兵,就讓信王去對付建奴。九千歲要全力支持信王訓練四武營。”李春燁好像一隻狡猾的狐狸,對著魏忠賢猛笑。

  魏忠賢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但有些話是不能說出口的。“候質,你是說不用真的支持信王?”

  “回九千歲,支持是要真的支持,否則信王一定會向皇上申訴九千歲使絆子。真的支持信王,也讓皇上看到九千歲為遼東的事嘔心烈血。”李春燁循循善誘,一步步貼近魏忠賢的心坎。

  “可四武營再怎麼強,信王再會練兵,現在也不能嚇退建奴呀!”魏忠賢還是有點不明白。

  “九千歲,山海關城堅炮利,建奴一時半會也破不了山海關。現在支持信王,是讓皇上看到九千歲在為大明朝廷勞心勞力。將來建奴再來,正好讓信王去對付建奴,其實建奴和倭寇差不多,都是單兵作戰能力很強,這正是信王的長處。”

  “可建奴都是騎兵,騎射非常厲害,不像倭寇是步兵。”魏忠賢還是有點不明白,他看著李春燁,發現李春燁又在詭異地偷笑,頓時明白了,向皇上彙報是,該忽略的地方還是要忽略。他一直是這麼做的,那些反對自己的奏章,朱由校,從來都看不到,都被自己直接忽略了,今天可能是頭一遭受到皇帝的訓斥,都忘了這最重要的招了。“候質,如果將來信王敗於建奴,咱家怎麼辦?皇上會再次責罰咱家用人不明嗎?”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3:44

第65章 陰謀得逞

  “九千歲放心,如果信王敗了,他還是王爺,皇上唯一的親弟弟,皇上會責罰他嗎?連打敗仗的人都沒有責罰,還會責罰推薦的人嗎?”

  “萬一信王要是勝了呢?”魏忠賢擔心起來,要是朱由檢能到皇帝的信任,那他這個太監算什麼?所以他不希望宗族掌權。

  “如果信王勝了,那也是九千歲舉薦的功勞。再說,建奴現在的生力軍已經超過十萬,四武營才四萬,四萬四武營能打得贏十萬建奴嗎?要想打敗十萬建奴,大明軍隊至少要四十萬。”

  “嗯。”魏忠賢終於放下了心中的恐懼和擔憂,搞不好信王就死在建奴的手裡,那自己可是少了一重擔憂。“那咱家現在要做什麼?”

  “九千歲要做兩件事。一、在皇上面前誇讚信王的軍事才能,讓皇帝相信信王能擊退建奴;二、實實在在支持信王練兵,讓皇上相信九千歲在為建奴退兵甚至收復遼東做準備。”

  “那咱家要怎麼支持信王?”魏忠賢善於揣摩聖意,怎麼向朱由校推薦朱由檢,他比任何人都做的好,但他大字不識幾個,在軍事上卻是白癡,不知道朱由檢需要什麼實實在在的説明。只有給朱由檢實實在在的幫助,才能激發他的勇氣,讓他將來自願去建奴的戰場送死。

  “四武營空餉比較嚴重,聽說信王正準備繞開內閣,向皇上申訴。九千歲不如做個人情,幫信王將四武營的空餉士兵補齊。”

  “補齊空餉的士兵?”魏忠賢可不幹了,京師軍的空餉,最大的收益者就是他魏忠賢,現在讓他將空餉的士兵補齊,那他這個司禮秉筆太監還幹個啥?

  “九千歲,也不用管別的營,只要將四武營補齊就行。想那信王,最多能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嗯。”魏忠賢微微點頭,這樣的話,自己的損失還不大,而且自己以皇帝要整頓京師空餉為名,讓那些貪墨空餉的人將銀子交出來,說不定自己還會大賺一筆。“好,咱家就全力支持信王練兵,早日克服建奴。四武營的士兵全部補齊,軍餉優先供給,軍官也任信王調配。”

  “如此一來,信王的信心膨脹,一定把自己當成大明的救世主,將建奴當成他的目標。九千歲還可以送他一程。”李春燁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但他現在還不能有任何表情,否則,就可能功虧一簣。

  “怎麼送他一程?”魏忠賢又露出他可愛的大白牙,這李春燁,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今天說話怎麼一套一套的?有他的一盤棋,朱由檢想不死都難。

  “信王正在找精通建奴語言的人,要送入建奴刺探軍情,這顯然是在為進入遼東做準備了。聽說他看中了錦衣衛的副千戶周文啟,不知九千歲能否幫他一把,好讓他早日達成心願?”李春燁越想越好笑,臉上可能都露出得意的表情了。他怕自己心中的激動讓魏忠賢發現,索性拼命大笑,就好像劉備與曹操煮酒論英雄時,巧妙借驚雷掩飾心中的震驚。

  魏忠賢也是大笑,似乎與李春燁心心相映,“好,就讓周文啟去遼東看看,努爾哈赤這老小子到底怎麼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不待在宮中享福,跑到山海關來幹什麼?”

  “可是,九千歲,周文啟畢竟是錦衣衛的人,田爾耕大人……”

  “田爾耕?他不就是小小的錦衣衛指揮使嗎?他敢。候質,你拿咱家的條子,去將周文啟弄給信王。”

  ……

  奮武營第一批士兵終於回到了京師,不過只有兩千人,是李行的步兵和張橫的騎兵,加上早先隨朱由檢回來的特戰隊,奮武營只是從山東回來兩千三百餘人。

  對於這些從戰場回來的老兵,朱由檢將他們分成三批,依次給假三天,五天後,他們必須全部歸營。三天時間太短了,好在這些士兵的家眷全部在京師,沒有旅程奔波。士兵們歡呼雀躍,他們已經知道朱由檢是信王了,而且,現在是他們新的指揮使。

  士兵們很少有假日,現在他們從山東得勝而歸,帶著精神和物質的雙重豐收,回家去見老娘和婆娘,士兵們整個下午都鬧哄哄的,現在他們才體會到朱由檢所說,“軍人為百姓而戰,由百姓提供軍餉;軍人為國家而戰,有國家發給獎勵和撫恤;軍人為家人而戰,讓家人因自己感到驕傲”。這紛亂的軍營,哪裡有奮武營平時訓練的樣子?不過朱由檢沒有時間打擊他們興奮的情緒。好不容易有一場戰爭,還是完勝,就讓他們瘋狂一回吧!

  朱由檢要感謝李春燁送給他的大禮。準確地說,是魏忠賢送給他的大禮。四武營缺編的士兵已經補齊。為了迷惑朱由檢,讓他產生消滅建奴的衝動,魏忠賢給四武營補充的都是京師的精銳。而且,四武營的軍餉豐厚,又優先撥給,朱由檢倒是不用投入多少銀兩,這樣他的經濟壓力就小了許多。

  朱由檢還要感謝李春燁和魏忠賢送給自己更大的禮物。當初李春燁告訴朱由檢,在遼東,經略高第與寧前道袁崇煥的矛盾,本來兵部還是拿不定主意。但朱由檢說了句“寧遠遲早是要丟失的”,結果李春燁在兵部的會議上死扛,硬是讓兵部站到了高第的一邊。寧前道袁崇煥、寧遠總兵滿桂、參將祖大壽被免職,發配薊州待命。朱由檢趁他們失意的機會,派遣特戰隊長王慕九親自去薊州招撫,將三人請到了京師。

  這三人原來的品級較高,特別是袁崇煥,還是文官,四武營根本無法安置。朱由檢本來打算暫時將他們招為幕僚,替他訓練四武營。但三人卻沒有看上這些只有責任、沒有權利的幕僚之職。加上遼東軍官對京師軍根深蒂固的蔑視,朱由檢儘管拋出優厚的橄欖枝,三人卻一個也沒有接下來。

  現在魏忠賢得意之下,給朱由檢送上一份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大禮——允許朱由檢自行挑選四武營的軍官。有了魏忠賢的“口諭”,朱由檢當然不能浪費。

  從山東回來的奮武營的士兵們,正在度過愉快的假期,而朱由檢,卻在忙著四武營的整頓。

  四武營現在每營有九千六百士兵,加上各級軍官,總數已經過萬。朱由檢依據奮武營的設計,將這九千六百士兵,分成一個騎兵衛和兩個步兵衛,每衛有三千二百士兵。

  奮武營已經有了一個騎兵衛和一個步兵衛,指揮使分別是劉玉栓和李紅軍,現在增加一個步兵衛,指揮使是蔣正才。

  耀武營、練武營和顯武營整頓的幅度比較大,除了楊都因為比較厚道,繼續擔任練武營指揮使之外,耀武營和顯武營的指揮使都被朱由檢撤換了,有祖大壽擔任耀武營指揮使、袁崇煥擔任顯武營指揮使。每營都轄一個騎兵衛和兩個步兵衛。

  滿桂原來是寧遠總兵,又是蒙古人的後裔,擅長騎射,朱由檢就讓他掛四武營指揮僉事銜,負值四武營四個騎兵衛的訓練,由於朱由檢常常不在四武營常駐,滿桂是實際上的四武營最高指揮官。

  四武營的訓練,包括思想訓練和身體技能訓練。思想訓練是內容有三項,主要是借用了老人家的軍事思想:

  一、軍人以服從為天職。作為士兵,必須服從軍官的管理,嚴格執行上級的軍令,哪怕是作為誘餌,有去無回,也要不折不扣地執行。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在戰場上才有戰鬥力。

  二、軍人的精神是勇上前線、敢打頭陣、不怕犧牲。對於國內外一切敵人,軍人都要有打敗他們的信心和勇氣,不能被建奴、蒙古這些紙老虎嚇到。

  三、軍人的使命是保家衛國、守土開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軍人是由國家提供軍餉,戰爭史必須為國家浴血奮戰。戰後由國家論功行賞,死亡士兵的家人獲得撫恤,受傷的士兵得到補償和生活保障。

  至於士兵的身體技能訓練,朱由檢以奮武營的訓練位基礎,整理出《士兵訓練手冊》和《士兵訓練大綱》,準備在軍校中培訓軍官,現在可以直接拿到四武營中訓練。

  朱由檢召開四武營第一次高級軍官會議,在耀武營舉行,參加會議的有四武營指揮同知朱由檢、四武營指揮僉事滿桂、耀武營指揮使祖大壽、練武營指揮使楊都、顯武營指揮使袁崇煥以及各營的衛指揮使,奮武營的劉玉栓、李紅軍都在山東未回,只有新任的步兵衛指揮使蔣正才參加了會議。

  “殿下,末將看過《士兵訓練手冊》和《士兵訓練大綱》,如果士兵都達到大綱上的標準,戰鬥力不會弱於遼東軍。但末將不明白,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從事佇列訓練,難道只是為了閱兵的需要?”袁崇煥微皺著眉頭,他從骨子裡看不起京師軍,這些士兵基本沒有上過戰場,也沒有什麼上戰場的機會,頂多就是讓兵部閱個兵、嚇唬嚇唬那些怕事的百姓,真要見真章,就要放到遼東戰場。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3:45

第66章 鬥酒

  朱由檢打量著這位傳說中的名將,身量不高,應該還不到大明男人的平均身高,皮膚偏白,看上去是標準的文官。

  偏偏他在晚明亂世卻是以統兵著稱。他的目光很直接,根本沒有回避朱由檢,就像黑暗中一束強烈的光線,直刺得別人從心底發寒。這樣看著朱由檢,顯得有點無禮。但朱由檢沒有計較這些細節,袁崇煥果然是不拘小節、不避權貴的人。

  “袁將軍可以,什麼樣的軍人最有戰鬥力?”

  “那當然是軍紀嚴明的軍隊。”袁崇煥十分不屑,他可是上過遼東前線、與建奴真刀真槍戰鬥過的將軍,不是京師這些老爺兵可比的。就連朱由檢,也不過是有點名氣,如果與建奴相遇,怕給人家提箭壺的資格都沒有。

  朱由檢暗笑,果然是秉性忠耿、孤遷亷直,也難怪他遭到朝廷大臣們的猜忌。這種性格的人,有非常強的主見,指揮打仗有一手,但難以與別人相處,特別是上級,往往不喜歡這種目中無人的將領,難怪真正的崇禎將他殺了。

  不過,現在自己加入大明,歷史肯定已經改變,自己一定要為大明保護好這位桀驁不馴的將領,給他發展的空間。他就像《亮劍》中的李雲龍,在明末的亂世,特別需要這樣的將領。

  “佇列訓練,就是培養士兵的紀律性。如果佇列訓練好了,無論是閱兵,還是上戰場,士兵的紀律都不會有問題。”

  “殿下……”袁崇煥還想再說什麼,朱由檢卻打斷了他:“這個問題不用討論了,你只要按照《士兵訓練手冊》和《士兵訓練大綱》,讓士兵達到合格的標準就行。在訓練的過程中,你會發現佇列訓練的重要性,有時間歡迎你到奮武營看看。如果實踐證明這種佇列訓練對提高士兵的戰鬥力沒有任何的好處,我會修訂《訓練大綱》。”朱由檢不希望大明的軍隊深深打上軍官的烙印,甚至變成軍官的私兵。

  士兵的訓練和軍官的培養不一樣。訓練士兵和工廠的生產產品,要流水線作業,為大明批量培養大量同樣的士兵,而軍官的培養,如同工藝品,需要手工製作,數量可以不多,但每一個都要有自己的特色。

  “殿下,末將也不同意對士兵進行佇列訓練。末將的士兵都是騎兵,根本沒有學習佇列的必要。”剛剛壓下了袁崇煥,又冒出了滿桂。他這蒙古人的後裔,還是和蒙古人的性格差不多,根本沒什麼尊卑。朱由檢雖然是王爺,但實在是太年輕了,怎麼能和他們這些遼東戰場的老將相比?不知道兵部是怎麼考慮的。

  “滿將軍,軍人以服從為天職,也包括下級服從上級。現在我是四武營的最高長官,你必須服從我的決定。”四武營本來是四個獨立的營,都從屬於五軍營都督府,李春燁為了讓朱由檢接管四武營,才弄了個指揮同知。指揮同知上面根本沒有指揮使,所以朱由檢現在就是四武營的最高指揮官。滿桂的指揮僉事,還是朱由檢封的,當然是朱由檢的下級。

  “可是……”滿桂還想再說上面,朱由檢也是打斷了他的說話,“不僅四武營,大明所有的軍官都將在軍校學習,而學習的內容就和現在的四武營訓練內容一致。”在訓練的內容上,朱由檢不會讓步,袁崇煥、滿桂等人,是優秀的將領不假,但他們只是各有特色,依靠各自的性格統兵。這種方法統帥的士兵戰鬥力不錯,但士兵眼裡只認得將領,而不知有朝廷,容易形成小集團。

  朱由檢要的是忠於國家的士兵,所以他們的統兵方法不能推廣到所有的大明軍隊。對於這些將領,朱由檢要的是他們的統兵能力和戰略眼光,至於士兵,還是流水線生產比較好。

  會議顯然不成功,朱由檢的治軍思想和這些遼東的自由派差別很大。但他們幾人已經接受了朱由檢的任命,就是朱由檢的下級,況且朱由檢還是王爺,他們也沒什麼辦法反對。“殿下,酒菜已經準備停當,還是先入席吧!”祖大壽是耀武營的指揮使,算是主人,見氣氛不太對頭,就準備轉移戰場。說完,他向滿桂、袁崇煥露出會心的一笑。

  朱由檢也覺得氣氛和自己的想像差別很大,這些來自遼東的將軍們,和自己不對頭。不過,漢人常說,很多重要的決定,是在酒桌上達成的,“酒裡乾坤大,杯中日月長”。看來如果自己不在酒桌上好好收拾他們,這以後的軍紀,別說士兵,就是這些指揮官們,怕都難以約束。“好,有勞祖將軍。”

  大明文官聚會,或者皇帝賜宴,都是分餐制,每個人面前都有一份菜肴、一個酒壺、一尊酒器和一雙筷子。但現在是在軍營,軍人沒有文官們講究。結果一共有兩桌,朱由檢、滿桂、袁崇煥、楊都、祖大壽一桌,其餘的衛指揮使一桌。

  “殿下年紀輕輕,能統帥四武營,屬下實在佩服。屬下敬殿下一杯。”袁崇煥捧著一大碗水酒,向朱由檢示意。看朱由檢的年齡,怕比不上自己的酒齡,這一大碗下去,剛才還特別嚴厲的王爺,恐怕就坐不穩了。自己搶個先,要不等到滿桂那夯貨出手,自己就沒機會了。

  “袁將軍來自遼東,果然豪爽。好,本王就喝這一杯。”朱由檢毫不示弱,和袁崇煥來了個底兒幹。

  楊都、滿桂、祖大壽也都敬過朱由檢。四杯酒下肚,朱由檢還沒嘗過菜的滋味。幾個混蛋,到底是軍人,要灌自己,也不用這麼明顯。朱由檢開始歪著脖子:“幾位將軍,酒慢慢喝,本王還沒嘗過這耀武營櫥子的手藝呢!”

  “那是,那是。殿下請吃菜,我們慢慢喝。”祖大壽打著圓場,在耀武營喝酒,他怎麼也算主人。同時趁朱由檢吃菜的機會,再次和滿桂、袁崇煥交換了眼色。

  “我們同在四武營效命,那是緣分。來,我同飲一杯。”朱由檢開始搖頭晃腦,不過,手中的酒還能端得穩當。

  “好,同幹。”滿桂得意地笑著,以他的酒量,從指縫中漏點,也能把這位就會在宮女肚皮上做文章的王爺撂倒。

  地上的空酒罈逐漸多起來。滿桂伸出大腳,輕輕踩了祖大壽一腳。祖大壽會意:“難得與殿下一聚,這酒不對味。來,上蒸餾酒。”

  大明的蒸餾酒已經十分常見,不過因為多了工序,價格比較高。蒸餾酒的酒精度,已經接近後世的水準。

  祖大壽給五人都滿上蒸餾酒,朱由檢搶先端起酒,在鼻子前嗅了一下:“這酒不錯。清冽而醇厚,綿甜而長久。來,我們同飲。”朱由檢心中暗笑,幾個王八蛋,想陰我,咱就同喝,看誰先倒。

  五人同喝了一杯。滿桂暗暗稱奇,這酒已經喝得不少了,朱由檢早就搖頭晃腦,說話也不利索,臉上紅得可以與廟裡的關公有得一拼,卻就是不倒。看來,還得自己加把勁:“殿下,我滿桂最是佩服王爺這樣的文人。我再敬王爺。”

  朱由檢的眼睛似乎都睜不開了,不得不斜視著滿桂:“久聞宣府的滿桂,性格直爽。怎麼到了遼東,就學會了彎彎繞?你們怎麼老是敬我酒,難道想灌倒本王不成?”

  “殿下,我們哪敢呀?”滿桂裂開大嘴,那黑乎乎的喉嚨,似乎能吞得下整只蒙古肥羊。“來,來,各位將軍,我們都喝。”

  結果五人又同飲了一杯。這兩杯蒸餾酒,足有半斤。加上前面喝的酒,文人出生的袁崇煥就不行了,“咕咚”一聲,栽倒在地。幸好室內的泥土比較鬆軟,如果換成是堅硬的水泥地面,恐怕落個腦震盪都是輕的。

  “下去,下去。你個文官,還想拼酒。”滿桂越俎代庖,指揮祖大壽的親兵將袁崇煥扶到後面休息,語言中滿是對文官的不屑,哪裡像他剛才所說的,對文人最是佩服?不過,朱由檢也是暈暈乎乎,根本沒聽出來。

  剩下四人,剛好兩兩相對,喝酒時誰也不會閑著。不一會兒,楊都也是摔到。但他摔得比袁崇煥溫柔多了,根本沒碰到地面,腦袋砸在滿桂的大腿上。

  “去去,掃興。這才這麼會,就倒了,哪像個將軍,上了戰場,肯定也是豆腐。”滿桂叫駡著,好像在他的心中,優秀的軍官,是以酒量論的。酒量越大,戰鬥力越強。真要這樣,建奴就不用打了,漢人這麼多,找幾個酒量大了,直接在酒桌上拼死他們就得了。

  滿桂的眼睛骨碌碌直轉,忽然有了發現:“殿下,這喝酒,就像咱們蒙古人摔跤,要一個一個淘汰,剩下的那個人才能登頂。”

  “啊?有意思。滿將軍喝酒還能喝出……喝出心得。來,再喝,看滿將軍還有什麼新的心得。”朱由檢領頭,剩下的三人繼續喝。

  神智還稍微清醒的祖大壽也有了心得,不對呀!朱由檢還這麼年輕,不像是酒精考驗的人,怎麼一直只是醉而不倒?“殿下?”

  朱由檢只是微笑:“祖將軍可是已經不勝酒力?”

  滿桂的大嘴立刻封住了祖大壽的後路:“來,喝。大壽絕不是豆腐。”腳底又踩了一下祖大壽的腳。祖大壽只得將杯子幹了,但杯子還沒放下,人卻先下去了,軟攤在潮濕的地面上,那一聲“咕咚”,他已經沒有感覺,恐怕只是痛在他親兵的心上。

  “殿下,剛好,現在只剩咱們兩個,正好是決賽。”滿桂很快就又有了心得。

  “好,喝。”這時候,兩人的語言都很精練,除了喝酒,一切都是多餘的。

  “再……再……來,殿……下。我……一定……不……會……輸!”滿桂已經找不著酒杯,口中還是喋喋不休。

  朱由檢對一直在旁邊服侍的士兵說:“滿將軍還沒喝好,你幫他一下。”士兵看看朱由檢,很是勇敢地上去,將滿滿一杯酒,送到滿桂的口中。這杯酒,因為滿桂身體的一再扭動,至少有一半撒到地上,但已經夠了,喝下最後半杯的滿桂,終於趴到桌子上,口中囈語般的喃喃不休。

  跟哥鬥,哥可是喝過霧靈山的神仙湯,又受過小雨的一夜雨露。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3:46

第67章 悲傷的滿桂

  奮武營已經分批回到了京師,現在一個騎兵衛和兩個步兵衛已經滿員。朱由檢是奮武營的指揮使,但奮武營的訓練已經走入正軌,不需要他付出多少時間。他擔心的是其它三個營,特別是祖大壽的耀武營、袁崇煥的顯武營以及滿桂的騎兵衛,這些來自遼東前線的指揮官,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特戰隊現在正式成為朱由檢的親兵衛隊,王慕九常常親自跟隨朱由檢出行,連徐應元要見朱由檢,都得跟他請示。

  這天上午,朱由檢出了奮武營的大營,去其它各營視察,第一站是祖大壽的耀武營。

  祖大壽正帶領士兵訓練佇列,親兵突然來報:“將軍,信王殿下來了。”祖大壽轉頭一看,一共百餘騎兵,已經快要到達營門口。

  這百余士兵全部穿著亮閃閃的明光鎧,鎧甲外面罩著暗紫色的長袍,為首一人,也是明光鎧,卻是罩著白袍,正是大明信王朱由檢。

  祖大壽迎出幾步,出了大營,一抖長袍,“噗”地跪在營門外:“屬下參見信王殿下!”

  “起來吧!”朱由檢伸手扶了一下,“大壽,士兵們怎麼樣?能適應新的訓練強度嗎?”

  “回殿下,士兵們還行。只是……”祖大壽支支吾吾。

  “只是怎麼樣?難道士兵們不受將令?”朱由檢是第一次來看耀武營訓練,不知道祖大壽將士兵整成什麼樣。

  “士兵們的身體技能訓練沒有問題,但殿下的佇列訓練,很多士兵都混了頭。”祖大壽對此特別頭痛,這些士兵基本不識字,難以分清左右,訓練時常常出現轉錯的情況。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朱由檢又想起老人家的話,老人家真是了不得,不僅文學、書法、政治手段、哲學思想出色,軍事思想更是空前絕後,不知道老人家是怎麼講這些糅合到一起的。

  宋徽宗趙佶在書畫上倒有造詣,創立“瘦金體”,結果北宋亡于金國;李煜喜歡填個詞譜個曲,就把南唐弄沒了。而老人家有這麼多成果,卻還楞是建立了新的國家。沒有老人家的指導,他還真不知道怎麼訓練士兵。

  現在士兵們不習慣沒關係,只要發現問題,總有解決的辦法。

  “大壽,你試著專門訓練左轉,然後再訓練右轉。”通過多次重複,在士兵的腦中逐漸形成條件反射,也許是一個好辦法。

  “是,殿下。屬下一定照辦。”祖大壽又是躬身向朱由檢行禮。

  “大壽,不要太拘束。我只是來看看,士兵們平日的訓練,是由你負責。”朱由檢感到好笑,這祖大壽也是遼東軍的刺頭,一個小小的參將,就敢和薊遼經略叫板。怎麼到了耀武營,變得像小媳婦。

  “是,殿下。”祖大壽還是一本正經。誰敢和你信王叫板?上次和袁崇煥、滿桂說好了,要將朱由檢灌倒,給這個年輕的王爺一個下馬威,誰知道朱由檢沒倒,自己三人,連同陪酒的楊都,都是先後倒地,摔得滿頭包,而朱由檢卻是絲毫沒事。

  後來想想覺得不對,朱由檢明明早就露出醉態,似乎只要再加一點點的努力,就要趴下了,結果他們輪番努力,不但沒有灌倒朱由檢,卻把自己人一個個灌倒了。

  難道這是朱由檢的預謀?但自己三人也是臨時靠眼神達成的默契,朱由檢怎麼知道?難道朱由檢未卜先知?

  跟這樣的人,還是不要玩什麼心眼,老老實實做人為妙,至少在朱由檢的西洋鏡拆穿之前,自己必須這樣。

  既然你願意多禮,我也不能不受。朱由檢又和祖大壽聊了幾句,就帶著王慕九等人離開耀武營,去練武營、顯武營視察。

  楊都是本分人,打仗未必是好手,但有了朱由檢的手冊和大綱,楊都訓練起來卻是一絲不苟。他早就聽說過朱由檢訓練奮武營的事,因此對任何一個細節都不敢馬虎;袁崇煥是文官,讀過的書很多,因此在訓練士兵時,常常想到用不同的方法去達到相同的目的。他們訓練的士兵,都是稍微領先于祖大壽。

  朱由檢最後視察的是滿桂的騎兵。滿桂正帶著一萬多騎兵在野外訓練跑馬,目的是提高士兵控制馬匹的能力。

  朱由檢沒有驚動滿桂,他就在場地外靜靜地看著訓練的士兵。他們原來的基礎太差,有的士兵直接從步兵升格為騎兵,所以滿桂現在還在訓練他們的基礎。不知道直爽、暴躁的滿桂是否能有耐心一直練下去。

  滿桂終於發現了朱由檢,一百多人就站在訓練場外,除非滿桂是瞎子。他將訓練的事交給手下,趕緊過來參見朱由檢“卑職見過信王殿下。”滿桂單腿下跪,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滿將軍不用客氣,快起來吧!”朱由檢從馬上跳下來,和滿桂並肩而立。“滿將軍,這些士兵的水準怎麼樣?”

  “殿下,這些士兵簡直是豆腐,讓他們上戰場,建奴一次衝鋒,就能將他們沖散。他們也就是待在京師嚇唬嚇唬良民。”滿桂毫不顧忌朱由檢的面子,他的大嘴巴可不是光吃飯的。

  “滿將軍,他們因為缺少馬匹,才沒有建奴的騎射本領,怨不得他們。現在有了馬匹,又有了你這位來自遼東前線將領的訓練,相信他們的水準會提高得很快。”朱由檢知道,騎兵的本領不是一天兩天可以練出來的,建奴可是自小就在馬背上生活,才練就了一生騎射本領。漢人根本沒有這種生活習慣,要想大量達到建奴的水準,基本不可能。

  但漢人的騎兵總要有開始的時候,單挑不是建奴的對手,沒有關係,漢人人口是建奴的數十倍,只要用消耗的策略,建奴是耗不過漢人的,況且漢人還有火器,只要將漢人的優勢利用好了,朱由檢相信,打敗建奴不是夢。

  “殿下,要將這些士兵訓練合格,讓他們上戰場打敗建奴,那還不如讓建奴老死山林來得現實。”滿桂輕蔑地瞥了一眼正在訓練的士兵,那眼神,比中國男足奪得世界盃還來得怪異。

  “滿將軍,這四營的士兵水準差不多嗎?”朱由檢想,奮武營的騎兵已經訓練了好幾個月,應該比其它三營的基礎好些,就是不知道是否入得滿桂的法眼。

  “嗯?殿下,奮武營的騎兵比其它三營的水準高得多,不知道他們訓練了幾年?”經朱由檢提示,滿桂才想起,奮武營的騎兵水準的確高多了。現在四營的騎兵是獨立成衛,沒有打散,所以滿桂還有點印象。

  “幾年?你猜猜。”朱由檢輕笑,能得滿桂這位蒙古後裔的賞識,朱由檢的信心更足了。

  “看他們的水準,至少有三年吧!”滿桂在行伍多年,對漢人的騎兵水準還是很瞭解的。

  “確切地說,是三個月。如果給他們三年的時間,他們完全可以和建奴在戰場拼命了。”朱由檢毫不理會滿桂的大眼睛,似乎在敘述意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事情。

  “殿下,真的只有三個月?就是用這種方法訓練的?”滿桂怎麼也不相信,這漢人的騎術還能超過蒙古人?就是蒙古人,從開始接觸馬匹,三個月也絕對達不到這種水準。

  “千真萬確。滿將軍,如果你按照這種方法訓練,三個月之後,他們都會達到這個水準。”朱由檢的訓練方法,不是因材施教,不是因人而異,而是批量生產,無論什麼人,經過同樣的方法訓練,雖然個體上有差異,但整體上都會達到某種水準。而極少數達不到標準的士兵,是應該被淘汰掉的。

  “殿下是說,經過三個月的時間,卑職也能將他們訓練到奮武營目前的水準?”滿桂的眼睛骨碌碌直轉,似乎在考慮朱由檢的答案有多少種可能。

  “當然,只要你堅持每天都這樣訓練。到時候我再來,如果達到目標了,我請你喝酒。”朱由檢雲淡風輕,他相信滿桂的能力,與建奴戰鬥過的人,當然知道需要什麼樣的騎兵。

  “殿下,喝酒的事就免了吧!”滿桂立刻哭喪著臉,像是被火燙被蛇咬被水淹,剛才瞪得比雪梨還大的眼睛,現在皺得只剩下一條細線,腰身也弓了下去,要不是人多,他都恨不得下跪求饒了:“卑職可是像一條死狗,在床上足足躺了兩天。”

  “哈哈,哈哈。滿將軍還有怕酒的時候,真是奇聞。”朱由檢大樂,跟哥鬥,哥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可比的?朱由檢倒不是看不起軍人,但滿桂好酒和酒量在遼東都是出了名的,現在怕成這樣,朱由檢心情大好。

  “殿下,說實話,那天晚上,殿下有沒有用了法子?”滿桂不甘心,自己的酒量在遼東都沒有對手,怎麼可能敗在這位未成年的信王手裡?他一定是做了什麼手腳,要麼是將酒倒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要麼是事先喝過什麼靈丹妙藥。

  朱由檢真的喝過靈丹妙藥,但這種靈丹妙藥不是人間之物,跟滿桂也說不清楚。“滿將軍,要不下次喝酒,滿將軍先安排人員搜身,看我有沒有用什麼法子?”

  “殿下,還是免了,下次喝酒,卑職只負責斟酒。”滿桂在自己最擅長的項目上,竟然被朱由檢嚇破了膽子,再也沒有了和朱由檢鬥酒的勇氣。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4:11

第68章 叔王爺

  年關將至,大街上到處都是忙著過年的行人,各種年貨也是最暢銷的季節,新元,數千年來,都是漢人最為重要的節日。

  在這樣忙碌的人群中,商人無疑是最高興的,一個個賺得腦滿腸肥,見到各色行人時,也是毫不掩飾臉上洋溢之氣;婦女是這場採購大潮的主角,就連那些家庭並不富裕的家庭主婦,也是毫不手軟地大把花錢,辛苦了一年,在新元將至的時刻,讓孩子們穿上漂亮的新衣、吃上可口的飯菜,也是應該的。

  孩子們的嬉笑打鬧,將這節日前的氣氛推高到頂點,這時候撒個嬌什麼的,買串鞭炮、要件新衣,是不會受到長輩呵斥的,最多就是一句笑駡。

  在這忙碌的季節,朱由檢是最愜意的人。第一大道已經從京師修道永平府,現在因為新元將至,四勇營的士兵要放假,暫時停工了。但朱由檢卻從戶部領到了出售水泥的資金。

  經過核算,純賺了一萬一千兩白銀,加上磚窯廠的盈利,共賺了一萬四千兩。這麼點銀子,要與江南的鹽商、大戶比較,不過是九牛一毛。但對朱由檢來說,已經足夠了,畢竟才開始,水泥的商業價值還沒有開發出來,如果水泥的商業價值完全開發出來,朱由檢相信,就是江南的大戶也會哭著喊著,要求購自自己的水泥。

  在舉世忙碌的時候,朱由檢卻不合時宜地清閒起來。四武營開始輪流放假,士兵們的訓練暫時停止了。朱由檢帶著王慕九等人,從軍營回到了勖勤宮。

  “殿下回來了!”聽到馬蹄聲,徐應元迎了出來。看到王慕九,他也是拱手行禮,然後指揮府丁將眾人的馬匹牽走,送入馬廄。

  婉兒聽到聲息,迎出來的時候,朱由檢已經進了中門,她定定地站在朱由檢的面前,呆呆地看著朱由檢,連打招呼都忘了。

  “婉兒怎麼了?”朱由檢發覺,以前很活潑、小嘴很是八婆的婉兒,現在越來越傻氣了。算算婉兒和自己的狀況,應該算是戀愛吧!難道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真的下降得這麼厲害?還是心有所屬,造成思維上的短路?

  “殿下果然回來了?”婉兒好像才睡醒的樣子,悻悻然揉著眼睛。

  “什麼叫果然回來?難道你知道我要回來?”朱由檢發覺這丫頭越發傻了,再這麼下去,離白癡也是不遠了。

  “奴婢昨晚夢到殿下回來,殿下今天就真的回來了。”婉兒說完,才發現不對勁,朱由檢的身後可是跟著王慕九等人,她趕緊用小手捂住嘴巴,似乎責怪這嘴巴的多事。眼睛也是不安地在王慕九等人的臉上掃來掃去,如果他們的臉上有灰塵,早就被婉兒害羞的目光掃得乾乾淨淨了。

  王慕九等人自然不能將婉兒的話放在心上,不該聽到能的話,他們就直接過濾了。倒是朱由檢來了興趣:“奧?原來婉兒還有未卜先知的本領?我怎麼不知道?”

  “殿——下!”婉兒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似乎要把朱由檢取笑的聲浪完全湮滅。

  “哈哈。好吧!婉兒,你去整幾樣下酒菜。今天我要賠王隊長好好喝幾杯。平時在軍營,王隊長沒少照顧我呀!”在自己的親兵面前,朱由檢也不忍心調笑婉兒,就給了她逃跑的機會。

  “是,殿下。奴婢這就去準備。”在害羞的時候,婉兒奔跑的速度不是吹的。後世的人搞什麼興奮劑?如果將女孩子害羞的時間調整到發令槍開始的那一刻,奧運冠軍是穩拿的。

  王慕九見婉兒跑得遠了,這才咧嘴大笑,其他的隊員也跟著發笑。朱由檢有點尷尬地抓抓頭髮,算是在親兵們面前揭開這一頁。

  婉兒和小寧很快就整出一桌豐盛的下酒菜,雖然朱由檢平時對飯菜的要求不高,但今天王慕九帶著幾名親兵進了信王府,這些來自軍營的客人,胃口可不是一般的大。

  王慕九和親兵們不敢坐,他們只是朱由檢的侍衛,在勖勤宮,哪有他們的座位?朱由檢硬是拽過了王慕九:“都是軍中的弟兄,哪有那麼多的規矩?來,弟兄們,都坐。今天不在軍營,你們儘管敞開了喝。勖勤宮什麼都缺,就是酒不缺。”

  王慕九等人重新行過禮,才在下手惴惴不安地坐下來。

  “慕九,我們先幹一個,平時辛苦你了。”朱由檢舉杯和王慕九碰了一下。

  “謝殿下。”王慕九對酒倒是不客氣,一揚脖子,一杯酒已是咕嘟嘟下肚。

  一口菜都沒下肚,兩人已經喝了三杯,其餘的士兵還在乾瞪眼,不知道平時不喜歡酒精的朱由檢,今天為什麼這麼興奮。

  “殿下,慢點喝。讓王隊長吃口菜呀!”婉兒擔心朱由檢空腹喝酒,傷了身子,只好拿王慕九當起了擋箭牌,但目光還是刺了朱由檢一下。

  “嗯?是呀,慕九,吃菜。各位弟兄,吃菜。軍營中可沒這麼好的菜奧。婉兒的手藝,不錯。”朱由檢邊說邊吃,軍營累點他都不怕,就是太清苦了。大鍋菜的難吃,恐怕只有早年上過戰場、念過大學的人才有體會。

  眾人都隨著朱由檢大吃起來,那吃相,婉兒覺得,比叫花子過年還難看,難道這就是軍人?那麼殿下在軍營中也是這樣過日子嗎?他可是王爺出生,怎麼受得了這樣的苦?

  “慕九,平日在軍營,既要訓練,又要照顧我的生活,弟兄們累不累呀?”朱由檢越來越喜歡這位膽大心細,又隨遇而安的親兵隊長了。

  “只要有酒,就不累。”王慕九都沒時間看朱由檢,而是搶著將一塊牛肉扔進嘴裡,後面的話就含糊不清了,好像是兩條狗在搶骨頭時發出的“嗚嗚”聲。

  “噗嗤。”婉兒趕緊掩口,都笑得直不起腰,只好蹲下去,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捂住小嘴,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朱由檢也發覺婉兒的異樣,他趕緊岔開話題:“恩?沒酒,你這個隊長還不當了?”

  “不是,殿下。屬下是說,在合適的時候,喝點酒,我這個隊長當得更有積極性。”幾杯酒下肚,王慕九也不再拘束了,他已經將這勖勤宮,當成了自己的奮武營。

  “那還不多喝點?平日裡可是沒得酒給你喝。”朱由檢知道王慕九好喝一口,但在軍營,是沒有酒水供應的,再說,自己的安全可是交給王慕九了,他再貪杯,這輕重還是分得清的。現在離開了軍營,好不容易有了喝酒的機會,索性讓他多喝點,在信王府,自己的安全也不需要他負責。

  王慕九也沒拿自己當外人,不一會兒,就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嚕。

  朱由檢讓徐應元安排房間,這特戰隊的士兵們,今後可是要在勖勤宮常駐的。

  婉兒自去收拾碗箸,又要給朱由檢燒洗澡水,伺候朱由檢睡下。

  朱由檢睡了一個非常踏實的覺。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出山了,王府的奴僕婢女正在為新元忙碌地準備著。

  “婉兒,怎麼不叫醒我呀?”朱由檢伸了個懶腰,披衣下床。

  “殿下也沒說呀?看殿下睡得這麼香,想來軍營裡應該太辛苦,誰忍心叫醒你呀?”婉兒抱著胳膊,歪靠在小幾上,朝朱由檢眨巴著眼睛,那眼神,分明就是她不捨得。

  “哈哈,也沒什麼事。婉兒,打水洗臉。”朱由檢已經穿好了衣服,“王慕九呢?起來了沒有?”

  “奴婢這就去打水。殿下,王隊長還沒起床,他昨晚喝得太高了,到現在還沒醒呢!”婉兒轉身出了朱由檢的臥房,迅速端來了一盆溫水。

  “那由他去睡吧!軍營中的確很辛苦,難得睡個好覺。反正今天也沒什麼事。”朱由檢活動了一會身子,端起婉兒早就泡好的茶水猛喝。昨天他也喝了不少酒,到現在嗓子還發幹。

  人家在軍營辛苦,連個囫圇覺都沒得睡,那你呢?你可是在溫室中長大的王爺。婉兒看著朱由檢的眼神,就多了一份憐惜,很母性的那種。“殿下,皇后娘娘傳來口信,是關於信王妃的事。”

  “信王妃?怎麼了?”朱由檢看著婉兒,這丫頭現在怎麼了?話也不一次說完。

  “皇后娘娘說,過了新元,二月六日是殿下的生日,又是黃道吉日。娘娘的意思,是要殿下將信王妃娶過來。”婉兒的眼神,就有了一份淡淡的憂傷。

  “娶過來”那我要做什麼?”朱由檢的腦海中又出現了那位邁著小碎步的宮女,“仿佛兮如輕雲之蔽日,飄搖兮若流風之吹雪”。

  “殿下,你是王爺,凡事有宗人府去辦。連納征納彩的銀子,都是宗人府出。殿下只要收拾好信王妃的寢宮,到時候親迎,就等著做新郎吧!”這次婉兒倒是一次說完,免得朱由檢操心。但婉兒說話的語氣越來越生硬,眸子已經不敢與朱由檢對光。她低垂著頭,小手好像是多餘的,不知道放哪兒好,最後竟狠狠地揉捏起上衣的邊角,好像是這衣角和她過不去。

  “哈哈,婉兒。”朱由檢一把將婉兒拉過來,按在自己的腿上。“王妃過門了,你還是我的婉兒,還是要伺候我的。”朱由檢知道婉兒一直擔心周玉鳳的事,她和周玉鳳沒有直接交往,不知道作為正妻的周玉鳳,究竟怎麼對待他這個通房的丫頭。朱由檢倒是不擔心,他是不忍心去傷害這個對自己體貼得一塌糊塗的丫頭,也絕不允許別人傷害她,哪怕是周玉鳳也不行。

  “哎呀,殿下,這大白天的,你做什麼?王隊長還在府上呢!”婉兒奮力掙扎,終於從朱由檢的懷中脫出來。她理了理皺褶的衣裙,白了朱由檢一眼,小臉蛋白裡透紅,在小嘴噴出的水霧中忽隱忽現,朦朦朧朧的。

  “怕什麼?我遲早會給你名分的。”朱由檢壞壞地笑,這傻丫頭,生氣起來,也是別樣的風味。

  “殿下,奴婢跟你說正事呢!”過來好久,婉兒的心跳才恢復到正常的水準。“殿下大婚的時候,皇上、皇后都不便出面,恐怕是幾位叔王爺來主婚。”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4:13

第69章 福王朱常洵

  “幾位叔王爺不是都在封地嗎?”

  明朝的王爺,一旦成年,就必須去封地,沒有皇帝的詔書,不得回京。

  只有福王朱常洵是個例外。

  朱常洵是萬曆皇帝的小兒子,朱由校和朱由檢的小叔,特別受到他老爸萬曆皇帝的寵愛。萬曆皇帝準備將皇位傳給朱常洵,但朝中的大臣們以“朱常洵不是長子”為由,堅決不同意,要求萬曆皇帝將皇位傳于長子,也就是朱由校與朱由檢的父親朱常洛。

  為這事,萬曆皇帝與大臣們僵持了幾十年,一直不立太子,萬曆皇帝也是幾十年不上朝,專門躲在宮中造人,但朱常洵一直待在京師,美元去封地。直到萬曆皇帝病重,他的雄心已經被大臣們磨平了,才立了朱常洛為太子。朱常洛在萬曆皇帝駕崩以後,成了大明的景泰皇帝,福王朱常洵也不得不去了他的封地洛陽。

  “恐怕皇帝已經下過旨,召幾位叔王進京了。到時候,殿下少不得去拜謝幾位叔王。”

  婉兒就是好,不但將朱由檢伺候得舒舒服服,還能當個內管家,讓朱由檢集中精力,從事自己的救明大業。

  大明天啟六年(西元1626年)二月六日,是朱由檢十六歲生日,也是朱由檢迎娶王妃周玉鳳的日子。

  一大早,王慕九就帶著一群大士兵在信王府忙碌著。其實,也沒什麼可忙的,一應禮儀都是宗人府打點,連彩禮都是宗人府出的。周玉鳳的新房早就裝飾一新,整個信王府到處都是大紅的喜字和燈籠,比新元還要熱鬧。

  等待王妃過門是很無聊的,如果這時候如果有縱橫,朱由檢一定選擇去縱橫找本歷史小說看看。

  新郎官朱由檢沒什麼事可做,只得陪著幾位從封地趕回來的叔王爺聊聊天、喝喝茶。

  “賢侄,聽說你在京師辦了水泥廠、紅磚廠啥的,賺了不少吧?我衡州多山,物產貧瘠,百姓生活困苦。什麼時間去衡州辦些水泥廠什麼的,讓衡州的百姓也能過上好日子?”

  桂王朱常瀛最早回到京師,對朱由檢的胡作非為十分驚訝,這小子怎麼像年青時的自己呀?又是水泥紅磚,又是進入軍營,又是山東滅倭,他到底哪來的本事?不過,別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賺銀子。

  “桂王叔,要讓水泥廠修道衡州,現在恐怕不行。生產出來的水泥沒人買呀!這水泥的生產,是需要大量的本錢的。”為衡州的百姓?朱由檢寧遠相信媒婆的嘴。他當然希望將水泥廠推向全國,在大明修築大量的水泥路。

  但現在不是時候。水泥商業價值的開發,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而且現在也沒人願意花錢修水泥路。“不知道桂王叔能否說動湖廣布政使,或者當地的商人大戶,修築一條從武昌到長沙的水泥路?”

  “修築水泥路到底有什麼用處?”朱常瀛知道,要說動湖廣布政使,實在太難。但說動當地大戶名流,還是有一定的希望。但至少,要知道水泥路的用處,要不,怎麼向別人兜售水泥呀?

  “武昌和長沙之間,河湖密佈,道路曲折,陰雨天更是泥濘難行。其實武昌和長沙之間,沒有高山阻隔,如果能修一條從武昌到長沙的水泥路,可以將原來兩千多裡的距離,縮短到六七百里,只有原來三成,大大方便了過往的商賈和行人。對於水泥路的具體情況,桂王叔有時間可以去東直門外看看。”朱由檢又轉向惠王朱常潤,“惠王叔的封地在荊州,離武昌、長沙更近,不知道惠王叔是否有意?”

  “那水泥廠怎麼辦?”朱常潤更關心的是怎麼分銀子,他家有大量的人口,手頭還真不怎麼寬裕。

  “如果能談妥,小侄就安排人手去湖廣,兩位王叔負責征地和籌集銀兩。不用農田,水泥廠需要建在依山的地方。至於所獲得的利潤。”朱由檢在兩人的臉上掃了一下,讓他們聽清楚了,“按照耕地十五稅一的標準繳納賦稅,其餘的部分,兩位元王叔各占四份,小侄年幼,就少分點,占兩成。兩位王叔可有意見?”對於水泥的推廣,朱由檢不是以掙錢為目的,他心中有一盤更大的棋,所以讓兩位王爺占利更多。

  其實,如果武昌到長沙的水泥路修好了,商賈、名流、政府和百姓都會看到實實在在的利益,特別是在江南水塘河溝密佈的地方。這些水域既不寬也不深,但行人卻無法涉水而過,特別是在秋冬季。

  “就怕布政使大人不同意。”朱常潤的眼睛裡,已經閃著攫取的光,但他是無權無勢的王爺,又沒什麼存款,要想說動布政使,的確不容易。

  “修築水泥路給當地帶來的好處,剛才小侄已經說了。沿武昌到長沙的水泥路,快馬兩天就能到,即使坐馬車,也不過三四天時間。此外,還有一個好處。”朱由檢看兩位王爺動了心思,拼命為他們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湖廣大戶所占的土地越來越多,無地可耕的百姓就越來越多。這些無地的農民,如果作為工人到水泥廠做工,或者參加修築水泥路,就能取得酬勞,可以養家糊口,湖廣的地面上就不會出現不穩定的因素。”

  “好,賢侄,一旦能籌到修路的款子,我們立刻著手水泥廠的事。”桂王朱常瀛當即拍板,他的經濟實力遠超朱常潤,在地方上的威望和交往也好過朱常潤。除了布政使一條路,他還可以發動當地的大戶名流參加。

  “等等。賢侄,這水泥廠不能沒有我的份吧?”看到兩位弟弟即將到手的利潤,作為兄長的朱常浩那甘落後,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什麼店了。

  “瑞王叔,你的封地在漢中,離湖廣遠著呢!湖廣的水泥廠,你老怕是鞭長莫及了。”這個時代的交通,極為落後,朱常浩就是純粹派人去湖廣去取利潤,就得一年半載,這取得的利潤,大半都作為差旅報銷了。

  “那賢侄,能否去漢中辦個水泥廠?”朱常浩還不死心,有錢賺誰不往裡鑽,那是傻子。

  “那就要看瑞王叔你了。陝西以西安為中心,共有固原、寧夏、甘肅、延綏四個軍事重鎮,如果瑞王叔能夠說服陝西方面修築水泥路,比如西安到固原鎮,甚至到寧夏鎮,小侄就可以在漢中開辦水泥廠。”大明北方邊境共有九個軍事重鎮,其中陝西一省就有四個,可見陝西在北方的重要性。如果能在陝西修築水泥路,一定能加快陝西的軍隊和物資的調撥。

  “這個太難。不過,萬一我說服他們呢?”朱常浩做好兩手準備,如果能說服陝西的文武官員,自己就有錢賺;如果不能說服他們,自己也沒什麼損失。

  “如果瑞王叔能說服他們,水泥廠當然可以辦。和湖廣的水泥廠一樣,銀子瑞王叔出,小侄負責技術和匠人。水泥廠所得到的利潤,除了要繳納的稅賦,瑞王叔占六成,小侄占四成。”朱由檢認為,現在陝西太貧困,別說修路,百姓能吃飽飯就是燒高香了。雖然他特別希望能在陝西修路,但沒有錢,一切只是夢想而已。

  “好,一言為定。我回去後就去籌畫。”朱常浩得到和兩位弟弟類似的約定,他十分滿意。其實,朱由檢說的不錯,陝西需要修路的地方更多,如果成功了,自己賺的銀子肯定比兩個弟弟多。

  “賢侄,本王是不是也要先籌到修路的錢,才能與賢侄合辦水泥廠?”福王朱常洵雖然用詞客道,但語氣相當不屑。

  朱由檢打量著這位差點當上皇帝的王叔,胖,實在是太胖了,不知道萬曆皇帝喜歡他哪一點。也許是萬曆皇帝特別寵倖他娘萬貴妃,愛屋及烏,這才拼死要將皇位傳給他。不過,也不像呀,如果他沒有什麼過人之處,萬曆皇帝也不會用一生的時間與大臣們死杠。

  “福王叔的封地在洛陽,那可是繁華之地,難道福王叔還能看得上這點小錢?”

  “哈哈,哈哈。”朱常洵笑得很放肆,但誰也沒有和他較真。“銀子誰不喜歡?不過……本王還真看上這點小錢。如果本王自己將河南八府的路修了,賢侄,你給算算,需要多少銀兩?”

  其他三位王爺默不作聲,眼睛都在瞧著窗外並不存在的雪花。

  朱由檢暗想,萬曆皇帝果然給了這福王大量的錢財,作為他沒當上皇帝的補償。不過,能將河南八府的路都修好,實在是利國利民的事,看在這份上,自己不必和他計較了。

  “那要看福王叔怎麼修了。如果從洛陽向南,經南陽修到懷慶;從洛陽向東,經開封修道歸德。這一南一東,加起來大約一千五百里,按照每裡百兩銀子計算,需要十五萬兩。再以開封為中心,向北經衛輝到彰德,向南到汝寧,又是一千里,需要十萬兩銀子。一共需要二十五萬兩。這是最短的里程,如果將懷慶和汝寧、彰德和歸德連起來,還要增加十萬兩。”

  “歸德太過偏僻,這段本王不修。至於將懷慶與汝寧、彰德與歸德連起來的事,還是留給別人吧!好事,本王也不能一次做完。”福王好像根本就不在乎銀子,這可是二十多萬兩。但他卻堅決不肯修開封到歸德的路。

  “恐怕福王在歸德沒有多少土地吧?”朱常瀛最看不慣福王的土豪本色,率先出言反擊。

  原來福王的土地遍佈河南,難怪他熱心修路。

  “福王叔,如果你實在不願修,那麼,開封到歸德一線,由小侄來修。不過,小侄現在沒什麼錢,要等福王叔修好了洛陽到開封的路之後,小侄再將路延伸到歸德。此外,福王叔修路,這些對商賈、百姓都有利的事,小侄雖然貧窮,也十分支持福王叔的行為,小侄願意將水泥以八折的價格賣給福王叔。”這修路的大好事,千萬別讓幾位王叔談崩了,朱由檢只得做點犧牲,但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籌到修路的資金。至於水泥打折,估計也不會折本,也就是少賺點。

  “賢侄果然宅心仁厚。不過,南陽到懷慶的路,本王也不願修,這兒同樣沒有多少本王的土地。不知道三位王兄是否願意修這一段?這為百姓做點好事,也不能少了三位王兄。”朱常洵依然咄咄逼人,絲毫沒有將三位哥哥放在眼裡,誰讓他們當初都不支持自己當太子?

  要我拿銀子修路,我自己本來就過得緊緊巴巴,還想從朱由檢這兒討點零花錢。朱常潤嚇得一身冷汗,他脫口而出:“我們封地又不在河南,憑什麼要我們去河南修路?”

  “不在河南怎麼了?河南還不是朱家的土地了?”朱常洵終於找回了快感,剛才朱常瀛批評他,現在他們也是一樣,沒有利潤,誰會做無益的投資?

  “幾位叔王爺,大家都是自己人,犯不著讓外人看笑話。今天可是小侄的大喜之日。這一段路由誰修築,以後再說。現在已經不早了,先吃飯,小侄好久沒見到幾位叔王爺了,今天小侄好好敬幾位叔王爺幾杯。應元,準備酒菜。”朱由檢提高了聲音,對廳外的徐應元說。

  “哈哈,路還是我修吧!誰讓我的封地在洛陽呢!就讓我看看幾位王兄在自己的封地做多少造福百姓的事吧!哈哈。”雖然二十萬兩不是小數,但朱常洵還不太在乎,他就是要看看幾位王兄落魄勁。“至於這酒,下午我還有事,還是先讓三位王兄喝吧!他們的封地可沒什麼好酒。三位王兄,多喝點,別辜負賢侄的一番美意。賢侄,晚上我再來喝你的喜酒,接受二位新人的參拜。”朱常洵拱拱手,再也不看眾人一眼,便朝大廳外走去。他在拱手行禮的時候,身子已經轉向廳外,似乎有什麼特別要緊的事,正在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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