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晚明之我主沉浮 作者:藍盔十九 (已完成)

 
炎雞 2019-8-7 11:17: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4 29126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2:01

第20章 火器局

  “五弟呀,刺客到底是怎麼回事?”朱由校擺擺手,讓朱由檢免禮,親兄弟就剩他們兩個了,他其實還是很關心這個年輕的的弟弟,十二歲是就敕封了朱由檢信王,又不顧大明對宗室的規定,任他在軍營中遊蕩。

  但朱由校太忙了,不僅要治理國家,澆灌後宮的花花草草,還廢寢忘食昏天黑地鑽頭覓縫地忙於木器製作,有時竟然忙得連朝會都沒空上,只好藉口頭痛,反正太醫也看不出來。

  “皇兄,也許他們真的是江洋大盜。臣弟也沒得罪過什麼人呀!”朱由檢回去之後曾經仔細地想過,真的不知道是誰要暗殺自己。

  雖然他確定這些刺客是沖著自己來的,卻不知道幕後的黑手是誰。要說朝中大臣,和自己沒有交往,但也沒有生死仇恨,誰會冒著滅族的危險刺殺自己?唯一有可能的是魏忠賢,他現在權力熏天膽大包天,倒有可能派刺客刺殺自己。但朱由檢沒有證據,魏忠賢在朱由校面前又是第一紅人,說出來朱由校也不會相信。

  “嗯。”朱由校點點頭,“忠賢也是這麼說的,看來是江洋大盜的可能性大。五弟,要不,你就別去軍營了,在勖勤宮,是最安全的。”

  那哪行?好不容易混入軍營,現在怎麼能放棄?朱由檢嚇了一跳,“皇兄,臣弟在軍營,可以鍛煉身體。皇兄你看,臣弟上次從馬上摔下來,就昏睡了兩天兩夜,差點就見不著皇兄了。這次遭到刺客的攻擊,卻能安然而退,臣弟的身體是不是好多了?”

  “可是軍營並不安全呀!”朱由校是真的關心朱由檢的安全,要不他也不會在百忙中抽出時間來見朱由檢。

  “皇兄,如果臣弟呆在勖勤宮,的確很安全。但臣弟的身體會越來越差,皇兄也不想臣弟像其他幾位兄弟一樣吧?”朱由檢終於找到了殺手鐧。

  朱由校一共有兄弟七人,但現在只剩下老大朱由校和老五朱由檢,其他的兄弟都是未成年就夭折了,這也是朱由校特別疼愛朱由檢的原因。萬一哪天朱由檢也去了,那可就剩下孤孤單單的朱由校了。現在朱由檢已接近成年,正是關鍵時刻,朱由檢的話,正說到朱由校的軟肋上。

  “那……”朱由校真怕失去這唯一的弟弟,他們感情很深。雖然不是一母所生,但各自的母親都去世得早,都是由“西李”,也就是康妃養大的。但“西李”只忙於爭寵,根本不關心他們兄弟的死活,還常常將後宮的失意發洩在他們兄弟的頭上,殘忍地虐待他們兄弟。所以朱由校當上皇帝後,將朱由檢轉給“東李”,也就是莊妃撫養。莊妃溫和仁慈,對朱由檢疼愛有加,視如己出,朱由檢這才享受到母愛的溫暖。

  “皇兄放心,臣弟以後一定會小心的。”朱由檢見朱由校在遲疑,趕緊先下定論。

  “那好吧!不過朕要給你派幾名大內侍衛。”朱由校拗不過,但又不放心朱由檢的安全,只好採用折中的方法。

  “皇兄,不用了吧?”有了侍衛,以後自己不論做什麼事,都有人跟著,朱由檢覺得十分不爽。

  “不行。這個必須要,否則你必須離開軍營。”這次朱由校十分堅決。

  “那……好吧!臣弟多謝皇兄厚愛。”朱由檢給朱由校叩了頭。

  “五弟,朕本來要找你,沒想到你自己來了。說吧,找朕有什麼事?”朱由校的時間特別寶貴,不過,他今天特別有耐心。

  “皇兄,臣弟在軍中才知道,軍士們訓練太苦了,但軍營的伙食太差,能不能改善一下他們的伙食?這樣士兵們訓練起來也有勁頭。另外,奮武營雖然不是神機營,但士兵們連簡單的火器都不會使用,萬一上了戰場,傷亡率一點很高,就是撫恤金也會很高,所以臣弟想給他們配備一些簡易的火器。”

  “哈哈,是找皇兄要錢來了?沒想到臣弟才在軍營呆了幾天,就幫他們說話了?嗯,這樣吧,給你一萬兩,夠不夠?至於火器……你找火器局吧,或者找忠賢看看,有沒有滿意的。”朱由校認為朱由檢剛剛進入軍營,自然要在士兵軍官們面前顯擺一番,能從外面拉到資金與火器,他這個新人當然是很有面子。他沒有時間照顧這個年幼的弟弟,那就讓他高高興興地在外面耍吧。

  “夠了,夠了。多謝皇兄。”朱由檢輕輕地吐了吐舌頭,這皇兄真夠大方的,一甩手就是一萬兩,按照白銀與人民幣的比率,那就是六百多萬,後世的歷史都說大明後期國庫空虛,看來歷史也有騙人的時候。不過,為了火器,去找魏忠賢,就免了吧,他那兒的火器大概都是豆腐,大明最精銳的火器都運遼東去了,連遼東的火器都對付不了建奴,找他有什麼用?不如直接去找火器局。

  告別了朱由校,朱由檢出了皇城,隨身內侍徐應元已經備好馬,等在宮門外。兩人直接騎馬去火器局。此時,大明的火器在軍中已經十分廣泛,除了火炮,還有火銃、飛鳥銃、雙眼銃、三眼銃、火繩槍等,但除了火炮外,對建奴的威脅都不大,主要是射程太近,不超過五十米,還不到建奴弓箭的射程,而且,發射的速度也遠遠比不上弓箭,因此火器還不能獨立成軍,只是作為冷兵器的輔助兵器。朱由檢去火器局,主要是想看看,能否製造地雷、手雷,以大明現在的技術,工藝並不複雜,關鍵是是否有人在研製。

  火器局的主管劉一飛聽說信王殿下來參觀,趕緊起身施禮:“原來是信王殿下,不知信王殿下……”

  “本王是想來定制一批地雷和手雷。”對劉一飛的熱情,朱由檢只是報以淡淡的一笑,他不太注重這些虛假的禮節,他更關心的是火器局能否製造出他想要的火器。

  “地雷?手雷?”劉一飛愕然一愣,作為火器局的主管,這是他從沒聽出說過的新名詞,不知道這位年輕的王爺從哪聽說的,他不相信這麼年輕的朱由檢對火器有研究,一定是從哪聽說的,或許把名字記錯了。

  “你找幾名配置火藥、製造炮彈的優秀工匠過來,我親自和他們說。”劉一飛作為火器局主管,對火器總體上有一點都認識,但應該不是某一項技術的專家,和他說了造法,他還要轉述給專門的工匠,一來二去,技術就會出現變形,還不如直接和工匠們說。

  “好的,殿下請稍等,我這就去把優秀的工匠找來。”劉一飛立刻消失了,他也想看看,到底什麼是地雷、手雷,分別有什麼用處。如果真的出現了新的火器,他這個大明火器局的局長都不知道,那還不如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朱由檢沒有等多久,劉一飛就領著幾位工匠進了大廳。他們都是穿著粗布衣,有的衣服上還打著多重的補丁。

  在大明,工匠的地位是非常抵的,即使在火器局,如果沒有獨門技術,收入也是不高,比普通的自耕農還要差點,因為大明主流的士林階層基本上只會讀聖賢之書,對技術沒有研究。

  不瞭解就沒有發言權,偏偏大明的話語權掌握在士林階層,於是他們便把本階層普遍不懂的技術斥之為奇技淫巧,加以貶斥,這也是大明科技發展緩慢的重要原因。

  “這位是信王爺。”劉一飛向幾位工匠介紹朱由檢。

  “見過信王殿下。”工匠們在地上跪成一排,他們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尊貴的信王殿下有什麼和他們過不去的地方。

  “起來吧!本王來火器局,一來是看望你們,二來是要定制一批地雷和手雷。”朱由檢沒有時間在這兒耗下去,他直接說明了來意。

  “地雷和手雷?”這些工匠們也是一臉的驚愕,他們也從沒聽說過地雷和手雷,驚愕使他們忘記了面對信王時的緊張。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2:01

第21章 實戰演習

  朱由檢沒有感到意外,現在的世界上還沒有這一名詞,他們如果知道的話,說明他們也是和自己一樣,是從後世某一時間穿越而來的。“手雷是金屬外殼,下端有一個木制手柄,使用時用力扔出去。”朱由檢在圖紙上畫出手雷的簡易圖。“金屬外殼裡填充火藥,外面接一根拉繩,拉繩的另一端是特殊的摩擦線,就像火摺子,用力拉拉繩,產生火花,點燃火藥。”朱由檢解釋了半天,這些工匠們還是一頭霧水,沒辦法,超前的武器不是誰都能懂的,就是懂了也不一定能造出來。

  “我懂了,拉動拉繩的時候,就像摩擦火摺子,點燃了內部的火藥。”終於,一名中年工匠有所領悟,“拉繩上有一塊火摺子,手雷裡面應該也有一塊火摺子。”

  “道理上是這樣。”朱由檢如釋重負,“這兩個火摺子都要固定,否則,一旦移位,就會自動爆炸。”至於用什麼材料來引燃,那是工匠們的事,朱由檢畢竟不是製造彈藥的專家,他只是用後世的經驗,給這些工匠們指明方向。

  地雷的原理和手雷差不多,只是要將拉繩改成金屬杆,因為地雷要埋在地下,借用外力踩踏金屬杆來觸發引爆裝置。

  除了剛才的那位中年工匠,其他人好像還是不太懂,看他們的眼神,都顯得頗為迷茫。這種迷茫很快就轉化為嫉妒。

  朱由檢這才想起,大明工匠都是獨立進行研製的,所謂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工匠們只有擁有獨一無二的技術,才顯示出自己的重要性,收入才會增加,那些掌握獨有技術的工匠,一般只會將技術傳給兒子、孫子,如果沒有兒子,或者兒子轉業從事其它工作,才會將技術傳給徒弟,並且一般在自己年老即將退休的時候才會將所有的關鍵技術傳授下來。如果掌握技術的工匠因意外死亡、失去傳授能力,這項技術就會失傳,這也是大明科技發展緩慢的原因之一。“你們要相互合作,保密只是對外人而言,在你們內部不需要,地雷手雷的製造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而且時間也很重要,超過時間,造出的地雷手雷也無人購買。如果你們能製造出地雷手雷,我會給出一百兩的獎勵,將來還會大規模購買地雷手雷。”

  “一百兩?”工匠們瞪大了眼睛,又看了看劉一飛,擔心朱由檢的話不能兌現。一百兩,那是相當於七品知縣兩年的工資。

  劉一飛是第一次見到朱由檢,他不知道這位年輕的王爺為什麼要製造地雷手雷,而且不惜重金,但信王不是他能得罪德起的,況且,他也想看看地雷手雷的妙用:“堂堂信王爺,難道你們還信不過嗎?趕緊研製好地雷手雷是正經。”

  “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本王先支付五十兩作為定金,只要你們能製造出我需要的東西,錢,一分都不會少你們的。”朱由檢讓徐應元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交給幾位工匠,看他們顫顫巍巍地接了,又補充道:“你們要加強合作,抓緊時間將本王要的東西製造出來,不要相互猜忌,我以後還會有好東西讓你們製造,只要你們有本事,錢,一定不會少賺。”

  一位年紀較大的工匠接過銀票,仔仔細細地觀測了一遍,發現真的是銀票,這才放下心來。明朝的時候,還沒有造假一說,銀票更沒有假的,“王爺,我們一點會儘快製造出地雷手雷,不負王爺所托。”

  “嗯,本王也相信你們能製造出地雷手雷,到時候,別忘了通知本王。另外,對外暫時要保密,誰洩露了秘密,不但不能從本王這兒得到一個子兒,本王還會嚴懲不貸。”

  有了皇兄的一萬兩銀子,奮武營的訓練會持續下去,火器局的工匠們已經接下了地雷手雷的製造,一旦成功,對於研究燧發槍是有極大的幫助,燧發槍的原理和地雷手雷的原理是十分相似的。

  離開火器局,朱由檢的心情非常好,初夏的氣候不冷不熱,腳底下鬆軟的青草比五星級賓館的席夢思還要宜人,微微的涼風如情人的頭髮,輕輕摩挲在裸露的胸口上,已經逐漸西沉的暖陽,在無限的空間擴張著人體的念想。朱由檢跳上馬背,沖徐應元一揮手,“走,回府。”

  再次來到軍營,朱由檢立即通過營部發佈一條消息:奮武營的士兵,每天都有一頓肉吃。有了朱由校撥給的一萬兩白銀,夠奮武營的士兵吃一段時間了,只要閱兵儀式上出彩,說不定還能從兵部得到一些獎勵。

  全營士兵嘩啦聲、歡呼聲不絕。有些敏銳的軍官和士兵立刻意識到和王信有關。自從這個富二代王信當上營部參謀,軍隊有了很大的變化:訓練量加大、每天出操、有軍歌、開展軍技比賽、飯能吃飽,如今又能每天都吃到肉。雖然訓練起來很累,但奮武營的伙食可以說是整個京師軍最好的,而且,他們感覺朱由檢把他們真正當兄弟看待,沒有高高在上的輕視。能吃飽飯的時候,別人的尊重絕對是人的第一需要。他們不知道王信的真實身份,只知道他是富商的兒子。反正對自己有利,管他呢?雖然朱由檢年輕,士兵們還是服了這年輕的營部參謀。

  軍營的訓練的內容頁逐漸豐富起來,特別是特戰隊的士兵,每天除了正常的訓練,朱由檢還親自傳授虛極刀法,每天訓練結束的時候,有些士兵累得連澡都懶得洗。自從開展軍技比賽後,各營之間逐漸有了競爭。騎兵衛下轄三個千戶,千總分別是張橫、王強、錢禮民,訓練起來互不相讓,有些訓練項目,比朱由檢制定的標準還高。步兵也有三個千戶,千總李行、吳兵、蔣根雖然私交不錯,但在整個訓練環境的帶動下,也是毫不含糊,生怕士兵給自己丟臉,訓練的狠勁不亞於騎兵,常常身先士卒。

  又過了三天,為了增加訓練的趣味性,檢驗訓練結果,提高士兵的實戰能力,奮武營舉行一場軍事實戰演習。

  軍事演習本來是大明軍隊的一項常規的訓練活動,但大明後期,政治的腐敗逐漸蔓延到軍隊,演習活動往往囿於形式,有的軍隊甚至已經停止了實戰演習。

  演習之前,朱由檢進行簡單的訓話,並強調演習規則:離軍營十裡外有一塊土坡,名叫狼嶺,由吳兵和李行各領本部士兵,分別從北面和南面出擊,搶佔狼嶺。

  雙方距狼嶺都是十裡,李行從北面、吳兵從南面,同時出發。上午由雙方偵察地形,下午未時整演習開始。

  為減少傷亡,所有的器械都是木制,沿途及狼嶺都有石灰池,在器械的頂端沾上石灰,作為擊敵的依據,士兵必須身著玄衣。

  凡是頭部、身體中一個白點,或者四肢中兩個白點,必須退出演習,以重傷、死亡處理。

  為就近觀察各軍隊,營部在演習雙方的軍隊都派有監軍。監軍以紅布套在胳膊上,監軍不得對演習雙方提出任何建議,雙方士兵也不得對監軍發動進攻。

  未時之前,演習雙方的士兵進入各自預定區域,雙方的千總開始訓話,鼓舞士氣,交代戰略戰術。

  李行是山東人,長得高大威猛,發密須濃,以力氣大聞名于奮武營。“兔崽子們,半個時辰,必須到達狼嶺,一炷香的時間必須拿下狼嶺。”李行的肺活量應該不錯,聲震全營。

  “是。”士兵們的聲音同樣震天,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

  “留兩百人殿后,作為援軍,其餘的未時整出發。”李行掃了士兵們一眼,對於整齊的佇列十分滿意,自從進入軍營以來,還從未見過如此整齊的隊伍。

  吳兵的身材適中,和李行相比,無論身高、力量、肺活量都不如對手,但吳兵並不認為自己的士兵會輸給李行。

  “五百人為前隊,盡可能快地趕到狼嶺;三百人為側翼,待敵我大戰正酣之際,從敵方側翼出擊,不管傷亡,猛衝猛打,一定要切入敵軍中路,讓敵軍的先頭部隊前後受敵;另外兩百人作為援軍,看到煙火起時,便趕來接應。”吳兵的嗓子也是不錯,聲音渾厚,佈置完策略後,他的視線從士兵們的臉上一一掃過,“兄弟們,你們怕李行公鴨嗓子嗎?”

  “不怕。”士兵們齊答,斬釘截鐵。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2:03

第22章 勇將與謀將

  狼嶺是一個小土坡,坡頂不過十數畝,四面都是陡坡,由於雨水的沖刷和孩子們的玩耍,北、南兩面都有小路,少量的人員可以緩慢通過,但不適合大部隊的強攻。

  雙方的士兵很快在狼嶺相遇。李行親自打頭,用木棒點地,一鼓而上,士兵們緊緊跟在李行的後面。吳兵的士兵則排著隊,一個推著一個,魚貫而上,坡頂的平地,就是雙方的主戰場。

  雖然是演習,但是有監軍監督,有朱由檢帶著士兵們觀戰,雙方的交戰還是很慘烈,不斷有士兵“陣亡”,退出戰場。

  李行的士兵人數占優,加上大嗓門的李行親自指揮,氣勢上漸漸佔據優勢。

  “兄弟們,只要再加一把勁,就能把吳兵打趴下!沖呀,兄弟們。”

  兩邊士兵喊殺聲震天,就連“陣亡”的士兵,也忘情地大喊大叫,他們雖然不能參加戰鬥,給本方的士兵呐喊助威還是可以的。

  突然,一小隊士兵,繞過狼嶺土坡,從李行的後方殺入,悍不畏死,直接插向李行軍的中路,隨時可能將李行的軍隊攔腰切為兩段。

  “媽的,吳兵不守規矩,兄弟們,頂住,演習結束,我要控告他。”李行手上的木棒絲毫沒有收到影響,接連兩名對方的士兵“倒”在他的棒下。

  但已經沖上狼嶺的李行前軍,擔心後路被斷,衝鋒的氣勢漸漸緩了下來。

  “弟兄們,李行的前軍已經被包了餃子,沖呀,活捉李行!”吳兵也發揮一下並不弱的嗓子。他的士兵們看到對方陣腳初亂,進攻趨緩,立刻士氣大振,瞬間轉入反攻。

  這是冷兵器時代的演習,受傷自然難免,不斷有士兵慘叫,不斷有士兵心有不甘地離開那如火如荼的戰場。有些士兵甚至不知道自己受傷了,在監督人員的提醒下,才不得不離開戰鬥,加入呐喊者的行列。

  戰鬥的確慘烈,有些士兵都流血了,但沒有人退縮,混戰從狼嶺上延續到狼嶺下,如果有人偶然經過這裡,一定以為這是一場真正的戰爭,一場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戰爭。這正是朱由檢要的效果,奮武營現在沒有上戰場的機會,只有通過近似實戰的演練,才能培養士兵們的勇氣殺氣,虎狼之師從來不是練出來的,而是在鮮血和死亡面前鑄就的……

  “兄弟們,我們的援軍很快就會到來。”李行面對不利的局面,想起了留下的二百名後軍,該是他們立功的時候了。

  吳兵也想到了援兵,李行已經處於不利的局面,如果自己的後軍此時趕到,正好是壓垮李行的最後一根稻草。“點火。”吳兵果斷第下達了命令,正在五裡外等待命令的援軍看到煙火,立刻奔向主戰場。

  雙方的援軍幾乎同時抵達狼嶺,這兩股力量就在狼嶺下鏟鬥在一起,誰也無法支援自己的主力部隊。

  狼嶺上,李行的前軍被沖斷,在兩面夾擊之下潰退,李行親自斷後,連續擊倒了數名吳兵的士兵,才穩住陣腳,且戰且退。但兵敗如山倒,吳兵一鼓作氣,終於將李行的士兵全部驅出狼嶺。

  “當。”一聲刺耳的鑼聲,蓋過士兵們的呐喊聲,儘管狼嶺下的戰鬥還在繼續,但,演習結束了。李行瞪了吳兵一眼,呆呆地愣在狼嶺前的微風中,金黃的野菊花在他瞳孔中無盡地放大,鋪天蓋地,遮罩了其它一切的感官,連對方士兵的歡呼聲,也被遮擋起來。

  朱由檢立即安排受傷的士兵回軍營就醫,雖然絕大部分士兵的傷並不嚴重,但在這缺乏消毒藥物的年代,任何一個小小的傷口,都可以造成士兵的死亡。士兵的死亡,在大明,是無足輕重的事,遼東前線數十萬士兵死了,都未能激起多大的浪花,不過,朱由檢可捨不得讓奮武營的士兵由於人為的原因死掉,他們是他的心血和寶貝。

  回到軍營後,朱由檢立即組織軍官們交流經驗總結。一場演習,無論是勝利還是失敗方,都會有一些值得借鑒的經驗和教訓。

  “參謀,我不服,吳兵違反了演習的規則。”已經從失神中清醒過來的李行,立馬向朱由檢提出抗議。

  “說說看,吳兵違反了什麼規則。”朱由檢笑嘻嘻地看著李行,雖然李行是失敗的一方,他對李行還是滿意的,軍人,就要有不服輸的精神,如果你承認不是人家的對手,那還打什麼仗?但是,失敗了要從自身找原因,不能將失敗的原因歸結到別人的身上,“不是什麼什麼無能,只怪什麼什麼太狡猾”的思想,還是要不得的。

  “吳兵的士兵從狼嶺下發動了進攻。”李行也覺得自己的理由不是很充分,但他還是要為自己找一個失敗的理由。

  “規定了不准從狼嶺下發動進攻嗎?如果可以,你甚至可以在半路攔截。你的士兵不也是在狼嶺下和對方發生激戰了嗎?那也算是違規嗎?”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道理一點含糊不得,以後的實戰演習還會有很多,如果失敗了就找戰爭之外的原因,那麼將領們就不會從戰略和戰術上找原因。“兵者,詭道也。能根據具體的地形、士兵的狀況、對方將領的性格等,果斷採取靈活戰法的,就是優秀的指揮官。下面我們探討一下這次實戰演習的收穫。”

  “吳兵用三百人的從從側翼襲擊,是獲勝的關鍵。”騎兵千總王強也是個喜歡用腦子的人,對吳兵的戰法十分推崇。

  “對,吳兵能審時度勢,用兵不拘一格,的確是一名謀將,如果能多讀一些兵書,能多參加一些真正的戰鬥,一定能成為一名指揮萬人的將領。那李行呢?難道他就沒有可取之處?”朱由檢希望多發現軍官們的優點,他相信,好的將領是誇出來的,因為漢人都特別看重領導的表揚和鼓勵,這幾乎和戰場血與火的考驗一樣重要。那些“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的話,只適合奇才,對於普通人,不但沒有促進作用,甚至有反作用,會將本來優秀的人才壓迫成畏首畏尾的白癡,而真正的奇才,不但大明,全世界都鳳毛菱角。

  “李行的作戰很勇猛,身先士卒,而且還殺了對方不少的士兵,我初步數了一下,不少於三十名。”另一名步兵千總蔣根倒是很欣賞李行的勇猛,這在大明後期的軍官中是很少見的。

  “恩,李行的衝鋒陷陣的確很鼓舞士氣,是勇將。狹路相逢勇者勝,在關鍵的時候,李行的軍隊絕對是一支讓人放心的隊伍。”朱由檢看了一眼李行,發現他的臉色已經有所好轉,不再是先前的赤黑色,“此外,在局面不利的時候,他的士兵沒有潰敗,他能帶領士兵,全身而退,如此就是勇將中智將了。”

  見眾人不住點頭,肯定自己的發現,暫時沒有說話的心思,朱由檢只好繼續自己的發現:“實戰演習雖然有勝負之分,需要每位元軍官,特別是領軍的二位軍官去總結不足之處,但更重要的是練兵,讓士兵們感受戰場的氣氛,經受勝敗和生死的考驗。本次演習最大的收穫,是雙方士兵嚴守紀律,沒有一名士兵逃離戰場,只有這樣的士兵,才能成為強軍。”雖然這離朱由檢的要求和目標還差得遠,但奮武營的進步是有目共睹的,沿著這個方向前進,朱由檢相信,他們一點會成為自己心目中的虎狼之師。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2:04

第23章 閱兵

  兵部尚書,同時也是京師三大營提督的李春燁,在五軍營右都督林國泰的陪同下,來奮武營閱兵。他是三朝元老,既性格耿直,又老於世故,因此在大明後期的政壇上長盛不衰。本來他是按照地方軍、神機營、三千營、五軍營的順序依次閱兵的,但秦永年通過林國泰的推薦,才讓他勉強赴奮武營單獨閱兵。

  前幾天看了地方軍、神機營、三千營,李春燁眉頭緊鎖,作為文官出身的兵部尚書,他知道政治腐敗,已經深深地影響到了軍營,無精打采的士兵、漠然低落的士氣,大明軍事上的腐敗赤裸裸地展現在他的面前。雖然軍官們儘量偽裝得聲嘶力竭,士兵們儘量忍住哈欠以顯得勇武有力,但深諳軍事之道的他還是顯得憂心忡忡。

  朱由檢帶著士兵在閱兵台下,秦永年隨李春燁、林國泰站在閱兵臺上,他雖然對朱由檢有一種非理性的信任,但朱由檢畢竟是未成年人,“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他的內心還是忐忑不安的,只是他不參與政治,也不是媚上的人,對閱兵的結果也不太強求。林國泰純粹是為了秦永年的要求,自己的軍隊自己清楚,這些飯都吃不飽、多年沒上過前線的士兵,軍容又能好到哪裡?李春燁站在閱兵臺上,一言不發,他的心情就像幾天來所閱的士兵們那樣,完全是在打不起精神的情況下強要振作起來。

  一隊百名士兵,在一名軍官的領導下,從右側昂首、邁正步入場,一直走到閱兵場中央。整齊的步伐、有力的臂膀、冷峻的面容、絕不斜視的目光……

  全隊立在場中,紋絲不動,只有悠悠的春風吹動士兵的頭髮。帶隊的軍官跑步奔向朱由檢,抬手敬禮:“報告王參謀,奮武營步兵第一隊,集合完畢,正在場中,請指示。”

  朱由檢也小跑著上了閱兵台,同樣抬手敬禮:“報告尚書大人,奮武營第一隊集合完畢,請求閱兵開始。”

  李春燁看到奮武營的一隊士兵出現,目光就變得晶亮,他正盯著閱兵場上的士兵,朱由檢的話,令他一呆,根本沒聽到具體的內容,林國泰上去耳語一番,李春燁才緩過神來,“同意,閱兵式正式開始。”

  朱由檢又小跑著沖下閱兵台,來到那位軍官面前,立正站好:“閱兵式正式開始,步兵第一隊出列。”然後揮手敬禮,從左側退出閱兵場。

  領隊軍官向左轉身,跑步歸位。

  “立正,向右——轉,起步——走。”百名士兵,分成十隊,每隊十人,邁正步走向閱兵台前,每名士兵的左腿、右腿、左臂、右臂,整齊劃一,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都好像是同一個人,但百人的佇列,又比一人走起來氣派多了,士兵們的雙腳,也是擲地有聲,更增添了集體的氣勢。

  第二隊士兵,也是百人,十行十列。

  “立正,稍息,向左——轉,向後——轉,向右——轉,向先前三步——走……”在領隊的口令中,士兵們動作整齊,昂首挺胸,目不斜視,時而在領隊的指揮下變成五隊,時而又還原成十隊,絕無凝重滯澀的感覺……

  第三隊百人步兵,左手持盾,右手拿刀,昂首闊步,在領隊的帶領下,從閱兵台前走過,沒有任何的停滯。

  第四隊百人步兵,雙手握槍,槍尖斜向上指向天空,也是正步,毫不停留地走過閱兵台。

  第五隊步兵,是特戰隊,他們腰胯短刀,整齊入場。他們沒有穿著明軍的鎧甲,而是身著一套草綠色的軍裝。

  “向前後左右散開!”

  領隊一聲令下,士兵們四散分開,但佇列不亂,依然十行十列,只是每名士兵之間的距離增大了許多。

  “唱軍歌!”

  士兵們齊聲唱起了朱由檢教過的軍歌:

  “狼煙起

  江山北望

  龍起卷

  馬長嘶

  劍氣如霜

  ……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嘆惜

  更無語

  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

  人北望

  人北望

  草青黃

  塵飛揚

  我願守土複開疆

  堂堂大明要讓四方

  來賀。”

  邊唱邊演示朱由檢設計的一套軍體拳,動作散而不亂,顯得磅礴大氣。

  一段終了,在領隊的口令聲中,士兵們同時拔刀,“……我願守土複開疆堂堂大明要讓四方來賀。”最後五招,赫然就是朱由檢的虛極刀法:金玉滿堂、鑿戶觀光、見素搶懷、大音希聲、氣沖陰陽。

  曲終,士兵們收起了短刀,重新集合,再緩緩退場……

  李春燁仍然沉浸在高亢的節奏裡,連士兵們已經退場都渾然不覺……

  “第一隊騎兵入場!”朱由檢一聲低喝,令旗動,戰鼓催,“得,得”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百人百騎,飛速而至。每十騎一行,成“一”字佇列,整齊前進,到閱兵台前,嘎然而止,原地不動。但見令旗一揮,百人百騎立即掉頭,後隊變前隊,整齊成“一”,絕塵而去……

  騎兵要想成“一”字形前進,馬的速度必須保持一致,人還要默契,這比步兵難多了,就是自小生活在馬背上的建奴,要想找到百騎保持相同的速度高速奔跑,也是十分困難。李春燁正在驚歎,忽見右側一人揮動令旗,立即有馬蹄聲響,一隊二十騎的騎兵,呈“箭”形衝鋒的佇列,馬速奇快而隊形不亂,直沖到閱兵台前,才掉頭西去。

  第三隊騎兵,也是二十騎,從正面遠處奔至,並行兩排,到閱兵台前,脩地分開,左右各一隊而去。

  第四隊二十騎兵,分為兩隊,左右各一隊,每隊十人,從閱兵台左右入場,對沖過來,在馬頭將要相撞、眾人提心吊膽之際,騎手一拉韁繩,馬匹呈直角轉彎,變成每排兩騎,並行遠去。

  第五隊二十騎兵,也是分成兩隊,從閱兵台前左右對沖,然後兩隊各出一騎,交替入列,變成一隊,成一條直線朝前方遠處奔去……第五隊雖然和第四隊表演的內容相似,但交替入列,對騎手的騎術和默契要求極高,稍一閃失,必定人仰馬翻,傷亡慘重……

  十隊士兵表演完畢,朱由檢又小跑上了閱兵台,“報告尚書大人,奮武營士兵演示結束。”

  李春燁還沉浸在閱兵中,林國泰也沉浸在閱兵中,就連秦永年也沉浸在自己士兵的表演中,誰也沒有聽到朱由檢的彙報。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2:05

第24章 年輕的信王

  “奮武營真是兵雄馬壯呀!難怪林督軍要讓我單獨檢閱奮武營。真是展現了大明的威武雄壯之師呀!”還是精于事故的李春燁最先清醒過來,“秦指揮練兵有方,我一定稟報聖上,為你請功。”

  “這……”秦永年也從震撼中醒過來,但他是軍人,怎麼能將別人的功勞據為己有呢?

  “哈哈,秦指揮使不用謙虛。大明軍隊都如奮武營,何懼建奴的鐵騎呀?”李春燁在震撼之餘,是打心眼裡高興,大明到處都是腐敗的時候,還有這樣一支出污泥而不染的軍隊。

  “是呀。”林國泰也擠上前來,部下的出彩也讓在他尚書大人面前風光了一回,“我一定和尚書大人一道,在聖上面前為你請功。”

  突然,秦永年向前跨出一步,在李春燁的面前跪了下來,“啟稟尚書大人,都督大人,這不是屬下的功勞,這些士兵也不是屬下練的。”

  李春燁愕然:“你是奮武營的指揮使,這些士兵竟然不是你練的?那是誰練的?”

  “是信王殿下。自從殿下來後,整個奮武營面目一新,士兵們的士氣,更是直線上升。”秦永年不知道自己說出去的話,到底是福是禍,但他是軍人,他不管政治上得失,也不知道信王在軍中的事會讓他上天堂還是下地獄。

  “信王?他在奮武營?信王殿下才多大年齡?他會練兵?”李春燁怎麼也不相信秦永年的話,他死死打量著跪在地上的秦永年。林國泰也不相信,他甚至已經忘了是他親自將朱由檢送到奮武營,交給秦永年的。

  李春燁是真不知道朱由檢在奮武營,那天朱由檢向朱由校提出要進軍營,朱由校讓魏忠賢去辦,而魏忠賢找的兵部尚書不是李春燁,而是另一位和他關係很鐵的兵部尚書崔呈秀。

  大明發展到天啟年間,東廠提督魏忠賢,死死壓住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又深得朱由校的信任,因此逐漸把持朝政,曾經權傾朝野的東林黨,在他的打擊下,也是死亡的死亡,致仕的致仕,歸隱的歸隱。百官要想升遷,就必須走魏忠賢的門路。

  出身于貧困家庭的魏忠賢,面對白花花的銀子時,不但不手軟,還大肆向投靠自己的人索賄。不過,魏忠賢有一樣好,就是拿了人家的銀子,就一定會給人家辦事,他幫人辦事的方式,就是大肆升官,但大明的高官就那麼多,於是,他想出了獨到的辦法,就是在同一崗位多放幾個人,每個崗位由原來的一人變成多人,又沒有一定的准數。這樣,崗位上的每個人,都會提心吊膽,生怕自己的位子不保,就會拼命孝敬魏忠賢,然後再從下面拼命地索取,彌補自己的損失。

  就像某些地區的改革,今天打算合併掉幾個辦公室,算是簡政,於是辦公室主任們會有一次大規模的爭相表忠的機會,目的是保住自己主任的位子;這裁撤的事剛剛完成,明天又說辦公室太少,忙不過來,需要增加幾個辦公室,於是,昨天被裁掉的辦公室主任,以及一些辦公室副主任,為了能當上新設的辦公室主任,又是一次大規模、集中的效忠。

  結果辦公室的數量沒有任何改變,錢財卻完成了一次大的流動。魏忠賢這樣撈銀子的後果,就是大明的六部,少的有三位尚書,多的有五位尚書,而且還不帶副的。兵部目前就有四位尚書。

  “真的是信王殿下。”秦永年是一位忠貞的軍人,他忠貞於大明,更忠貞于自己的良心,信王這樣年輕的王爺,有這樣的訓練水準和能力,他不敢貪功,更不忍貪功。

  “信王在哪?”李春燁依然很是疑惑,朱由檢好像還未行弱冠之禮,怎麼可能待在軍營?

  “朱由檢見過尚書大人。”朱由檢上前一步,向李春燁一拱手,他是王爺,雖然是虛職,卻也不能向李春燁行跪拜之禮,那可是有傷皇家臉面的事。

  “老臣參見信王殿下。”李春燁回過神來,立即向朱由檢行禮,他感覺今天老是走神,不知道是自己年齡大了,還是見到許多太出乎意料的事。

  朱由檢趕緊攔住李春燁:“尚書大人不必客氣,這兒是軍營,你是兵部尚書,我只是奮武營的參謀。”然後又與林國泰見過禮。

  李春燁這才細細地打量朱由檢,年輕,實在是年輕,或者說年幼,可能在軍營呆的時間長了,臉上有一種與年齡不相襯的剛毅。

  “殿下什麼時間來的軍營?老臣怎麼不知道?”雖然李春燁已經被朱由檢別出心裁的閱兵式感染了,他和秦永年一樣,驚歎朱由檢的訓練方法。

  但朱由檢畢竟是王爺,按照大明自成祖朝立下的規矩,皇室成員不得從事任何工作,成年就必須去自己的封地,沒有皇帝的詔書,不得離開自己的封地,更不得私自回京。

  現在朱由檢還沒成年,待在京師,怎麼胡鬧,只要皇帝不反對,別人也管不著。一旦朱由檢成年,就必須去自己的封地,終身不能從事任何工作,特別是與軍隊的接觸。

  以朱由檢在奮武營初步表現出來的軍事才能,如果將來不去軍隊帶兵,實在是太可惜了,說不定振興大明的人,就是朱由檢。但如果朱由檢去軍隊工作,又不符合大明的定制,如果遭到皇帝的猜忌,對國家、對朱由檢人個都未必是好事。

  “我喜歡軍隊,剛好身子弱,就想來軍隊鍛煉身子,已經稟明了皇兄。奧,還是林大人送我來的奮武營。”朱由檢也知道李春燁的擔憂,所以直接說明是經過朱由校同意的,林國泰可以證明。既然皇帝不反對,別人又操的哪門子心?即使皇室宗親造反,也是反對皇帝,和大臣們也沒多大關係。只要國家存在,就需要有經驗的大臣來協助新皇管理國家。

  林國泰拱了拱手:“早知道信王殿下身懷奇才,臣就直接將殿下留在都督府了。”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2:06

第25章 閹黨與東林黨

  “我沒有軍隊的生活經驗,若是在都督府,面對十萬軍人,我還真不知道從哪下手呢!”朱由檢不是謙虛,治軍和其它事情一樣,得一步一步來,突然面對十萬軍人,他能不能服眾就是問題,朱由校給的一萬兩白銀,真要放在都督府,還不知能花幾天。

  “殿下,奮武營騎兵威武,步兵雄壯,但那些口令有什麼作用?老夫還真沒看出來呢!”李春燁果然沒有在朱由檢的身份上做文章,他更關心的是朱由檢是怎麼訓練出的士兵,又為什麼這樣訓練,他的訓練方法能不能在大明的所有軍隊中推廣。

  這些後世的訓練方法,你當然不懂。朱由檢免不得在心中腹誹,“主要是訓練士兵的服從性,軍人以服從為天職。”

  “軍人以服從為天職?”李春燁當然明白士兵的服從性對於戰爭獲勝的重要性,但他不明白朱由檢是如何把這些道理上升到理論高度,又是怎麼糅合在軍隊的日常訓練中。

  “在戰場,如果軍官號令出擊,即使面對九死一生,也要衝上去;如果軍官命令撤退,前面就是金山銀山,也要撤下來。若士兵或因畏死,或因貪財而不尊軍令,何來得勝之師?何來虎狼之師?”朱由檢對士兵,一直是按照戰兵要求的,也就是說,他訓練的士兵,不是為了應對閱兵,而是為了能上戰場,隨時能上戰場,“來之能戰,戰之能勝”。但要真的訓練士兵,卻離不開銀子,如果不能改善奮武營的膳食,再好理論,再高的要求也是白搭。

  “好一個虎狼之師!奮武營都快成虎狼之師了吧?”李春燁撫摸著鬍鬚,深沉的目光注視著朱由檢,不知道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似乎他的心思都藏在眉頭深深的皺褶中。他已經從震撼中走出來,從他對朱由檢的重視來看,應該是贊許多一些。

  “一支真正有戰鬥力的軍隊,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師,必須經歷戰場流血和生死考驗。目前,我雖然安排了實戰演習,但比起真正的戰場,還差了許多。”朱由檢希望奮武營能有戰鬥的機會,最好是規模不太大、危險係數不太高的戰鬥,以便讓士兵們快速成長起來,但奮武營是京師軍,參加實戰的機會十分渺茫,如果士兵沒有經歷戰火洗禮的機會,要建立虎狼之師,不過是水中花鏡中月。

  李春燁似有所悟,他輕輕點了點頭,雖然沒有上過戰場,但從兵部左侍郎、右侍郎做到尚書,他對軍隊戰鬥力的提升,還是有自己的看法。

  不過大明現在的腐敗,是深入骨髓,從文官到武官,為自己拼命掙錢成了主流和常態,況且,党爭從萬歷朝以來,愈演愈烈,先是齊党、楚黨,到現在的閹黨和東林黨的對立,朝廷高官都出自這兩黨。

  更要命的是,這兩黨都沒有容人的度量,任何人要想在朝廷有自己的位子,都必須選邊站,沒有中間的灰色地帶,就像乒乓球比賽,非勝即負,不像足球賽還有個平局。

  兩黨的首腦人物在提拔官員時,也不看重你的能力和對朝廷的忠貞,而是看重你對本黨的認同度。

  李春燁的的能力和威望不夠,他不是那種能挽狂瀾於既倒的人。雖然對大明朝廷、軍隊的腐敗憂心忡忡,對府兵制的潰爛深感痛心,但他自知沒有于謙、張居正的才能和魄力,無法從根本上進行改革。

  現在出了個信王朱由檢,他訓練的士兵讓人深深地震撼,雖然朱由檢的年齡太小,無法預知今後的發展情況,但有了好的開始,誰能保證朱由檢不能成為大明的中興之臣呢?想到這,他又問朱由檢:“那殿下的軍歌是什麼意思?”

  “激勵士氣。一支沒有士氣、沒有目標的軍隊,就沒有戰鬥和求勝的欲望,而沒有求勝欲望的軍隊,是不可能成為虎狼之師的。”在朱由檢初步總結出來的治軍思路中,士兵不僅要有良好的身體素質、優良的武器裝備,更要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和敢將任何強大的敵人碾成粉末的氣概,這些精神因素的培養,必須讓軍人明白為什麼戰鬥、為誰犧牲,而開疆守土、青史留名最能激起軍人的血性。

  “大明是需要虎狼之師呀!目前建奴南侵,已經定都盛京,我關外失地千里呀!”李春燁說道此處,鬱悶無比,他當然沒有指望奮武營能快速成長起來,幫助朝廷收復遼東。但只有奮武營有一點點虎狼之師的影子,其它的軍隊,連影子都沒有。

  “不止是關外。南方,安南早就脫離大明自立,緬甸更是多次侵佔了大明的大片領土;東南,荷蘭人登上臺灣島,切斷我大明與南洋各藩國交流的海上通道,葡萄牙人騙占澳門,這可是大陸上的土地,他們下一步要做什麼?西南,烏斯藏都司、朵甘都司也不穩定,自從蒙古瓦剌和碩特部南下,烏斯藏都司、朵甘都司的藏人和蒙人合流,對大明已經沒有了敬畏,他們不但驅逐了大明在當地的官員,還逐步侵蝕陝西行都司。尚書大人,他們已經侵蝕到祁連山南麓了吧?河西走廊還安全嗎?”朱由檢的心中,還有即將爆發的陝西農民起義,這可是大明滅國的最直接的原因。

  農民起義當然不能說,說了誰也不會相信,說不定被言官以“妖言惑眾”彈劾,但這卻是朱由檢最擔心的,農民起義一旦成氣候,不但剿滅困難,而且,這些不會生產、只會劫掠破壞的行為,會讓當地大片的土地荒蕪、人口銳減。剿滅或者安撫起義軍容易,要恢復生產卻不是短時間能完成的。

  農民起義也快了吧?而朱由檢卻無法阻止,他和李春燁一樣鬱悶,一想起來就心急如焚。

  李春燁再次打量朱由檢,好像面前坐著一個怪物似的,他是如此的年青,從未出過北京城,卻對大明的周邊環境是如此的瞭解,好像他的身邊也沒有這樣的人才,他到底是如何知道的?雖然李春燁沒有完全瞭解朱由檢訓練士兵的方法,但他對朱由檢的軍事才能卻是推崇備至,甚至將大明軍隊中興的希望寄託在這位年輕的王爺身上,現在聽到朱由檢的一席話,更覺得不僅軍隊,也許大明中興的希望,就在這位王爺身上。

  他沒有多少私心,也沒有多少負面的政治資產。雖然托身在閹黨的羽翼下,但這是大明現在的政治現實,沒有閹黨或者東林黨的庇護,誰也不能在朝堂混下去。

  他雖然屬於閹黨,卻沒有參與對東林黨的迫害。其實,李春燁是看不慣閹党明目張膽的權錢交易的,不過,東林黨也不是什麼好鳥,一個個嘴上標榜清流,卻行的是黨同伐異之事,對政治對手的打擊毫不留情,他們唯一的目標,不是振興大明,而是打倒自己的政敵。

  即使是在貪腐問題上,東林黨也比閹黨毫不遜色,東林黨的地盤是南直隸、浙江、廣東、福建,是大明最富庶的地區,哪個東林黨的成員不是腰纏萬貫?他們的錢財難道都來的乾淨?

  只不過閹党是魏忠賢一家獨大,東林黨是群雄並起,如果說閹黨是一群政治上的小人,東林黨則是一群政治上的偽君子,在很多情況下,偽君子要比真小人更可怕、更可恨。

  沒有政治野心,又不滿大明的政治現實,李春燁自然希望,大明能在某一位政治強人的率領下,像萬歷朝的張居正那樣,實現大明的振興。他沒有這樣的能力,也沒有這樣的威望,現在出了個朱由檢,他就將這個希望寄託在朱由檢的身上。

  “信王殿下,奮武營的訓練方法,能在大明其他軍隊中推廣嗎?”李春燁終於提出了他最後的疑問。

  朱由檢沒有說話,他緩緩搖了搖頭。有誰願意自己掏錢給士兵改善伙食?能不貪墨軍餉就是太陽大西邊出來了。

  閱兵式之後,朱由檢又恢復到平常狀態,他一邊跑火器局,一邊跑奮武營,有時還回趟信王府。

  在火器局,朱由檢遇到一位怪人。此人叫丁嵐,他的父親是萬戶的弟子,就是那位自製火箭,並且親自乘火箭升天,結果被摔死的萬戶。丁嵐的父親原來就是萬戶的掛名弟子,協助萬戶研製火箭,相當於後世的助手。萬戶去世後,他的子孫對火箭不感興趣,都沒能繼承萬戶的事業,反而是丁嵐的父親得到了萬戶研製火箭的全套資料,繼承了萬戶的事業。

  丁嵐自小受到父親的耳染目睹,也喜歡上了火箭。但科學研究需要大量投入,因為缺少資金和人員幫助,丁嵐沒能將萬戶的火箭技術向前推進一步。他沒能將火箭技術帶進實用階段,當然無法得到別人的理解和幫助。他在火器局另有製造任務,所以研製火箭只是他的業餘愛好,他只能孤獨地在火箭領域進行探索,為此,花光了本來就不富裕的家底,窮得連老婆都娶不上。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2:07

第26章 怪人丁嵐

  朱由檢打量著丁嵐,頭髮淩亂,臉色發灰,身上的衣服不僅襤褸,還發出黝黑的光亮,顯然好久沒洗了。除了眼睛中顯示出的那一股倔強,如果將丁嵐放到大街上,誰都以為他是叫花子。

  “信王殿下,丁嵐……”火器局的主管劉一飛不明白朱由檢為什麼對丁嵐感興趣,在火器局的同仁眼中,丁嵐就是腦子不太好使的人,如果不是知道丁嵐平時沒有暴力傾向,他都為朱由檢的安全擔心了。

  朱由檢打斷了的講話,他要自己來感受一下,丁嵐到底是像別人所說的那樣白癡,還是真正的科研巨匠。丁嵐的形象不可怕,那可能是他對火箭的癡迷,讓他忽視了生存的環境,大師級的科研人員就得有這樣的精神,相反,名利心過重的人,是不可能成為大師的。

  朱由檢想起了以前課本上的愛因斯坦畫像,同樣是淩亂的頭髮,從直觀感覺上,朱由檢覺得丁嵐和愛因斯坦有得一拼。可能他一頭鑽進火箭研究之中,但是別人不理解火箭,不理解他,加上不注重形象,才讓別人誤會他。

  “丁嵐,火箭研製的怎麼樣了?”

  丁嵐也打量了朱由檢一眼,他輕輕地搖了搖頭,什麼話也沒說,突然顯現出光芒的眼神很快暗淡下去,重新回到迷茫的境界。看來,他對自己的研製工作也是很不滿意。

  “丁嵐,你說,火箭真的能載人升天嗎?”朱由檢注意到丁嵐剛才眼中閃現的光芒,儘管只是短短的一瞬,他還是感覺到,丁嵐不是白癡,他是真的醉心於火箭的研製。

  也許是對火箭的美好前景與自己落後的研製現實之間的矛盾,沒有處理好,又沒有交流的物件,才讓他成了別人眼中的另類,真是這樣的話,那自己一點要幫幫他,有時候,幫助別人就是幫助自己,自己也許要借助丁嵐的研製工作,將火箭用到戰場上。

  朱由檢決定,他要與丁嵐進行更深入的對話。

  丁嵐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朱由檢,嘴唇不自覺地動了幾下,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但終究沒有說出口,不過,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好像一盞昏暗的白熾燈,因電壓突然上升而急劇地光明起來。

  “依我看,載人升天是可行的。”朱由檢一般不稱呼自己本王,除非要突出自覺的身份藉以打擊對方時,才稱呼“本王”,對於丁嵐,朱由檢儘量放緩語氣,也許他真是大明第一位科學上的大師呢。

  “信王殿下對火箭有研究?”丁嵐終於說話了,不過,語氣中滿是不屑,有了點精氣神的眼睛眯縫著,眉頭也緊鎖起來,他不相信年輕的信王爺對火箭的研究會超過自己。

  丁嵐動了感情就行,不管是憤怒還是喜悅,只要不是漠然。萬戶雖然開闢了人類對火箭研究,激發了人類對太空探索的激情,但他也將火箭的研究方向帶進死角。載人火箭現在太超前,很多理論和相配套的技術遠遠沒有跟上。

  載人升天容易,只要在火箭上儲存大量的火藥,點燃時從地面產生足夠大的推力,人就可以隨著火箭升空,關鍵是安全返回地面,現在的技術根本不能安全著陸,萬戶沒有解決,看來丁嵐也正為此事發愁。

  朱由檢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他雖然來自後世,但對火箭沒有任何的探究,他有的只是後世的一些常識性知識,對火箭的瞭解,只是停留在在電視機前觀看長征火箭發射升空。

  丁嵐的發問,讓朱由檢暗暗慚愧,他搜腸刮肚,一會想到喀秋莎火箭,V—2火箭,一會想到了熱氣球,突然,他有了主意。

  “應該讓載人與火箭分成兩塊,我先說說載人升天。”朱由檢不是在吊丁嵐的胃口,他實在是剛剛才想到的,好像人類開始進入太空,就是乘的熱氣球。“載人升天容易,關鍵是怎麼安全返回地面。”

  “難道殿下知道怎麼安全返回地面?”這正是丁嵐最大的困惑,他不相信朱由檢三言兩語就能解決困擾自己和父親幾十年的難題。

  “火箭的速度太快,現在沒辦法控制它的返回,我們可以選擇速度慢的,比如熱氣球。”朱由檢發現丁嵐眼中的迷茫淡了許多,他只好繼續當起自己不太擅長的老師角色,“用布製造一個大氣球,下面掛著一個炭火盆,點燃盆中的炭火,熱空氣進入氣球中,氣球就會變輕,從而帶著下面的炭火盆一道升天。下落的時候,緩慢、逐次熄滅盆中的炭火,氣球中的熱空氣就會慢慢減少,氣球的重量就會增加,由於增加得十分緩慢,氣球也就會緩慢下落,氣球上的人就可以安全返回地面。”

  丁嵐的目光突然晶亮起來,和他身上既舊且髒的衣服形成鮮明的對比,長期研究火箭的他,當然能明白朱由檢的科普知識,但他對朱由檢的說法還是有些懷疑,“殿下,氣球真的能將人安全帶回地面嗎?”

  “當然能。”朱由檢說的斬釘截鐵,這是後世已經證明過的方法,不用懷疑它的真實性。但自己不能把事情做完,否則,讓研究了幾十年的丁氏父子情何以堪?

  而且,這些技術活,需要大量的時間去一步一步試驗,他也沒有這個時間,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過,氣球要做多大、用什麼布匹、炭火盆什麼時間開始點燃和熄滅、人呆在氣球的什麼位置,就需要你去研究了。”

  丁嵐默默地點了點頭,晶亮的眼睛中閃現出一絲堅定,和那一縷倔強和諧地糅合在一起。過了好久,估計是在回憶朱由檢的每一句話,這才想起朱由檢所說的分成兩塊,“殿下,那還有一塊,是關於火箭的……”

  看來丁嵐對朱由檢所說的升天方法,既高興又遺憾,高興的是,經過朱由檢的點化,終於可能實現人類的自由升天、安全落地了;遺憾的是,自從萬戶以來,三代研製火箭的心血,可能白費了,這對一直堅持研製火箭的丁嵐,打擊可是不小。

  “那我就再說說火箭。”朱由檢也不謙虛,其實他對火箭應用於軍事上是有很大期待的,現在的火箭雖然不能指望像喀秋莎、V—2那樣,擊毀對方的裝甲車、坦克,但打擊遊牧民族的騎兵,特別是驚嚇戰馬、擾亂陣型,還是有很大幫助的。

  火箭一旦運用到戰場上,就會加快它的發展,還會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這也是大明向落後民族充分展示先進科技的機會。“火箭現在不能載人升天,不等於將來不行,火箭發展到一定的時候,它的下落是可以控制的,那時候就可以載人升天了,雖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無論多難,都不能放棄。現在的火箭,研究的方向應該是射程和精度。”

  關於射程和精度,對於丁嵐來說,是新的名詞,朱由檢又花了一點時間來解釋,由於他採用白話的方式來描述,連劉一飛都聽懂了,在朱由檢潛移默化的影響下,他再也不會將丁嵐當作異類看待了。

  “主管大人,可能現在還體會不到,但熱氣球與火箭,是大明劃時代的科學成果,現在以丁嵐為首來進行研製,但研製的條件太差了,主管大人是否能改善一下丁嵐的研製條件和環境?”對於這樣重大科技成果的研製,朱由檢不希望是丁嵐一個人在戰鬥,大明火器局人才浪費現象非常嚴重,他現在沒辦法改進火器局的運行規則,卻希望劉一飛能幫助丁嵐一把,讓丁嵐安心地從事科研工作。

  “是,殿下。”從朱由檢的語氣中,劉一飛意識到,氣球與火箭可能是重要的科技成果,而且很有希望實現,作為火器局的主管,大明火器最重要的通才,對前沿科學的把握比一般人敏銳得多。但大明技術的研製和發展,從來都是由工匠們獨立完成,雖然他很想為丁嵐做點什麼,但不知道從哪入手,“可是,殿下能否明示,如何幫助丁嵐?”

  朱由檢想了一會,這不能怨劉一飛,這是大明體制上的問題,身在其中的劉一飛看不明白不足為怪,看來自己又得當回老師了,“一、不能歧視丁嵐,給科技人員應有的尊重,為丁嵐正名;二、給丁嵐配備一些助手,包括生活上的助手,將丁嵐從繁瑣的雜務中解放出來;三、取消丁嵐其它方面的工作,專門從事熱氣球與火箭的研究工作。”

  “是,殿下。屬下一點照辦。屬下將給丁嵐配備十名工匠,有丁嵐統一使用。”明白了方向,劉一飛只有照辦的份。

  “我也會給丁嵐經濟上的支持。”說道這兒,朱由檢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丁嵐,研製工作需要大量的金錢,這是一百兩,先拿著用,如果不夠,再跟我說。另外,如果其它方面需要幫助,儘管和我說,一切,為了熱氣球與火箭。”

  上次為了研究手雷和地雷,朱由檢也是給了一百兩,但那一百兩是研製成功的保證金,而這一百兩,沒有任何的條件,也就是說,不論丁嵐能否研製成功熱氣球與火箭,這一百兩都是丁嵐的了,這是研究熱氣球與火箭的啟動資金,如果丁嵐能研製成功,還有另外的獎勵。

  可以看出,朱由檢對熱氣球與火箭的重視。朱由檢的重視,不僅是因為熱氣球與火箭可能應用於軍事上,更重要的是,這是大明國家的科學事業,本來應該由國家撥給經費,但大明朝廷只會明爭暗鬥,有誰願意將有限的資金投入到科研上?國家不能履行它的義務,來自後世的朱由檢,準備自己承擔起這份責任,況且,他是王爺,為朱家王朝盡點責任也是應該的。

  從火器局出來,回到信王府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疲憊而又興奮的朱由檢,正要在婉兒的服伺下用晚膳,徐應元卻急匆匆地跑進來:“殿下,聖旨到。”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2:08

第27章 武略將軍

  朱由檢趕緊讓徐應元大開中門,自己一邊走一邊思考:皇兄現在給我下旨,究竟是為什麼?難道自己支持丁嵐研製火箭的事被皇兄知道了?不可能,皇兄不可能這麼快知道,就是知道也沒下旨訓斥自己呀!自己最近做過其它什麼違法的事嗎?

  由於朱由檢的大腦中充斥著對大明處境的擔憂,所以平時所做的是事,基本上都是圍繞大明的中興,有時難免會做些違反大明體制的事。

  比如,進入軍營,就是違反自成祖以來的祖訓。現在他是未成年人,打著鍛煉身體的幌子,別人也沒怎麼重視他,一旦成年後,如果還賴在軍營,不去封地,難免會遭到言官的彈劾。

  大明的言官,本來是為了監督各地的官員,從雞蛋中挑骨頭,專找官員的不法之事進行彈劾,目的是在都察院之外,增加一重保險,讓官員廉潔自律,出發點固然是好的。

  但任何一項制度,在極端的腐敗面前,都不是萬能的。隨著大明政治的腐敗,言官逐漸淪為黨爭的工具,言官們要麼對貪腐之事熟視無睹,因為他們也是主角之一;要麼在首腦人物的帶領下,對某一事件狂轟濫炸,連皇帝都忌憚三分。

  但進入軍營是皇兄同意的,還撥了一萬兩銀子,應該不是為了這件事。到底是什麼?朱由檢實在想不明白,也就沒再去想,反正一會就會知道答案。

  一名年近六旬、臉上皮膚皺得像黃牛脖子的老太監抖了抖寬大的宮褲,他看了朱由檢一眼,發現朱由檢已經端端正正地跪在自己的面前,於是拉開黃線,展開聖旨,朝南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信王朱由檢,善統兵,富謀略。特奉京師五軍營奮武營指揮同知,武略將軍,負責奮武營的日常訓練,欽此。”

  “吾皇萬歲萬萬歲。”朱由檢差點忘了謝恩,在宣旨太監的提醒下,才謝過恩,接過聖旨。

  原來是好事,還虧自己琢磨了半天。既然皇上下旨讓自己在奮武營擔任指揮同知,那自己留在奮武營就是名正言順的事了。

  這和以前擔任奮武營參謀有天壤之別,參謀只是秦永年的臨時任命,隨時可能取消,即使秦永年不主動取消,一旦遭到言官的彈劾,官小位低的他根本保不住自己。

  有了皇帝的任命,一般人根本不敢彈劾,即使有言官彈劾,只要朱由檢不做出謀反的事,朱由校以皇帝的身份,大可對彈劾的奏章留中不發。

  “請問公公,皇帝為何奉我擔任武略將軍?”朱由檢知道規矩,他雖然貴為王爺,也要給宣旨太監謝禮,送了十兩銀子後,才打聽緣由,畢竟,每天和皇帝在一起的太監,對皇帝的心意瞭解得多一些。

  “具體的原因咱家也不清楚,聽說是兵部尚書李大人在皇上面前保舉殿下的。”接過十兩銀子,宣旨太監的臉色稍稍緩和些,不過,他的聲音太難聽,比公鴨還公鴨。

  雖然朱由檢的身邊不乏太監,比如徐應元就是他的貼身內侍,但傳旨太監的聲音太難聽,要不是想探聽一些資訊,朱由檢覺得看到這樣的人,晚上睡覺都會做噩夢。

  送走了宣旨太監,朱由檢還在思考聖旨的事,原來是李春燁的推薦,顯然,這是一件好事,有了正式的軍官身份,便於自己訓練和掌控部分軍隊。

  “殿下是否在思考聖旨的事?”徐應元並沒有離開,見朱由檢在沉思,估計是在想聖旨的事。

  “應元,你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朱由檢雖然心中有了答案,他還是想聽聽這位近侍的想法。

  “是好事也是壞事。”徐應元給出一個令朱由檢十分驚訝的答案。

  “恩?應元,你說說看。”朱由檢不太喜歡這種過於辯證法的答案,每件事情,如果分析起來,都有好和壞的一面,如果這麼說,每一件事都沒有好壞之分了。

  “先說好的一面。”徐應元沒有注意朱由檢的臉色,他甚至都沒有看朱由檢,長期的宮廷生活,使他比朱由檢更善於分析事情背後的陰謀和陽謀,他不是輕視朱由檢,畢竟朱由檢還太年輕,他只是抓住一切機會讓朱由檢儘快成熟起來。“殿下喜歡呆在軍營,做自己喜歡的事,有了奮武營的指揮同知,殿下的做起事來,可以更加得心應手。”

  “那你再說說壞的一面。”朱由檢感覺這和自己的想法差不多,不知道徐應元所說的壞的一面,能壞到什麼程度。

  “壞的一面,就是殿下從此要處在風口浪尖了。”徐應元的話聳人聽聞,“以前殿下在軍營,知道的人並不多,有了這份聖旨,殿下定然會引起更多的人關注,殿下也就可能遭到言官和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猜忌。”

  “這是皇兄下的聖旨,怕什麼?”朱由檢不以為然,既然皇帝都不急,別的太監急什麼?好像萬曆皇帝打算傳位於最喜歡的小兒子福王,遭到群臣的反對,就這麼僵著,福王也一直沒有去封地,直到萬曆去世。

  “殿下可知道大明不以言獲罪?不管是不是捕風捉影,言官都可以以防患未然說出無數條理由,反正言者無罪。如果說的人多了,就是皇帝也架不住。殿下可知萬曆帝為何三十年不上朝?”徐應元的分析還真有點道理,再說,天啟皇帝也不是成祖、萬曆、正德那樣的牛人,真要發生言官大規模彈劾的事,他怕也不是能擔待的人。

  朱由檢這才發現自己的白癡,好像大明朝是臣子最不怕皇帝的朝代,奧,加上江南工商業的發展,是不是中央王國真的要到了羽化的時代了?自己具有後世的經驗,又能為中央王國在羽化時做些什麼?

  不過,這是以後的事,先解決好眼前再說,“恩,也是,那我平時注意點,儘量不做引人關注的事。”其實,朱由檢自己都不相信,他現在所做的事,哪一件不是引人關注?奮武練兵、開發火器,以及自己正要打算做的事。

  “殿下明白就好。”徐應元覺得朱由檢是聰明人,話只要點到即可。

  “應元,我要見皇上。”雖然有徐應元的提醒,朱由檢不敢掉以輕心,但該做的事還是不能落下。朱由校一貫不太喜歡讓繁瑣的政務耽擱自己的木工活,既然現在重視軍事,那就抓住機會,和他說說組建軍校的事,讓軍官能批量生產,免得自己一個人練兵,累死不說,訓練的速度也不夠,畢竟女真建奴和農民起義都不等人。

  “是,殿下。”徐應元口中答應,腳步卻沒有動,“殿下可是去宮中謝恩?”

  “恩,這可是皇兄的天恩,我必須當面謝恩。”朱由檢根本沒想到謝恩的事,不過,為了打消徐應元的擔心,只好順口回答,將話藏在心裡,已經是他的習慣,也許他註定要孤獨地為大明的重生而奮鬥了。不過,徐應元的話提醒了他,如果別人問起,就當是進宮謝恩。

  徐應元很快準備好,二人直奔乾清宮而去。

  朱由校還沒散朝,見是信王到了,早有太監將朱由檢引到乾清宮等候。捧著散發熱氣的香茗,朱由檢沒有心思品嘗,他在乾清宮轉悠起來。各種檔當然不能碰,誰知道是什麼級別的機密?自己這個王爺只不過是個虛銜,實銜不過是奮武營指揮同知,而且還是剛封的。

  在乾清宮中,讓朱由檢印象最深的是兩件事。

  一是乾清宮內擺滿各種完工和沒有完工的木器,有木椅、木櫥、木櫃,甚是還有一個巨大的木床,如果申請吉尼斯紀錄,或許有希望,不過,吉尼斯紀錄現在還沒有誕生。

  一個皇帝,不安心治國,不思考怎麼打敗兵臨城下的建奴,不想著開源節流,卻醉心于木工技術,真要喜歡木工,你造個戰車、木牛流馬、航母什麼的也好,盡造這些日常的器具,搶百姓的飯碗。

  在真實的歷史上,朱由檢和朱由校的感情是很深的,但皇帝的誤國行為,還是讓朱由檢非常痛心,雖然他現在還無法向朱由校進言。

  難道宋徽宗因戀畫而丟掉性命,還丟掉北宋王朝的故事,對他沒有任何啟發作用嗎?

  作為皇帝,你必須將主要的精力放到國家治理上,如果是能力不夠,還可以理解,但要是無心理政,則是對國家對皇室的背叛,如果落得國破家滅、皇室被誅,受到牽連的有多少人?

  如果不喜歡做皇帝,大可將皇位讓出來,想當皇帝的怕是排隊都能排出北京城。皇帝的稱號,決定了你不能像常人那樣隨心所欲,如果喜歡賞賞花、釣釣魚、吟吟詩什麼的,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能醉心於此,更不能為了成為某一領域的行家大師而放棄本色工作,皇帝最好是通才,但絕不能是專才。

  另一件讓朱由檢感興趣的是牆上的一幅畫。確切地說,是一副地圖,大明現在的疆域圖。

  西北,蒙古人直逼長城,甘肅鎮、寧夏鎮、延綏鎮、大同、山西鎮都處在蒙古騎兵的威脅之下,五鎮的軍民如同生活在火山口。

  雖說韃靼人早已臣服大明,那是成祖武力征討的結果,一旦大明變得孱弱起來,這些只崇拜強大的草原狼族,必定會反過來咬你一口,蒙古有了成吉思汗這個偉大的偶像,註定難以讓別人臣服。

  東北,建奴已經在瀋陽建都,遼東幾乎全部在建奴的掌控之中,山海關外只剩下長城以東一條狹窄的遼西走廊,京師已經真正成了前線,成祖所說的“天子守國門”已經不幸成了現實,只是因為長城和渤海的阻擋,北京城才有了暫時的寧靜,不知道這種寧靜還能延續幾時。

  看來皇帝不是不瞭解大明的危機,只是因為醉心於木器的研究與製作而不能自拔。後世只聽說過吸毒上癮的,明明知道它的危害,卻不能抗拒它的誘惑,難道當木匠也能上癮?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2:09

第28章 籌建軍校

  “五弟,這麼快來見朕,難道是嫌官小?”朱由校終於退朝了,聽說朱由檢來見他,立即趕了過來,他想看看剛剛得了實銜的弟弟,高興成什麼樣子。

  “皇兄說哪裡話,臣弟剛剛進入奮武營,就被封個武略將軍,臣弟感謝皇兄還來不及。這不,臣弟趕著來給皇兄謝恩呢。臣弟就怕軍中不服呀。”朱由檢不在乎何種官職,他要的是大明的強大起來,不至於很快就要亡國,不至於倒在建奴這種在文化、科技、經濟、政治都落後,只知道騎射的虎狼民族的鐵騎之下,自己將來不至於在景山吊死。

  陽光是如此的明媚,空氣是如此的清新,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婉兒是如此的千嬌百媚、百依百順、小鳥依人,有誰願意人到中年的時候,在自己的政治對手面前示弱吊死?

  “李尚書對五弟可是讚譽有加呀!他說,你小小年紀就懂得帶兵之道,善為國家安定謀劃。假以時日,定不亞于大漢的霍去病、大唐的李靖。”朱由校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如果朱由檢真的能興國安邦,他就將國家交給朱由檢打理,讓他去面對北方的建奴和匱乏的戶部,只要自己的內庫有錢花,自己有時間把沒完工的木器做好就行。

  “李大人謬贊臣弟了。”朱由檢知道自己訓練軍隊只是開始,士兵們還沒有上過戰場,一切還是紙上談兵,與自己心目中的虎狼之師還差得遠。

  霍去病一戰而滅匈奴、將匈奴徹底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中;李靖先是幫助李世民平定中原、接著又臣服時時威脅大唐的西突厥,自己現在與他們根本不能相提並論,不知道將來能不能為大明建立不世的功績。

  “哈哈,你還年輕,不急。五弟,想不想擴大奮武營、為朕多訓練一些虎狼之師?”朱由校難得將木器活放在一邊,耐心地談起軍務。遼東不斷傳來的壞訊息,讓他愁得連拿起斧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皇兄,大明有兩百多萬軍隊,臣弟一人根本無法全部訓練。臣弟倒是有一個想法,可以幫助皇兄訓練這麼多的軍隊。”朱由檢一直惦記軍校的事,有了軍校,軍官就可以批量生產,再由他們去訓練軍隊,這就是倍增效應。

  “五弟有什麼好辦法呀?”朱由校一聽能將全國的兩百多萬軍隊都訓練成奮武營這樣的虎狼之師,立時來了精神,連未完工的木器也放到了一邊。

  “設立軍校。軍校就是一所學校,相當於一所小的軍營,專門訓練軍官。軍官訓練好了,再由他們去訓練士兵,這就好比有千千萬萬個臣弟在訓練士兵,事半功倍。”朱由檢儘量說得通俗些,否則,以朱由校的軍事知識,根本不懂軍校是什麼新鮮的事物。

  “五弟是說,有了軍校,大明的兩百多萬軍隊,都能很快成為能打仗的虎狼之師?”這個平素業餘愛好單一的皇帝,心裡盤算著,有了兩百多萬的虎狼之師,他可以逮誰滅誰,何愁東北的建奴、西北的蒙古?

  “基本上是這樣,總比臣弟一人訓練要快很多。”朱由檢比朱由檢忙得多,他不能將自己束縛在一營一營的軍事訓練中。對於不瞭解國家形式和民族危機的族群來說,他這位穿越青年有許多事情要做。

  “組建軍校大約需要多少銀子?銀子多了,戶部怕是不同意。”在朱由校的心目中,軍校既然這麼有用,可以組建,但銀子不能從內庫中出,軍隊打仗是為了國家,當然由戶部出錢。

  “不會很多,如果不包括吃飯,大約兩萬兩。”朱由檢已經合計過,現在的軍校不是真正的軍校,只是對軍官進行短期培訓,每期時間不會太長,而且人數也不會太多,只要將京師的軍隊培訓好就行,所以房子土地都不需要太大。如將來朝廷能體驗到軍校的作用,再擴大規模不遲。

  “那好,軍校的事由你負責。軍校選址的事,和工部商量,經費由戶部撥付。”只要區區兩萬兩,就可以為大明訓練出兩百萬的虎狼之師,朱由校覺得這銀子花得值,而且,又不要他的內庫出錢。

  從皇城出來,朱由檢直接去找戶部和工部。有了朱由校的聖旨,而且銀子也不多,戶部的官員也沒為難他,即使軍校沒有預期的效果也沒關係,權當給這位年輕的王爺去青樓揮霍了。

  在工部人員的陪同下,朱由檢很快在東直門外選定了軍校的位址,這是一塊靠近奮武營的丘陵地帶,占地大約五十畝,地形比較開闊,在現有的條件下,土地沒有開發成耕地的希望,所以基本上是荒地。

  雖然圈定的範圍不大,但週邊還有許多空地,這是朱由檢選定這兒的重要原因,以便為將來軍校擴建做準備。戶部一期劃撥了三千兩,作為平整土地、圈定圍牆的啟動資金。

  朱由檢現在最頭痛的是缺少人手,既沒有大量的幕僚為自己出謀劃策,也沒有足夠的人手給自己跑腿當差。沒辦法,他只好把奮武營的特戰隊調過來,讓隊長王慕九帶著李俊的第一小隊在軍校的建設場地做監工,並定期向自己彙報;王朋的第二小隊一百人作為自己的護衛和隨從,隨時聽候自己調遣;張璐的第三小隊暫時在奮武營訓練,並隨時聽從自己的徵調。

  軍校的硬體建設正有條不紊地進行,朱由檢則忙於教材的編寫、軍校內部的專業設計。

  根據朱由檢的設想,軍校不僅要開設軍官班,還要開設參謀班,主要是分析國內外可能的對手資訊,為軍隊作戰提供參考意見;開設偵訊班,專門收集對手的資訊。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只有瞭解對手的長處和短處,才能根據具體情況採取相應的戰法。這是大明現在最大的軟肋,大明向來只重視對內的監督,卻忽視外來的威脅,錦衣衛、東廠、西廠,都是對國內官員的監督工具,而對國外,哪怕是藩屬國,大明既沒有駐軍,也沒有使館,對外國的瞭解,完全是對方來使的主動陳述。

  軍隊的教官,朱由檢打算征得朱由校的同意,讓退役的軍官,特別是有戰功的退役軍官擔任,再從奮武營抽調部分軍官擔任見習教官。為了防止有些軍官只憑經驗教學,而不是將自己的指導思想貫穿在教學之中,所有的教官任期都是三個月。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2:10

第29章 朝議

  奮武營的訓練已經不需要朱由檢親自指揮,他只是經常去看看,不能讓自己澆灌的第一朵花萎謝。

  除了編寫教材和監督奮武營的訓練,朱由檢將主要的精力放在火器局。

  火箭的製造有一定的進展,就是在火箭的尾部加一個底座,固定在地面上,用於發射,這樣可以不受地形的干擾;地雷和手雷的原理以及完成,開始製造試驗雷;熱氣球的製造還未進入定型階段,已經製造的熱氣球比較小,而且氣球下方的炭火盆所占的體積過大,因此,氣球的載重量很小,根本不足以把人送上天空。

  大明的工匠們還是有一定水準的,經過幾百年的技術沉澱,特別是匠籍制度的限制,客觀上促進了技術的發展,工匠們如果沒有一技之長,就沒有固定的收入,而大明又不允許工匠脫籍,這些工匠們要想自己和家人生存下去,就必須掌握新的、獨有的技術。

  正是對技術的追求,才出現了丁嵐那樣的怪人。不過,匠籍制度畢竟不是萬能的,大明中期以後,它的不利因素漸漸顯現出來,特別是工匠們相互保密制度。

  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工匠們掌握的技術,是不會拿出來進行交流的,他們只會交給自己的子孫。在工匠收入不高的明朝,這大概是他們留給子孫唯一的財產了。

  技術不進行交流,也就得不到發展,這也是大明火器還停留在成祖時代的原因。當年成祖五次北伐,打得蒙古人找不著北,火器的確功不可沒,光是槍炮巨大的聲音就讓落後的蒙古人和戰馬魂飛魄散。

  但由於大明的匠人們保密行為,或者說大明的匠籍制度,使得大明的火器沒有達到進一步的發展,蒙古人也逐漸適應了槍炮的聲音,加上政治上的腐敗,軍事優勢重新回到蒙古人的一方,大明與蒙古部落接觸的西北,常常遭到蒙古人的劫掠,西北邊疆的漢人,生活在蒙古人的威脅之下,連生命都沒有保障。朱由檢暗暗下定決心:一旦有機會,一定要改革火器局。

  朱由檢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水泥。開辦水泥廠,不僅可以帶來穩定的經濟收入,為奮武營不間斷地輸血,更重要的是,可以為軍隊的出行、補給提供保障。大明對外戰爭,除成祖北伐臣服韃靼和瓦剌,鮮有勝績,主要就是後勤跟不上。

  依靠騾馬運輸的後勤,不僅速度慢,對道路的要求比較高,如果遇到下雨天,道路泥濘,車馬就無法行走。只有建造水泥路,運輸才不受天氣的影響,而且平坦的水泥路還能提高車馬的速度。

  在前世的歷史上,朱由檢是化學工藝專業的畢業生,雖然主要是學習前沿科技,但對傳統工藝和方法也很熟悉,來到明朝,他準備將自己掌握的基本技術逐步回憶出來。

  水泥的燒制,是用一成的煤、一成二的粘土、七成多一點的石灰石,再加上少量的鐵礦石,在密閉的環境中煆燒,如果達到足夠的高溫,就能產生熟料,再將熟料和石膏一起磨細,按一定的比例混合,就可以得到成熟的水泥產品。從工藝上說,並不複雜,只要找到原料,能建一個密封性好的高爐,就可以進行水泥的生產。

  朱由檢讓王朋帶著一隊士兵去找匠人,自己則帶王慕九等人去為水泥廠選址。他本來希望拉一些股東,共同投資,但考慮到水泥是新鮮事物,別人恐怕不會相信自己這還未成年的王爺,只好自己獨立投資,不過,獨立投資也不錯,獨家經營,利潤肯定會高一點。

  王朋很快就在軍戶中找到一些燒制的工匠,朱由檢親自給他們進行培訓,讓他們掌握燒制水泥的基本方法。為了防止技術洩密,朱由檢除了給工匠們開出每月二兩銀子的高工資外,還和他們簽訂了終身合同和保密合同。

  依法辦事,是朱由檢追求的社會目標,他要以身作則,從我做起,逐漸在大明推廣法制。

  大明的第一條水泥路,也是世界上的第一條水泥路,是從軍校到東直門,經朱由檢親自遊說,由戶部出資。為了感謝戶部實際上為自己的水泥做廣告,朱由檢決定,降價三成,並且派遣技術人員指導水泥的澆灌。現在的水泥路,比後世簡單多了,路上不會有重型車輛,只有馬匹、馬車、獨輪車和行人等,路面不用太厚,5公分即可,而且混凝土中也不需要鋼筋。

  水泥路通行的日子,朱由檢命令修路工人掀開蓋在路面上的稻草,沿途數萬人圍觀。為了增加廣告效應,讓更多的人體驗水泥路的好處,朱由檢從奮武營中抽調部分士兵,或騎馬,或趕車,在萬眾矚目中展示水泥路的雄威。

  寬闊的水泥路,可以並排行駛的四輛馬車,或者八匹駿馬。奔騰的駿馬、疾馳的馬車、歡呼的人群,為水泥路做了免費而又影響深遠的廣告。

  圍觀的百姓在士兵們的邀請下,也加入步行者的行列,親身體驗著這亙古未有的寬敞大道。

  轟動京師的水泥路,連朱由校都驚動了,他在乾清宮召見了朱由檢。在朱由檢的印象中,這好像是自己第二次被皇兄正式召見,上一次是被封為信王的時候。

  “五弟,你造的什麼水泥路呀?”其實朱由校對水泥路並不瞭解,他只是在大臣和太監們的議論中,才知道水泥路的存在。

  “回皇兄,臣弟偶然從煉鐵和煆燒石灰中,發現了水泥的製造方法。”朱由檢當然不能實話實說,有時候,善意的謊言,可以避免一切障礙,反正,朱由校又不知道煉鐵和煆燒石灰是怎麼回事。

  “六部的官員對水泥路大加讚賞,他們可是很少有一致的意見呀!哈哈!”朱由檢的出色讓這位很少關心宮外的皇帝也是十分高興,“五弟,你說說看,水泥路有什麼好處?”朱由校根本不關心水泥的製造,有時間關心水泥,還不如多做幾套桌椅。

  “皇兄,水泥做成的路面,極為平整,馬車在上面行駛不會不顛簸,此外,道路通行也不受雨水的影響。”朱由檢喝了口茶,發現朱由校今天聽得很認真,便向皇兄推銷起水泥路:“如果大明的官道都鋪成水泥路,軍事物資的運輸,將會大大加快,比如,長城一線運輸的軍用物資,將縮短一半時間,還不受雨水、天氣的影響。”

  “長城一線?”朱由校似乎明白了朱由檢的意思,“但向山海關修路,朕怕是修不起吧?聽說水泥路修建可是要大把的花銀子。”

  “皇兄可以修改大明律法,徵收工商稅。為做表率,臣弟的水泥廠帶頭,按照農業稅十五稅一的標準,向朝廷納稅,請皇兄派人監督水泥廠。”朱由檢順帶向朱由校推銷工業富國的思想,免得將來自己徵收工商稅時,滿朝的儒官呼天嗆地。

  以朱由校的性格,朱由檢也不指望他是中興之主,哪怕工商稅執行得不徹底也沒關係,只要有了開始,自己將來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沿著這條路走下去。

  “嗯。”朱由校點點頭,思索了一小會,“徵收工商稅就免了,朕明天與六部商討修路之事,五弟,你也來參加吧!”

  “參加討論?”朱由檢心想,我只是個武略將軍,信王只是虛銜,看來,皇兄對修路的事動心了,自己得早作準備。

  第二天朝會之後,朱由校留下了六部的十幾位尚書,加上剛剛進宮的朱由檢,開始討論修路的事。

  朱由校開明題義:“信王造出了水泥,水泥路不僅便利了行人商賈,更有利於朝廷軍事物資的調撥。如果從京師向山海關修一條水泥路,可以讓運往遼東的物資更為快捷。眾卿看看,這條路該不該修?”

  “修路?”尚書們竊竊私語,他們並不知道朱由校打算修路的事,這麼大的事突然擺出來,他們需要時間消化,不過,這些朝堂經驗豐富的尚書們,很快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兵部尚書李春燁對朱由檢的軍事才能讚美有加,雖然看不出修建水泥路對軍事上有什麼大的幫助,但愛屋及烏,沒有提出反對意見;工部尚書黃克纘和朱由檢沒什麼交情,但他看過了東直門外的水泥路,的確能為商賈和行人的出行提供了極大的便利,自然也不會反對,有幾位尚書和他的想法差不多;吏部尚書王紹徽、禮部尚書薛三省、內閣次輔黃立極、兵部尚書崔呈秀等人,從政局的大方向上看出,此事與朱由檢有關,這位年輕的王爺並不是對方的人,便覺得沒有反對的必要,而且從開場白中可以看出,皇帝是贊同修路的,皇帝一貫很少對國家的大事做出決定,好不容易做一次主,自己就不要反對了,萬一觸了皇帝的眉頭,怕沒什麼好果子吃。朝廷在遼東的戰事,一直不順,誰都沒有什麼好辦法,如果現在提出反對意見,將來皇帝追查遼東失利的原因,有人翻起現在的舊帳,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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