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晚明之我主沉浮 作者:藍盔十九 (已完成)

 
炎雞 2019-8-7 11:17: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4 29137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4:14

第70章 大婚

  下午,朱由檢穿著一身新郎服,鮮紅的禮服十分喜慶。他帶著一群府丁、親兵、女僕、女傭,抬著花轎,一路吹吹打打、熱熱鬧鬧,去迎接周玉鳳。

  周玉鳳早就入了宮,在坤寧宮當了宮女,現在出嫁只能從坤寧宮出門。而坤寧宮又是皇后張嫣的寢宮,所以朱由檢雖然“親迎”,許多禮節和鬧新郎的事都免了,一頂轎子,就將周玉鳳抬進勖勤宮。

  周玉鳳在兩位嬤嬤的攙扶下,羞答答地出來拜堂。不過,她的頭上蓋著不透明的紅蓋頭,誰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和臉蛋。由於朱由檢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人世,四位叔王爺坐了主位,接受一對新人的跪拜。跪拜完畢,拜堂就正式結束了,周玉鳳也成了正式的信王妃。兩位嬤嬤仍舊攙扶著周玉鳳,將他送入新房。

  朱由檢突然覺得好無聊,自己貴為王爺,婚禮卻好像嚴重走樣。比起後世在酒樓舉辦的結婚儀式,自己好像什麼也沒做,一點溫馨、浪漫、激情都沒有表現出來。

  也許主角從來都是這麼無聊,熱鬧的都是那些幫閒的人。

  晚宴上的吵雜,才體現一些婚禮的熱鬧。朱由檢雖然早就被封為信王,但他與朝中的官員們沒有什麼往來,加上又沒有當太子的份,朝中的重臣都沒有參加朱由檢的婚禮,來的官員都是各部不入流的小官,而且他們都保持著儒雅的讀書人的形象,宴會開始不久,就一個個藉故溜走了。

  李春燁現在倒是和朱由檢比較親近,但他上次當了一回雙面間諜,忽悠了魏忠賢一把,給朱由檢送上雙份大禮,至今魏忠賢還蒙在鼓裡。他還不敢和朱由檢明裡走得太近,免得魏忠賢起了疑心。

  皇帝朱由校也沒有出席朱由檢的婚禮,但他對這位唯一的弟弟還算不錯,命人送來了一份重禮:傭僕五十、婢女三十、黃金五百兩、白銀五千兩。

  鬧得最歡的還是四武營的軍官們,沒有了皇帝和文官,他們一個個吃的直冒口水。特別是上次被朱由檢灌得在床上躺了兩天的滿桂,更是火上加油,直接指揮他們向朱由檢灌酒:“兔崽子們,今天是信王殿下大喜的日子,你們要可勁地灌,一定要讓殿下吃好、喝好。”

  開始的時候,王慕九還是不斷地擋駕,但是向朱由檢敬酒的人太多,有人敬過一次又來一次。王慕九一看,反正今晚殿下是成不了親,他乾脆退到後面,自顧喝酒去了。

  朱由檢喝了多少杯,他已經記不清了,但他有霧靈山的奇遇,嘗過霧靈山的清茶、醇酒、美食,又有小雨的傾心相送,身體機能已經發生很大的變化。他喝酒能千杯不醉,直把四武營的軍官們急得跟猴似的,滿桂更是吹鬍子瞪眼,將這些沒用的軍官一頓好罵,但他親自上場,還是灌不倒朱由檢,只得借著尿急遁逃了。

  醉倒的人不少,但不是朱由檢,主要是那些平時喝不上酒的下層軍官。管家徐應元早就準備好了客房,安排這些醉酒的人住進去。後來,醉酒的人太多,只好安排府丁將附近的人一個個送回家去。

  客人們醉得差不多了,喧鬧的勖勤宮逐漸安靜下來。

  婉兒整了一桌酒席,送到新房中,然後返身出來,將房門掩上,新房裡只剩下朱由檢和周玉鳳。

  周玉鳳也是一身大紅的喜服,她就坐在床沿。朱由檢輕輕的腳步聲,重重地撞擊她的心房。她既期待,又害怕。期待那屬於女人的最神聖的時刻,早點到來,她都有點迫不及待了;但朱由檢走過來的腳步聲,又讓她非常害怕。

  昨晚皇后娘娘親自教她,讓她對自己的身子有了新的認識,她不知道朱由檢是不是粗魯的人。他是王爺,應該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受那一刻的疼痛。皇后娘娘說了,疼痛是暫時的,就一小會,但那種疼痛卻讓人難以忍受。

  朱由檢慢慢蹭過來,在周玉鳳的左邊床沿坐下。周玉鳳更加緊張了,如同高考時偷偷抄襲,被老師發現,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自己都能聽到心跳了。她一動不動,靜靜等待那個美好時刻的到來。

  “鳳兒。”朱由檢低呼一聲,把等待中的周玉鳳嚇得花枝亂竄,頭上的蓋頭無風自動,胸前的兩個漢堡也是微微顫抖了一下,一種奇異的感覺迅速飛起,如電流般劃過全身,在他還沒有體味到滋味的時候,又迅速消失。她略微有些惱怒:你來就來嘛,幹嘛嚇唬人家!

  見周玉鳳沒有應聲,朱由檢伸手掀起紅蓋頭。他從紅蓋頭下面看了一眼周玉鳳漂亮的側臉,然後才緩緩揭下蓋頭,扔在床上。

  “殿下。”周玉鳳顧不上嬌羞,她看了一眼朱由檢,又迅速低下頭,回到原來端坐的狀態。在紅色喜服的映襯下,她的小臉一片豔陽紅。

  “鳳兒,你終於是我的王妃了。”朱由檢的右手攀上了周玉鳳的右肩,輕輕撫摸著,潤滑的喜服手感極好,就像周玉鳳嬌嫩的肌膚。

  “皇后娘娘說,殿下有驚天泣地之才。能嫁給殿下,做殿下的王妃,是妾身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周玉鳳見朱由檢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心中的害羞稍稍減弱了一些。

  “鳳兒,能娶到你這樣漂亮、嫺靜的王妃,也是我朱由檢修來的福分。”朱由檢輕摟著周玉鳳,冷不防在她的臉頰上啄了一口。

  周玉鳳重新害羞起來,她的嬌軀一震,卻沒有反抗,他知道朱由檢要做什麼,這是他的權利,作為王妃,她有義務配合他的行動。“殿下,忙了大半個晚上,你累了吧?還是早點息息吧!”她不知道怎麼安慰朱由檢,就牢牢地記住皇后的叮囑了。

  “等等。還有一件事沒做。”朱由檢鬆開懷中的周玉鳳,將她從床上拉起來。

  “奧。”周玉鳳正面對著新房中的酒席。“妾身在房中都能聽到,殿下已經喝了不少酒吧?”

  “喝得再多,這一杯也不能少。”朱由檢在周玉鳳的臉蛋上輕輕刮了一下。

  “嗯。”周玉鳳小聲回應著。她十分感動。朱由檢一定要喝下交杯酒,說明他對婚姻負責,對自己重視。她輕輕地走到桌前,拿起酒壺,一絲不苟地將桌上的兩個空杯滿上。

  朱由檢端起兩杯酒,將左手的酒遞到周玉鳳的右手:“鳳兒,喝了這杯酒,你就是我正式的妻子了,以後,我們就是夫妻同體了。”

  “妾身嫁雞……妾身一切都聽殿下的。”感覺將王爺比作雞呀狗的,實在不符合江南才女的身份,周玉鳳趕緊改口。

  二人默契地交起了右臂,舉杯入口,各喝了一半,又將剩餘的半杯殘酒遞入對方的口中,這才相視一笑,放下了酒杯。

  “鳳兒,咱們早點休息吧!”玉面嬌人就在自己的面前,朱由檢都等不及了。他邊說邊脫衣服。習慣了軍服,這寬大的喜服,實在太不自在了。

  “還是讓妾身伺候殿下吧!”周玉鳳雖然嬌羞不已,但還是接過朱由檢的衣帶,緩緩解開,將朱由檢的衣服一件一件褪下來。

  朱由檢暗笑,以前和婉兒在一起的時候,婉兒害羞,每次都是自己脫婉兒的衣服。現在換成周玉鳳給自己脫衣服,她嫩滑的小手,不小心碰到皮膚,怪癢癢的。原來被脫衣服竟然有如此美妙的感覺,難怪婉兒每次都很享受似的。

  “啊?”周玉鳳的嬌呼,將朱由檢的注意力拉回到周玉鳳的身上。原來自己已經被脫個精光,堅挺的分身正昂著頭,帶著血紅色向周玉鳳示威。

  周玉鳳不敢看,又不敢摸,更是欺負分身不得,搞不好它一會還要欺負自己。良久,她終於找到藉口,驅逐掉這羞人的挑釁:“外面涼,殿下還是先上床吧!”

  朱由檢順從地上了床,裹在被子中。柔軟的絲被,摩擦著赤裸的身子,一絲酥麻的衝動從腳底升起,直沖大腦,迅速彌散在整個新房內……

  周玉鳳站在床前,正一件件脫著自己的衣服。由於害羞,她被背對著朱由檢,新房中安靜得只聽到周玉鳳悉悉的脫衣聲。

  忽然,周玉鳳感覺氣氛有些異樣,朱由檢的呼吸聲特別沉重。她回頭一看,朱由檢的目光像一柄丘比特神箭,重重地射在自己裸露的嬌軀上,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她的上衣全部褪盡,腰帶也已經解開,裙褲正褪到小腿上。發覺朱由檢偷看,周玉鳳護羞,張開小口去吹蠟燭,但蠟燭離得太遠,吹了幾次蠟燭都沒有熄滅。不得已,她只好蹣跚著向蠟燭走去,裙褲還拎在手裡。這樣的姿勢,豐臀更是挺翹,肆無忌憚地將這新房裡躁動的空氣撞得落英繽紛。

  新房裡終於暗下來,所有的蠟燭都被熄滅了。朱由檢卻在黑暗中偷笑:“都看到了!兩個漢堡包,上面塗了一層嫩白、光潔的奶油,奶油上還各有一個烏黑的桑葚……”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4:15

第71章 認主

  二月還是十分寒冷,各色花草樹木都才開始抽芽。“二月春風似剪刀”,真是恰如其分地反應出京師氣候特點。信王府的後園,只有數支寒梅和月季泛著綠色,大片的青灰和著濛濛的天色,讓人感到壓抑。只有這清晨的空氣,才讓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在這清冷的早晨,有一個人正在奮力揮舞著彎刀,好像要將這天空劈碎。此人正是朱由檢,雖然昨天多喝了幾杯,又初禦了王妃周玉鳳,但他體格異于常人,又早已禦過婉兒無數次,這洞房花燭也不能阻擋他對虛極神功的需求。

  周玉鳳上著青翠色的棉襖,下穿藍紫色長裙,小婦人樣遠遠觀看著朱由檢。她昨夜睡得晚,又要伺候朱由檢,眼臉周圍有了淡淡的黑圈,雖然補妝三次,仔細觀測,還是有跡可尋。

  “鳳兒,這麼冷的天,你怎麼不呆在屋裡?”朱由檢已經練完了虛極神功,輕輕來到周玉鳳面前,大手愛憐地撫上了周玉鳳的臉頰,“看你,小臉都凍得通紅了。你不愛惜自己,女人是很容易老的。”

  “殿下。”周玉鳳沒有閃避,在這後園了裡,這時候是不會有人來的,這裡和他們的新房一樣,是屬於他們的二人世界。她悻悻然搓搓凍得微紅的小手,輕輕按在朱由檢的大手上,“外面冷,殿下也回去吧!”

  兩人相擁著回到新房,新房一如昨夜的堂皇,但兩人的心情卻是越過了那最初的期待。“鳳兒,我們去餐堂吃些早點,身上也暖和些。”

  “恩。”周玉鳳輕聲答應著,螓首還不知覺點了兩下,但她害羞,不肯讓朱由檢摟著,經朱由檢一再抗議,才勉強讓朱由檢握住她的小手。

  餐堂早就擺開了桌凳,好像在等待這一對新人。“婉兒,上些早點。我要一碗稀飯,鳳兒,你要什麼?”朱由檢看著周玉鳳嬌嫩的臉蛋,似乎那就是他最好的早點。

  “妾身就隨殿下吧!”周玉鳳低眉頷首,在王府的僕傭面前,她還放不開。幸好有朱由檢在身邊,她的心情稍微安定些。

  婉兒指揮婢女們捧出五六樣早點,又有幾樣小菜,最後是兩碗稀飯。“殿下,王妃,慢用。婉兒就在這伺候著。”

  周玉鳳沒來由的又是一陣臉紅,初經人事,讓她格外敏感,好像誰都在譏笑她昨晚的放縱,特別是婉兒。第一次在坤寧宮見到朱由檢的時候,婉兒就在朱由檢的身邊,她也知道婉兒與朱由檢的關係,雖然婉兒對她頗為尊敬,她還是不習慣,好像婉兒的大眼睛,將她昨夜的心思看透。

  “殿下,一會認主,在哪裡舉行?”婉兒見朱由檢和周玉鳳吃得差不多了,就善意地提醒著,不知道朱由檢一會又瘋到哪裡去了。

  “什麼認主?”朱由檢吃下了最後一塊糕點,斜著眼睛問婉兒。

  “殿下,王妃初適勖勤宮,王府中的僕從婢女多半不認識,讓他們一一拜見,以後也好給他們安排差事。”婉兒的心中也是惴惴不安,這是她和王妃正式見面,不知道王妃是否接受她。她和朱由檢的關係特殊,與其他僕從婢女不一樣。

  “奧。”朱由檢明白了,“那就在大廳吧,勖勤宮人多,別的地方也放不下。”

  “是,殿下。奴婢這就去安排。”婉兒答應著,退了下去,一邊安排小寧收拾碗箸。

  “殿下,這認主要怎麼做呀?”周玉鳳等婉兒走了,才問起朱由檢,剛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她還有點不習慣,特別是身份的轉變,原來是坤寧宮地位低下的宮女,轉眼成了勖勤宮的女主人,她還沒有完成思想上的轉變。

  “沒什麼,你現在是勖勤宮的女管家,僕從婢女們要來認識你,你也要認識他們。就這麼簡單。”朱由檢想,這是下級對上級的拜見,只要準備好紅包,要贏得下級的認可並不難。

  “殿下,那妾身要做什麼呀?來時皇后娘娘可沒告訴妾身。”周玉鳳突然要面對大群的僕傭的拜見,心裡略微有些緊張,雖然他們不過是些僕人。

  “不用緊張,有我呢!我會在你身邊。”朱由檢輕輕捏了捏周玉鳳的小手,嫩若無骨,光潔滑溜。她在坤寧宮只是普通的宮女,不知道這手是怎麼保養的,難道坤寧宮有特殊的保養方法?

  朱由檢就是她的天,有了朱由檢的鼓勵,周玉鳳才放下心來,二人牽著手來到大廳。

  婉兒已經安排好了,在大廳正門前面,放著一把紅木椅子,座位上鋪上一層厚厚的絲被,大概是擔心天冷,紅木上陰寒的緣故。椅子的週邊,僕傭早就擠作一團,等待拜見新主人。婉兒悄悄來到朱由檢的身邊,耳語一番,朱由檢就笑吟吟來到周玉鳳的身邊,咬著她的耳朵言語一番,周玉鳳不住地點頭。

  周玉鳳坐到椅子上,等待僕傭們前來拜見。

  這拜見的順序,也反應他在王府的地位。本來第一個拜見周玉鳳的,應該特戰隊長王慕九,但他昨晚高興,喝得不知道天南地北,現在還在床上和周公對話。因此,第一個拜見的人,就換成了徐應元。

  徐應元已經四十多歲,穿著一身青灰色的布袍。他整理袍子,恭恭敬敬給周玉鳳叩了頭:“奴才見過王妃。”

  “起來吧!”周玉鳳似乎要站起來,但朱由檢和婉兒都以目光示意,她才沒有站起來,“管家一向辛苦了。”順手從椅子後面拿出一個小小的紅包,遞給徐應元。

  “奴才謝過王妃。”徐應元退下,接著拜見的是婉兒。

  “奴婢見過王妃。”婉兒下跪後,一彎到底,叩在地上,額頭都沾上灰塵了。

  “婉兒快起來。”這次周玉鳳沒有理會朱由檢的目光,她從椅子山起身,扶起婉兒:“你我是好姐妹,不興如此的。”周玉鳳一邊從椅子後掏出紅包,一邊用手絹為婉兒擦去額頭上的灰塵:“殿下的飲食起居一向是妹妹照顧,辛苦妹妹了。”

  婉兒已是淚光漣漣,平日裡巧妙如機簧的小嘴,此時卻說不出話來,只是拼命地點著頭。

  勖勤宮的僕從太多,一個個拜見,不知道要拜到猴年馬月,後來根據各自的身份,五個一拜,甚至十個一拜。周玉鳳光忙著發紅包,一個僕從都沒記住。

  這麼多僕從,指望她一次記住他們,並不現實,能混個臉熱就不錯了。其實勖勤宮的“認主”,並不是要周玉鳳記住這些僕從,而是要僕從們認識主母。作為僕從,如果連自己的主母都不認識,這僕從顯然當得不合格。另外就是在勖勤宮有喜事的時候,大量發放紅包,讓這些僕從們也沾沾光,提高他們對王府的認同感。

  忙活了半個時辰,“認主”終於結束。周玉鳳如釋重負,朱由檢卻又要忙碌起來:“應元,馬車備好了嗎?”今天是周玉鳳正式成為王妃的日子,朱由檢要帶她拜見長輩。他的父母已經過世,也就是去拜見四位叔王爺和皇兄皇嫂。

  “是,殿下。馬車早就備好了。”徐應元答應著,本來王慕九是朱由檢的護衛,但王慕九酣睡未醒,他只好帶著幾位特戰隊的士兵,客串起朱由檢的護衛。

  拜見長輩是家事,按照長幼順序,朱由檢和周玉鳳先拜見了四位叔王爺,然後才是朱由校和張嫣。一番折騰下來,他們回到王府時,已經快到晌午了。

  “殿下,李申差人來報,玻璃造出來了。”婉兒依舊像以前一樣,倚著中門,靜靜地等候朱由檢回府。聽到馬車的聲音,立馬迎了出來。

  本來昨天是朱由檢的大喜之日,勖勤宮的人都要回來賀喜,主管水泥廠的孔真、磚窯廠的錢虎都回來了。但李申因為玻璃的試驗正進入非常關鍵的時刻,他必須親自坐鎮,所以沒有參加朱由檢的婚禮。

  “玻璃?”朱由檢大喜,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銀子正向王府滾滾而來,“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哈哈,下午我就去看看。”

  “殿下,玻璃是什麼呀?有什麼用處?”周玉鳳只聽說朱由檢開辦了水泥廠、磚窯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又鼓搗起玻璃來。

  “玻璃,好東西。鳳兒,咱們先進去吃飯,邊吃邊談。”朱由檢牽著周玉鳳的手,一同跨進了勖勤宮。本來周玉鳳害羞,不讓朱由檢當眾牽她的手,但朱由檢只要趁她不備,就有意無意地牽她的手,搞得她心神不寧。算了,反正已經是他的人了,他要牽手就由他吧!周玉鳳逐漸說服自己。

  婉兒早打來了溫水,讓朱由檢和周玉鳳洗臉。

  “婉兒,備飯。下午我要去玻璃廠。”朱由檢恨不得立刻動身,去看看大明的第一塊玻璃。

  “是,殿下……你怎麼下午還出府?”婉兒替周玉鳳不平,殿下大喜,不是給自己放了假嗎?王妃才過門,怎麼就晾在府裡?但她還是去準備午飯,無論朱由檢下午是否出門,這飯總還是要吃的。

  趁這工夫,朱由檢叫過徐應元:“應元,我已經成年,不能再住內宮了,皇兄在城東賜了我一座信王府,這搬家的事,就交給你了。”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4:19

第72章 燕山餘脈

  “婉兒,你也坐下吃吧!”看到婉兒站在旁側,朱由檢連忙讓婉兒也坐下來。婉兒雖然是婢女,但遲早是要給名分的,況且,朱由檢也習慣了婉兒的伺候。

  “殿下和王妃先吃吧,婉兒還不餓。”婉兒看了朱由檢一眼,又重新低下頭。她羞紅著臉,偷偷瞄了周玉鳳一眼。

  “婉兒,坐吧。這是我們共同的家。”朱由檢知道自己無法做一個舒舒服服的安樂王爺,歷史的責任他必須承擔。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家裝出現群女爭雄的現象。他喜歡周玉鳳,不僅是因為周玉鳳姣美的臉蛋,更是喜歡她嫺靜的性格,能識大體、顧大局、與世無爭。只有後園穩定了,自己才能為改變歷史而奮爭。

  周玉鳳起身,硬是將婉兒按在側首的椅子上:“婉兒妹妹,你就坐下吧!”她的聲音雲輕水瀉,猶如春日的和風。

  她早就知道婉兒和朱由檢的關係,她的人事是皇后娘娘親自教的,朱由檢的人事,恐怕是在婉兒的身上練的吧?朱由檢是王爺,有個三妻四妾很正常,連皇帝都管不著,以後家裡還會不斷添人吧!

  她已經是王妃,是所有妻妾裡地位最高的,如果皇后選中婉兒做王妃,難道自己有反對的力量?周玉鳳出生小家碧玉,在坤寧宮的地位也是不高,對信王妃的頭銜,已經十分滿足。

  “那婉兒謝過殿下、謝過王妃。”婉兒紅著臉,只半個豐臀落在椅子上。

  “婉兒妹妹,別老是王妃王妃的。都是自家姐妹,以後,我們就姐妹相稱吧!”周玉鳳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然將自己當成了信王府的女主人了,還順帶著拉攏起婉兒,不知道是要對付誰。

  “婉兒你看,你鳳兒姐多好!以後不管我是否在家,你們都要和睦相處。自家姐妹的,有什麼說不得的?”朱由檢也是順著周玉鳳的話,心裡美滋滋的。

  “殿下。”婉兒聽出朱由檢的意思,她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周玉鳳也發現自己的話有欠思考,也是白了朱由檢一眼。

  果然是自家姐妹,這才第一頓飯,就共同進退了,好在共同的目標是本王,也沒什麼大不了,朱由檢在心中腹誹。“我是說,我們要一致對外。你們也別在家裡鬥,如果有精力的話,咱們掙別人的錢,過自己的日子。”

  “殿下是說,我們也可以掙錢?”對於朱由檢的狡猾,婉兒是最擅長遺忘的。說道掙錢,這小守財奴的眼睛都放光了。

  “當然,難道你們不想掙錢呀?”朱由檢一忽悠,就化解了姐妹聯盟,將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到掙錢上。

  “我們當然想。”婉兒直接替周玉鳳做主了,想想又覺得不對,就轉過臉去,“鳳兒姐姐,是不是呀?”

  周玉鳳熟讀經書,心中免不了對經商有一點抵觸,但白花花的銀子,誰會拒絕?“殿下,可我們生活在王府,怎麼能掙到錢?”

  “這個,暫時還不行。不過,你們要做好準備,不要等機會來的時候,你們卻讓它溜走了。”朱由檢繼續忽悠,他也沒想好怎麼讓這兩姐妹掙錢,周玉鳳說得很在理,他們生活在勖勤宮,不能抛頭露面,怎樣可能掙到別人的錢?除非是掙自己的錢。

  “殿下,我們要準備什麼?”婉兒對錢的事特別上心,好像在勖勤宮也沒苦著她呀。

  “也沒什麼。只要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別到時候抹不開臉面就行。”如果她們再問下去,朱由檢就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好在她們沒有繼續問這個問題。“殿下,剛才說的玻璃,到底是什麼呀?”周玉鳳對掙錢的興趣遠遠比不上婉兒,對朱由檢的瞭解,才是她的興趣所在。

  “鳳兒、婉兒,你們見過水晶嗎?如果用水晶代替白紙白布,按在窗戶上,覺得怎麼樣?”玻璃他們都沒見過,朱由檢解釋起來費勁,只好先找個同類的,好做比較。

  “水晶?那要多少水晶哎?”婉兒低呼,她驚歎的是,那要花多少錢。

  “大概玻璃和水晶很相像吧?”周玉鳳就聰明多了,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白皙的臉上微微顯出粉紅,眉眼淡笑,佳人還得加上才女。

  “鳳兒還真說對了,玻璃比水晶更透明。如果安裝在窗戶上,能從室內看到窗外搖擺的樹梢、輕捷的飛鳥,它不會影響明媚的陽光溫暖你們的笑臉,卻能阻擋這二月的寒風吹皺你們的眉頭。”朱由檢輕笑著,目光在二女的臉上掃來掃去。

  二女滿懷喜悅,直接忽略了朱由檢的輕薄。“殿下,這玻璃真有這樣的好處?”周玉鳳初來信王府,顯得比較矜持,她對朱由檢的瞭解,主要是張嫣的輸灌,還沒有親眼見過朱由檢的本事。婉兒則對朱由檢深信不疑,“趕明兒將王府的窗戶都安裝這樣的玻璃,白天在家也不用點蠟燭了,一年下來得省多少錢。”

  不錯,會持家。不過你知道這玻璃值多少錢嗎?朱由檢哭笑不得:“你們說,我該不該去玻璃廠看看?”

  見二女不住點頭,朱由檢扒光了碗中最後一顆飯粒,擦了把臉,帶著王慕九直奔玻璃廠。

  玻璃廠坐落在燕山餘脈的小山坳中,兩座小山,一南一北,將玻璃廠與週邊的山勢完全分隔;東面又是一塊高地,阻擋了所有的出口;只有西面有一個狹窄的出口,僅能容納兩人並排通過,通向外面時,還有兩次折拐。如果不是有意尋找,哪怕你就是附近的村民,也找不到玻璃廠的入口。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玻璃廠的寧靜。朱由檢、王慕九還有數名士兵,在嚮導的帶領下,緩緩進入彎道。

  李申已經知道朱由檢來了,他來不及換衣服,就穿著深藍色灰布大褂,迎到廠子的大門口:“見過殿下。”

  “李申,不用客氣。玻璃燒出來了嗎?”朱由檢可是沖著玻璃來的,對於李申的行禮,到沒怎麼在意。

  “殿下,玻璃已經燒出來。就是殘次品太多。”李申既興奮又沮喪,為了燒制玻璃,他吃住就和工匠們在一起,連朱由檢大喜的日子都沒能回去喝杯喜酒,新元也是在這偏僻的山坳中過的。但玻璃的殘次品太多,令他感到有點失望,不知道究竟是在哪一個環節出現了錯誤。

  “帶我去看看吧。”朱由檢只是知道生產玻璃的原理,具體的生產細節和操作要點他也不知道,只能靠工匠們自己摸索。

  “是,殿下。”李申在前面帶路,朱由檢和王慕九跟在後面,護衛的士兵沒有進入廠子,他們就護在廠子的大門外。

  因為保密的需要,玻璃廠的出口曲裡拐彎,但裡面卻是相當的寬闊。他們一路東行了好一會,才在生產單元停下來。大批的工匠正在忙碌,見到來人也沒什麼反應,好像沒有看到似的,他們根本不認識朱由檢。李申準備要這些工匠們來參見,朱由檢揮手阻止了,還是不要打擾他們的正常工作。

  “殿下,這就是成品。”李申指著左手堆積的一大堆玻璃,因為有大量的不合格的玻璃,他的情緒有點低落。

  這兒確實對堆著不少玻璃,朱由檢蹲下身子,仔細觀測,發現玻璃是不少,但光潔度不夠,大部分玻璃中都有氣泡,廢品率極高,真正能用的成品卻是不多。

  光潔度可以打磨,但氣泡不僅嚴重影響了玻璃的品質,還影響了玻璃的美觀,同時,又改變了光線的折射角度,這種玻璃絕不能投放市場。不過朱由檢也不著急,既然產品中有合格的玻璃,那就說明生產工藝沒有問題,至於出現大量不合格的玻璃,一定是某些條件沒有達標。

  後世的朱由檢,根本沒有研究過玻璃這種最原始的商品的生產工藝,他只是依稀記得,如果煆燒的溫度不夠,或者鍛壓時的壓力不夠,玻璃中就會產生氣泡。死馬當活馬醫,先試試看吧!

  “李申,這裡有多少工匠?”朱由檢表面波瀾不驚,內心卻是相當興奮。玻璃在大明基本上新生事物,只有西洋有少量的舶來品,價格極高,常常是有價無市,有錢人用銀子也買不到。大明不缺大把揮金的富商,缺的就是生產能力。

  “回殿下,一共有十四名工匠。”李申惴惴不安,不知道朱由檢是嫌工匠多了還是少了。

  “給他們每人十兩銀子,作為生產玻璃的獎勵。”

  “殿下,這……”李申相當驚訝,十兩銀子,對於商賈名流,可能給女人買一支簪子都不夠,但對於貧窮的工匠,卻是天文數字。按照大明的物價,一兩銀子可以買兩石大米,十兩銀子就是二十石,足足超過兩千斤,足夠四個人吃一年了,如果節省點,夠五個人吃一年。

  “不用擔心,發。凡是跟著我的工匠,只要好好幹,我都要讓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朱由檢不理會李申的驚訝,工業上創造的價值,不是能用用農業的收入進行比較的。“李申,你連我的喜酒都沒去喝吧?”

  “殿下,奴才知錯了?”李申嚇得一哆嗦,雙腿一下子軟了下去,跪在朱由檢的面前還兀自發抖。

  “知錯?你有什麼錯?李申,你先起來。”朱由檢伸手,用力拉了一下,李申才站起來了。“如果有時間,信王府哪個不願意喝我的免費喜酒?為了能早日燒出玻璃,過新元你都沒時間回府。為燒制玻璃做出貢獻的人,我豈能虧待於你?獎勵白銀百兩。”

  “殿下……”李申又一次下跪,但他是害怕,而不是謝恩。算起來這是李申今天第三次向朱由檢下跪了。

  “起來,李申。”朱由檢又扶了一把,李申才就著朱由檢的力量起來了。但他已是淚流滿面,說不出話來。

  “所有的銀子,都在帳面上支付。”朱由檢沒帶手帕,否則這時候遞快手帕過去,李申不知道又感動得什麼樣子。“如果你不能將這些獎勵的銀子,包括你自己的,足額發放下去,就是你的錯。”

  臨走的時候,朱由檢裁劃了兩小快成品玻璃,包起來帶回家,讓兩位夫人先看看,免得她們認為自己在忽悠她們。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4:22

第73章 皇帝口諭

  清晨,經過黑夜淨化的空氣,顯得特別清新。早起的人們是忙碌的,但誰也不介意,停下來多吸幾口這新鮮的空氣。各色鬥豔的花朵在路的兩旁夾道歡迎,借助微風的幫忙,他們還一個個朝路人點頭示意。小草的葉片上還沒有散盡的露珠,拼命折射著陽春的光線,徒勞地想要將自己的生命,永久地刻畫在這宜人風景裡。

  在京師東直門外,一群身穿極品官服的行人,緩緩走在寬闊的水泥大道上。從官服看,品級最低的是四品的雲雁,還有三品的孔雀和二品的錦雞,甚至還能看到一品的仙鶴。

  在這些高官雲集、肚大腰圓的人群中,有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年,太過年輕、單薄,與周圍人群的年齡很不相宜,更讓人不解的是,特別年輕的他,竟然穿著只有王侯才有的白澤補服,顯得特別另類。

  路上的行人,無論是步行的、推車的,還是騎馬的、坐轎的,為了少惹麻煩,紛紛離開水泥大道避讓。

  這少年正是朱由檢,那群高官卻是內閣輔臣和六部的尚書、侍郎們。他們正邊走邊談,好像對腳下平坦的水泥路十分滿意,但由於修築這條路的朱由檢就在這群人當中,絕大部分高官還是很吝嗇自己的誇讚,所有美好的頌詞都變成了腹誹。

  朱由檢並不知道這群人的內心想法,他依然談笑風聲地介紹著即將開業的大明軍校,直到軍校就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三米多高的圍牆,用石灰抹得雪白,圍牆的正中央,是用鋼鐵焊接的厚重大門。此時,衛兵們正將大門緩緩打開,迎接這群大明朝堂的主人。在門楣的上方,是著名書法家王鐸書寫的六個金色大字:北京軍事學院。雖然在口頭的說法中,都成為軍校,但軍校的實際名稱卻是學院。

  院內有縱橫交錯的水泥路面。沿著大門的主幹道兩側,是一排白璧青瓦的平房,第一排房子,正對著主幹道的側簷,是兩排紅色的大字,左邊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右邊是:軍人以守土開疆為使命。

  水泥主幹道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操場,操場的入口處有一個紅色的鐵制標牌,上寫:忠貞、勇敢、團結;操場的一角,堆放著室外訓練的一些器械;操場的最北端,有一個高臺,是專門訓話用的。因為開學典禮的時間還未到,整個操場空蕩蕩的,只有來自各地的生員三三兩兩信步閒聊。

  已是整,開學典禮正式開始。朱由檢作為軍校的籌辦者和軍校的第一任院長,主持了這次典禮。

  先是兵部尚書崔呈秀代表兵部講話,勉勵生員努力學習,保家衛國。然後是禮部尚書黃立極代表皇帝發言。乾巴的語言,抽象的教化沒有在生員的心目留下多少印象,直到四武營士兵的出現。

  光是立正、稍息、向左轉、起步走……的訓令,就讓各地的生員眼花繚亂,內閣和各部的主官們也是嘖嘖稱奇。

  隨後是滿桂大著嗓門向四武營的士兵訓話:

  “弟兄們,你們的職責是什麼?”

  “服從命令。”

  “你們的使命是什麼?”

  “守土開疆。”

  “你們是忠貞的軍人,你們對誰忠貞?”

  “忠於大明,忠於陛下。”

  “你們對誰勇敢?”

  “對待敵人,我們像狼一樣勇敢。”

  “你們要團結誰?”

  “我們團結戰友,放心地將後背留給戰友,將前面的戰刀砍向敵人。”

  幾百名雄性的聲音,沒有柔美,只有震撼,那排山倒海的氣勢,足以彙聚成一場永不消失的電波。

  壓軸出場的是特戰隊。三百人的隊伍,十人一行,共三十行。冷冽的眼神,整齊的步伐,有力的揮臂。他們在王慕九的口令中,先是散開隊形,表演了一套軍技刀法,士兵們氣不喘、身不軟,再迅速回歸到原始的佇列。最後王慕九領頭,特戰隊共同演唱了軍歌:

  “狼煙起

  江山北望

  龍卷起

  馬長嘶

  劍氣如霜

  ……

  堂堂大明要讓四方

  來賀。”

  隨著“堂堂大明要讓四方來賀”的歌詞終了,三百士兵手臂前伸,昂首向天,定格在操場上,也定格在所有前來觀禮的人員心中。高臺上的人群中,除了朱由檢和李春燁,誰也沒有見過這麼另類的閱兵,誰也沒有見過數百雄性高唱軍歌。

  全場寂靜,連評頭論足的生員,也忘記了表達自己的見解。一聲鳥鳴,打破了這空谷式的幽靜,清醒過來的人群,不知在誰的帶領下,只能用拼命的鼓掌,來表達內心的震撼……

  朱由檢本來還打算對生員做一次講話,想想還是算了,如果沒有自信將他們吸附到黨旗的周圍,還是不要破壞這震撼的力量。

  六月初六,是軍校的軍官班、參謀班生員畢業的日子,這是北京軍事學院第一批畢業的生員。朱由檢沒有讓他們直接回到各自的軍隊,而是安排他們去四武營觀摩訓練十天,希望四武營的訓練成果增加他們訓練士兵的信心和勇氣,更希望他們能將軍校學到的理論和軍隊的訓練結合起來。

  軍醫班和偵訊班並沒有固定的畢業時間,根據生員的學習情況由教官認定,達到大綱的要求,就可以畢業,如果沒有達到軍校的要求,不管時間多長,都不能畢業。特別是偵訊班,雖然生員中不乏原來就是各方面的好手,但在周文啟的嚴格調教下,到六月初畢業的,不過聊聊數人,這些人都被派向遼東前線。

  作為軍事學院的院長,朱由檢實在沒多少時間待在院部。他還有幾個廠子要管,他還是火器局的主管,儘管這個主管是暫時的。在軍事學院內,他更多的是檢測教員們是否在執行自己的教學思想,如果依然按照舊方法和經驗教學的教員,在三個月期滿之後,就會被解除合約,從哪來回哪去。

  這天,朱由檢又帶著王慕九到火器局。

  劉一飛屁顛屁顛地迎接了出來:“殿下,地雷和手雷已經結束試驗,開始批量生產。”他對朱由檢的佩服,就像那長江之水,滔滔不絕。自從朱由檢開始與火器局接觸,火器局的新式火器層出不窮,比大明前二百多年出現的品種都多,而他劉一飛,恰好見證了這些新式火器的誕生。

  “奧,這麼快?”朱由檢笑笑,“那我可要帶些回去,讓四武營的士兵們先熟悉熟悉,士兵們沒什麼文化,沒有充足的時間,他們也不會用。劉副主管,你能給我派幾名工匠嗎?”

  “可……以,殿下。”劉一飛有些遲疑,朱由檢現在是火器局的主管,派幾名工匠沒問題,但火器大量入營,他卻做不了主,“工匠隨時可以派駐軍營,但火器有點麻煩。如果殿下需要少量的地雷和手雷,可以直接派人拉走,如果量大的話,必須要兵部尚書或者左右侍郎的手令,如果有魏公公的手諭就更好了。”

  “兵部的手令我來解決。”這個朱由檢倒不用擔心,現在李春燁是他的死黨,讓他寫份手令,問題不大。“劉副主管要準備好大量的地雷和手雷,四武營可是有四萬多人,量少了不夠。士兵們必須通過實彈試驗,才能領會它們的威力和使用要點。”

  “沒問題,殿下。”既然朱由檢能拿到手令,這程式上的問題就解決了,至於生產的數量,以火器局現在流水線生產的特點,可以說要多少有多少。想到這兒,劉一飛又感謝朱由檢給火器局帶來的生產能力的飛躍,這信王殿下,到底還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那說好了,三天之後,我要派人來領地雷和手雷。”不管四武營將來有沒有上戰場的機會,朱由檢訓練士兵,都要將他們當成隨時需要上戰場的戰兵來對待。現在四武營的基本訓練早就定型了,火器正好能提高士兵們的訓練熱情。

  “是,殿下。”有三天的時間,劉一飛根本不用擔心數量問題。“殿下,開花彈也造出來了,殿下要不要看看?”

  “開花彈?好,去看看。”又一樣寶貝,它可比大明火炮的實心彈厲害多了,真要達到目標,一跑下去,建奴的人馬會倒下去一大片,比鐮刀割小麥快多了。如果能有幾十、上百門火炮齊射,不管建奴有多少士兵、馬匹,在大明的火炮面前,都是任人宰割的豆腐。

  朱由檢隨著劉一飛直接去演示場,王慕九則指揮護衛説明向演示場運送炮管和開花彈。

  兩門火炮靜靜地矗立在演示場的一角,與寬闊的演示場相比,這兩門火炮是微不足道的,和角落裡的青草野花歸為一類,但在朱由檢和士兵們的眼中,它確實龐然大物,炮管連同底座,重量超過五百斤。

  劉一飛從親兵手中接過棉花,遞給朱由檢:“殿下,一會試驗,炮彈會發出巨大的響聲,請殿下先堵住耳朵。”

  “奧?”朱由檢接過棉花,塞住耳朵,王慕九等護衛們也照著做了。

  劉一飛打個手勢,但見令旗一揚,站在火炮旁邊的士兵開始裝填炮彈。等炮彈裝填完畢,令旗果斷第向下一揮,火炮左近的士兵開始點火。

  “隆,隆。”

  兩聲想起,兩發炮彈先後從炮管中沖天而起,落在前面的草地上。

  “轟,轟。”

  巨大的火球迅速向四周蔓延。

  朱由檢點點頭,示意劉一飛再發。

  又是兩發炮彈,複製了剛才的情景。

  待火焰基本熄滅,朱由檢在劉一飛的陪同下,去查看炮彈的落點,旁邊已經有士兵測出火炮的射程:“殿下,副主管,火炮射程兩千二百米。”

  四個巨大的彈坑,四周的青草都燒死了,火苗還沒有完全熄滅。

  “嗯。”朱由檢點點頭,火炮的威力不錯,兩千二百米的射程也讓他滿意,“劉主管,這開花彈的威力都一樣呀?”

  “秉殿下,我們試過的都一樣。剛才的炮彈就是隨意挑選的。但由於開花彈剛剛生產,數量不足,我們實驗的次數還不多。”劉一飛也有些遺憾,開花彈沒有量產,數量少的可憐,連試驗都不夠。

  “劉副主管,辛苦了。”朱由檢真誠地感謝這位將半輩子奉獻給火器的副主管,沒有他們日常的瑣細工作,就沒有大明的火器,更沒有大明將來的復興。

  見朱由檢滿意,劉一飛嘿嘿兩聲,比買體育彩票中大獎還高興。

  “劉副主管,開花彈抓緊試驗,爭取早日加入大明軍隊。另外,現在的火炮太過沉重,運輸極為不便,要讓研發院研製出不同口徑的火炮,口徑大的威力大,用於守城;口徑小的,運輸方便,用於野戰。”朱由檢在劉一飛不住點頭時,突然冒出一句:“我這個主管不能常駐火器局,實在是不稱職,看來,劉副主管的副字,還是要去掉。

  所有的事情都走上正軌,朱由檢也沒有閑下來。這一段時間,他基本上沒有出門,就躲在信王府專門造人。周玉鳳過門已經好幾個月了,婉兒通房的時間更長,二女一直婉轉承歡,但她們的肚皮一點動靜也沒有,朱由檢暗暗焦急,難道自己是穿越之身,和古人的身體不匹配?

  八月,中午。

  朱由檢剛剛吃過午飯,在周玉鳳的房中休憩,周玉鳳卻是端茶遞水的在一邊服侍著。朱由檢又想開始他的造人計畫,失敗不可怕,次數多了總會命中目標的,興許這大白天的,命中的把握大一些,以前怎麼忘了在白天試試?朱由檢說服了自己,就打算發揮他循循善誘的本領,去誘惑嫺靜、本色的周玉鳳了。

  “殿下,皇帝口諭,命你速速進宮,參加朝會。”徐應元的話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朱由檢的造人計畫早丟爪哇國了。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4:24

第74章 臨時朝會

  “朝會?我可沒參加過什麼朝會。我一個四武營指揮同知,也就是個教官,參加什麼朝會?”朱由檢相當不爽,他看了眼周玉鳳,心中對她說,晚上回來再收拾你。

  周玉鳳可不是像他那樣陰霾:“殿下,朝會一般在上午舉行,現在下午突然舉行臨時朝會,必是朝中有大事發生,殿下還是早作準備。”周玉鳳伺候朱由檢洗好臉,又讓王慕九多帶一些特戰隊的士兵。她明知道士兵是不能入宮的,但還是不放心,哪怕士兵們在宮門外等候也是好的。

  “嗯。”朱由檢也想不出有什麼大事發生,看來自己的身邊還是缺少像錦衣衛這樣的機構。任何時候,掌握第一手資料都是十分重要的。

  朱由檢帶著王慕九一行,向皇城一路小跑,在宮門前停下來,王慕九和士兵們在宮門外等候。朱由檢則獨自步行,經過午門,又穿過太和門,進入太極殿。

  太極殿內,已經有二十多位朝臣,因為人數不多,皇帝給每個人都賜了坐,朱由檢是最後到的,小太監也給他端來了椅子,就在最後面落了座。

  朱由檢偷偷打量,發現來的都是內閣輔臣和各部的首腦人物,朱由檢也認識一部分,但大多沒什麼交情,與他最熟的就是兵部的李春燁。

  朱由校端坐在龍椅上,表情嚴肅,不知道是不是朝會影響了他的個人愛好。魏忠賢站在朱由校的側後,手持佛塵,低眉順目,一副大智若愚的樣子。朱由校先是用目光掃視一下群臣,然後才開始發言:“諸位愛卿,臨時召開朝會,乃是西北有大事發生。崔愛卿,你將曹愛卿的奏章宣讀一遍。”

  “臣遵旨。”崔呈秀從座位上站起來,接過太監遞過來的奏摺,高聲朗讀起來:

  “臣曹爾楨啟奏陛下,近日屢有匪徒持械,東渡黃河,襲擾州縣。臣著人調查,都是陝西匪患,今查得:

  “天啟五年六月,陝西白水縣農民王二,率當地百姓,當眾殺死知縣張鬥耀,起兵謀反;天啟五年十月,陝西米脂縣王嘉胤、王大樑、高迎祥和王左卦,率附近農民起兵謀反。各衛所士兵也有回應。今陝西匪軍部眾已經不下二十萬,陝西西北州縣多為匪軍侵佔,東南的渭南也被匪軍佔領,陝西首府西安也在匪軍的威脅之下。”

  “臣巡撫山西,本無巡查陝西之利,然匪兵屢襲山西州縣,謀反乃天下大逆。故臣不敢隱瞞,乞陛下恕臣越職之罪。”

  “農民起義?”朱由檢大驚,這可是大明的催命符。他一向對明末的農民起義沒有好感。大明滅亡的原因,說到底,除了明後期腐敗透頂外,農民起義客觀上也消耗了大明的國力,令大明兩線作戰。

  北京城破之時,尚有最強的軍隊鎮守山海關,令建奴不得越長城一步。大明滅亡的時候,滿清並沒有入關,滿清入關是大明滅亡之後,真正的罪魁禍首就是農民起義軍。

  “眾愛卿,說說你們的想法。”朱由校面無表情,身體微動。

  “啟奏陛下,既然陝西的匪兵已達二十萬,因何不見陝西巡撫胡廷宴奏報?”工部尚書董可成首先作出自己的疑問。

  “臣啟奏陛下,吏部已經三月未見陝西奏信。臣也感到蹊蹺,已著人向陝西詢查,不日當有回稟。”吏部尚書王紹徽的一番話,令群臣心底發冷。各省巡撫,不論有事沒事,一月一奏,以報平安。陝西三月沒有信使來京,匪患怕是不輕。於是眾人不再糾纏匪患有無問題,而是如何解決的問題。

  “陝西乃邊防重地,北有韃靼虎視眈眈。一旦陝西匪眾與關外韃靼勾結,則陝西危矣。臣請陛下速發重兵圍剿。”工部的另一位尚書薛鳳翔是朝堂為數不多的東林黨,已逐漸成為東林黨的領袖,他知道閹黨的軟肋在軍事,閹黨沒有拿得出手的武將。如果朝廷發兵救援陝西,是東林黨奪權的好機會。

  “陛下,陝西境內多山,又有黃河阻隔,實在不易調集重兵。”刑部尚書徐兆魁立即反對,既然薛鳳翔出招,自己沒有理由不接招。

  “徐大人,難道任由匪徒禍亂陝西?那陝西還要不要?”另一位兵部尚書王永光也是東林黨,他明白薛鳳翔的意思,這的確是本党的機會。如果朝廷發兵陝西,必然啟用東林黨的武將。

  “王大人,陝西邊防要地,固原、延綏、寧夏、甘肅四鎮的府兵和戰兵超過三十萬,為何不調陝西軍,卻要舍近而求遠?”徐兆魁是有名的急性子,他不需要支援,看來他想單挑東林黨了。

  “若陝西的三十萬軍士還在的話,匪兵怎麼可能肆掠陝西全境?徐大人沒聽到山西巡撫曹爾楨的奏章嗎?陝西各衛所的士兵紛紛響應。”戶部尚書,東林黨人李起元不緊不慢,他要用車輪戰先解決閹党先鋒徐兆魁。

  徐兆魁可不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人:“曹爾楨遠在山西,他的話也不可全信。況且,要向陝西調集重兵,必然耗費大量錢糧,請問郭大人,戶部可有足夠的錢糧?”

  “徐大人,戶部目前雖然有少量錢糧,那是給遼東的軍餉,萬萬動不得。”戶部另一位尚書郭允厚也是閹党人,徐兆魁求救,他當然不能置之不理。

  “不知李大人可有私人存糧?”得到郭允厚的幫助,徐兆魁更來勁了,他裂開大嘴,得意地嘲笑起李起元,完全忘記了陝西的軍情如火。

  “戶部雖然只存有遼東的軍餉,但遼東現在無戰事,建奴早已退回瀋陽,可以暫時支付給出征陝西的軍隊,待明年春收再行補齊,也無不可。”李起元也是戶部尚書,對戶部的家底和戶部拆東牆補西牆的運作方法也十分清楚。

  “陛下,遼東前線,建奴虎視眈眈,豈可兒戲?”徐兆魁又向皇帝搬救兵。

  “徐大人主管刑部,對戶部、兵部的事情不清楚。試問徐大人,戶部現在欠餉甚多,哪支軍隊沒有欠餉,偏遼東欠不得?”李起元從來沒將徐兆魁放在眼裡,要不是拜了魏閹為爹,哪輪到他當刑部尚書?

  徐兆魁一時語塞,臉漲得通紅,眼睛卻瞪得格外地大,似乎用目光就可以將李起元殺死。“咳,咳。”魏忠賢不失時機地咳嗽一聲,依然低眉順目受氣的小媳婦樣。

  “李大人,就算錢糧有了,可哪兒去調軍隊?匪兵可是二十多萬呐。”內閣首輔顧秉謙出馬了。徐兆魁敗下陣來,魏忠賢已經十分不滿。他雖然一向是個沉默首輔,但今天徐兆魁要單挑東林黨未果,又沒有得到幫助,他只好勉為其難了。

  “京師有三十多萬軍隊,可以抽調部分京師軍作為主導,另外在抽調湖廣、河南、山西山東的軍隊為輔。”王永光是兵部尚書,對軍隊的佈置自然瞭若指掌。

  平時保持緘默的首輔顧秉謙都赤膊上陣了,其他閹党成員自然不敢落後,紛紛出言支持徐兆魁,反對調兵山西,主張利用當地的軍兵,以安撫為主。而東林黨在人數上不及閹黨,但東林黨個個手握正義,為國為民,直說天地受驚、鬼神哭泣。

  誰也說服不了誰,朝堂的爭論進入白熱化,雙方都快要脫衣表演迷蹤拳了。

  朱由校皺著眉頭,他對爭論不感興趣,對結果也不感興趣。他希望趕快有人去陝西,解決陝西的農民作亂,自己好離開朝堂,回到自己的那份天地。

  李春燁見雙方糾纏不休,根本爭不出輸贏,陝西的匪兵卻不等人。但他只是眾多尚書中的一名,在這樣的場合,人微言輕,不由焦急萬分。正好朱由校抬起失神的眼睛,看到李春燁,李春燁靈機一動,歪頭看向朱由檢。

  朱由校一下明白過來,朱由檢是自己下的口諭召來的,到現在還一言未發。

  “眾愛卿,朕知道你們都是為朕分憂。”朱由校的聲音低沉,所有的爭論立即停了下來,好像看電視時遇到停電。“但到現在,還未有定論,且聽信王說說他的看法。”

  朱由檢從最後排站起來,他知道自己躲不過了。不過,聽東林黨和閹黨吵到現在,他對陝西的農民起義已經有了大致的認識。

  “秉皇兄,陝西匪患是撫是剿,得先看原因。陝西農民為什麼甘冒殺頭、抄家、滅族的風險,而起兵造反?”要統一兩黨的意見,必須比他們看得更深、看得更透、看得更遠。他拋出這個問題後,全場鴉雀無聲。

  剛才東林黨和閹黨光顧著吵架,顧著反對對方的意見,抹殺對方的政治企圖,根本沒有站在亂民的角度去想。就是在一邊旁聽的魏忠賢,也只是希望自己的人能在這場爭論中獲勝,從而打擊東林黨在皇帝面前的威信,至於農民為什麼謀反,那不是他想的事情,他只是個閹人。

  “據臣弟所知,陝西農民謀反,乃是因為當地發生大旱,莊家絕收,農民無糧,易子而食。不反抗肯定是死,反抗了至少暫時可以活命。除非朝廷有大量的糧食賑災,否則安撫只是一句空話。”朝廷不可能有大量的糧食可以賑災,連軍糧都要拖欠,說明朝廷已經山窮水盡了。

  山窮水盡的朝廷,就逼迫各地的官員徵收重稅。其實陝西農民起義的導火索,就是知縣張鬥耀,在農民連口糧都沒有的情況下,為了完成朝廷下達的稅賦任務,強行征租引起的。

  “況且,現在陝西大部分地區都被匪軍佔領,匪軍已經發展到二十多萬,安撫已經失去時機,採用賑災的方法已經行不通了。試問,現在陝西地方誰在主政?誰來派發賑災的糧食?”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4:25

第75章 與民爭利

  東林黨人紛紛點頭支持,早就說了安撫不行,這些閹黨誤國誤民,偏偏皇帝還是信任這些沒卵子的人。他們一個個在心裡罵著閹黨,罵著魏忠賢。

  朱由檢卻不是東林黨人,不會用東林黨的思維考慮問題。

  “然而,剿也有難度。京師距大同有七百里,距潼關一千八百里,京師的軍隊不可能一日到達,如果匪軍越過大同、潼關,沒有黃河的天線,就會直接威脅京師。”

  熟悉歷史的朱由檢知道,後世的李自成正是沿著這兩條路,進軍京師,最終攻破北京、推翻大明的。

  剛才點頭的東林黨人現在都糊塗了,這年輕的信王,到底演的是哪一出?你是支持我們還是支持閹黨?難不成各打五十大板?

  朱由檢沒有理會東林黨的腹誹,也沒有注意閹党成員眼睛中燃起的那點希望,他現在就好像是在亞運會上表演武術,他是主角,所有的人都是觀眾,除了朱由校是裁判。

  “況且,剿滅匪軍以後,陝西的農民依然無糧可食,難保不再反水。”

  朝堂,就像靜靜的頓河,朱由校從來沒見過這麼安靜的時刻,剛才嘴上打仗的兩黨成員現在都不知在想些什麼,好像朱由檢給他們隔空點穴了。

  朱由檢繼續他的獨角戲,原來壓制兩黨是這麼爽,“總而言之,陝西匪民作亂,前期非剿不可。但剿滅之後,需要做大量的安撫工作。無論朝廷多麼艱難,都要讓百姓吃飽飯。”

  “那依殿下的意見,匪軍當可剿滅?如何剿滅?”朱由檢的話還沒說完,李春燁暗中幫了一把,好像是詰問,實際上卻是讓他當著朱由校的面,將全部計畫說出來,將來執行的難度會小很多。

  現在是非常時刻,只要能平息匪軍,朱由校一定會同意朱由檢的計畫。

  “急令山西總兵,派重兵駐守大同,防止匪兵從北方大規模進入山西。有黃河天險,大同的軍隊應當可以阻止匪兵東進;朝廷另派五萬精兵,倍道而行,搶佔潼關。一旦潼關在手,和北面的大同呼應,匪兵就會被限制在陝西,朝廷大軍正好可以集中剿滅匪軍。”

  朱由檢沒有當著大臣們的面說出來,匪軍人數雖多,但多是農民,沒有經過專門的訓練,打個順風仗還可以嚇嚇人,一旦失利,就可以體會到珠峰是怎麼雪崩的。

  “五萬?信王,朕給你五萬人馬如何?你不是挺能打仗的嗎?”朱由校見朱由檢說得喝蛋湯似的,心裡的底氣也上來了。

  “若是臣弟領兵,四武營四萬軍士足矣。”陝西道路艱澀難行,士兵多了反而行動遲緩,以四武營的戰鬥力,對付二十萬匪軍,應該實力占優了。“然而平叛之後,如何安撫當地的百姓,還請皇兄示下。”

  “信王,你有何良策?”朱由校覺得這個弟弟挺能耐的,不枉自己平時對他關照頗多,關鍵時刻,還得自己人。面對二十萬匪兵,朝廷這麼些重臣,除了吵架,什麼也做不成。

  “稟告皇兄,陝西發生大面積匪患,農田、莊家毀壞必然嚴重,甚至會影響明年的收成。朝廷因為遼東的戰事,無力調集大批儲備的軍糧。”

  “……”朱由校哭笑不得,我讓你想辦法,誰讓讓你訴苦來了?

  閹黨和東林黨的人不得不承認,朱由檢說的是實情。

  “依臣弟看,在陝西開設大量工廠,招收缺少糧食的農民做工,農民手中有了錢,可以購買糧食。朝廷先將儲備的糧食運往陝西,平價出售,再用售糧的銀子去江南購買糧食,填補軍糧的空缺。這樣,朝廷不用出一分錢一粒糧,就可以讓陝西的農民有飯可吃。”

  工業興國是後世檢驗過的最根本的富國之道,現在在朝堂推銷工業興國,似乎有點要脅的味道,不過,總設計師說的好,白貓黑貓,抓到鼠就是好貓。

  過了村就沒了店,這麼好的機會不用,怕是連小雨都不會放過自己。

  朱由檢都有點感謝王二了,要不是王二鬧出點事,自己發展工業的計畫,豈不是要等到猴年馬月。

  “可一時之間,哪有許多工廠?”朱由校也是為難。

  “回皇兄,待陝西匪患平息後,臣弟將在陝西開設水泥廠、磚窯廠等,漢中的瑞王叔肯定也會參與進來。”

  “就這幾個工廠,怕不能養活陝西的千萬人口吧?”朱由校表示了懷疑。

  “光臣弟一人,當然不能拯救陝西的百姓。”朱由檢喘了口氣,“另外,皇兄可詔告天下,邀請江南、湖廣、廣東等富商大戶,來陝西開設各種工廠。”

  大臣們都跟不上朱由檢的思路,只有乾瞪眼的份。

  “一旦陝西的工廠形成規模化,不但投資的人會取得豐厚的回報,這些廠子也會像臣弟的廠子一樣,繳納稅賦,戶部會增加收入,那時,陝西將成為又一個江南,關中也將恢復漢唐時代的雄風。”

  朱由檢都被自己的演說感動了,似乎大明的中興從自己開始,從陝西開始。而李自成、張獻忠之流,也會因為歷史的變換,註定老死在田陌之間。

  陝西消除了貧困和饑餓,也就消除了他們風流的土壤。

  “好,就依信王。朕將詔告天下,著各地富戶去陝西開設工廠。傳旨。”朱由校也被朱由檢說得淚光漣漣,朝廷不用花一文錢,就能安撫陝西的百姓,還能增加戶部的收入。以後戶部的幾位尚書也不會像餓鬼一樣整天和自己哭窮了。

  “敕封信王朱由檢為五軍營左都督,統率四武營,即日離京,去陝西剿匪。”

  “陛下,萬萬不可。”工部尚書薛鳳翔跨出一步,跪倒在朱由校的面前,“信王年幼,不懂大明禮制。今陝西貧困,百姓因饑餓鋌而走險,民心已失。信王殿下不思安定陝西,鼓勵百姓從事農業生產,卻要搞什麼工廠,請問信王殿下,這工廠生產出的水泥、紅磚能否當作百姓的糧食?本朝自太祖年間就形成定制,不得徵收商稅。士農工商,商人乃大明最末賤民,行的是最卑賤之事,農耕才是大明的根本。而朝廷不思農耕,卻與民爭利,放任信王在陝西行那卑賤之事……”薛鳳翔唾沫橫飛,一口氣說了半個時辰,他根本不用休息,也不給別人說話的機會。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

  東林黨人紛紛下跪,表達對薛鳳翔的支持。

  朱由校的面前,跪了一地的大明重臣。

  朱由檢心中大怒,娘希匹,欺負老子不是北大辯論系畢業的?

  他正要出言反駁,傍邊早有人接下了東林黨的群狼戰術:

  “薛大人此話差矣!商人也是大明的子民為何不能納稅?士農工商,商人的確是最為卑賤的,這些賤民不納稅,戶部哪來的收入?難道薛大人你來納稅?奧,忘了,薛大人就是出生工商,據說薛大人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難怪薛大人致朝廷的危難不顧,肆意要為工商戶撐腰。”

  戶部尚書郭允厚不幹了,遼東年年用兵,戶部入不敷出,作為戶部尚書,他多次遭到朱由校的呵斥,現在有了充裕戶部的機會,他豈能允許這些東林黨人作怪?況且東林黨群體而攻,絕不能讓他們的意見影響了皇上的決定。

  不管信王出兵陝西是否正確,打壓東林黨,才是最重要的事。

  “你……你……”薛鳳翔氣得直翻白眼,卻因為郭允厚揭了他的傷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用食指著郭允厚,手指有節奏地顫抖著。

  “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郭大人何必咄咄逼人?薛大人也是替陛下的聲譽考慮。”王永光的話,還是比較溫和。現在朝堂之上,閹黨無論是實力還是人數,都佔有優勢,自從首輔葉向高致仕後,東林黨在朝堂的實力每況愈下,現在已經不具備和閹黨直接抗衡的能力了。

  “王大人,剛才薛大人何曾給信王殿下,給皇上留了半分臉面?”兵部尚書崔呈秀這一招的確厲害,將東林黨的矛頭引向皇上,看來,這一局東林黨的失敗,已經不可避免。

  果然,東林黨人再也不敢應聲。跟皇帝直接作對,他們還沒有這個膽量,現在已經不是群臣合力鬥皇帝的萬曆時代了。

  朱由校因為沉溺木器,朝中大事,他一般什麼事都不管,所以朝堂之上,一般是東林黨和閹黨爭權奪利的舞臺,今天朱由校因為陝西的匪患,難得當一次裁判,誰敢得罪裁判?

  朱由校打蛇隨棍上:“諸位愛卿,朝廷用度艱難,各位愛卿都是朝中重臣,理應為朕分憂。朕本來準備向南直隸、浙江、湖廣等南方富裕省份徵收工商稅。”他想起了朱由檢曾經向他建議過在全國徵收工商稅的事,現在正好可以壓一壓這些個東林黨人。“但陝西匪患是當務之急,今天就不用議論了,還是先平息陝西的事再說吧!”

  東林黨的老巢就在南方的省份,如果惹得皇帝興起,向南方省份徵收工商稅,那東林黨和他們背後支持的力量,損失可就大了,這比首輔葉向高致仕對他們的打擊還要大。

  東林黨人再也不敢發出哪怕是微小的聲音,一個個就像是感染禽流感的雞鴨,耷拉著腦袋。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4:26

第76章 兵進潼關

  皇帝朱由校則再也不給東林黨機會,他一錘定音:“就按剛才的決定。信王,即日發兵陝西。”

  “是,皇兄。臣弟領命,臣弟這就去準備。”朱由檢似乎是挑釁東林黨,回答得十分洪亮,與東林黨人的垂頭喪氣形成非常鮮明的對比。這一刻,朱由檢就像是閹党的領袖。

  朱由校解散朝會後,朱由檢沒有任何逗留,他帶著王慕九直奔軍校,一名親兵在他的授意下,則奔去了四武營,通知軍官們去營部開會。

  “文啟,偵訊班有多少畢業和即將畢業的生員?”朱由檢迫不及待,他要將這些學員送到陝西。現在陝西的情況他根本不清楚,也不知道農民起義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回殿下,已經畢業但還沒離校的有六人,另有八人即將畢業。”周文啟沉聲作答。

  “立即讓其中的十二人星夜倍道,趕往陝西,收集匪軍訊息,留下一到二人,隨軍同行,負責聯絡。”偵訊班的生員都學會了通過信鴿傳遞訊息,比驛使快了許多。

  四武營,朱由檢坐在大營正中間,得到通知的高級軍官們圍坐在他的四面。

  “各位將軍,陝西農民作亂,匪眾已達二十余萬,陛下令四武營立即趕赴陝西,迅速平息陝西之亂,各位有什麼好的想法?”四武營只有四萬餘人,而匪軍是四武營的五倍有餘。這和山東剿滅倭寇不一樣,那時奮武營佔據人數的優勢。大戰在即,形勢嚴峻朱由檢不想隱瞞軍官們。

  “殿下,陝西匪兵全是農民,全是烏合之眾,騎兵一個衝鋒,就能將他們碾成肉末。”滿桂毫不在乎,這些沒用經過訓練的士兵,和遼東的建奴比,簡直就是豆腐。

  “滿將軍藐視匪軍,不被匪軍的氣勢嚇倒,勇氣可嘉,不愧是四武營的將軍。”朱由檢雖然不知道陝西的具體情況,對這股義軍卻不敢掉以輕心,“但據山西巡撫曹爾楨的奏章,有不少軍戶加入匪軍,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殿下,陝西的軍戶也和農民差不多,根本沒有經過實際的訓練。末將和顯武營願意去打先鋒。”袁崇煥是文官,現在卻在軍中任職,早就將自己看成四武營的一員,但遼東統兵的經歷,讓他根本看不起遼東之外的明軍。

  “袁將軍的分析也對,但匪兵畢竟人數眾多,還是小心為上。”朱由檢對兩位遼東舊將的求戰欲望十分滿意,只要不怯戰,訓練了一年的四萬四武營軍事,應該可以對付陝西的匪兵。但滿桂、袁崇煥太過輕敵,不易擔任先鋒。

  “殿下,你就說吧,怎麼打,我們全聽你的。”吳兵對朱由檢有一種盲目的崇拜,上次在山東,他親眼見到了朱由檢的謀略。有朱由檢指揮,他才懶得操心,再怎麼操心,也沒有朱由檢想得遠。

  楊都雖然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裡滿是期待,軍人,尤其是四武營經過思想教育的軍人,誰不希望在戰場建功立業?

  “好,那我就發兵了。”朱由檢也不客氣,現在陝西的農民起義,已成燎原之勢,耽擱不得。“祖大壽?”

  “在。”祖大壽沒料到朱由檢最先點到自己,他筆挺地站在朱由檢的面前,等待朱由檢的軍令。

  “你帶著寧顯龍的騎兵衛,備足五天的乾糧,明晨卯時出發,經太原、汾州、平陽,從風陵渡口渡過黃河,直取潼關。路上不要耽擱,必須在五天內到達和接管潼關。如果潼關已失,相時而動,只要不讓匪軍東出潼關即可,不必強攻,我自有過潼關之法。”朱由檢認為,與滿桂、袁崇煥相比,祖大壽更穩重一些。防守潼關,不需要滿桂這樣的猛將,而是需要像祖大壽這樣的良將。

  “是,殿下。末將一定不服殿下所托。”祖大壽得意洋洋,作為四武營的先鋒,他有了奪取頭功的機會。一年時間只是訓練,沒有仗打,他的心都快熬成荒漠了。

  “其餘各軍,半日準備,明日午時出發。”朱由檢目光冷厲地掃過眾人,“各位,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作為軍人,為國立功的時候到了。”

  “是,殿下。”眾人整齊地回答,看來平時的訓練,對軍官也有效。

  上午,朱由檢去火器局領火器。地雷和手雷已經量產,數量龐大,但火炮只領了十門。因為開花彈只有三百發,就是這三百發開花彈,還沒有完全驗收。沒辦法,朱由檢只有先帶著再說。

  午後,兵部尚書李春燁來給朱由檢送行。另一位同為閹黨的兵部尚書崔呈秀,因為處理兵部的各種文書,沒有時間來送行,而作為東林黨人的兵部尚書王永光,因為東林黨在朱由校面前的群體失聲,便藉口身體有癢,躺在府中休息。

  “殿下,老臣特意趕來,為殿下送行。”李春燁行過禮後,又壓低聲音:“殿下有幾成把握可破匪軍?”

  朱由檢還了一禮:“多謝尚書大人關心。說實話,我有九成把握。”

  九成把握,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事了,聯想到朱由檢上次對大明的展望,李春燁的眼中又露出老而彌堅的光芒,但朱由檢經歷的戰爭太少,他還有一份疑慮:“如果潼關已失,殿下的四萬大軍將如何西進關中?”

  “手雷。我軍將以手雷開道,也許傷亡的匪軍不多,但血與肉一道橫飛、手與腳半空跳舞的慘狀,必然會讓匪軍承受巨大的壓力。加上手雷爆炸發出巨大的響聲,那些沒有受過嚴格訓練的匪軍,崩潰只是遲早的事。”朱由檢還怕李春燁不放心,“即使四武營攻不破潼關,匪軍也不可能越過潼關東進。”

  “如此,老臣無憂也。”自己考慮到的匪軍農民本性,朱由檢考慮到了,自己沒有考慮到的手雷的特殊用處,朱由檢也考慮到了。

  李春燁放下心來,有了朱由檢,陝西匪患不足慮。

  朱由檢到達太原的時候,陝西巡撫曹爾楨親自出太原城勞軍。

  “曹大人,目前匪患如何?”得不到前線的軍情,朱由檢感覺自己就好像在盲人摸象,他的自信心在一點一點消退。

  “稟告信王殿下,大同目前已經增派兩萬守軍,憑藉地利,匪兵應該無法東進,但我軍也沒有能力進入山西。”曹爾楨見統兵的竟然是朱由檢這樣剛剛弱冠的王爺,不禁大為吃驚,但他表面上不動聲色。

  “不用進入陝西,只要將匪兵阻在陝西,京師就無憂。那麼潼關呢?匪兵有沒有攻佔潼關?”潼關是朱由檢最為的擔心的,雖然他相信,即使匪軍佔領潼關,他也可以在從匪軍的手中搶回來。不過,潼關爭奪戰,一定是一場苦戰,士兵傷亡一定不會少。

  “潼關不是山西之地,兵部行文也沒有關於潼關的事,本官委實不知。”曹爾楨不是多事的人,沒有兵部的行文,他才不會做這種只有苦勞沒有功勞的事。況且匪兵人數眾多,也不是他山西一個省的軍隊可以應付的,搞不好戰火就燃到自己的頭上。

  沒有潼關的訊息,朱由檢也提不起精神,他接受了曹爾楨的糧草物資,大軍沒有進入太原城,就直奔潼關而去。

  大軍到達汾州的時候,隨軍的偵訊柳林來報:“殿下,收到前方訊息,祖將軍已經拿下潼關。”

  “拿下潼關?此訊息是否可靠?”這是偵訊們第一次直接參加戰爭,如此重要的訊息,朱由檢覺得還是小心點好。

  “殿下,訊息不會有誤。我們約定的記號還在,說明別人沒有看過。”柳林十分肯定。

  “拿行軍地圖來。”

  特戰隊員擺開地圖,朱由檢估算,距離潼關還有三日行程。“通知祖大壽,他務必堅守三日。我大軍三日後到達潼關。”

  “是,殿下。”柳林答應著,然後出去聯繫偵訊去了。

  “劉玉栓?”

  “有。”

  “率領你的騎兵衛,加快行軍,兩日內務必到達潼關,接受祖將軍的節制,協助祖將軍守住潼關。”朱由檢還為不太知道前方的訊息而苦惱,柳林帶來的訊息太簡約,他不知道前方的具體訊息,匪軍在潼關有多少兵力。不過既然已經佔領潼關,就一定要守住,減少再次奪取潼關的損失。

  “是,殿下。”劉玉栓領命而行。

  三天後,朱由檢來到潼關。

  潼關在陝西、山西、河南三省交界處,因為臨近潼水而得名。它的南面是秦嶺,有大量的山川峽谷,根本無法通行;北面是渭水和洛水,和黃河相交,形成合抱之地,除非建造立交橋,否則也是無路可行;西面是華山,“自古華山一條道”,險峻的地形可想而知;東面更是山連著山,谷連著穀,懸崖斷壁隨處可見,只是在中間有一條羊腸小徑,只能通過一匹馬。

  潼關始建于東漢,此後歷朝都建立關隘,大明在此設立潼關衛。潼關是關中的東大門,自從立關以來,它一直有“天下第一關”的美稱,只是近年來,隨著山海關的崛起,潼關才逐漸讓出第一的位子。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4:27

第77章 借個膽子

  朱由檢打量潼關巍峨的城牆,目測之下高度不下十米,加上地形太過險要,如果潼關真的被匪軍佔領,手雷恐怕根本無法毀壞城牆,關鍵時刻還是需要火炮。可是開花彈只有三百發,真要毀壞潼關的城牆,朱由檢寶貝似的開花彈,恐怕要打光了。

  進入潼關以後,朱由檢發現潼關守將只有劉玉栓。一問才知道,附近的匪兵並不多,祖大壽已經領兵奪取了潼關西面的華陰縣。

  這個祖大壽,也不算安分的主,難道遼東的將軍們都是這樣?不過祖大壽守住潼關,又奪取潼關西面的華陰縣,四武營的戰略空間大大擴張了。

  “玉閂,可曾放出遊騎?”偵訊遠遠不足,朱由檢只好採用放遊騎的老辦法。

  “回殿下,游騎已經放出四十裡外,附近只有一些劫掠的散兵,並無大股匪軍。”劉玉栓覺得奇怪,潼關這麼重要的關隘不要,附近也沒有重兵集結,這匪兵到底是什麼意思?

  “曹爾楨不是說匪兵超過二十萬嗎?那他們主要駐紮在哪裡?會不會隱藏在附近什麼地方?”朱由檢也是奇怪,匪軍這是怎麼了?難道匪軍中沒有能人?這樣的軍隊怎麼能推翻大明?

  “殿下,剛剛俘獲的匪軍小頭目交代,白水縣一帶的匪兵,大約八萬,其中渭南、同州各駐紮三萬,其餘匪軍分散在附近各縣。”這是劉玉栓剛剛探出的訊息,但那位元匪軍頭目地位較低,他並不知道匪軍的下一步行動。

  “這麼說,兩股匪軍沒有合流?”朱由檢暗自慶倖,那樣的話,就可以各個擊破。

  “沒有,他們現在還是各自為戰。”劉玉栓不願意鎮守潼關,他希望像祖大壽那樣,斬將奪城:“殿下,屬下願意領兵,攻打華州。”

  “別急,仗還有得打。匪軍的指揮官是誰?”這是朱由檢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統兵,他必須小心,決不冒進。

  “是王二,就是原來起事的農民。”劉玉栓的眼裡充滿輕蔑。

  “王二?匪軍中不是有很多邊軍的人嗎?難道這些邊軍的將領也沒有戰略眼光?”朱由檢也是蔑視,這些豆腐。難怪在陝西四鎮三十多萬士兵面前,蒙古韃靼人叩長城入關,比科比在NBA投三分球還容易。

  朱由檢十分生氣,他們,真的要做自己的對手嗎?歷史上就是這些豆腐攻破了北京城?而自己,還是很冤枉地被迫吊死在萬壽山?

  四武營的將領,除了祖大壽在華陰縣,其餘的將領都在潼關。朱由檢開始了他進入山西之後的第一次遣兵。

  “李紅軍?”

  “在。”

  “著本部士兵,據守潼關,接應後面糧草物資,無論如何,都要守住潼關,保證物資的暢通。”李紅軍是奮武營的老人,經歷過山東與倭寇的戰爭,由他帶著李行、吳兵、劉星宇三位千總駐守潼關,朱由檢非常放心。

  特別是劉星宇,深得朱由檢器重,本來剿滅倭寇時,他還是把總,是吳兵的屬下,但他在山東作戰勇敢,殲敵甚多,加上平時練兵善用腦子,逐漸進入朱由檢的視線。剿滅倭寇之後,原來的千總蔣根被秦永年留在山東,他就被提拔為新的千總。

  “屬下一定守住潼關,不付殿下所托。”李紅軍聲音不大,卻也異常堅決。其實他還是喜歡在前面摧城拔寨,但朱由檢信任他,給了他這麼重要的任務,他也說不出反對的理由。

  “劉玉栓?”

  “在。”

  “你將本部騎兵,帶上嚮導,晝伏夜出,從同州東面的鐮山、澄城至洛川埋伏。不用進攻,阻止兩股匪兵合流。待我大軍拿下同州後,攔截王二的潰兵。”切斷兩股匪兵合流,是重中之重,為朱由檢大軍各個擊破匪軍奠定基礎,所以朱由檢依然派出的是奮武營的老兵。

  “屬下一定完成任務。”

  “王博?”王博是楊都的練武營騎兵衛指揮使。

  “在。”

  “你率本部騎兵,聯繫祖將軍,合力拿下華州,就在華州等待大軍的到來。”王博沒有實戰經驗,所以朱由檢讓他接受祖大壽的指揮。他是士兵都是騎兵,軍隊前進的速度快,可以利用速度上的優勢,在匪兵還沒做好準備的時候,出其不意偷襲華州。

  “尊令。”

  “其餘各軍,今日休息,明日卯時出發,進逼渭南。”朱由檢要先收拾渭水以南的匪兵。

  朱由檢一行到達華陰縣的時候,正好祖大壽的信使來報,他和王博已經佔領華州。

  “好,那我們就不用停留了,大軍直接去華州。”朱由檢考慮到接下來的渭南之戰,將是進入陝西的第一場硬仗,渭南是陝西東南重鎮,地勢險要,城牆厚實,易守難攻。士兵們早點到達,休息的時間就會多點。

  經過急行軍,大軍終於到達華州地界,祖大壽、寧顯龍、王博等軍官出城二十裡迎接朱由檢入城。

  “祖將軍,辛苦了。除了潼關,還能連下兩城,功勞都讓你一人占了。”朱由檢拍怕祖大壽的肩膀,寬厚,結實,讓人有一種信任感。

  “殿下有所不知,華陰、華州就是兩座空城,沒有多少匪兵駐紮。屬下只是撿了兩城,何來功勞?”祖大壽似乎很不滿意,沒有讓他大顯身手的機會。

  在小型的戰鬥中練兵,也是不錯的。

  朱由檢現在關心的是即將進行的渭南之戰。這不僅能讓四武營得到真正實戰甚至是苦戰的機會,更是剿滅陝西匪軍的重要開始。“祖將軍,不知渭南的匪軍是如何部署的?”

  “回殿下,末將早就放出遊騎。匪兵收攏附近的散兵,集中在渭南,現在城中約有三萬三千匪軍。城東城南已經沒有匪軍,只是渭水以北的蒲城、富平有匪兵駐紮,基本與同州連成一片。”祖大壽早就做好準備,要不是朱由檢及時來到華州,他有可能獨立發起對渭南的攻擊。

  “祖將軍的訊息非常詳細。今天大家先好好休息,後日發兵渭南。”朱由檢看到,四武營連日急行軍,士兵們都非常疲憊,得讓他們好好休息,戰爭不是一天的事。現在四武營已經越過潼關,進入陝西的腹地,匪兵已經不能肆意擴張了。

  接近中午的時候,大軍抵達華州城東門。士兵們繼續前進,在距離渭南城二十裡處安營紮寨,朱由檢也沒有進城,而是帶著袁崇煥、滿桂、祖大壽等人去渭南城外視察。

  “各位,渭南城堅牆厚,我們如何攻下這樣的堅城?”朱由檢在城外指指點點,守軍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晃悠,但沒有長官的命令,他們絕不敢出城追擊,雖然朱由檢的身邊親兵不多,但誰知道他的身後是不是伏下一支精兵?

  “殿下,渭南城堅不假,但匪軍都是豆腐,沒什麼戰鬥力。就是強攻,也能攻得下。末將願意打頭陣,絕不會讓殿下失望。”袁崇煥到現在寸功未立,有些迫不及待了。況且,他在遼東見過建奴的威猛,根本沒將這些農民組成的匪兵看在眼裡。

  “袁將軍,城中有三萬多匪軍,與我軍相比,數量上不相上下。雖然匪軍還不是一支真正的軍隊,但依靠厚重的城牆,還是能支持一段時間。而且,同州的王二,絕不會坐視渭南陷落,他一定會關注局勢的發展,隨時支援渭南。”四武營人數太少,朱由檢不想和匪軍硬拼,無論誰傷亡,都是漢人。而且,四武營的士兵,除了奮武營去過山東,其它三營的士兵基本上沒有戰場經驗,在惡仗面前,能否撐得住還很難預料。

  到吃飯的時間了,一行人騎著馬,緩緩趕回軍營。

  “各位將軍,你們說匪兵會不會出城來襲?”快到軍營時,朱由檢突然拋出問題。

  他一直在思索,渭南城由於靠近陝西的四個軍鎮,建得非常堅固,光城牆的高度就超過十米。四武營從京師匆匆而來,沒有足夠的攻城器械,陝西本地的戰兵和府兵又聯繫不上,不能提供足夠的支援。

  如果像袁崇煥說的那樣強攻,四武營的傷亡一定非常大,這還是第一場大戰,要剿滅陝西的匪患,前面的路還很長,四武營承受不起大量的傷亡。如果用火炮攻城,也許可以轟開城門,但現在只有三百發開花彈,朱由檢實在捨不得,越是精良的武器,越是要放到最後,在關鍵的戰鬥中拿出來。

  如果匪軍能出城就好了,四武營不僅經受過一年嚴格的訓練,更有騎兵的優勢,在正面戰場,步兵基本上是騎兵的靶子,不管四武營的騎兵是否精銳。

  “匪兵肯定沒有這個膽子。”袁崇煥雖然是文官,但他在遼東軍營呆的時間比在京為官的時間還長,軍事上也不是外行。若是他統兵,面對數量差不多、而戰鬥力上遠超自己的精兵,守城是最好的選擇。

  在遼東前線,大明的軍隊就是這麼做的,所以遼東軍的戰鬥力雖然不如建奴,但還能維持在遼東的存在。上任薊遼經略王化貞,不聽督師熊廷弼的勸告,立功心切,擅自出城偷襲建奴,不僅讓大明的十幾萬軍士葬身遼東,連王化貞自己也被朝廷革職殺頭。

  袁崇煥忽然心中一悟,難道朱由檢有辦法讓匪軍出城?

  看著袁崇煥表情的變換,朱由檢估計這位後世的名將,也有所觸動:“既然匪兵沒有這個膽子,那我們就給他們借個膽子。”朱由檢看看袁崇煥,與他相視一笑:“多虧袁將軍給我的提醒。”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4:30

第78章 京師豆腐軍

  一個完整的計畫迅速在朱由檢的腦中誕生。

  第三天辰時,士兵們已經吃過早飯,朱由檢開始聚將點兵:

  “蔣正才?徐東?”

  蔣正才是奮武營的步兵衛指揮使。原來奮武營只有劉玉栓的騎兵衛和李紅軍的步兵衛,後來奮武營在魏忠賢的支持下補充了所有的空員,增加了一個步兵衛,蔣正才就成了這個步兵衛的指揮使。而徐東,則是則是祖大壽耀武營的步兵衛指揮使。

  “在。”

  “在。”

  二人答應著,身子挺得筆直,他們都沒有上過戰場,現在朱由檢點到他們,肯定是給他們立功的機會。他們沒有掩飾臉上的得意,也不理會其他衛指揮使羡慕的目光。

  “你們上午休息,午時過後,各率本部人馬,輪流攻城。記住,一路之上,軍服歪穿、器械橫拿、佇列不整,人要顯得無精打采。攻城時,只許用少量弓箭,一擊即潰。只要磨夠兩個時辰,就是大功一件。”朱由檢覺得自己說得夠明確了,如果還不能很好地執行,就是這兩位衛指揮使的理解力有問題。

  二人面面相覷,臉上的得意之色霎時變成了苦瓜,這殿下,到底是怎麼指揮打仗的?

  滿桂也是感覺有些不對,而袁崇煥、祖大壽基本明白了朱由檢的意思,他們眼中放光,猶如一場足球淘汰賽打到加時,對方被被罰下一人,而本方卻是獲得點球,就等著屠宰對方了。

  “殿下,奮武營沒有孬種的士兵,請殿下明言,否則,屬下沒法和士兵解釋。”蔣正才到底忍不住了。

  “哈哈,正才,打仗不能光靠勇猛,更要動動腦子。”朱由檢大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殿下?”蔣正才還是不明白,但他發現袁崇煥等人也在笑,“難道殿下另有良謀?”

  “良謀?哈哈,我的良謀,就是你要堅決執行營部的決議,今天下午,你的士兵越孬種越好。”朱由檢發覺,這蔣正才,還真是傻得可愛。

  “殿下?”蔣正才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懂得朱由檢的良謀,但又不是十分透徹。他的大腦模模糊糊的,不過朱由檢既然決定,他只有執行的分,軍人以服從為天職嘛!

  “正才,你真的不明白我的用意?那你且退在一邊,我要換份誘餌。”朱由檢哭笑不得。

  “誘餌?”蔣正才終於明白了,剛才他就有這種感覺,只是沒有朱由檢說得這麼清楚。他敬個軍禮:“殿下,屬下保證當好這個誘餌!”

  “哈哈哈……”袁崇煥和祖大壽得意地看著這個傻冒,連滿桂都咧開大嘴笑了。

  蔣正才用力撓了撓頭發,也是傻傻地笑,然後一轉身跑開了:“殿下,我去準備,不然這些兔崽子們不會明白殿下的良謀……”

  午時過後,蔣正才的士兵首先向東城門發動了進攻。

  蔣正才在離城門五百步的地方停下來。五百步是一個非常好的距離,既能清楚地看到士兵的進攻狀況,又不在城頭弓箭的射擊範圍之內。

  除了三百名督戰隊員,其餘的三千多士兵分成數列縱隊,緩緩向城門行去。

  士兵們一邊前進一邊說著話,根本沒有將城頭的匪兵放在眼裡。

  一名士兵不小心,踩到前面士兵的腳後跟,前面的士兵罵罵咧咧,後面的士兵不服:“不就是踩了你一腳,有什麼大不了?”他推了前面的士兵一下。

  前面的士兵更加生氣,雙方很快扭打在一起,周圍的士兵都停下來,為這兩名士兵助威。他們的把總大怒,每人踹了一腳,他們才悻悻地歸隊,但相互瞪著眼、歪著脖子。

  離城門只有一百五十步了。一名士兵因為抬頭看天,不小心在地面凸起的石塊上絆了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又惹得士兵們一陣大樂。

  一百步的時候,前排的士兵開始張弓搭箭,他們連瞄準都不用,直接射向城頭的匪兵。

  城頭的匪兵大驚:從小就生活在馬背上的建奴和韃子,弓箭手的射程也只有六十步,最多不過八十步,這些京師軍弓箭手的射程竟然達到一百步。而且他們根本就不用瞄準,難道都是神箭手?

  城頭上的匪兵們嚇得趴到女兒牆的後面,將身體完全掩護起來。

  但並不像他們想像的那樣,箭矢紛紛從天上落到城頭。一名膽大的匪兵開始向垛口移動,逐漸將一隻眼睛露出來。

  “啊?”這名露出一隻眼睛的匪兵叫出聲來,因為興奮,他的嗓子都有點變音了。

  “怎麼了?”其他的匪兵紛紛向垛口移過來。

  “大家不用擔心箭矢,你們看。”這名匪兵手指城下,身子已經完全暴露在女兒牆外。

  匪兵紛紛探出身來,他們驚奇地發現,箭矢離城頭還有十萬八千里。

  “小心,當心有詐,他們可是京師軍。”一名小頭目模樣的人大聲提醒著匪兵們。

  六十步。城頭有地形上優勢,已經進入弓箭的射程。

  “放箭。”小頭目陰冷地下達了命令。

  “嗖,嗖,嗖。”

  城頭的箭矢雨點般下瀉,京師軍的前部有人中箭了。

  殷紅的鮮血隨著箭矢破體,汩汩地向外流。

  “啊?”京師軍好像才發現城頭射出來的真是箭矢,他們發一聲喊,掉頭就往回跑。

  蔣正才老羞成怒,督戰隊員們也紛紛舉起手中的刀槍,士兵們才又掉頭,向城門湧來。

  城頭的箭雨,是京師軍不可逾越的屏障。

  三番攻擊後,蔣正才不得不將士兵全部撤下來,拉到旁邊整訓,徐東代替蔣正才,開始對東城門發起新一輪進攻。

  三千多士兵,圍坐在一片開闊的地域,蔣正才開始訓話。

  士兵們有的蹲著,有的坐在草地上,還有一些關係不錯的士兵,互相靠在一起,甚至有一些受傷的士兵,就躺在蔣正才的面前。

  蔣正才手舞足蹈,情緒相當激動。他一會指著這個士兵的腦袋,數落幾句,一會指著那個士兵的鼻子,大罵一通。

  士兵們相互說著什麼,目光都不在蔣正才的身上。

  一名士兵靠在同伴的身上,打起了微酣。他的同伴同伴趁他不備,猛然一撤,這名士兵摔倒在地面上,一下子醒了過來。他抓起自己的短刀,一陣亂砍:“匪兵來了?”

  蔣正才大怒,在這兩名士兵的屁股上狠狠踢了兩腳……

  徐東的士兵同樣越不過城頭的箭雨,他將士兵撤下來,小跑著來見蔣正才:“蔣指揮使,我的士兵無法靠近城門。”

  蔣正才的訓話已經結束,他最後點著幾名士兵的鼻子,強調幾句,這才對徐東說:“我讓我的士兵再去試試。”

  他們還未挨到城牆的邊緣,就被匪兵的一陣箭雨射了回來。隨後,他們在蔣正才的威逼下,又戰戰兢兢地投入新的進攻,但不久又在來自城頭的箭雨中忙著往回趕。

  後來,城頭的匪兵看到京師軍前來進攻,他們不再緊張,先是齊聲大喊:“京師豆腐軍!”然後就是一陣箭雨伺候著。

  整個下午,這兩個步兵衛近七千名士兵,就像一個巨大的乒乓球,在後面的指揮使和前面的城牆之間來來回回。雖然頂著盾牌,傷亡不大,但除了惹得守城匪兵的一陣陣嘲笑之外,對攻城卻是沒有一點點好處。

  一雙狼一樣發著貪婪之光的眼睛,一直在盯著城外進攻的士兵,直到城外的蔣正才、徐東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士兵們在歡呼聲中跑出視線之外,狼一樣貪婪的眼睛才從女兒牆後面悄悄隱去。

  夜幕下,渭南城中,守將鳳洛熙和副將安西正為偷襲的事發生爭論。

  “……京師軍不過如此,和邊軍也沒多大的差別。況且京師軍遠來疲乏,我軍以逸待勞,今晚正是偷襲的良機。”鳳洛熙原來是白水縣的秀才,加入匪軍後,讀過幾本兵書,稍通兵法。在文盲遍地的匪軍中,識字的鳳洛熙深受王二的賞識,成為渭南守將。

  “鳳大人,京師軍來勢迅猛,大軍先搶關中的要地潼關,主將必定深通兵法。我軍應該避其鋒芒,緊守渭南,依靠城牆的優勢與官軍對峙。”副將安西原來是陝西邊軍的一名千總,因為軍餉無法養活一家老小,在王二起事後,果斷加入匪軍,因屢建戰功,被提拔到渭城副將。

  “安大人,難怪邊軍一擊就潰。如此膽小怎能成事?”鳳洛熙的眼睛,像狼一樣,露出貪婪的螢光。

  “鳳大人,你……官軍遠道而來,糧草供給必然困難,我們不必急在一時,等官軍出現混亂,再出城破敵不遲。”安西覺得受到了侮辱,但他是因為戰功受到提拔,與鳳洛熙是王二親信的身份沒得比。

  “在渭南,我是主將,不必爭論了。今夜我親自率一萬士兵襲營,安將軍自領大軍守城。”鳳洛熙揮揮手,做了個不耐煩的態勢。

  他不願與安西再爭論下去,京師軍就是豆腐,誰能在戰場偽裝一下午?他還要回去睡個好覺,昨天有人送給他一個官家小姐,他還沒來得及享用,也許今晚的好運一個接著一個。

  “既然鳳大人已經決定了,那不妨多帶些士兵。末將守城,渭南城堅,一時不會有失。”安西歎了口氣,他見無法勸說鳳洛熙,只好妥協,但願京師軍真的像鳳洛熙看到的那樣不堪一擊。

  “好,那我帶兩萬士卒出城立功,安將軍只要守好渭南城,也是大功一件。”鳳洛熙自信滿滿,他的眼前不斷晃動著那官家小姐半敞的水綠長裙。

  三更時分,鳳洛熙終於從水綠裙上爬下來,心滿意足得就像他是一位真正的將軍,而不是秀才出生。

  外面人聲鼎沸,鳳洛熙的士兵已經做好準備,就等著他再一次當個威風的將軍了。

  他三兩下穿好衣服,臨出門時,又在水綠裙嬌嫩的臉蛋上摸了一把:“美人,等著,我一會就回來。”真正的水綠裙早就扔在在一邊,鳳洛熙突然覺得,與現在相比,她穿著水綠裙半露酥胸的樣子,更能誘惑自己當個床上的將軍。

  鳳洛熙來到軍操場,士兵們停止了喧嘩,靜靜矗立在夜色中。

  “出發。”傳令兵聲音不大,但在這幽靜的三更,卻是傳的很遠,兩萬大軍,在鳳洛熙的親自率領下,悄悄出了東城門,一路上神不知鬼不覺,直撲京師軍的大營。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4:33

第79章 偷營

  在鳳洛熙和將安西發生爭論的時候,朱由檢開始了調兵遣將。

  “寧顯龍、王博”。

  “在。”

  “在。”

  “你二人率領各自騎兵衛,向渭城方向進發,離大營十裡分左右設伏。如果匪兵來偷營,不必驚動,放他們過來,待匪兵從大營敗退時再殺出來。”

  “是。”寧顯龍和王博二人抱拳受令。

  “如果匪兵投降,不必斬殺,只管大聲叫喊,縱馬奔騰,製造正在惡戰的假像。等渭南的援軍出城,迅速整頓本部人馬,迎戰援軍。”

  “明白。”寧顯龍和王博相當興奮,他們雖然只是伏兵,但一個晚上能打上兩場戰爭,的確是朱由檢對他們莫大的信任。

  “袁崇煥率顯武營的三個衛,暗伏在渭南城外。等到匪兵援軍從城內出盡,以周遊的騎兵為先鋒,迅速搶佔城門,拿下渭城,阻止援兵回撤。”

  “是。”袁崇煥答應著,到了陝西,他終於可以上戰場立功了。

  “其餘各軍,埋伏大營之外。大營內掩閉寨門,虛備燈火,多樹草人。”

  驕兵引誘、引狼入室、圍點打援、伏兵奪命,這麼多的計策都用上了,而且四武營的訓練遠超匪兵,朱由檢不相信,匪兵如果來了,還能飛上天去。

  “各位將軍,這是四武營進入陝西的第一次大戰,如果能夠全殲匪兵,則渭水以南再無匪患。各位將軍,做好大戰惡戰的準備,特別是周遊部的騎兵,一定要把握好時機。能否一戰而定渭南,就看你能否成功搶佔城門。

  “是。”眾人對朱由檢的大局謀劃越發敬佩,特別是袁崇煥,幾次請命都被朱由檢忽略,現在朱由檢交給顯武營的是今晚最重要的任務,既要攔截敗兵,又要搶奪城門。如果今晚四武營能一舉襲破渭南,他乃是首功。而下午半死不活攻打了半天的蔣正才和徐東,更是決定將匪兵的嘲笑全部還給他們。

  各人受命而去,最後,朱由檢也隱沒在漆黑的夜幕中。

  京師軍大營內的燭光隱隱約約,好像是大海上引導漁民回歸的燈火,大營外卻是寂靜無聲,連個哨兵都沒有。

  鳳洛熙心中大喜,這京師軍果然和陝西的邊軍一樣,純粹是豆腐。眾人發一聲喊,一起搶入大營。

  “不好,上當了。”鳳洛熙霎時冷汗直冒,此時別說將軍,連當士兵的心情都沒有了。看到空營,他來不及號令士兵,轉身就往回跑。

  和鳳洛熙一同搶入大營的士兵也發覺不對,見主將往回跑,也跟著就跑。但朱由檢沒有給他們逃跑的機會,只聽見鼓聲大作,營外伏兵盡出,一片喊殺之聲。

  京師軍潮水般從四面衝殺過來,無情地收割著毫無鬥志的匪兵。這些潰逃的匪兵正好給四武營的新兵練練殺人的膽量。

  在精銳的四武營面前,匪兵已經完全喪失了對決的勇氣,他們在戰場四散奔跑,但潰兵太多,人馬相互擠壓,根本找不到逃跑的路,漸漸被四武營分隔保圍。

  四武營的士兵,在各自將官的指揮下,奮力將視線內的每一名匪兵殺死。這些剛剛見了血的士兵們,幾乎陷入瘋狂的狀態,前面到處都是匪兵,只要舉起刀,就能收割到人頭。

  火把和燭光,將大營外照得如同白晝,鮮血、人頭、手臂在火光中飛舞,如同來到了鬼山。四武營的士兵都不敢懈怠,只要停下裡,就會有士兵被殘酷的屠殺弄得嘔吐不止,殺戮,只有殺戮,才能暫時忘記戰場的血腥。

  突然,有人大喊:“鳳洛熙死了!”

  應和的聲音越來越多,戰場上逐漸響起整齊劃一的喊聲“鳳洛熙死了”,就像四武營在喊口號,連那些正在殺敵的士兵,也是一邊喊口號,一邊有節奏地殺人。

  “降者免死。”

  一個稚嫩卻又要偽裝渾厚的聲音乍起,先是影響了附近的士兵,逐漸穿透了戰場,凡是聽得見的士兵們迅速改變了口號。

  在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下,這些沒有受過多少訓練的匪兵,很快就發現,放下手中的武器,是活命的唯一出路。

  有人起了頭,其他的人也放下手中的各種刀具,紛紛跪倒在夜半的星空下。他們乞求上天能早點看到自己的悔改,不要喪命在那些發狂的京師軍的屠刀之下。

  鳳洛熙帶著一夥敗兵,毫不容易殺出包圍圈,擺脫後面的追兵,突然,寧顯龍的騎兵從左邊殺出,將敗兵一分兩段,騎兵無情地衝撞、踩踏、屠殺鳳洛熙的步兵。右邊王博的騎兵又是兜頭一陣衝殺。

  後面追兵將至,前有騎兵攔住去路,恣意衝殺。匪兵們再也不顧將官的約束,紛紛扔下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地,最後連無路可逃的鳳洛熙也是投降了。

  寧顯龍、王博只顧指揮騎兵在馬上四面奔騰,喊殺聲震天,猶如足球賽加時到了最後五分鐘。他們毫不理會跪倒在地匪兵,只要他們不拿起兵器,就不會遭到殺戮。

  朱由檢、祖大壽帶著四武營的伏兵,慢慢收取降兵。看到鳳洛熙,朱由檢感到奇怪:“鳳洛熙,你不是死了嗎?”祖大壽就怪怪地笑。

  朱由檢忽然醒悟,原來祖大壽是在擾亂對方的軍心。

  匪兵偷襲,遭到一座空營,在遇到心裡巨大的落差時,剛好他們的主將戰死。這樣軍隊不敗,簡直沒有天理。朱由檢向祖大壽投去一個讚賞的目光,然後向身後的王慕九點頭示意。

  王慕九來到鳳洛熙面前,拔刀出鞘,一片鮮紅的血液向天空狂噴……

  渭南城中,安西心驚膽戰地聽著遠處戰場傳來的人呐喊馬長嘶。因為沒有敗兵回城,他還不知道具體的戰況,但從戰場的聲音判斷,雙方士兵正陷入苦戰,鳳洛熙可能不利。

  鳳洛熙是渭城主將,雖然和安西不太對頭,但主將有難,安西不能不救。沒辦法,安西決定率領一萬士卒出城救援,留下五千士兵防守渭南城。他相信,只要能救回鳳洛熙,主力很快就能回城,城中的五千士兵就是五千頭羊,也能支持一時半刻。

  一萬士兵浩浩蕩蕩離開渭南城,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保密,大軍要的是氣勢,順便給鳳洛熙的士兵助助威。

  安西的後軍剛剛出城,把守城門的匪兵正打著哈欠懶洋洋地關閉吊橋,周遊的騎兵已經殺到城門。夜色中,城門匪兵還以為是安西的士兵要回城,正待詢問,周遊身先士卒,搶到吊橋前。城門官看看不對,大聲疾呼:“快關城門,不是安將軍的隊伍。”

  吊橋借助鋼索的拉力緩緩上升,眼看就要關上。周遊急了,一旦搶不進城門,這攻城的任務基本泡湯。渭南城太堅實,沒有什麼攻城武器的他,將無法完成朱由檢交給他的任務。“劉魁,你他娘的是死人呀?”

  劉魁是周遊的親兵,是在軍技大比武中脫穎出來的又一名神箭手。聽到周遊的叫駡,他醒悟過來,立即張弓放箭,只聽到“嗖”的一聲,一支箭矢沖天而起,穩穩當當地射入城頭士兵的臉上。

  那名士兵慘叫一聲,手中的鋼索不由自主地落下,吊橋的一邊失去拉力,頓時歪下來。

  劉魁見黑暗中也能中的,頓時氣勢上升,反手又是一箭,又一名士兵發出慘叫。吊橋右端的鋼索極速下滑。

  吊橋很快又穩在空中,應該是更多的士兵抓住了鋼索,阻止了吊橋的下落。但劉魁後面的兩箭又到了,“啊?啊?”兩聲慘叫,吊橋的鋼索終於失去控制,呈自由落體的速度墜落,“砰”地一聲,重重地砸在地面,揚起了好大一場沙塵暴。

  周遊見機不可失,立即拍馬前沖:“兒郎們,沖呀!”

  親兵緊緊跟在他的身後,其他的士兵也是緊緊跟隨,一鼓作氣,搶進城門洞。城門的守軍反應遲鈍,聽到城頭的守軍咋呼,才知道危險的到來,開始關閉城門,這一刻,城門眼看就要完全關上,只剩下一條長縫,正在急劇縮小。

  周遊一馬當先,長刀直插那小小的縫隙,從上向下一拖,頓時城門後發出一連串的慘叫聲,城門也停止了合攏的步伐,後面的騎兵一擁而上,衝開城門。

  城門處的匪兵不過百十人,周遊的騎兵一旦進了城門,他們就成了羔羊。在一群狼面前,羔羊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套的姓名的匪兵邊跑邊喊:

  “官兵來了!”

  “官兵進城了!”

  很快這些真實的謠言就傳遍了大街小巷,恐慌就像是寒流,迅速彌散在整個渭南城。

  城內一片混亂,到處是逃跑的匪兵,一些睡覺警覺的百姓也很快加入潰逃的大軍。誰也不知道哪兒是安全的,他們就像是蒙上耳朵的蝙蝠,在這黑暗的夜空毫無目標地衝撞著。

  潰逃很快變成動亂,匪兵們開始趁亂搶奪百姓的財物,城中為數不多的大戶,都受到匪兵們的重點關照,就連鳳洛熙的府上,也未能倖免,鳳洛熙最喜歡的水綠裙,在赤身裸體中被搶奪財物的匪兵一刀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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