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晚明之我主沉浮 作者:藍盔十九 (已完成)

 
炎雞 2019-8-7 11:17: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4 29133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3:15

第40章 囂張的倭寇

  想到這兒,朱由檢神情亢奮,他立即點兵:

  “吳兵!”

  “到。”吳兵立刻站得筆直,等待朱由檢的軍令。

  “領本部一千步兵,已時從臨淄東城門出發,去伏擊圈西面埋伏。注意緩緩而行,不要讓馬匹卷起塵土,過早驚動倭寇。午時三刻準時向倭寇發起攻擊,注意用弓弩遠距離攻擊,不求殲滅倭寇,只要倭寇向東退卻即可。如果倭寇死戰不退,就是考驗你們的時候了,騎兵錢禮民部也會適時給你們援助,如果倭寇退卻,不可強追,只緩緩尾隨,並且用弓弩遠距離射殺倭寇。”

  “是。”吳兵敬個軍禮,又重新落座。

  “張橫!”

  “到。”

  “領本部一千騎兵,從臨淄城北門出發,繞過倭寇,在伏擊圈東面,切斷倭寇向東逃跑的退路。你同樣在午時三刻發動進攻,儘量用弓弩殺敵。倭寇能否被全殲,就看你們能否切斷倭寇的退路,王強會在適當的時間配合你們。如果倭寇向西退卻,不要猛追,只遠遠跟在後面,用弓弩消耗倭寇。”

  “李行,蔣根。”

  “到。”

  “你們二人各領本部一千兵馬,出臨淄城,分別從南面和北面伏擊。如果倭寇逃到你們的防區,必定已經是驚弓之鳥,不要求你們全殲倭寇,只以弓弩射擊,讓倭寇原路返回即可。”

  “錢禮民,王強。”

  “到。”

  “你們各領本部人馬,利用騎兵的速度優勢,分別在伏擊圈西北、東南巡視,牢牢盯死倭寇,如果某地方出現危險,你們立即頂上,務必堵住缺口。”

  “各位,奮武營的榮辱,在此一舉,能否全殲倭寇,完成皇帝交給我們的旨意,就看你們的了。各位務必全力而戰,打出奮武營的威風,山東百姓在看著你們,朝廷更是在看著你們。如果有畏敵不戰甚至是逃跑的,斬立決。”

  “是,我們定會全力死戰,務必全殲倭寇。”六位千總答應著,然後他們大步離開大帳,去指揮各自的士兵。

  “王慕九,特戰隊隨我出擊,天黑之前解決戰鬥。”朱由檢都覺得自己就像三國中的諸葛亮了,原來指揮打仗是這麼愜意,如果能有一尾羽毛扇就更爽了。

  “殿下,我呢?我總不能看守空營吧?”見朱由檢快要離營了,秦永年委婉地表達了他的不滿,全軍出擊,就他這個奮武營的最高指揮官無所事事,這仗要是打贏了,功勞有自己的一份嗎?

  “指揮使大人?”朱由檢也不知道怎麼安排這位最高長官,戰場衝殺,最高指揮官一般不用親自上陣殺敵,只要指揮好軍隊就夠了。朱由檢帶著特戰隊,也不是要上陣殺敵,而是作為預備隊,倭寇可是有兩千人,要是逼急了,拼死從某一個方向突破,他還真不知道奮武營能否抵擋得住,畢竟絕大部分士兵都是第一次上戰場。

  “這樣吧,我不出擊。我只隨你觀戰。”秦永年看到朱由檢殺伐果斷,計算周密,用兵調度有大將之風,對朱由檢更有信心了,他只想看到第一手資料,奮武營到底是怎麼打敗倭寇的,白撿功勞的事,他可不幹。

  “那就這樣,特戰隊由你我二人共同調配,作為預備隊使用。”朱由檢想想也是,他這個王爺都上戰場了,讓秦永年待在大營,好像也說不過去。

  已時整,吳兵的部隊最先遭遇倭寇。

  倭寇的隊伍,基本上是兩列縱隊,緩緩行進在山東的平原上。

  由於攜帶了大量劫掠來的物資銀兩,倭寇的隊形比較散亂,綿延了數裡,果然不是正規的軍隊,正規軍是不會這麼鬆散行軍的。

  領頭的倭寇將頭髮紮在頭頂,向天挽著一個開花的髻,而普通倭寇則是只有頭頂有一些散亂的頭髮,腦袋四面都是剃得光光的,乍看起來,真有點像古典音樂《十面埋伏》的感覺,不知道這些倭寇是否聽過漢人的這首名曲,是否聽說過漢人經常用十面埋伏的方法伏擊對手。

  他們手握倭刀,身披寬大的灰色罩袍,有的罩袍破損了,露出的口子都可以兜得進一個橄欖球了,有的倭寇可能罩袍破損太嚴重,身上隨便穿著一件漢人的長袍,顯得很是另類,不知道是哪位倒楣的秀才或者官員的衣服,因為根據大明的律令,普通農民和商人是不允許穿長袍的。所有的外衣上,都是血跡斑斑,不知道流在地上的血跡又會有多少。

  隊伍的最後面,是倭寇的運輸隊,他們手持肩扛,還有一些手推車,裝載的都是他們一路劫掠來的財物銀兩。

  為了提高打擊的寬度,吳兵將士兵分成五十人一隊,在倭寇的西面、西北、西南各佈置四隊士兵,橫向站立,前面兩隊持弩,後面兩隊持弓。

  另外四百人騎在馬上,如果弓弩兵不能擊退倭寇,這些騎兵就要展開攻擊,既是為了擊退倭寇,同時也是為了保護來不及撤退的弓弩兵。

  倭寇終於發現了前方的明軍,但他們絲毫不在意,大明士兵的膽小他們是充分見識過的,只要一個衝鋒,他們必定敗退,有些膽小的軍官,還沒看到他們的影子,光是傳說,就嚇得尿褲子。

  他們不是為自己擔心,而是為明軍擔心,這些明軍,根本不敢上來作戰,就是連逃跑的速度也是慢得像蝸牛,等會自己沖上去,真不知道他們往哪兒跑。

  他們對砍殺大明的軍隊沒有什麼興趣,這些窮光蛋士兵,身上一點油水都沒有,殺他們白白浪費了自己的力氣,不如去搶百姓,即使沒有多少銀兩,總有一些年輕的嬌娘,最好是官員,既有銀子,又有女子,那才是他們的最愛,所以他們喜歡破城,城裡才有官員,才有他們喜歡的東西。

  倭寇們邊走邊聊,由於對大明軍隊極度鄙視,他們並不打算濫殺,也沒打算改變行走路線。他們根本沒有準備即將到來的戰鬥,聯手中搶劫來的財物都沒有放下,單手持刀,在他們看來,對明軍的威脅是一樣的,甚至倭寇的名頭,就是對明軍的一種威脅,真要放下財物,萬一讓哪個不開眼的傢伙撿去了,這損失找誰要?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3:15

第41章 第一波進攻

  “大人,倭寇怎麼都是近視呀?我們離得這麼近,倭寇都看不到。”吳兵身邊的一名把總覺得很奇怪,這倭寇除了打扮,和漢人長得差不多,怎麼身體結構上的差別這麼大,大白天的,這麼多奮武營的士兵或站或蹲在他們面前,他們怎麼就看不到?

  真要這樣,等會沖到他們面前,拿刀砍就是了,反正他們什麼也看不見,用刀砍人的感覺可是比用弓弩射擊的感覺爽多了。

  “別多話。什麼倭寇近視?他們明明已經看見我們了,不過他們現在想要逃跑也逃不了。”吳兵現在是這一塊戰場的最高指揮官,他當然不能和把總一樣胡鬧。

  “那倭寇怎麼一點準備的樣子都沒有?難道倭寇知道不是奮武營的對手,準備投降了?”把總還是不明白,無論有沒有上過戰場,他都知道,當敵人在面前時,一定要做好戰鬥的準備,怎麼倭寇聽上去很厲害,卻連軍事常識都不瞭解?

  吳兵覺得這把總真是白癡了,不知道怎麼當上的把總,奧,想起來了,世襲的,大明的世襲制度真是害人啦,這麼白癡的人也能當把總?他本來懶得說了,但又怕這白癡壞了殲滅倭寇的好事,只好耐著性子解釋:“倭寇根本沒將奮武營放在眼裡,他們以為奮武營還是原來的山東兵。”

  “什麼?倭寇看到我們了?倭寇當我們是空氣呀?”把總氣得將自己的頭盔扔在地上,就要拔刀沖上去,他要讓倭寇看看,奮武營不是山東兵,奮武營不是孬種。

  “你……你幹什麼?”真是白癡,吳兵在心裡暗罵一句,“真要殲滅倭寇,有你表現的時候,現在你給我回到自己的位置去。”

  “我,大人,那等會我要衝在最前線。”這名叫劉星宇的把總在吳兵面前不敢發威,大明的軍法他還是知道的,奮武營的軍法又特別嚴厲,不久前被殺的三名士兵就是明證。但倭寇的無視讓他的怒火沒法發洩,只好向吳兵哀求著。

  “現在還不是沖上去肉搏的時候,先帶好自己的隊伍,準備弓弩,指揮使大人和同知大人自有安排。”吳兵不會在心裡再罵這位白癡把總了,無論怎麼說,部下求戰總比部下怯戰要好得多,“真到和倭寇肉搏的時候,可別給老子丟臉。”

  “不會,大人放心,我一定讓倭寇留下終身的印象,讓他們的心裡留下終身的陰影。”劉星宇還真有點白癡,真要讓倭寇留下印象,最好的方法就是消滅他的肉體,不知道肉體已經不存在的倭寇,還怎麼能夠留下心裡陰影。朱由檢都說了,這些倭寇,全部消滅,一個不留。難道他不知道嗎?

  大搖大擺的倭寇終於進入奮武營弩箭的射程,弩箭的射程比弓箭要遠一些。

  “弩手每人兩箭,射完後退到弓手後面,弓手也是每人兩箭,射完後操刀準備肉搏,騎兵做好準備,如果倭寇不退,準備衝擊倭寇陣型,將倭寇分割出一部分,然後騎兵繼續衝擊倭寇,原先的弓弩手們肉搏,殲滅被分割出來的倭寇。”吳兵冷靜地下達命令,然後由傳令兵在戰場傳達,反正倭寇聽不懂漢人的話,就是聽懂了也沒關係,在激烈的戰鬥中,他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吳兵不會允許倭寇停下來商討對策。

  士兵們嚴陣以待,他們已經做好戰鬥的一切準備,隨時準備將手中的箭射出去。

  在傳說中的倭寇面前,不少士兵還是很緊張的,沒辦法,他們是第一次上戰場,對手又是讓大明軍隊望風而逃、戰鬥力極為強悍的倭寇。

  吳兵也是有點緊張,他不是害怕倭寇,他是千總,是奮武營的軍官,在朱由檢的政治學習中,他已經認識到馬革裹屍,是軍人最好的歸宿。所以他不是擔心自己死在戰場上,只要他能成為李靖、衛青那樣的軍人,能為漢民族開疆守土,青史留名,死在戰場上不可怕,他擔心的是奮武營第一次上戰場,士兵們在面對強悍的倭寇時,能否頂得住。

  如果在大明的國土上,連區區兩千倭寇都頂不住,還談什麼開疆守土?那真的只有馬革裹屍才能對得住軍人的身份了。

  “第一隊弩手放箭。”吳兵的聲音不需要太大,前面三隊只有一百五十名士兵,能夠清晰地聽到他的軍令。

  “嗖,嗖,嗖。”

  一百五十支箭先後離開士兵的弩,向坦然而行的倭寇射去。

  本來應該是齊射,但考慮到倭寇是縱隊,太多的弩箭施展不開,就會發生許多弩箭射倒同一名倭寇的情況。弩箭的速度快,威力大,一箭就夠了,如果射在倭寇的身體上,即使不死也是重傷,如果射在胳膊大腿上,倭寇暫時不會死去,但奮武營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傷患是絕對不會漏網的,吳兵要盡可能的多殺傷對手,死不死沒關係,自然有人給未死的倭寇補上一刀。所以一百五十支箭不是同時發射的,而是五十支箭一組,如果倭寇已經倒下,就沒有必要再射,後面的箭要射向還沒有倒下的倭寇。

  “啪,啪,啪。”

  前面的倭寇紛紛倒地,一箭穿心或者一箭封喉的情況極少,奮武營士兵的箭術還不能與建奴相比,大部分倒下的倭寇都沒有死透,發出尖利的叫喊聲,沒有受傷的倭寇驚呆了,他們和那些受傷或者死亡的倭寇一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吳兵是殘忍的,沒有給倭寇思考的機會。

  “第二隊弩手放箭。”

  “嗖,嗖,嗖。”

  第二隊弩手開始放箭,第一隊弩手已經蹲下,他們開始給弩重新裝箭,同時給第二隊弩手讓開空間。

  剛才第一隊弩手放箭的時候,因為緊張或者害怕,手指有些僵化,命中率不是太高,第二隊弩手放箭的時候,他們已經看到,傳說中強悍無比的倭寇也是血肉之軀,一樣在弩箭面前倒下,他們的緊張和害怕有所緩解,命中率也有了提高,倒下的倭寇也更多了。

  但倭寇也看清了奮武營發射的弩箭,原來倭寇的倒下,全是因為奮武營的弩箭。

  倭寇們已經感覺到面前的明軍和以前見到的一遇即潰的山東兵不一樣,但他們無論怎麼樣,都是明軍,他們採取的方法是一樣的,就是向前沖,衝垮明軍的防線,一旦明軍潰敗,就是一群待宰的綿陽,他們的倭刀從來都是砍在明軍的後背,即使面對死亡,明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的勇氣。

  倭寇們嘰裡咕嚕了幾句,很快,前面的倭寇扔掉手中的財物,雙手持刀,向奮武營的士兵沖去。在死亡面前,他們終於放棄了手中的財物。

  第一隊弩手已經裝好箭,他們不需要吳兵的口令,就各自選定目標,發出手中的弩箭,然後退到工兵的後面。他們扔下手中的弩,拔出腰刀,隨時準備肉搏。隨後,第二隊弩手也射出了第二箭。

  沖在前面的倭寇,已經沒有多少人是站著的,後面的倭寇補上來,繼續衝擊奮武營的防線。

  弓手們在計算著倭寇的距離。

  “第一隊弓手放箭。”

  在他們還不能確定倭寇是否已經進入射程時,吳兵冷靜的聲音在他們的耳邊響起。弓手們沒有猶豫,迅速射出了第一箭,然後蹲下,將空間讓給第二隊。

  這時倭寇剛好進入第二隊的射程。這並不是第二隊的士兵力氣小,射程近,而是前面的倭寇倒下,後面的倭寇補上來,剛好進入第二隊的射程。如果補上來的倭寇倒下了,後面的倭寇再補上來,又會進入射第二箭的第一隊弓手的射程。

  六百名弓弩手,總共射出一千二百支箭。倭寇都是步兵,相對騎兵而言他們的行動是十分緩慢的。

  在平坦的地面上,面對緩慢移動的目標,弓弩手的命中率還是不錯的,雖然開始的時候,士兵們有些緊張,但隨著倭寇不斷倒下,士兵們緊張逐漸緩解下來,命中率也恢復到正常的水準。

  即使命中率只有兩成,也有兩百多名倭寇倒下,至於倭寇是受傷還是死亡,其實沒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死亡的時間有先後而已。僥倖沒有倒下的倭寇首領猶豫了,他的步伐緩慢下來,跟在他身邊的倭寇們也逐漸停止了衝擊的腳步。

  “大明的士兵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難道戚老虎重生了?”

  “現在怎麼辦?”

  “騎兵,出擊。”既然倭寇猶豫了,現在正是自己示強的時候,吳兵果斷第給騎兵下達了出擊的命令。

  朱由檢給他的任務是擊退倭寇,不是殲滅。現在倭寇猶豫了、動搖了,正是出擊的機會,只要嚇退倭寇就行。

  四百騎兵催動戰馬,馬蹄卷起的塵土迅速竄向天空,和著馬蹄的噠噠聲,泥石流一樣向倭寇湧去。

  這時,北面也是塵土飛揚,原來錢禮民率騎兵趕來了,他們可是標準的騎兵,部分騎術精湛的士兵,從馬上向倭寇射箭,又有十幾名倭寇倒下了。

  在騎兵排山倒海的氣勢面前,倭寇現在成了待宰的綿陽,他們發一聲喊,終於掉頭向東邊退去。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3:16

第42章 口袋中的老鼠

  錢禮民沒有和吳兵打招呼,他的騎兵也隨著倭寇逃跑的路線,奔東北方而去,他的任務還沒有結束,他還要繼續攔截倭寇。

  吳兵卻並不著急,他一面指揮士兵給受傷的倭寇補上一刀,一面命令弓弩手銜尾追擊,用弓弩遠距離殺傷倭寇。

  剛剛擊退了倭寇,士兵們的勇氣和激情迅速提高,都搶著要追殺倭寇,特別是那位把總劉星宇,直到吳兵一頓痛駡,才讓士兵們回到冷靜的狀態。

  山東儘管是平原,道路也有不平坦的時候。倭寇在向東逃了一會後,遇到張橫的攔截,又掉頭向西。吳兵指揮弓弩手們又是一頓暴風驟雨似的射擊,倭寇在丟下近百具屍體後,只得再次退去。

  吳兵也暗暗吃驚,朱由檢的指揮調度果然有效,看倭寇東西亂竄的樣子,肯定被有效包圍了。十幾萬山東兵都解決不了的倭寇,難道就這麼容易被奮武營的六千士兵圍殲了?真要這樣,朱由檢恐怕是戚少保再世了,但朱由檢是如此年輕,假以時日,豈不是要超過戚少保?

  他感覺自己是幸運的,有朱由檢在戰場指揮,自己只要執行他的命令就行了,更重要的是,他是自己的上司,在這樣的上司手下當差,自己的前途開始光明起來,當然,他還不知道朱由檢是信王,只知道他是奮武營的指揮同知,估計是什麼名門之後,否則這麼年輕怎麼能當上奮武營的指揮同知?

  倭寇們已經不敢向東逃跑,他們只得向北,反正這兒是平原,哪兒都有路可走。

  但朱由檢偏偏不給倭寇逃生的路,騎兵錢禮民部、步兵蔣根部又是一陣箭雨,倭寇丟下一具具屍體,又開始向南逃竄,這可是他們唯一的活路了。

  南面是李行的部隊,上次在演習中輸給了吳兵,他就十分不服氣,總想和吳兵在戰場上見真章,現在倭寇已經被圍在這麼狹小的空間,他還能讓倭寇漏網?箭雨再次成為倭寇的噩夢,加上王強的騎兵從旁邊襲擊,倭寇只得再次後退,重新回到原點。

  這個時候的倭寇,就像裝在口袋中的一隻老鼠,東邊打它就向西邊跑,南邊打他就向北邊跑,但口袋的口早就紮緊了,哪兒都看不到能逃跑的希望,哪兒都沒有活路。

  “信王殿下,你抓老鼠呢?”秦永年大笑,現在他是徹底放鬆了。

  如果說他開始將奮武營交給朱由檢指揮是看重朱由檢的軍事才能,是他發現朱由檢鼓舞士氣特別有一套,也不是不對,但他自己清楚,他對奮武營能否殲滅倭寇也沒有什麼把握,特別是他不知道朱由檢訓練士兵的方法,能否真正提高士兵的戰鬥力。

  朱由檢有強勢的表現,他剛好將軍隊交給朱由檢指揮,如果奮武營能殲滅倭寇當然好,如果不能殲滅倭寇,這是朱由檢的指揮的,自己又全力配合,總不能讓自己承擔責任吧?

  即使奮武營戰敗,皇帝朱由校也不會處罰朱由檢,他們兄弟的感情還是不錯的。既然指揮打仗的朱由檢都不會受到懲處,那自己這個打醬油的指揮使,也就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所以,從一開始,秦永年是在觀望朱由檢,他甚至考慮過,一旦朱由檢指揮不利,他再將軍事指揮權接過來,拼著得罪朱由檢,也要讓奮武營的損失降到最低。

  現在,他覺得完全沒有必要收回對軍隊的指揮權了,同時也暗暗讚歎自己將軍事指揮權交給朱由檢的正確性,心中不免將自己也將自己讚美了一番。

  “指揮使大人,倭寇這只老鼠,屢次冒犯大明。在大明的歷史上,倭寇進犯時間之長、次數之多、手段之殘忍、態度之惡劣、殺戮之嚴重,都是令人髮指,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們,讓這些老鼠們永遠都不能忘記今天的教訓。”朱由檢也是忘了,他都準備全殲這股倭寇,不知道死了倭寇能接受什麼樣的教訓。

  “不知道信王殿下怎麼教訓這只老鼠?”秦永年就像是一隻貓,已經瞄上那只倒楣的老鼠,現在老鼠只是自己戲玩的獵物。

  “指揮使,我打算還是用弓弩,遠距離攻擊可以減少奮武營的傷亡。等到倭寇人數足夠少時,視情況再決定是否採用肉搏的方法解決問題。”其實,朱由檢不主張採用肉搏的方法,如果訓練士兵的肉搏能力,那訓練的時間至少需要十年,大明等不了十年,建奴也不會讓大明等上十年。

  朱由檢更看重的是火器,要掌握一門火器,不過數日時間,要熟練地操作一門火器,也不過兩三個月,比肉搏節約了大量的時間,而且火器是大勢所趨,能充分發揮大明科技、文化、政治上的優勢,讓大明這只已經作繭的蠶蛹儘快羽化成蝶。

  朱由檢讓士兵們用弓弩遠距離射擊,而不是肉搏,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練兵。

  平時奮武營的訓練,只是單純的體能和紀律訓練,現在才是真正的戰場,真正的軍人是在戰場上訓練出來的,血腥的殺戮雖然殘忍,卻是最好也是不可或缺的練兵方法。

  遠距離攻擊,倭寇不會很快潰散,更多的士兵可以在沒有完全潰敗的倭寇身上聚集戰勝對方的勇氣,特別是傳說中戰鬥力極為強悍的倭寇,在奮武營的攻擊下,也是如同找不到活路的老鼠,這樣的戰場,可以讓士兵快速樹立戰勝一切敵人的信心。

  倭寇已經不再逃跑,在奮武營的層層包圍中,隨心所欲的突圍都是徒勞的。他們聚集在一起,商量著什麼。奮武營的六位千總則緩緩收縮防線,一步步擠壓倭寇壓的活動空間。

  忽然,倭寇開始了統一的行動,除留下少數倭寇斷後,絕大部分倭寇奮力向北方逃竄。

  蔣根立即組織士兵用弓弩射擊,現在已經沒有什麼齊射了,士兵們自由射擊。

  散亂的箭矢更加危險,倭寇隨時隨地都有被箭矢射到的可能。在奮武營的包圍之下,一旦倭寇中箭,就沒有逃脫的可能,但倭寇似乎不明白弓弩的厲害,他們沒有盔甲、沒有盾牌,就光著腦袋向奮武營的箭矢上撞。

  “嗤,嗤。”

  弓弩不斷射入倭寇的前胸、胳膊和大腿,甚至從倭寇的眼睛、鼻孔中穿入腦袋,殷紅的血液從體內迸發出來後,和空氣親密接觸,很快變成了紫紅色,山東平原的土地,今年應該不會大旱了。

  受傷的倭寇,再也沒有發出慘叫聲,只要能爬起來,他們還是向北,目標堅定。這些倭寇,即使不能沖出奮武營的包圍,他們也會廢物利用,儘量用殘破的身體為同伴抵擋弓弩,為他們的逃跑贏得時間,贏得距離。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3:17

第43章 倭寇突圍

  “不好,倭寇要突圍。”秦永年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軍官,他馬上看出倭寇的企圖。

  “這些倭寇還真的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走,我們去北面看看,蔣根可別給我掉鏈子。”朱由檢認為,如果倭寇這次不能突圍,那他們應該就再也沒有突圍的勇氣了,因為,每一次突圍,不管能不能成功,倭寇的傷亡都是特別大,倭寇就這麼點人數,怎麼也傷不起。

  前面的倭寇倒下,後面的倭寇沒有任何的猶豫,他們奔跑著,瞪著血猩的眼睛,哇哇亂叫,很快將死亡空缺補上。

  倭寇的武士精神不是吹的,他們對死亡的詮釋,真的不亞于某些教徒,能在死亡率這麼高的情況下還能向前沖,那種對死亡的淡然,朱由檢自問,大明的軍人,根本做不到,即使奮武營的軍人,現在也做不到。

  但朱由檢也不否認,這種不可理喻的突圍方式,是否值得宣導,怕是見仁見智了,如果歐洲人見到這樣的倭寇,絕對認為他們是愚昧的瘋子。

  有時候,瘋子能做到常人不能做到事。

  倭寇的瘋狂反撲,蔣根沒有料到,等到他發現倭寇打算突圍時,已經遲了。

  倭寇一旦決定突圍,在武士道的指引下,充分發揮了悍不畏死的精神。

  此時北邊的援軍錢禮民正好馳向東面,還沒回歸,雖然他們一會就會回來,但就是這一會,蔣根部已經抵擋不住了。

  蔣根沒有料到倭寇要突圍,所以沒有下令馬背上的四百騎兵協助,而沒有得到命令的騎兵自然不會擅自行動。

  倭寇的奔跑速度還是超過死亡的速度,在丟下大量的屍體後,終於沖到蔣根部步兵面前。步兵的手中拿的都是弓弩,根本不具備肉搏的能力,等到士兵開始拔刀的時候,有一部分倭寇已經衝開了一個口子。

  蔣根都親自參與肉搏了,但倭寇的士氣隨著希望的口子驟然上升,加上單兵作戰能力的確很強,這個口子越來越大,有越來越多的倭寇從口子中沖出來,蔣根部就要潰敗了。

  “我是大明的信王朱由檢,奮武營的弟兄們,隨我上。”關鍵時刻,朱由檢亮明瞭自己的身份,但士兵們遲疑了一下,戰鬥力好像沒有提高,只是因為特戰隊的加入,倭寇的衝擊速度才緩了下來。

  “大明的信王爺都親自出擊了,弟兄們,還等什麼?殺光倭寇。”緊緊跟在朱由檢身邊的王慕九聲嘶力竭,他的嗓門本來不算高,但情勢危急,他也顧不上許多了,大吼過後,他的嗓子都變音了。

  “殺光倭寇。”

  “殺光倭寇。”

  大明的信王爺到底在哪兒,誰都沒有心思去找,也沒有時間去找。倭寇就快要逃跑了,大明的信王爺就在看著,誰不希望在信王爺面前斬將立功?

  雖然士兵們根本不認識信王爺。剛才朱由檢喊話,讓士兵們楞了一下,局面並沒有多少改觀,現在王慕九一聲大喝,愣神的士兵清醒了,在特戰隊的帶領下,士兵們的戰鬥力陡然升高,將剛才士氣的損失奪了回來。

  “騎兵,出擊。”蔣根也發出了早就應該下達的命令。

  大部分倭寇已經被特戰隊重新趕回到保衛圈,而四百騎兵一個衝鋒,就兜住已經沖出包圍圈的少數倭寇,在步兵面前,騎兵的速度優勢還是太明顯了。

  這些騎兵實際上只是騎在馬上的步兵,他們不會在馬背上射箭,但坐在馬背上拿槍刺殺倭寇,還是會的,而且他們用的都是長槍,與倭寇肉搏,兵器上佔有優勢,人數上佔有優勢,速度上也佔有優勢。

  但倭寇的單兵能力太強悍,在這麼多的不利面前,還能時不時的將沖過來的蔣根部士兵砍下馬來。

  蔣根的眼睛早就紅了,不知道是急的還是氣的,或者是倭寇的血液染紅的。倭寇差點沖出包圍圈,他是有責任的,如果早點命令步兵拔刀肉搏,或者早點讓騎兵利用馬匹的速度衝擊,即使他們是騎在馬背上的步兵,也能將倭寇擋在包圍圈內。

  “弟兄們,退下,讓我們來。”錢禮民的騎兵趕到了,他們是真正的騎兵,絕大部分士兵都可以騎在馬上射箭,剩下的這二十幾名倭寇,他們完全可以用弓弩消滅。

  蔣根雖然不悅,但自己的士兵不是騎兵,的確不能騎在馬上射箭,即使他們能利用人數上的優勢將倭寇完全消滅,自身肯定會有傷亡。他呆呆地望著依然高舉彎刀、背靠背臨敵的倭寇,帶血的眼睛顯得有點恐怖,顯得相當地不甘:“退下吧。”

  沒有了蔣根部的騎兵做擋箭牌,二十幾名倭寇完全暴露在錢禮民部的箭口下。

  “放箭。”錢禮民冷冷給手下士兵下達了命令,這簡直是給倭寇的追魂令,一陣箭雨後,倭寇們的彎刀全部垂落下來,地上已經沒有站立的倭寇了。

  蔣根親自帶著士兵,給所有受傷的倭寇補上一刀,山東已經沒有他們逃生的通道,那就讓他們早早進入輪回的通道吧。

  直到所有的倭寇都是亡魂三千里,蔣根才算是出了一口惡氣,娘希匹,自己差點成了奮武營的罪人。

  倭寇又一次回到原點,他們呆在奮武營的四面包圍之中。這次的突圍沒有成功,還被蔣根部射殺三百多人,只剩下不到八百人,人數越少,突圍的可能性就越小,倭寇們的眼神中有了絕望,他們不知道這是大明的哪支軍隊,不知道這樣的大明軍隊到底有多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見到明天從家鄉升起的太陽。

  朱由檢和秦永年率領特戰隊退出了戰場,剛才與倭寇肉搏,秦永年最擔心的不是自己傷亡,也不是倭寇能突圍,而是朱由檢受傷,娘希匹,如果朱由檢受傷甚至死亡了,那他秦永年百罪難贖。

  他一直跟在朱由檢的身邊,比王慕九更像朱由檢的護衛,但他發現,朱由檢雖然年輕,長得細皮嫩肉,肉搏的功夫卻是相當的不錯,倭寇在他的手下,沒有一合之人。如果單以武功來論,奮武營恐怕還沒有誰是朱由檢的對手。

  “傳令各部,倭寇有落單的人,立即射殺。同時傳令各千總,注意各營集合部,倭寇如果還要突圍,一定不會再選擇東西南北方,而是各營集合的地方。”秦永年還在回味剛才阻擊戰,朱由檢已在下達新的命令。

  “是。”傳令兵答應著,迅速向六位千總傳達命令去了。

  得到命令的各位千總,果然指揮各自的弓弩手,朝倭寇群中落單的倭寇射箭,而那些待在人群中心的倭寇暫時沒有生命的威脅。

  零零散散的敲打,又讓百多名倭寇痛苦地倒下,那些受傷但暫時還沒死的倭寇,拼命拉著其他倭寇的衣服,似乎在哀求這些原先的同伴能幫自己一把,但他們的同伴是冷漠的,不,是鄙視的,既然已經受傷,不能回到自己的故鄉,那就應該像一名武士那樣有尊嚴地死去,乞求別人的武士,即使能回到家鄉,也是人所不恥的。

  隨著倭寇的傷亡越來越大,部分倭寇發現了規律,大明的士兵只射殺落單的武士,而對於人群中的武士則是熟視無睹。

  發現規律的他們比在奧運會上獲得金牌還要激動,他們沒有告訴別人,包括他們的首領,而是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向人多的地方擠過去,算是暫時脫離了危險。

  當倭寇只剩下五百人時,所有的倭寇都發現了這個規律。這時候的倭寇,已經沒有的突圍的可能,也沒了突圍的勇氣。

  區區五百人,無論朝哪個方向突圍,一陣箭雨,就能射到一半。沒有突圍希望的倭寇,只能團在一起,盡可能延長生命的時間,也許明軍把別人殺了,剩下少量的人可以成為俘虜,而這個俘虜,最好就是自己。

  如果奮武營願意要俘虜,也許早就有人投降,並不是每個武士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在這一時刻,他們都選擇性遺忘了自己曾在大明土地上犯下的滔天罪行。

  但雙方語言不通,朱由檢會給他們投降的機會嗎?

  娘希匹,原來武士精神也禁不起死亡的折騰。朱由檢暗暗鄙視他們。“傳令,沒有落單的倭寇,就用弓弩朝倭寇密集的地方射箭。”

  為了躲避射向自己身邊的弓箭和弩箭,不時有倭寇離開人群的邊緣,成為落單的倭寇,而這些落單的倭寇又成為奮武營弓弩兵的靶子,很快就從倭寇的群體中消失。如果沒有落單的倭寇,就會有一小隊士兵再向倭寇密集的地方射箭。

  和丁俊暉在玩檯球十分相似,如果有單下的紅球,就先吃掉單個的紅球。如果沒有單下的紅球,就用白球撞擊紅球堆,炸出紅球後,再單下紅球。

  由於施射了大量的箭矢,奮武營的士兵們四肢都比較酸痛,有些士兵的胳膊開始麻木了,他們咬著呀在堅持,倭寇沒有被全殲,他們就沒有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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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與倭寇單挑

  “換一批弓弩兵。”朱由檢再次下達了命令,現在的他,已經成為了奮武營的偶像,是所有軍官和士兵們心目中的英雄,他的話,現在比聖旨還要好使。

  弓弩兵換了一批又一批,除了在南北方向牽制倭寇的王強、錢禮民部的騎兵,所有的士兵都當了一回弓弩兵,親自體驗了用弓弩射殺倭寇的快感。

  更重要的是,讓士兵們在戰場見血,讓他們快速成長為合格的士兵,從這方面說,朱由檢應該感謝魏忠賢給了他這個機會。

  倭寇的數量已經不足兩百名,他們幾乎呈圓形圍在一起,圓形週邊的倭寇雖然還是雙手握住又長又彎的倭刀,但表情已經沒有開始時的兇悍,只有從煥發出寒光的倭刀上才能窺見僅存的武士精神。

  他們的目光幾乎渙散,上眼皮耷拉著,完全是一副等死的模樣。這時候,如果誰能用倭語喊一聲“繳槍不殺”,估計不少倭寇都重播下手中的倭刀,跪地叩頭投降了。

  他們的倭刀曾經沾滿大明子民的鮮血,今天,還毅然發出慘白光圈,但在奮武營面前,他們還沒有展示的機會。

  在奮武營士兵的眼中,現在的倭寇就像受傷的老鼠,他們眯縫著眼睛,完全放棄了逃生的欲望,只能乞求人類的憐憫。這時候,你只有用腳碰碰他們,提示他們可以走了,他們才會偷偷煥發出光彩,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有著數百年人生經驗的朱由檢,不會做東郭先生,因為他和好心的農夫一樣,不會有好結果。在戰場上,對敵人的憐憫,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如果這些倭寇今天能有驚無險地離開大明,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反手一刀,再收割一些漢人百姓的頭顱?朱由檢絕不會放走他們,無論是因為記憶,還是因為他們在大明犯下的罪行。

  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草菅人命的人,別人也會草菅你的命。

  朱由檢抬頭看了看天空,太陽還掛在半山腰,離天黑太早,戰鬥到現在,不過一個多時辰。他沒有說話,讓奮武營的士兵按照慣性射殺倭寇,順便練練膽,絕大多數的奮武營士兵,還是第一次戰場見血。

  奮武營的士兵很少說話,連開始要和倭寇拼命的把總劉星宇也是如此。他默默計算著自己射殺的倭寇數量,心中早就沒有要在倭寇面前表現的激情,在這些戰場上的豆腐面前,一切言語都是多餘的,他要做的只是讓這些曾經輕視他、輕視奮武營的豆腐早點超生。

  希望他們來生能多瞭解他們自己,一個人可以不瞭解別人,但一定要瞭解自己。

  倭寇的數量已經下降到不足五十人,當然,倒在地上卻沒有死透的倭寇除外。這個時候,在地上掙扎的倭寇,要遠遠多於站立的倭寇,但他們現在還不是奮武營的目標,即使他們能站起來,即使奮武營不去追趕,光流血就能流死他們。

  實際上,這些受傷的倭寇,經過長時間的流血,已經極度的虛弱,奮武營的士兵,不用刀槍,不用弓弩,一個手指頭,就能讓他們重新倒下去。

  突然,倭寇群中有有一名比較強壯倭寇大喊大叫,他一會指著自己,一會指著奮武營,一會向天空揚起他的倭刀,一會向奮武營展示他胳膊上結實的肌肉。從其他倭寇敬畏的表情來看,他應該是倭寇的首領,或者是首領之一。

  “他要幹什麼?難道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我就先送他一程。”騎兵千總錢禮民正好來到朱由檢的身邊,他要在朱由檢面前表現一下自己的騎射。他一邊說話,一邊收起長槍,從背後摘下彎弓,就要搭箭。

  “慢著。”朱由檢趕緊制止了他,“倭寇這是要和我決鬥,我要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武藝。螢火之光也想與日月爭輝。和大明比,無論哪方面,你們都差得遠。”倭寇即將被全殲,激發了朱由檢的豪情,他雙手向下壓了壓,所有的士兵都停止了射箭。朱由檢縱身下馬,拔出隨身攜帶的馬刀,巋然站立在奮武營的最前面。

  “你?”秦永年驚呼,“勝利在望,主將怎能身犯險地?”

  “指揮使大人放心,我自幼受過高人指點,至今刀未見血。今天正好借倭寇的血來祭刀。”其實,朱由檢只是給自己找個理由,田爾耕派錦衣衛刺殺朱由檢的時候,他的刀早就見血了。

  “殿下,還是我來吧!你是軍中主將。”危急之中,王慕九也顧不得朱由檢的身份了,況且,朱由檢已經向奮武營表達過真實的身份了。

  “你?哈哈,你的刀法還是我教的。放心,現在大局已定,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朱由檢拍拍王慕九的肩膀,回身又向前走了幾步。

  王慕九這才想起,特戰隊的刀法,都是朱由檢教的。上次他和信王一同回府,遇到刺客,結果朱由檢卻成了自己的侍衛。但他還是不放心,只好看著秦永年,希望秦永年能阻止朱由檢的任性。

  秦永年看看朱由檢,他想起了朱由檢剛才的強悍,也想起了朱由檢上次遇刺的事情,終於無奈地點點頭。但他還是留好後手:“特戰隊,做好一切準備,隨時準備出擊。”

  “是。”王慕九答應著,既然秦永年都沒辦法,他也只好默認了。遵照秦永年的指示,他安排幾名弓箭技術出眾的士兵,張好弓搭好箭,準備在朱由檢不利時給倭寇首領致命的一擊,他自己則帶著幾名刀法出色士兵,站在奮武營的最前面,隨時準備救援朱由檢。

  雖然馬匹的奔跑速度遠遠快過人類,但馬匹需要起動時間,與具備主動起動能力的人類相比,馬匹的起動速度要慢得多。朱由檢與倭寇的單挑,勝負只是一瞬間的事,馬匹根本來不及起動,所以王慕九寧願選擇步行。

  這時的朱由檢,已經站在王慕九前面兩丈的的地方。他右手握刀,左手伸在胸前,手心朝內,向倭寇首領招了招手。

  倭寇首領雙手握刀,非常聽話地從倭寇群中快步沖出,口中發出“啊,啊”的怪叫聲。

  兩人在相距五尺的地方站定,各自握著自己的如意刀。兩邊的士兵都忘了為自己的主將加油。在雷霆之前,戰場出奇地寂靜,連風都不來湊熱鬧,只有那些受傷的倭寇,血液向外狂噴的嘩啦聲,是這時戰場唯一的雜音。

  驀地一聲大喝,也不知聲音是誰發出的,只見刀光閃動,隨後是兵刃的撞擊聲,如閃電劃過,一擊而止。

  所有的人,包括王慕九和已經箭在弦上的特戰隊士兵,都來不及反應。

  “噹啷”一聲,半截倭刀墜落在地,那倭寇首領,依然握住半截刀柄,挺立在場地中央,半個腦袋慢慢從頭頂滾落到腳背,又從腳背滾落到地面上,鮮血猶如水池中的噴泉,直射五步之外。

  原來注入虛極神功的“金玉滿堂”如此厲害,朱由檢心中暗喜,要不是這倭寇的首領給自己喂招,還真不知道自己的刀法現在練到什麼地步了。

  時間和空間都在這一刻停滯了,無論是奮武營,還是倭寇,都似乎被山東平原風化了。

  接著是一邊倒的歡呼聲,奮武營在歡呼,倭寇卻繼續風化著。歡呼的聲波震動空氣,倭寇的首領就在聲波的震動中緩緩倒下,發出“啪”的一聲,沉悶地摔到在地面上,半張臉上沒有幹凅的血液也被慣性摔出好遠。

  “信王贏了!”特戰隊歡呼著,現在已經沒有必要隱瞞朱由檢的身份了。

  “倭寇完蛋了!”奮武營其他的士兵暫時還不知道朱由檢的身份,但倭寇首領的半個腦袋,讓他們明白,倭寇終於要被全殲了。

  “同知大人贏了!”同樣不知道朱由檢真實身份的士兵們高呼,奮武營不僅要全殲倭寇,還贏得主將的對決,奮武營完勝倭寇。

  朱由檢看著滴血的刀鋒,心中無限感慨,自己第一次掌兵,終於就要以完勝結束,兩千兇悍的倭寇,就要被完全殲滅了。

  剩下的數十名倭寇,都楞在那裡,眼睛裡只有呆滯和絕望。

  那是一種落在狼群裡,沒有反抗,沒有逃避,任人宰割的綿羊的眼睛。

  他們都嚇傻了,倭刀雖然還握在手中,人卻僵在那裡。這時候,任何一位奮武營的士兵都可以從容地收拾他們。

  沒有放下屠刀的人,就不是戰俘。朱由檢有了充分消滅倭寇的理由。他沒有想過,如果倭寇放下屠刀,向奮武營投降,他會接受戰俘嗎?他會饒過這些曾經喪心病狂的倭寇嗎?

  如果,沒有如果。

  朱由檢沒有給倭寇放下屠刀的機會,他下達了最後一道必殺令。也許倭寇們忘了放下屠刀,也許他們壓根沒想著投降,武士的驕傲,讓他們寧願選擇死亡。

  死在強手之下,他們不丟人。

  “特戰隊出擊,全殲倭寇。”

  風捲殘雲,數十名倭寇,很快就隨著他們的首領去了。

  半天沒有撈著什麼機會的特戰隊,終於有了大顯身手的機會。不過,他們特別不爽。

  最後剩下的幾十名倭寇,在倒下之前,如同被點了穴道,一直僵在那裡,無論用刀砍,還是用箭射,他們都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既不躲閃,也不還擊,好像他們早就亡魂三千里了。

  朱由檢沒心思去想,倭寇到底是採取精神戰法,非暴力不合作;還是早已失去了他們一直注重武士精神,沒有精神的支持,他們早就崩潰了。

  結束了,山東剿滅倭寇的戰爭結束了,這是朱由檢最希望看到的結果,至於過程,他現在沒有心思總結。

  “傳令兵,告訴臨淄知縣李元,備好酒菜。”

  士兵們又是一片歡呼,在巨大的壓力面前,他們第一次在戰場見血,現在,他們需要美酒釋放壓力。

  “各營打掃戰場,掩埋屍體。”

  現在是夏天,屍體很快會腐爛,如果不儘早掩埋,大量的倭寇屍體腐爛,可能引發瘟疫。

  在出發趕回臨淄縣城之前,軍中參謀送來明細表,從倭寇身上一共搜得白銀二十七萬五千四百六十二兩,黃金五千三百六十五兩,另有各種珠寶若干,等待估價。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3:19

第45章 山東府兵

  臨淄縣衙,朱由檢、秦永年、李元三人對飲。

  “信王殿下,我山東有十余萬士卒,被倭寇殺得落荒而逃。殿下和秦將軍率六千京師軍,以微弱的代價就能全殲倭寇,必將載入大明史冊。殿下、秦將軍,我敬二位一杯,感謝兩位解救山東百姓于水火。”臨淄知縣李元,對奮武營佩服得五體投地,他雖是文官,對基本的軍事常識還是懂得的。

  跟倭寇這種單兵能力極為強悍的對手作戰,能有1:1的傷亡,甚至是2:1、3:1的傷亡而打敗對手,就是大勝。奮武營只有六千士兵,在僅僅死亡十人的情況下全殲倭寇,實在是奇跡,朱由檢、秦永年的用兵,已經直追當年的戚少保。

  “李大人過獎。保境安民是軍人的職責,奮武營也是大明的軍人。”朱由檢嘴上謙虛,心中卻是得意了一把,這畢竟是他第一次帶兵,完勝倭寇,不僅讓士兵們得到血與火的鍛煉,也增強了他的信心。要拯救大明,看來這條路走得通。“只是倭寇雖除,但地方百姓家破人亡,安置百姓、恢復生產、穩定地方秩序的事,就有勞李大人這樣的文官了。”

  “臨淄百姓,自是下官職責所在,下官自當盡力。雖然不敢和奮武營殲滅倭寇相媲美,但下官一定會很快穩定地方秩序,儘早讓百姓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說到百姓的事,李元侃侃而談,那是他的強項。

  “李大人可知治下損失多少?”秦永年本來對地方上的事不感興趣,但朱由檢、李元二人說到百姓,他倒想看看倭寇到底將山東蹂躪成什麼樣子。

  “回稟秦將軍,得奮武營及時出擊,臨淄縣損失不大,只有部分農田被毀,影響農作物的正常生長,除此之外,臨淄的百姓沒有其他的損失,倒是臨淄東面的青州府……臨淄作為青州治下的屬縣,自當義不容辭協助青州百姓渡過難關。至於青州更東面的萊州府、登州府,就不是小小的臨淄縣能救援得了的。秦將軍、信王殿下還是奏明朝廷,早作安排。”作為知縣,李元還是很有能力的,奮武營剛剛殲滅倭寇,他就派人查看百姓的損失,這份精神,絕不是一般的官員所能比擬的。

  但他既不是東林黨,也不屬於閹黨,所以當了十五年的知縣,一直得不到提拔,只是從一個地方調到另一個地方,繼續做他的七品知縣。

  秦永年點點頭,李元能相助青州府,已是超出職責所在,若是恢復山東半島東部各府縣,確實不是臨淄這個小小的知縣所能辦到的。但他是軍人,對地方上的建設也沒有什麼好多建議。

  “李大人,我有一些事情不明白,希望李大人不吝賜教。”朱由檢已經看出李元還是一位勤政的知縣,心中稍稍安定,對李元的印象也不錯。“本次倭寇侵入山東,究竟從何地登陸?還有,倭寇劫掠之後,為何不回東瀛,而是一路向西,他們的目的何在?”

  “稟告殿下,此次倭寇是從登州登陸。下官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與倭寇交戰的山東兵,是從登州開始潰敗的,一路向西蔓延;至於倭寇為何一路向西,原因有二:一是從登州到濟南一線,富裕的府縣較多,倭寇以劫掠為目的,自然奔富裕的府縣而去。二是山東地方府兵較為分散,以衛所為單位,分散各地,平時不易監管,疏于訓練,連士兵的人數……因此倭寇將山東府兵視若無物,向西劫掠只當旅遊。”說到軍務,李元皺起了眉頭,他只是知縣,品級太低,雖然是文官,因為沒有後臺,根本不能干涉地方軍務。

  “李大人所指,可是地方吃空餉?”朱由檢早就明白京師軍的貓膩,何況山東?以奮武營的空餉推測,山東的府兵能有五萬就不錯了。這些士兵又分散在不同的衛所,平時基本不訓練。

  朝廷的軍費都是撥付給遼東前線,各地衛所根本沒有充足的軍費,算起來朝廷欠他們的銀子,恐怕是天文數字了。

  沒有軍費,府兵只好自己種田,但大明府兵制已經走過了兩百多年,早就糜爛不堪,這些府兵要想自己種田,也是不可能,因為當初分給他們的土地,早就被各地的權貴兼併了,他們已經淪為權貴的長工或者短工,靠給別人打工謀取一點可憐的生活費,平時根本沒有時間訓練。

  除了身份不同,他們已經和普通的百姓沒有兩樣。難怪他們聽聞倭寇的消息,就望風而逃,如果不逃,多半要和普通百姓一樣,成為倭寇的刀下亡魂了。

  大明的府兵制,已經走到盡頭,與朝廷現在的經濟狀況也是不開的。

  大明的土地越來越集中到宗室和文官的手中,在大明這些擁有大量土地的人,是不用納稅的,一些普通的農戶,為了避稅,往往將土地掛靠在讀書人的名下,加上東林黨一再阻撓朝廷徵收商稅,使戶部的收入銳減。但朝廷的支出卻在增加,光遼東的軍費,就已經超過五百萬輛,擠佔戶部的絕大部分開支。

  現在朝廷根本沒有銀子支付府兵的軍費,沒有軍費,府兵就不能從事訓練,就沒有戰鬥力。

  大明北方的九邊重鎮需要有戰鬥力的軍隊對付建奴、蒙古的騎兵,軍費都撥到邊鎮,特別是遼東。沒有戰鬥力的府兵當然得不到軍費,這已經是一個死結。

  自從“土木堡”之變後,內閣和兵部都意識到,打仗,府兵是靠不住的,於是開始從全國募兵,開創了大明的募兵制。

  這些募集來的士兵,士兵被稱為戰兵,也就是通常所說的“軍”,而府兵被稱為“兵”,軍和兵的區別,不僅在字面上,他們的待遇也不一樣,“軍”是能領到更多的軍餉,雖然這軍餉也不是足額的。有了軍餉,士兵們就可以脫離生產,專門從事訓練,因此“軍”的戰鬥力與“兵”相比,還是有所提高的,現在大明有戰鬥力的軍隊,都是“軍”,比如遼東、京師以及北方其他軍鎮的士兵,都是“軍”,也就是戰兵。

  募兵制的出現,從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軍隊的戰鬥力,但府兵的弊病卻沒有革除,現在全國有超過一百萬的府兵存在,他們沒有軍餉、沒有收入、沒有訓練,說他們是農民的話,他們基本沒有土地,也沒有人生自由,必須生活在軍籍指定的地方,不管日子過得多麼貧困;說他們是軍人,也不是,他們沒有軍費,也不會參加任何的軍事訓練,根本沒有任何的戰鬥力,山東十幾萬府兵,在兩千倭寇面前望風而逃,就可見一斑。不僅山東,全國的府兵都差不多。

  朝廷雖然因為北方的軍事壓力,不得已在全國募兵,但府兵卻沒有解決,實際上,朝廷中誰也不會關心他們,在文官的眼中,他們是賤民,根本不值得考慮;在武將眼中,這些士兵沒有戰鬥力,只會要軍餉,給軍隊抹黑,他們不屑於為府兵考慮出路。

  在朱由檢看來,眼下朝廷經濟困難,無力向他們支付足額的軍餉,朝廷也不指望他們打仗,但出路總是要給的,哪怕就像後世的下崗工人,國家無力將他們養起來,但可以給出政策,讓他們自謀出路,也是好的,不至於讓這些本來應該保衛大明的安全的人,反而成為社會上的歲時可能爆發的炸彈。

  但朱由檢現在僅僅是奮武營的指揮同知,信王的頭銜只是虛銜,沒有絕對的權力和權威,要想改變這幾百年來留下的毒瘤,根本不可能。

  “原來殿下已經知道……”李元不是武將,不好對軍務指責過多,只好順勢推到朱由檢身上。

  朱由檢是信王,皇帝的親弟弟,如果他要整頓軍務,那是皇家的事,有皇家作後盾。自己只是七品知縣,在大明朝廷,根本不入流,如果自己干涉軍務過多,觸犯某些人的利益,死了都不知道對手是誰,那些敢吃空餉的人,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朱由檢也知道李元的品級太低,根本沒有能力撼動大明的府兵制度,他不想為難李元,便和秦永年告辭回營。

  “殿下,天色還早,去我營房坐坐吧!”年輕的朱由檢指揮奮武營,遊刃有餘,秦永年早就有一肚子話要問朱由檢了,在奮武營,朱由檢是他的下屬,加上平時朱由檢也不是難相與的人,所以秦永年對朱由檢也沒什麼特殊的禮節,就像普通的上下級關係。

  “我正好沒有早睡的習慣。”朱由檢也有話要對秦永年說。

  二人在秦永年的營房坐定,親兵給二人泡上茶。

  “你先下去吧,有事再叫你。”秦永年支走親兵,室內只剩下他們二人。

  秦永年盯著脫下盔甲的朱由檢,寬闊的胸膛,英俊的面孔,嬌嫩的皮膚,整個一個京城的紈絝,只有臉上的剛毅,才有一些軍人的殺伐之氣。

  “指揮使大人?”朱由檢感到窘迫。

  “哈哈,失禮了。”秦永年這才發覺自己在緊盯著這位王爺,有些不妥,“殿下,我早就想問,殿下怎麼擅長訓練軍隊?怎麼在京師就制定出殲滅倭寇的策略?殿下這麼年輕,以前肯定沒有上過戰場,難道是在兵書上學的?”

  “指揮使大人,你還真說對了,我的確是在兵書中學的。但我看的書很多,學的不是某一本軍事秘笈。”朱由檢怎麼能說自己是穿越的?就是說了,秦永年也不會相信。“縱觀歷史,漢民族強兵時代,靠的就是嚴格的訓練和絕對的服從。嚴格治軍,才能造就戰鬥力強悍的軍隊。漢代的霍去病、唐代的李靖、宋代的嶽飛、本朝的戚少保,哪一個不是以嚴格治軍聞名?”

  “難道殿下殲滅倭寇的思路來自戚少保?”秦永年將信將疑,雖然同樣是倭寇,但時間過去了百年,誰能知道現在的倭寇和戚少保時代的倭寇就一樣呢?而且,戚少保當年是專門訓練士兵對付倭寇,現在的朱由檢雖然也是嚴格訓練士兵,但他怎麼能過預料倭寇入侵大明呢?是巧合還是另有隱情?

  “也是也不是。要說是呢,是參照當年戚少保嚴格練兵的方法,訓練出比倭寇更加強悍的士兵,因此打敗了倭寇。要說不是呢,是因為當年戚少保為了對付個人戰鬥力超強的倭寇,創立了不少陣法,而奮武營訓練的時間不足,無法領會這些精妙的陣法,所以我選擇用弓弩,不讓倭寇有近身的機會。”朱由檢是不喜歡近身肉搏的,用自己的短處去拼別人的長處,傻子才會這麼做。

  秦永年深思了一會,似乎還有什麼問題,但他搖了搖頭,終於沒有問出來,過了好久,他似乎心有不甘,還是問道:“殿下對大明的軍備怎麼看?”

  “指揮使大人對山東的軍備怎麼看?”朱由檢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他相信秦永年對府兵的認識一定比自己還深刻。

  “山東軍備鬆弛,非整頓不足以形成戰鬥力。以殿下看,應該怎麼整頓山東軍備?”“狡猾”的秦永年又將球踢了回來。

  朱由檢本來想聽聽秦永年的意見,畢竟他有著多年的軍隊經驗,而自己只不過抄襲了前人的成果和後世的經驗,但整頓一省的軍備,卻是一個系統的工作,不像奮武營是純粹的戰兵,自己這個半吊子將軍並不擅長,但既然秦永年一定要問,他就不能不說了,他已經給秦永年預備好了泥坑。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3:20

第46章 回京覆命

  “山東之兵,表面上有十幾萬,但扣除空餉的情況,實際上恐怕五萬都不到。這五萬士兵分屬各個衛所,相互之間缺少協作,士兵們的日常訓練,也是無人監督,因此,無論單兵還是集體,都沒有戰鬥力。他們是一群老虎,但只有力量,沒有牙齒,依靠體量嚇唬百姓還可以,戰場上打仗恐怕就是豆腐了。”朱由檢實在懊惱,自己來到明朝,要操心的事情太多。

  大明發展到這個時間,也許真的該壽終正寢了。如果自己不是佔用了朱由檢的肉身,真應該將大明推倒從來。有破才有立,破得越徹底,立得就越長久。

  “那怎麼才能提高他們的戰鬥力呢?”秦永年當然知道山東兵的狀況,以前的奮武營比山東兵也好不到哪裡去,以朱由檢的才能,或許他有整治的方法。雖然山東兵與他秦永年沒什麼直接的關係,但他希望朱由檢能解決難題,畢竟,大家都是大明的軍隊。

  “山東軍備的糜爛,非下重手不可,所謂不破不立。現在倭寇壞了整個山東的軍備,正好是個機會。”至於怎麼整合山東的十幾萬府兵,朱由檢只有理論知識,有人比他更合適。“非有不畏權勢、不計個人名利又能自保的人不可。將山東的十萬府兵,分駐六府,濟南是山東首府,駐兵兩萬。登州作為海防區,駐兵四萬,其餘四府,每府駐兵一萬。”

  “殿下心中可有人選?”

  “有。”

  “誰?”

  “你,指揮使大人。”

  “我?”秦永年萬沒料到,說了半天,將自己繞進去了。他實在不明白朱由檢是怎麼看上自己的,對於接手山東,他根本沒有心理上的準備。

  他之所以問朱由檢大明的軍備情況,並不是他看中山東,而是希望通過朱由檢的思考過程更好地瞭解朱由檢。

  “咱們先不說這個,另有一事,當需急辦。”

  “什麼事?”秦永年越來越擔心,狡猾的朱由檢可別再把自己繞進去。

  “剛才李元所說的,倭寇從登州登陸的事,不知指揮使大人有何感想?”朱由檢真的感謝李元,沒有李元的提醒,他一時半會還想不到這麼多。

  “倭寇不是被殲滅了嗎?”秦永年覺得自己越來越跟不上朱由檢的跳躍性思維了。

  “倭寇深入險地,劫掠的財寶,肯定不會在大明的國土上使用。在大明的土地上,他們只要劫掠就行了。那這些財寶肯定要運回本國。”朱由檢喝了口茶,茶水已經涼了,現在的天氣還是很悶熱的,涼茶能活躍朱由檢的思維。“既然這些財物要運走,那麼登州之地,必然有他們的同黨留守,而且還有運輸的船隻。”

  “殿下的意思是?”秦永年隱隱有一種感覺,朱由檢不僅是消滅倭寇這麼簡單。

  “明晨派遣一支軍隊,日夜兼行,趕在倭寇被殲滅的消息傳到登州之前,扮作倭寇,出其不意,登船俘敵,必然繳獲倭寇的所有船隻。”朱由檢認為,倭寇的船隻能裝載兩千多人,加上要運載財物,必然不會少,只是不知道船隻的大小,也不知道能否用作戰船,但有了大量的船隻,至少可以訓練海軍。

  船隻將來可以批量生產,但海軍士兵卻不能,士兵需要大量的時間培養和訓練。

  “殿下要這些船隻何用?難道組織商隊?不是要組建水師吧?大明已經有水師了。”秦永年發現,自己還有點不習慣朱由檢的奇思妙想。

  “不錯,大明有登州、天津、福建、廣東四大水師。指揮使大人,你認為大明的水師與大明的府兵相比,戰鬥力如何?”朱由檢說到府兵,秦永年就傻眼了,大明的水師和府兵一樣,現在只剩下一個名稱而已。“什麼是水師?大明的水師只能在內河與沿海活動,稍微遠點,船就耐不住風浪。西洋人也組建了水師,不過人家叫海軍,真正在大海大洋中航行戰鬥的海軍。”

  “就像鄭三寶那樣的船隊?”想起成祖年間的三寶太監和他的船隊,秦永年眯起眼睛,好像是在回憶自己的經歷。但那種輝煌也隨著成祖和三寶太監的老去,早已成為昨日黃花,大明經過百年的禁海政策,水師早就墮落成和府兵一樣的豆腐了。

  “嚴格來說,比鄭三寶的船隊還要厲害。鄭三寶的船隊是商船,西洋的船隊是專業戰船,而且噸位比鄭三寶的大寶船還要大。”說道這兒,朱由檢也是有點沮喪,老祖先的確給我們留下了榮譽,但如果不會繼承,也是枉然,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大寶船的圖紙。“倭寇屢犯我大明,為什麼大明只能疲于應付?如果大明現在能有一支鄭三寶那樣規模的船隊,就能將所有的倭寇都剿滅,不給後代留下禍害。”朱由檢歎了口氣,顯示與他年齡不應有的成熟:“大明的水師,淪落到連倭寇都不如了,倭寇能來大明,但大明卻不能清繳倭寇所佔據的島嶼。就說這登州水師吧,不但不能攔截倭寇,連倭寇在眼皮底下登陸都不知道,害得山東的百姓血流千里。”

  “殿下,西洋的海軍真的很厲害嗎?”秦永年本來還打算問朱由檢,他怎麼知道這些,想想還是算了,人家是王爺,宮中的消息當然靈通。

  “當然。西洋離大明不止萬里,他們能來大明,大明的船隊卻不能去他們那兒。就是當年的鄭三寶,也沒能到達西洋,還差著一大半呢。指揮使大人,你說,西洋的海軍怎麼樣?”朱由檢說的還只是航海,如果說到西洋的海軍,怕是秦永年都接受不了。

  秦永年的目光逐漸閃爍起來,軍人的性格,當然不服輸,小小的西洋諸國,海軍都跑到大明的家門口,難道大明就束手待斃?

  朱由檢在等,等待秦永年的熱情慢慢發酵,見時機成熟,對秦永年笑道:“這山東總兵,指揮使大人可領得?”

  “可是,整頓山東兵馬,尤其是補充兵員,就會觸動許多利益,我如何能自保?”看來秦永年也不是衝動的人,還知道為自己留下後路。如果他是衝動的人,估計朱由檢還看不上他。

  “皇帝如何?如果我能說服皇兄,讓你擔任總兵,皇兄必然保你平安。”開玩笑,這是朱由檢在山東為自己埋下的第一支伏兵,當然要保證秦永年的安全。

  “有皇帝陛下信任,我自當可以保全。”其實秦永年和皇帝並不熟,他更相信朱由檢。“可是水上訓練不同於陸地,所需人力、銀兩、糧食甚多,我何來這許多軍餉?”眼下戶部的錢糧都耗在遼東,山東暫時沒有戰事,朝廷裡有誰會同意撥付大量軍餉給山東?秦永年常年待在京師,雖然不參與黨爭,但他對大明的朝局還是很清楚的。

  “以繳獲倭寇的黃金白銀作基礎,我再送你一筆長期的軍費。”朱由檢將水泥、紅磚的生產工藝和建廠事宜,以及即將在京師建造的玻璃廠的情況,都和秦永年說了,為了大明的海軍,他可是將自己壓箱底的活都拿出來了。“本來我準備向皇兄請求,擔任山東的巡撫,全力為你籌建軍費,但一來我太年輕,未識官場事宜,威望也不足,難以統禦山東;二來京師事物繁多,實在無法脫身。”朱由檢沉思了一會,“指揮使大人,你認為李元能否擔任山東布政使嗎?”

  明朝的巡撫,權力很大,總管當地一切軍政大事,但巡撫是臨時性的,隨時可以裁撤掉。布政使是一省最高民政官員,是常設性的,相當於省長。如果朱由檢留下來,他希望擔任巡撫,這樣隨時能以裁撤巡撫的名義回京,而李元任職,則應該時間長一點,擔任布政使更合適。

  “嗯。”秦永年被朱由檢說得心潮澎湃,似乎自己就是大明的中興之臣。冷靜之後,他提出最為關心的問題:“殿下,那奮武營怎麼辦?”

  “自然是回京,總不能讓京師軍常駐山東吧?兵部也絕不會同意。不過,我可以稟明皇兄,山東武備需要整治,讓奮武營延遲三個月回京。”朱由檢知道秦永年捨不得奮武營,不過山東天高皇帝遠,又有自己罩著,只要秦永年認真練兵,將來不知道會出現多少個奮武營。

  “嗯,不過殿下得給我留下一些軍官,幫助訓練山東兵。”秦永年好像已經是山東的總兵了,開始為山東兵規劃未來。當然,能不能擔任山東總兵,那是朱由檢是事,如果不能留在山東,那他還是要回奮武營的。

  “最多給你留下騎兵千總錢禮民、步兵千總蔣根。京師正在組建軍校,將來地方軍中的中下層軍官可以來京受訓,山東兵優先。”山東兵現在完全崩潰,不留下兩名軍官是不行的,但留下的軍官不能太多,否則奮武營就散架了。

  借著剿滅倭寇的機會,朱由檢搞定了山東。在他設想中,山東文有李元,武有秦永年。

  秦永年也許不是戰場上的猛將,但他是正直的軍人,能在明末這樣的大染缸裡保持軍人的風骨,朱由檢還是信任他的。

  李元原來只是七品知縣,一下子上升N級成為二品布政使,朱由檢不指望他對自己感恩戴德,只希望他能為山東的百姓和山東的軍隊做些貢獻。雖然李元需要時間熟悉新的工作,但即使李元什麼也不做,也比那些只會把手伸向百姓的官員強得多。

  然後朱由檢和秦永年商量向兵部彙報軍情的事。朱由檢當然不會把殲滅倭寇的功勞完全攬在自己身上,一切歸功於奮武營,作為指揮使,秦永年自然是首功。

  秦永年說什麼也不同意,直到朱由檢以山東總兵的任命為重,他才紅著老臉默不作聲。

  接著,秦永年接連發出兩道軍令:

  “山東軍情,六百里加急。送兵部,轉呈皇帝。”

  “著錢禮民率本部人馬,天明出發,日夜兼程,奔赴登州,擒獲留守之倭寇,繳獲倭寇的船隻、財物。”

  奮武營的指揮權已經隨著倭寇的覆滅,重新回到秦永年的手上。朱由檢看看沒有自己什麼事了,只好洗洗去睡。明天,秦永年留守山東,他將帶著特戰隊回京覆命。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3:23

第47章 李春燁的擔憂

  “大明天啟五年七月二十一日,京師奮武營在指揮使秦永年身先士卒的情況下,在山東臨淄縣以東、青州府以西,全殲倭寇一千九百八十三人。奮武營自身傷亡十人,另有一十八名士兵受傷。指揮使秦永年率奮武營暫住在臨淄縣軍營,指揮同知朱由檢將回京覆命。”兵部尚書李春燁看到這份軍報時,驚訝得下巴都掉下來了。

  秦永年是一名合格的軍人,他的心中只有奮武營,不參與上層的政治派別。但若是以十人的代價全殲倭寇,他應該沒有這樣的能力。

  難道是朱由檢?李春燁對朱由檢在奮武營的訓練、演習很是推崇,自從看了朱由檢奮在武營搞的演習後,他對朱由檢一直十分關注,朱由檢這個武略將軍就是他向天啟皇帝推薦的,如果朱由檢真有這樣的能力,那說明自己是有眼光的。

  李春燁顧不上吃午飯,他帶著這份軍報,立即趕往乾清宮。

  “這完全是不對稱的戰爭,倭寇全殲,而奮武營只是死傷二十八人。”平時只關心木器製作的朱由校,今天難得十分興奮,“既然奮武營能以一營之力全殲倭寇,那山東十幾萬軍隊是幹什麼吃的?怎麼能讓倭寇侵到臨淄?”從牆上的地圖中,朱由校看到戰場的位置,不禁大為光火,難道山東的十幾萬士兵,竟然比不上奮武營的一戰之力?

  “陛下,倭寇雖然只有兩千,但悍不畏死,戰鬥力極其強悍,只怕其中另有隱情。”李春燁委婉地說出自己的疑慮,軍報的內容太簡略,具體的情況他也不清楚。

  以奮武營的人數,能打敗倭寇就不錯了,完勝似乎不太可能。

  當初他鼓動魏忠賢,推薦奮武營出戰,是為了給奮武營練兵的機會,順便看看朱由檢搞的訓練到戰場是否有效。

  他當時還留有後手,如果奮武營不能打敗倭寇,他會調四勇營去山東,準備利用人數上的巨大優勢消耗倭寇。現在,他的後手牌用不上了。

  “愛卿是指?”連李春燁都不明白,平時很少關心朝政的朱由校當然更不明白了。

  “軍報上只有結果,詳情等信王殿下回京自會明白。”李春燁都想直接去問朱由檢了,但朱由檢還沒回京,軍報是六百里加急,當然比朱由檢來得快。

  他希望是奮武營出乎他意料的強大,而不是秦永年和朱由檢犯下大明軍隊常有的惡習。如果是他們二人謊報軍情,即使他十分推崇朱由檢,即使朱由檢是信王,他也要向皇帝揭發他們。李春燁的背後是魏忠賢,在朝中,除了東林黨,他誰也不放在眼裡。

  “愛卿是否認為秦永年謊報軍情?”朱由校雖然癡迷於木器,但他不是傻子,李春燁顯然話中有話,如果這麼明顯的話他都不懂,也不配當一名出色的木匠了。

  “有信王殿下在,秦永年應該沒這麼大的膽子。”李春燁知道明軍多有殺良冒功的傳統,但如果倭寇未除,山東仍會有倭患上報,誰也瞞不住。況且秦永年自率大軍駐紮山東,讓朱由檢回京,說明他心中無愧。

  李春燁擔心的是倭寇的數量沒有這麼多,山東文武為了推卸責任,誇大了倭寇的數量,而奮武營為了邀功,也就默認了倭寇的數量。

  李春燁估計,如果誇大倭寇的數量,多半是朱由檢點的頭,所以他先把事情往朱由檢身上推。

  “那愛卿是認為奮武營的戰鬥力太強?”明軍好久沒有大勝了,毫不容易有了高興的機會,這李春燁,怎麼就這麼不著調?

  “老臣認為,如果奮武營戰鬥力強大,恐怕與信王殿下有關。”李春燁也不敢肯定,朱由檢沒有出征的記錄,奮武營的戰績又太過驚人,實在不好判斷。但他認定,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與朱由檢有關那是錯不了的。

  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如果冒功,應該是朱由檢作的孽,如果真是奮武營的戰鬥力逆天,那應該也是朱由檢的功勞。

  李春夜覺得自己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第一次看不透一個少年,這朱由檢,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信王?”朱由校被李春燁繞糊塗了。

  “恐怕只有信王殿下才能給出答案。”不管他如何器重朱由檢,如果朱由檢也是冒功的人,那就不值得自己處處維護他。與倭寇相遇戰場,失敗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因為責任問題而耽誤了戰場的良機。

  “那就傳旨,信王殿下一回到京師,著他即刻來見朕。”得不到答案,朱由校的興奮勁就降了一大半,只得揮退了李春燁,繼續與魯班探討他的木器去了。

  ……

  從臨淄到京師,就是快馬,也需要四天。朱由檢此時一身輕鬆,所以並不著急趕路。直到第七半天上午,他才回到勖勤宮。

  接連的勞累,讓他看起來十分疲倦。但回到勖勤宮,他還是感到很親切,到家了,終於可以休息了。

  “殿下回來了。”徐應元聽到馬蹄聲,趕緊迎了出來,他忘了給朱由檢牽馬,就這麼呆呆地看著朱由檢的臉。

  “嗯,應元,快讓婉兒準備熱水,我要洗澡。”一路上緊趕與慢趕,出了一身臭汗,如果泡上個熱水澡,換身乾淨清爽的衣服,在躺椅上小憩片刻,該是多麼愜意啊。

  “殿下還是先洗把臉吧!宮中來人了,已經等了半天。皇上要召見殿下。”朱由檢剛進府,婉兒應聲而出,端出一盆清水,放在面前的小幾上。

  “奧。”朱由檢不以為意,估計皇兄看到奮武營的軍報,臉上一點是按耐不住的等待,要不怎麼讓太監在勖勤宮坐等呢。

  “殿下。”徐應元左右觀測,見廳中只有自己,朱由檢和婉兒三人,“倭寇真死了一千多人嗎?”

  “是呀,難道你們還信不過軍報?”朱由檢邊讓婉兒擦臉,邊回答徐應元的問題,畢竟是第一次帶兵打仗,雖然已經過去了七天,他還是抑制不住興奮。

  驀地,他覺得不對,如果是婉兒問自己,她只是好奇,沒什麼深意,徐應元問這樣的問題,那就不一樣了。

  如果他僅僅是懷疑,不會在自己剛回府就問這樣的問題,這樣的問題明顯有一點對他不信任,聯想到宮中的人早就在等候自己,朱由檢心中一驚:“應元?”

  徐應元對朱由檢的反應很滿意,朱由檢開始回答時,是很隨性的,沒有任何的偽裝,那就表示軍報上的結果是真的。朱由檢後來很顯然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本身有問題,說明朱由檢很警覺,才幾日不見,朱由檢成熟多了。

  既然軍報是真的,那就沒什麼擔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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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吃空餉

  “應元是說,有人懷疑軍報的真實性?”朱由檢雖然有後世的經驗,但論起朝廷鬥爭和宮中鬥爭,他只是小學生,遠遠不是徐應元的對手。

  “軍報是真的,就沒問題了,誰懷疑也沒用,那只能讓皇帝覺得別人是在嫉妒殿下。”徐應元輕笑,宮中的太監還在等著,他只能長話短說。

  “那要是皇帝懷疑呢?”朱由檢還有點不放心。

  “皇帝懷疑倒沒什麼關係,皇上畢竟是殿下的皇兄。再說皇帝也不會懷疑,山東肯定有錦衣衛,他們剿滅倭寇不行,向皇帝報個信應該是沒問題的。”徐應元的話徹底打消了朱由檢的顧慮。既然皇帝不懷疑,如果別人故意在皇帝面前挑撥,相信也沒好果子吃。

  剛好朱由檢洗好了臉,便隨著太監進宮。

  皇極殿,早朝還沒有散去,文物百官都在,朱由校高高地坐在他親手製作的龍椅上,目光注視著朱由檢,好像今天才認識他。

  “臣朱由檢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朱由檢匍匐在地,規規矩矩行了大禮,他們是兄弟,更是君臣。

  “五弟不必多禮,前排回話。”

  前排是地位最高、威望最高的老臣的位置,朱由檢的品級太低,按理沒有資格站在前排。但他是信王,是除皇帝之外的無冕之王,又是現在談話的中心,所以朱由校給他賜了個前排的位置。

  朱由檢來到前排的時候,已經站好隊的官員自動後移,給朱由檢騰出位置,但站在最前排的內閣首輔顧秉謙,一陣低咳,直咳得一佛升天、二佛處世,逼得朱由檢足足等了15秒,這才後退一步,讓朱由檢站到最前排。

  “五弟辛苦了,哈哈。”朱由校難得露出笑容,可能是很少笑的緣故,他的笑容特別難看,就像經常帶著近視眼鏡的人,偶爾摘掉眼鏡,眼瞼有一種不真實的變形。但他的聲音很渾厚,讓朱由檢很是受用。

  “為皇兄分憂,是臣弟的責任。”朱由檢還摸不透皇兄的心思,他小心地回答著。

  “快告訴朕,這仗是怎麼打的。”朱由校終於按捺不住興奮,上次李春燁的彙報,讓他十分不爽。

  朱由檢將整個過程作了簡要的彙報,無論是戰前動員、謀劃,還是戰場廝殺,都看成是奮武營,尤其是奮武營最高長官秦永年的功勞。

  “咳,咳。”伴在朱由校身側的魏忠賢,很有禮貌,沒有打斷朱由檢的說話,直到朱由檢說完了,朱由校還沒接話腔的空檔,才咳出聲來,不知道有沒有憋出腎虧來。

  當然,即使腎虧,魏忠賢也不會在乎,他是太監嘛!

  “陛下,臣有話說。”刑部尚書徐兆魁立即領會魏忠賢的意思,他雖然還沒想好如何刁難朱由檢,不過,先將話語權搶過來再說,等皇帝發問的時候,反正有許多同道會幫助他不斷完善對付朱由檢的方法。

  徐兆魁在當刑部尚書之前,自己審理過多起案件,得了個“邢三炮”的美名。他審案,一是驚堂木拍得特別響,先驚嚇被告;二是喜歡給被告用重刑;三是在重刑之後,逼迫被告招供,結案很快。

  投靠魏忠賢之後,徐兆魁一路高升,直到刑部尚書。但喜歡吸引眼球的性格依然沒變,在與東林黨的鬥爭中,他經常擔任急先鋒,是魏忠賢的心腹之一。

  “徐愛卿有何話說?”朱由校懶洋洋的,上次李春燁彙報奮武營戰功的時候,弄了個尾巴,讓他十分不爽,他不希望今天又出什麼意外,讓朱由檢的功績化為泡影。

  “陛下,倭寇是否有兩千,還有待於考證,現在下結論還是過早。此外……此外信王殿下作為親王,不能在軍中任職。”徐兆魁能做到刑部尚書,還是有兩把刷子,他很快找准朱由檢的死穴。

  “陛下,臣附議。按照大明祖制,宗室不能擔任任何職務,特別是統兵。”戶部尚書郭允厚也是閹党成員。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

  文武百官超過一半跪在大殿,閹党的成員中,只有李春燁沒有附議。

  剩下的東林黨人,平時和朱由檢沒什麼交情,況且朱由檢在山東立下奇功,也壓了武將一頭,而大明的武將,基本上出自東林黨的門下,所以,閹党群攻朱由檢,東林黨集體選擇沉默。

  大明朝堂,閹黨和它的政治對手東林黨,非常驚人地達成默契。

  看著一地的後背,朱由校也是頭大,以前沒有想也不會想的一些雜念,不停在腦中飛舞,無數的歷史片斷一幕幕在腦中過濾。

  “眾愛卿,起來再說吧。”朱由校已經完全失去了開始時的興奮,臉上的輕鬆也已經斂去,聲音弱得就像是長期臥床的病人:“信王,山東滅倭,你是頭功吧?”

  朱由檢覺得朱由校變得陌生起來,連對自己的稱呼都變了,他最擔心、最不願面對的時刻,終於到來了,還是如此猛烈。如果在朝堂投票,朱由檢會輸得連渣都沒了。

  “臣雖然也參與滅倭,但主要還是奮武營的功勞,秦永年當是第一,臣弟只是做了一些輔助性的事情。”朱由檢一方面為秦永年爭功,另一方面,在這火山已經爆發的時刻,功勞越大,危險係數越高。

  他現在是體會到武將的尷尬了。

  打了敗仗,是無能,當然會遭到文官的彈劾,——撤職查辦;打了勝仗,是功高蓋主,同樣會受到文官的彈劾——降職疏遠。

  難道武將就像這杯中的茶葉,都是一次性的?

  這武將,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安身立命?

  這文官,到底要做些什麼,才會消停?

  “嗯。”朱由校含糊應對,它正在思考,怎樣將朱由檢送回到勖勤宮。

  “陛下,臣有話說。”閹党的成員剛剛站起身,戶部的另一位尚書,東林黨人李起元又跪下了。

  “李愛卿有話就說吧!”朱由校懶洋洋的,他正在心裡責怪李起元打斷了他的思路。

  “秉陛下,信王殿下已經成年,按照大明祖制,應該及早去封地,免得在京師惹下禍端。”李起元上次為修建第一大道的事,與朱由檢有了衝突,一直耿耿於懷,現在閹党群起攻擊朱由檢,正是摧毀朱由檢的絕好良機。

  他已經發現了朱由校的變化,知道朱由校正在進行思想鬥爭。

  一塊已經起了裂縫的冰塊,再壓上一大塊超負荷的石頭,冰塊還能不碎,除非這冰是來自廣寒宮。

  又是祖制?老子在京師惹下什麼禍端了?朱由檢準備反駁了。

  東林黨對朱由檢完全是無視。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

  這次是東林黨群起攻擊。

  剛才沒有跪下的東林黨人,現在都跪在大殿。

  兩次都沒有下跪的,只有兵部尚書李春燁。

  閹黨和東林黨,今天不是默契,是驚人的政見一致,目標是朱由檢。

  大殿內鴉雀無聲,都在等著皇帝朱由校。

  幾乎全體朝臣的意見,就是皇帝也只能接受。

  大臣們不是等待朱由校裁決,而是等待朱由校宣佈。

  “哈……哈……哈……”

  一陣大笑,從龍椅上傳遍整個大殿,斧鋸般從大臣們心頭掠過。

  魏忠賢知道壞了,伺候朱由校多年的他,對朱由校的每一個細節都揣摸得透透徹徹。

  今天本是個絕好的機會,如果和東林黨聯手都不能扳倒朱由檢,那以後扳倒朱由檢的機會就很渺茫了。

  “眾愛卿,信王的去留,朕自有定奪。今日的朝會,只討論山東的戰事。”果然,朱由校恢復了開始時的精氣神。

  朱由檢應該感謝東林黨。

  本來閹黨跪諫,朱由校都動搖了,但東林黨欲待火上澆油,朱由校看清楚了。

  朱由檢沒有得到朝臣的支援,甚至可以說,朝臣都反對朱由檢。

  沒有朝臣支持的朱由檢,只是打打仗的武夫、賺點小錢的商人。武夫和商人,是不會威脅到皇權的。

  “……”大臣們卻沒有魏忠賢的能耐,不明白朱由校心理變化。

  “五弟,朕有一事不明,既然奮武營可以全殲倭寇,那十幾萬山東兵為何不能剿滅倭寇,還被倭寇打得落花流水?難道中間有什麼隱情?”

  “這這正是臣弟要向皇兄彙報的。”朱由檢感覺自己坐了一回過山車,娘希皮,老子打了勝仗,滅了倭寇,為民族立功,為國家爭光,你們不獎勵也就算了,還聯合起來整老子,當老子和府兵一樣是豆腐?“皇兄,山東軍備極為鬆弛,說是十幾萬士卒,以臣弟估算,最多不過五萬。而且這些士卒分散在各地衛所,難以集中,平時的訓練無人可考,因此戰鬥力極為低下,往往一擊即潰,和普通百姓已經沒有什麼區別。”

  “吃空餉?”

  “正是。”

  “啪。”朱由校一掌擊在龍椅上,看來他的手藝不錯,龍椅沒有任何的損壞,“這些禍國殃民的豆腐,竟敢貪墨大明的軍費,破壞大明的軍務。徹查到底,徹查到底。”朱由校騰地從龍椅上站起來,雙手在空中亂舞,生氣和憤怒,已經讓他進入瘋狂的邊緣。

  “陛下。”魏忠賢急得差點留下眼淚,不停在朱由校的後背輕拍。

  朱由校終於緩過勁來,“廢除山東府兵,徹查空餉事件,無論是誰,一查到底。”

  趁著混亂的功夫,魏忠賢偷偷向兵部尚書崔呈秀使個眼色。

  “陛下。”崔呈秀會意,再次拜倒,“府兵制是洪武年間定下的國策,已經延續了數百年,祖制不能廢呀!”

  “是呀,陛下,祖制不能廢。”朝臣們不顧皇帝現在的孱弱,全都跪拜在地,閹黨和東林黨再次驚人地政見一致。

  如果說貪墨軍費,在整個朝堂之上,恐怕只有兩個人是乾淨的。

  一個是朱由校,一個是朱由檢。

  東林黨掌控的武將較多,閹黨掌控的文臣較多,武將和文臣共同構成了貪墨大軍。朱由校要徹查到底,朝臣如何不慌?

  特別是魏忠賢,他是貪墨最多的人,各個級別的武將和文臣,都直接或間接將財產彙集到他的手中。

  “祖制不可廢?那山東的軍務就不要了?”過了好久,朱由校的臉色才恢復正常。

  朝臣們唯唯諾諾,趴在地上不起來,都在慶欣別人看不見自己的臉色。

  “五弟,你剛從山東回來,對山東的軍務最為瞭解,你怎麼看?”

  朝臣們偷偷看著朱由檢,都希望剛才的得罪朱由檢的不是自己,更希望朱由檢別再說出讓他們抄家滅族的話來。

  “陛下,是否廢除府兵制,以後再說。現在的關鍵,是趕緊派得力的將軍,收攏分散各地的士兵,恢復山東的軍務。”朱由檢已經將弓拉開,這箭卻不能輕發,大明現在如同是病入膏肓的人,用猛藥只能加速它的滅亡。

  “那依五弟看,誰是得力的將軍?”

  “臣弟年幼,此等軍國大事,臣弟沒有發言權。”朱由檢多麼希望推薦秦永年,但他吃不准朱由校的意思,是否真的讓他推薦人選,所以以退為進,繼續觀測朱由校的真實用意。

  “年幼又如何?山東的倭寇還不是讓五弟給滅了?”

  “那……臣弟推薦奮武營指揮使秦永年。”皇帝都說了,朱由檢當然不會失去這麼好的機會。

  “好,就依五弟,著秦永年升任山東總兵。”朱由校又向跪在地上的朝臣問道“眾愛卿可有異議?”

  “臣等恭聽聖裁。”算起來這是閹黨和東林黨今天的第三次合作了。

  “朕乏了,退朝,信王留下來。”

  朱由校在後殿單獨召見了朱由檢。

  “哈哈,五弟,朕的表演怎麼樣?”朱由校又恢復了龍身虎氣。

  “皇兄,你……”朱由檢卻懵了,難道皇兄剛才的生氣時裝的?

  “哈哈,五弟,經過今日的朝會,他們大概有一段時間不會反對你呆在軍營了吧?”

  這個皇兄!朱由檢覺得自己徹底看不透了。

  “哈哈。”朱由校卻是心情大好,“五弟,你且退下。遲些,去見見皇后,你皇嫂對你出征山東也很是關心呀!”說完,朱由校露出怪怪的笑。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3:24

第49章 信王妃

  回到勖勤宮,婉兒伺候朱由檢吃飯,現在她已經不再忸怩,也敢小婦人樣與朱由檢同桌吃飯了。

  “婉兒,怎麼了?”朱由檢吧嗒了幾口,發現婉兒並沒有吃飯,而是吃吃地看著自己,眉毛上揚,眼帶瑩光,一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模樣。

  “殿下,你黑了,在山東一定吃了不少苦。殿下的臉上……有一股……一股……男人的氣息……殿下此次剿滅倭寇,一定費了不少神吧?”婉兒雖然努力思索,但小嘴出賣了她,前言不搭後語的,除了朱由檢,任誰也不明白她要表達什麼意思。

  男人的氣息?難道我要像你那樣柔美?別人豈不是叫我姨娘?嘿嘿。

  “我是男人,辛苦點也沒什麼,我得建功立業,為信王府創下基業,不然,何以養家?你哪有飯吃?總不能天天等著皇兄打賞吧?”

  婉兒嬌羞地低下頭,也沒有吃飯,筷子就插在飯碗裡,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好久,她才又抬起頭,“殿下,給我說說這次打仗的事吧?”

  “這次打仗呀真痛快,全殲倭寇……”朱由檢從謀劃到征戰,一一道來,特別是倭寇面對奮武營弓弩時的絕望場面,描得繪聲繪色,如果寫一本網路小說也許不行,但哄哄婉兒這種沒有出過皇宮的小女孩,還是綽綽有餘的。

  婉兒聽得入了神,不知道是羡慕還是崇拜,連飯都忘了吃,好在現在天氣熱,涼飯涼菜什麼的,吃了也不會拉肚子。

  “殿下此次回家,可住在宮中?”搞了半天,就擠出這麼半句,好像朱由檢是來自遠方的客人似的。

  “奮武營還在山東,我暫時不用歸營,自然住在宮中。”朱由檢不太明白婉兒為什麼這麼問,難道……也許是自己想多了,“不過,即使奮武營不在京師,我還是很忙,明天上午去宮中,見見皇嫂,下午去軍校的場地看看,可能還要去廠子裡轉轉。”

  婉兒一驚,小臉陡然煞白,但很快又恢復了一點血色,粉嫩的桃紅。

  “婉兒,怎麼了?”婉兒的臉色沒有逃過朱由檢的眼睛,婉兒今天怪怪的,到底信王府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

  “殿下可知,皇后娘娘召你何事?”婉兒沒有回答朱由檢的問題,神情故意顯得古井不波,但又學得不像,眼波紊亂,目光不敢與朱由檢對視,隱隱有歎息之氣。

  就像後世的高中美眉,明明沒有閱歷,卻要裝風情,不料眼睛早就出賣了內心。

  “我剛回來,屁股都沒坐上板凳,就被召進宮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朱由檢更加奇怪,從來沒有見到婉兒今天的表情。

  “宮中傳出話來,皇后娘娘要為殿下立信王妃呢!”婉兒徹底垂下螓首,又好像是不甘,偷偷打量朱由檢。

  “信王妃?”朱由檢樂了,原來這小丫頭是怕自己娶了王妃,她這個勖勤宮內管家的身份就不保了。嘿嘿。

  朱由檢一拉婉兒的小手,讓她跌坐在自己的腿上。

  “殿下。”婉兒小臉愈發通紅,都趕得上春天的紅牡丹了。她掙扎著要站起來,但朱由檢的左手攬住她的小蠻腰,婉兒無法掙脫,只得放棄了身體上的抵抗,“殿下,這天還沒黑呢!”

  這丫頭想哪兒了?

  “婉兒,我只想告訴你,即使立了信王妃,你依舊是我的婉兒。一個不明事理、不懂得家庭和睦的人,是不配做信王妃的。”

  “殿下。”婉兒連語言上的反抗也放棄了,她微閉起雙眼,臉上的紅霞迅速擴散,連下巴、脖子……都是,整個一抹豔陽天,抓在朱由檢胳膊上的小手也微微抖動起來,朱由檢的承諾,令她異常激動。

  “對了,婉兒,皇后要立誰為信王妃呀?”這可是關係到自己的終生幸福,想想古人真有趣,互不相識的男女,憑媒人的幾句話,一頂轎子就將人送到床頭。

  如果雙方滿意,感情還可以婚內培養,所謂日久生情。如果不滿意,連退貨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這可能是古人離婚率低的重要原因。

  古人門風極嚴,女子在出嫁前,基本上見不到父兄之外的男人,而出嫁時年齡又小,基本上在春情萌動前期,所以出嫁後,即使對自己的男人不滿意,但嘗到男人滋味的欲罷不能,加上娘家一般拒絕退貨,社會輿論又是不容,也只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至於男人,如果對妻子不滿意就更簡單了,有青樓提供大量的候補,誰還在乎家裡紅旗?個別的女子可能反對丈夫出入青樓,但娘家只要勢力不是太大,一定會像莎士比亞的《馴悍記》中描述的那樣,絕對支持丈夫用任何手段教訓悍妻。在婆家、娘家、社會的三重打壓之下,再兇悍的妻子也只有躲在角落孤獨地舔傷口的份。

  丈夫,能在一丈範圍內做個好夫就不錯了,誰還有精力管一丈範圍外的事。

  “這麼快就迫不及待了?”婉兒驀地睜開眼,歪著小臉,笑靨如花,剛才的擔憂早丟爪哇國了。

  “我是怕未來的信王妃把我的婉兒吃了。”朱由檢在婉兒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然後張開五指,做嚇唬狀。

  “謝殿下錯愛。不過,奴婢真的不知道是誰!”婉兒柔嫩的小手輕輕拍拍朱由檢的臉頰,好像是在安慰朱由檢。

  朱由檢趁機抓住婉兒的嬌嫩的小手,親了一口,以示懲罰。婉兒嬌呼:“殿下!”手卻是沒有收回的意思。

  “傻丫頭,將來信王妃進了府,我陪你的時間就少多了,還不抓緊時間。”朱由檢諄諄教導,善良地提醒婉兒,雙手也在進行著技術指導,從婉兒小腹下的平原遊走到胸前的高地,正在奮力攀登著那一對丘陵,單薄、軟和、鬆散的胸衣,無法製造任何障礙,眼看著就要登頂了。

  從精神到肉體,婉兒已經全面淪陷,要命而又熟悉的酥麻感,讓她急切期待著,但嘴上卻是忘不了朱由檢即將迎娶信王妃的失落:“你還是找你的信王妃吧!”

  “現在你就是信王妃。”朱由檢已經登頂,在橢圓形的旗幟上盡情展示著自己的五指山的擠壓力。

  婉兒羞怯地閉上眼,螓首拼命後仰,似乎這是化解五指山壓力的唯一管道,喉嚨也發出含糊不清的囈語,不知道是抗拒還是鼓勵,但在朱由檢的眼中,現在婉兒的一切表現,都被視為對自己的誘惑,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完成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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