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晚明之我主沉浮 作者:藍盔十九 (已完成)

 
炎雞 2019-8-7 11:17: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4 29130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1:48

第10章 初涉軍營

  右都督林國泰親自騎馬將朱由檢送到奮武營,他和指揮使秦永年耳語一番,然後向朱由檢一躬身,以軍務繁忙為由,告辭而去。

  秦永年皺起了眉頭,他打量著朱由檢,雖然體格健壯,身材高大,但皮膚嬌嫩。他感到十分頭痛:“殿下,你初來軍營,又年齡尚幼,就在營部任參謀吧!”秦永年雖有軍人的傲氣,但朱由檢是王爺,是皇帝朱由校唯一健在的親弟弟,他還得罪不起。

  “參謀是做什麼的?”沒聽說明軍有參謀一職,朱由檢當然要問清楚,自己不是來軍中當花瓶。

  其實明軍中的參謀一職,只是整理文書的幕僚,秦永年恐怕朱由檢不同意,只好修改軍規:“參謀的職責,就是對軍隊的作戰提供參考意見的。”反正現在京軍又不打仗,也不需要提供什麼作戰意見。

  “那好吧!多謝指揮使大人。不過,我還有一個請求。”朱由檢可不想在軍中當王爺,真要做王爺,又何必來軍營呢?只有降低身份,才能和士兵打成一片,才能真正融入軍隊。

  “殿下請說。”秦永年在軍隊呆長了,他十分不看好這位年幼的王爺進軍營,頂多就是圖個新鮮,軍營的枯燥生活,不是細皮嫩肉的王爺所能承受的,更不要說殘酷的訓練。但對方是王爺,他得罪不起,所以儘量壓低語氣,顯得不卑不亢。

  “我不想別人知道我的身份,所以給自己取了個新的名字,王信。希望都指揮使大人幫我隱瞞。”

  秦永年再次打量了朱由檢一眼,心平氣和,少年老成。“就依殿下。”

  “不是殿下,是王信。”朱由檢糾正的時候,微笑地看著秦永年,既不盛氣淩人,也不卑躬屈膝,輕鬆的外表下,顯得有點凝重,和秦永年的冷冽倒有得一拼。

  “是,殿……王信。”秦永年終於順了口,他是軍人,可不想軍營因為信王的到來出現躁動。至於朱由檢到軍營的目的,他沒多想,多半是過膩了榮華富貴的宮廷生活,來軍營找刺激,等感覺到軍營生活的枯燥,一定會哭著喊著要離開。

  今天操練,士兵們發現都指揮使身邊多了一位體格健壯但又細皮嫩肉的隨從。他們沒有在意,軍營中的士兵比較固定,但幕僚經常變化,說不定是哪位高官弟子來京軍中混份簡歷,好去別處高就。

  朱由檢站在秦永年的身後,觀看士兵們操練。說是近萬人,朱由檢偷偷數了數,大約只有六千名士兵。其餘的士兵當然不是上廁所去了,軍官吃空餉,幾乎是明末公開的秘密。

  士兵們列隊,挺槍收、發,發出“嘿、哈”的呼喊聲,但動作看上去有氣無力,根本就像一支剛從戰場上潰退下來的敗兵。一句話,士兵沒有精氣神。

  就餐時,朱由檢主動要求與士兵同吃,我不是來軍營混軍功的,跟著當官的,怎麼能夠提升士兵的戰力?怎麼能夠掌控軍隊?“大家好,你們當兵幾年了?”

  “幾年?比你年齡還大?”一個老兵齜牙咧嘴,其他人一陣哄堂大笑。

  朱由檢也不在意,大明的軍人都沒什麼文化,粗口是他們的習慣,只有適應了他們的習慣,才能走進他們的心裡。“那大叔啥時可以退役?”

  “退役?你罵我老頭子不是?知道你是新來的,不跟你計較。退役有兩種,一是戰死戰傷,二是老得拿不動槍。”老兵沒有生氣,但眼睛裡滿是哀怨,深深的,絕望的……

  明朝實行軍籍制,一旦入伍,就入了軍籍,永不能退,自然就沒有退役一說。而且軍人一旦戰死,家裡或家族必須另外出丁補上。這不是終身制,而是永久制。

  而他們的軍餉,只能勉強養活老婆孩子。其實,錢多了,也沒處花,終身待在軍營,也沒地方去。一旦年老,從軍隊退下來,他們的孩子就要頂上去,過上和他們完全相同的生活。複製就是這些軍戶生活的真實寫照。

  沒有目標就沒有動力,沒有動力就沒有希望,沒有希望的士兵,組成沒有希望的軍隊。

  這樣的軍隊,要怎樣才能培養成鐵軍?朱由檢的頭都大了,理想和現實之間,隔著十萬八千里。他沒有參過軍,對軍隊,特別明朝的軍隊,不是很瞭解,本來他打算和士兵們說說為什麼要練兵,現在看來,這個問題太遙遠了,京師軍的主要目標是護衛京師,很少有打仗的機會,士兵們不會對練兵有興趣。他只好換個話題:“大哥,咱奮字營可是大明軍隊精銳中的精銳呀,為什麼訓練時沒有精神呢?”

  “小子,看你不到二十吧?你是哪個官家弟子?還從來沒人問過這樣的問題。”一名四十多歲鬍鬚淩亂的士兵顯得相當不屑,他咽下口中剩餘的飯菜,好像教育小學生似的:“認真訓練,身體消耗就多,而飯菜就就這麼多,你傻呀?”

  “如果飯菜管飽,那大家訓練起來是不是更有勁頭?”明朝軍隊的腐敗,空餉都填不滿腐敗這個黑洞,剩下的軍餉還是層層克扣。但朱由檢找到了突破口,大不了將信王府的財產補貼進去,沒錢花的時候,找疼愛自己的皇兄皇嫂要點,反正自己又不是腐敗,而是為了大明的軍隊。

  “你付錢呀?”一直悶頭吃飯的年青士兵,壓根就不相信天上會掉下餡餅。

  “不瞞幾位大哥,我在營部聽到幾位大人商量此事,怕有希望。”善意的謊言,也許能激勵士兵的士氣。

  聽到能吃飽飯,士兵們都來了興趣,聚集過來的士兵越來越多。

  “真的嗎?”

  “你小子不是拿我們窮開心吧?”

  “你是官家弟子,又不和我們一起訓練。”

  朱由檢看到群情激憤,感覺有戲,“三天,三天後,你們都能吃飽飯。”士兵們將信將疑,充滿渴望的目光都射向朱由檢。

  這些保衛京師的士兵們,這些終身生活在軍營中士兵們,他們的目標只是吃飽飯,這和大明的國姓有區別嗎?但這不能怪他們,是誰讓他們步入如此困苦的境界?朱由檢堅定了自己的決心,他要為自己的先祖贖罪。

  “你是誰呀?指揮使大人能聽你的?”有些士兵從興奮中醒悟過來,十分擔心天上掉下的餡餅,落到地上的時候,會變成砸破腦袋的石頭。

  “我叫王信,家父在南方開了數家紡織廠,頗有資產。家父曾說過,有一個廠子的收入歸我支配。廠子每年都有收入,如果我所說的話不實,就將廠子捐出來,作為奮字營的伙食補貼。”朱由檢的話擲地有聲,根本不像是撒謊。

  一陣沉默,顯然大家在思考朱由檢的話有幾分可信。

  “哪位大哥上過前線,參加過戰鬥?”朱由檢拋出早就準備好的問題。

  “我。”

  “我。”

  “我。”……

  有數人高高舉起自己的手,好像怕朱由檢看不見似的。看來朱由檢這個“富二代”的話,已經有人相信了。

  “我沒有上過前線,大哥能說說前線的事嗎?”朱由檢當然不是好奇,戰場、血腥、死亡,才能造就軍人的士氣,激發軍人的野性。

  說道戰場,無論是上過戰場的,還是沒上過戰場的,都能說上一大段,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

  眾人的故事終於說完了,其實,聽眾只有朱由檢一人,因為這些故事在士兵們中間已經傳承了千遍。

  “戰場是危險的,也是血腥的,各位哥哥們,在戰場上,怎樣才能保護自己呢?”朱由檢不知不覺中,已經和士兵們融為一體了。

  眾人以為朱由檢害怕,也是,這麼小的年齡,又是富二代。戰場上刀槍無眼,誰不從尿褲子走過來?“跑唄,還能怎麼樣?”一個毛頭小夥子的回答,立即遭到大夥的唾駡。

  “膽小鬼。”

  “白吃軍糧了。”

  “你沒長那啥?”

  “躲到你婆娘褲襠裡得了。”

  毛頭小子好像不好意思似的,又好像怕給朱由檢留下不好印象,真的躲到後面去了。

  “要我說。”一個年齡比較大,可能上過戰場的老兵,語氣平和,目光空明,好像在回憶那噬血的戰場,“就是練好自己的本領。”

  精闢。朱由檢暗歎,在冷兵器時代,個人本領的確是最重要的。

  “還有紀律,嚴明的軍紀才是獲勝的保證。”一名士兵補充道。“岳家軍、戚家軍都是以嚴明的紀律,令敵人聞風喪膽的。”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1:51

第11章 發表演說

  回到營部,朱由檢正考慮如何向秦永年說起讓士兵吃飽飯的問題,秦永年剛好也在找朱由檢,“王信,軍中枯燥的日子,習慣嗎?”

  “還好,謝指揮使大人關心。我能向你提個問題嗎?”朱由檢知道軍人空餉的問題,會讓秦永年頭痛不已,但這是遲早要面對的,否則,自己來軍營就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說吧!”秦永年也沒將這位年輕王爺的問題當回事。

  “能讓士兵們吃飽飯嗎?”朱由檢的心裡也是忐忑不安,誰知道秦永年在中間貪墨了多少?但問題總要說出來,沒有秦永年的支持,士兵吃飽飯肯定是不現實的,以他王爺的身份,秦永年即使不答應,也不敢將自己怎麼樣,他要根據秦永年的態度來決定對策。

  秦永年沒有說話,他盯著朱由檢,像是要從他的眼睛裡看出真實的意思。

  朱由檢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指揮使大人,士兵們一輩子呆在軍營,時刻準備為大明流血犧牲,吃不飽飯,怎麼訓練、打仗?”

  “殿下,你知道要花多少銀子嗎?”秦永年不是不知道吃飽飯的重要性,但他無法解決軍人的吃飯問題,許多衛所軍人流失就是因為吃不飽飯問題,那是文官的事,作為將領,他能有什麼辦法?

  “銀子我來出,而且軍人的空餉……”朱由檢也盯著秦永年,不知道他貪墨了多少空餉。

  面對年輕的王爺,秦永年並沒有驚慌。吃空餉是所有京軍,甚至是大明所有軍隊的慣例,相當於後世的潛規則,他自己分到的極少。朝廷要是整頓吃空餉的問題,怕是要引起整個大明軍隊高層的地震,弄不好會引發兵變,而且,內閣也不會派一名未成年的王爺來調研。

  “我將我所得的部分全部拿出來,其它的,王爺就不要追了。”

  朱由檢沒想到這麼順利就解決了問題,其實,只要士兵上頓吃飽了,下頓就不會增加多少糧食,如果每一頓吃不飽,士兵的飯量才會積壓下來,所謂“一頓不飽,頓頓不飽”。不過,讓秦永年拿出自己的非法所得,應該是割他的肉吧?想到這,他向秦永年投去詢問的目光。

  秦永年一臉平靜,他算得上是職業軍人,只是在明末這個腐敗的大染缸裡,他無法獨善其身,除非像陶淵明那樣過著“不為五斗米折腰”的日子。

  朱由檢將目光從秦永年的身上移開,沒必要逼視他了,秦永年能主動拿出自己的貪墨,說明他沒有看重這份額外的收入,說不定他當初還是被迫的呢!

  比如四個處長,面對千萬現金,其中三人都想分了,你一個人怎麼辦?如果你要潔身自好,其他三人也絕不敢分,但他們會污蔑、打擊你,輕的讓你調離,重的會要你性命,你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

  所以,在舉世皆醉的年代,你難以獨醒,要麼像陶淵明那樣獨自去南山采菊,要麼像屈原那樣去投汨羅江喂魚。如果兩者都不選,就只能選擇在染缸游泳了,不管你願不願意。

  “殿下,這空餉之事,由來已久,而且各軍都存在,地方的衛所,恐怕還要嚴重。”

  “我明白,我不會去整頓空餉,我只想讓士兵吃飽飯,訓練有氣勢,真到打仗的時候,他們是一支能戰鬥的軍隊。”

  兩人甚是默契。秦永年又看了朱由檢一眼,雖然體格健壯,畢竟只有十五歲,從未涉獵過軍務。是一時的心血來潮,還是大明的中興之主?

  “只要士兵能吃飽飯,我保證生氣能上升,軍威大震。不久之後,兵部將視察京軍,我保證奮字營是最好的。”朱由檢其實並不知道如何訓練軍隊,估計軍中有人會,他們因吃不飽飯在磨洋工,如果能吃飽飯,肯定有人站出來,帶領大家訓練。但他不知道效果究竟如何,所以不敢說得滿滿的,都用些模糊的字眼,好在秦永年也沒打算朱由檢能訓練出一支精銳的軍隊,也沒讓他立下軍令狀什麼的。

  忙了一天,終於回到營地。朱由檢洗完澡,又開始修煉虛極神功。經過幾天的修煉,小周天已經極其順利,今晚他開始修煉大周天。大周天是在小周天的基礎上,真氣在四肢迴圈。完成了大周天,真氣才能真正貫通全身,虛極才能用於實戰。

  第一遍是,略有困難,特別是真氣在下肢難以迴圈,朱由檢慢慢導引真氣,緩緩運行,直用了一個多時辰,才完成大周天。第二遍第三遍是,則是輕車熟路,真氣運行快了許多,但還不能收發自如。

  三遍過後,朱由檢開始練習外功。先溫習五龍歸洞、佛母開光、飄風不終、驟雨不歸、穀神開天。由於大周天已通,真氣運行到了四肢,招式也更加流暢。又照著拳譜開始練習刀法,因為是初練,雖然有真氣輔助,卻也不是特別暢快。

  三天後,士兵們卯時準時到達操場,準備出操。

  其實,在大明的後期,士兵準時出操的情況已經不多見,朱由檢在心中暗暗感歎,他對秦永年的印象又好了幾分。

  秦永年親自站在高臺上,他沒有按照往常的慣例要求訓練,而是清了清嗓子:“奮字營的弟兄們,今天由營部參謀王信向大家訓話,並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說完,他閃身退了兩步,讓朱由檢來到台前。

  台下列隊的六千多名士兵,無數雙眼睛中全是冷漠,或許明天要上戰場廝殺,流汗流血,甚至犧牲,好事從來不會輪到他們頭上。朱由檢沒有意外,漠然不是士兵的錯,是他們對生活的絕望。一個吃不飽飯的人,整天想的就是一件事:這樣才能吃飽飯?長時間吃不飽飯,沒有指望,只有無盡的等待,你能指望他們為國為民殺出一條血路?在朱由檢的眼中,他們中的大部分,將會成為明軍的精銳,只要能吃飽飯。

  “奮字營的弟兄們,從今天開始,所有的官兵,一律可以吃飽飯。”

  開始是沉默,接著是小聲的議論,最後是歡呼:

  “謝指揮使大人。”

  “謝王參謀。”

  “皇上萬歲。”

  “大明萬歲。”

  吃飽飯這種最基本的人生需求,就能讓士兵如此歡呼,如此振作,秦永年感慨萬分,朱由檢更是為大明感到悲哀,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不僅是為大明,更是為了這些社會底層的士兵。

  “奮字營的兄弟們,你們是大明的精銳,是保衛京師、保衛大明的精銳。只有吃飽飯,才有力氣訓練、殺敵、立功。你們保衛了大明,讓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大明也會為你們解決衣食之憂。”

  “……”

  “奮字營的弟兄們,你們有誰上過戰場、殺過敵、立過功?”

  很多士兵在下面歡呼,殺過敵、立過功的人,誰不為自己感到自豪?

  “看來你們當中有很多人為保衛大明流過血、立過功,你們是大明的驕傲,更是大明寶貴的財富。”朱由檢稍稍停頓了一下,讓士兵們有時間為自己驕傲,特別是那些平時不為人重視的士兵。“作為營部參謀,我只希望你們上陣殺敵、斬將立功,不希望你你們流血流汗,指揮使大人是這樣,朝廷更是這樣。

  “可是,在戰場上,怎樣才能做到既斬將立功,又能保護自己不受傷害呢?前幾天我和幾位兄弟們商討過。”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1:51

第12章 瓶頸

  “本領和軍紀。”朱由檢說得異常簡潔,明朝時的士兵,文化水準普遍比較低,只有用他們的語言,他們才能聽得懂,也容易讓他們接受。

  台下的士兵佇列中,不時有士兵點頭。

  “你們是軍人,是保衛大明的軍人,隨時可能走上戰場,只有殺死敵人,才能保護你們自己,訓練,就是提高你們殺死敵人保護自己的本領。戚少保將軍說過,今天多流汗,明天少流血。”戚繼光在大明士兵的心中,差不多是戰神,是大明每一位軍人的驕傲,他的話士兵們容易接受,但這句話到底是不是戚繼光說的,朱由檢卻不記得了。不過,也沒關係,自己只是善意的謊言,大部分人根本不管這些,即使有人指出錯誤,他可以說戚繼光也曾說過這樣的話,或者只是為了讓士兵更容易接受,誰說的不重要,關鍵是這個理。

  “……”

  “你們是兄弟,在戰場上,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你們是一個完整的集體,只有信任你們的隊友,把後背留個隊友,才能用刀面對你們的敵人。而軍紀,嚴格的軍紀,才能讓你們互相信任,互相配合。

  “奮字營的兄弟們,我們是京軍,是大明軍隊的精銳,我們要無愧於我們的青龍戰旗。”朱由檢自己進入狀態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將自己當成奮字營的一員,而不是臨時的營部參謀。

  “今天多流汗,明天少流血。”簡潔的口號,特別能凝聚士兵的士氣,提高士兵的集體認同感。

  “今天多流汗,明天少流血。”

  全場歡聲雷動。朱由檢在後世,並不擅長演說,特別是帶有煽動性的演說,今天是趕鴨子上架,從士兵們的現場表現看,效果還是不錯的。他回頭看了看秦永年,指揮使大人正注視著朱由檢,也不知看了多久,他輕輕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少有的淡淡的微笑。

  上午的訓練,士兵們誰也沒有提餓肚子的事,聲音雷動,氣勢如虹。認可,營部的認可,朝廷的認可,使他們暫時恢復了太祖和成祖年間的虎狼之氣,他們是大明的精銳,他們為保衛大明流過血,立過功,他們將繼續為保衛京師、保衛大明流汗流血,他們會將大明一切的敵人碾得粉碎。

  中飯是士兵們最開心的,每名士兵都可以吃飽,每人還有一小碗豬肉,這是他們很久沒有吃到的了。如果不能兌現承諾,讓士兵吃飽飯,士兵根本不會相信你,如果沒有持續的吃飽飯,那士兵們激發出來的熱情和鬥志,也會慢慢消退。朱由檢暗暗決定,無論多難,他都要讓士兵吃飽飯。

  “王參謀,參謀是啥官?”看到王信的到來,有些已經吃飽了,卻還在繼續吃飯的士兵和他拉起了家常,也許說話能加快消化,自己就能吃更多的米飯。

  “就是對軍隊的打仗提出建議,供指揮使大人參考。”朱由檢絲毫沒有看輕他們,這種拉瓜正是他所需要的,只有走進他們的身邊,才有可能走進他們的心裡。

  “王參謀為什麼進軍營呢?”吃飽飯的士兵逐漸圍攏過來,朱由檢的演說,不僅讓他們熱血沸騰,更讓他們有飽飯吃,有肉吃,有了實實在在的利益,朱由檢年少穩重,又平易近人,更讓士兵們對朱由檢有了好感。

  “因為我喜歡岳飛、戚少保這樣的將軍,更敬佩那些默默無聞、團結一致、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士兵。”

  “那我們能成為那樣的士兵嗎?”

  “能,一定能。只要你們刻苦訓練,我相信你們每個人都能成為戚少保部下的那樣士兵。”

  士兵的精氣神是提上來了,接下來是訓練。一支優秀的軍隊,士兵首先要有強健的體魄,在冷兵器時代,這是戰鬥力的基礎,而嚴格的軍紀,才能將這種戰鬥力發揮到極致。

  朱由檢以前從沒進過軍營,對軍隊的訓練更是一竅不通,但既然士兵們的激情已經被調動起來了,加上自己將要投入大筆的資金給士兵加餐,這時再按照明軍原來的方法去訓練,顯然浪費了自己的穿越身份。

  朱由檢絞盡腦汁,廢寢完事,夜以繼日,連和婉兒的嘿咻的時間都用上了。他回憶自己後世所瞭解的士兵訓練的點點滴滴,加上自己曾經參加過一個月的軍訓,經過整合,終於初步制定出了士兵的訓練計畫,並將這份計畫交給秦永年驗收。

  看著朱由檢制定的計畫,秦永年皺著眉頭。他根本看不懂,也不明白朱由檢每一項訓練的效果。“王信。這……”

  朱由檢只好耐心解釋每一項訓練的目的和可能的效果,秦永年依然沒有聽懂,但自從朱由檢的演說過後,他對朱由檢就另眼相看,也許朱由檢繼承了太祖成祖的軍事基因,所以就沒有反對,讓朱由檢先練起來,一切看效果再說。反正現在的奮武營就是半死不活,再怎麼訓練也不會差到哪。就像後世家長給孩子補課,絕大部分家長也沒指望孩子能在老師那學到多少課外知識,關鍵是孩子在老師那兒,就不會去泡妞、打架、吸毒……

  朱由檢的訓練計畫主要有四項:

  一是佇列,立正、稍息、向左向右向後轉……這是以訓練士兵的紀律為目的,軍人以服從為天職,沒有嚴格的紀律,無論什麼兵法戰法,一旦遇到惡戰,必定會潰敗。

  二是跑步和舉重,二十裡四十裡負重跑、舉重訓練……這是以訓練士兵的體能為目的,無論是集體作戰還是單兵作戰,良好的體魄都是軍隊調動和格鬥的基礎。

  三是格鬥,長槍兵格鬥、刀盾兵格鬥、長槍兵刀盾兵相互格鬥……這是訓練士兵的實戰能力為目的,紀律和體魄是士兵戰爭的基礎,但軍隊要形成強悍的戰鬥力,必須要經歷格鬥,甚至是流血。

  四是射箭,靶位有五十米、六十米、八十米……這是訓練士兵的遠端打擊能力,明軍雖然有火繩槍與火炮,但火繩槍的品質難以符合戰場的要求,射程也不如弓箭,遠遠不能取代弓箭,火炮威力巨大,射程也比弓箭遠得多,但火炮發射速度慢,又過於沉重,不利於運輸,主要用於城市的防守。火繩槍與火炮,要取代弓箭,必須要發展和改良。

  朱由檢將奮武營進行簡單的改編,他從各營抽出了三百名精壯士兵組成特戰隊,由忠貞、機靈的千戶王慕九統領。特戰隊主要用於攻堅戰,也可以作為營部的直屬衛隊,他們的訓練量要遠大于其他士兵;其餘的六千士兵分為步兵衛和騎兵衛,有原來的衛指揮使李紅軍和劉玉栓統領;所有的士兵都學習馬術,將來都要配戰馬,如果沒有戰馬,步兵將跟不上騎兵的節奏。

  十天的訓練,士兵們的士氣有所提高,訓練也逐漸正規化。但大運動量的訓練,士兵們感到非常疲勞,少數士兵甚至在背後口出怨言。

  沒有戰爭的威脅,高品質的訓練就難以維持。至少在部分士兵們的心目中是這樣的。既然沒有戰爭的威脅,那朱由檢所說的更好地保存自己,便沒有實質上的意義。

  這是軍隊訓練遇到了瓶頸,沒有戰爭,過去的刺激作用不足于維持士兵的鬥志。所以要維持軍隊旺盛的鬥志、高昂的士氣,必須有戰爭。適當規模的戰鬥,才能保持軍人的鬥志和士氣,提高軍人的戰鬥力,十年、二十年乃至三十年沒有任何戰爭和戰爭威脅的軍隊,肯定像大明這樣退化成隻會種地的府兵。奮武營現在沒有戰鬥任務,朱由檢必須尋找新的方式,維持甚至強化士兵的鬥志。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1:52

第13章 箭技

  下午的訓練朱由檢提前一刻鐘結束。

  “奮武營的兄弟們,十天的訓練累不累?”士兵們整好佇列後,朱由檢大聲詢問,連虛極神功都用上了。

  士兵們沉默不語,說明有怨言的士兵不在少數,至少很多士兵不能理解這麼艱苦的訓練有什麼實際上的用處,戰爭離奮武營遠著呢。

  “兄弟們,這幾天,我做了一首軍歌,先交給了特戰隊的兄弟們,下面請特戰隊的兄弟們給大家演唱一遍。”關鍵時刻,還是特戰隊,有了自己的心腹,朱由檢就不會感到心慌。

  “特戰隊出列!”

  王慕九領著特戰隊三百名士兵站到隊伍的最前面,面對著六千步兵衛和騎兵衛,扯開了嗓子:

  狼煙起

  江山北望

  龍起卷

  馬長嘶

  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

  縱橫間

  誰能相抗

  恨欲狂

  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嘆惜

  更無語

  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

  人北望

  人北望

  草青黃

  塵飛揚

  我願守土複開疆

  堂堂大明要讓四方

  來賀

  高亢的節奏,通俗的歌詞,沸騰的熱血,開疆的指引,三百軍人的嘹亮,氣勢自然不是一個人開演唱所能比擬的。

  “奮武營的兄弟們,你們是男子漢嗎?”朱由檢看到列隊的士兵們露出嚮往的眼神,抓住機會,提高了聲音。

  “我們是。”

  “你們的身體裡有沸騰的熱血嗎?”

  “我們有。”

  “你們願意為大明開疆辟土嗎?”

  “我們願意。”

  “你們平時的訓練累嗎?”

  “我們不累。”

  面對靜穆的訓練場,朱由檢頓了頓,“我們今天多流汗,明天就會少流血。”

  “今天多流汗,明天少流血。”整齊劃一的回答,令朱由檢十分滿意,他沒想到自己煽動性的語言竟是如此出色,都快趕上納粹黨旗下的宣言了。朱由檢對自己也是十分滿意,但現在還不是自滿的時候,他要將這即將成型的熱鐵打成自己設計的模樣,“我打算將這首歌當成奮武營的軍歌,讓它時刻引導著我們的訓練、戰鬥,你們同意嗎?”

  “我們同意。”這一刻的氣勢恢宏,朱由檢相信,不久之後,士兵們就會形成條件反射,只要聽到這首歌,聽到奮武營,士兵們想到的就會是守土開疆。

  “那我給你們五天的時間。五天後,你們每個人都要會唱我們奮武營的軍歌。我不管你們是否跑調,要大聲唱出我們奮武營的氣勢。”

  解散後,士兵們三三兩兩忙著學唱軍歌,訓練的疲勞早丟爪哇國了。

  秦永年在聽著親兵的彙報,朱由檢的許多做法他一點都不懂,特別是佇列的訓練,但是訓練品質的提高和士兵士氣的提升,他這個從事行伍多年的指揮使,還是看得出來的。他不由對朱由檢暗暗驚歎,既然他會練兵,就讓他練吧。他是忠實耿直的軍人,一貫不參與政治,更不參與有關的鬥爭,但對自己的軍隊,還是很看重的。看著自己軍隊訓練水準的提高,他打心眼裡高興,對於朱由檢所要求的各種器械設備,都是儘量滿足。

  為了進一步激發士兵的訓練熱情,十天後,奮武營舉行軍事技能大比武,以檢驗這二十天的訓練效果。

  步兵比射箭、騎速、長槍、短刀。

  騎兵比騎速、騎射、馬上長刀、馬上短刀。

  全營停止訓練一天,全部觀看比賽。

  上午先進行步兵比賽。

  射箭比賽是在八十米外立一個木制圓盤,盤子的正中心標出紅點,外面是三個同心圓。射中紅點記為十環,週邊依次為九環、八環、七環,每人射十箭,所中環數多者為勝。

  結果王新和李盤都是九十八環,並列第一。朱由檢準備給個並列冠軍,但王新和李盤分屬不同的千戶,互不服氣,經朱由檢同意,進行加賽,一箭定勝負。

  根據抽籤決定,王新先射。他來到射位,用雙眼瞄了箭靶,然後微微抬起左腿,虛跨半步,再雙腿微曲,重心落在左腿上。待身形穩定,這才左手拿弓,右手搭箭,一石半的弓被拉了個滿月。王新面無表情,目光緊盯著前方,突然鬆開右手,只聽見“嗖”的一聲,箭杆帶著冷風直沖八十米外的箭靶,“噗”,前方很快就傳來中靶的聲音,接著就聽到圍觀的士兵們歡呼“中了……中了……”“是十環!”

  輪到李盤了,對手已經射中十環,立於不敗之地,他的壓力可想而知,朱由檢也在一邊,不動聲色地觀測。只見李盤穩步來到射位前,曲步、舉弓、搭箭,一氣呵成,但箭卻沒有射出去,他眯著眼,仔細觀測前方的靶位,在眾人屏住呼吸等待的不經意間,李盤鬆開右手,“嗖”、“噗”聲幾乎是連在一起的,就像兩枚連放的鞭炮。“又中了”,“十環”。圍觀的士兵對於自己軍中的箭神,是絕不吝嗇自己的掌聲和歡呼聲。

  都是十環,還是沒分出勝負,只能再加賽一箭。這次是李盤先射,結果兩人又都是十環,還是不能分出勝負。王新提出,箭靶上的紅心太大,不如換銅錢作為箭靶。朱由檢心想,這樣可以增加趣味性,也能激發士兵訓練的積極性,說不定以後軍中真的會出現箭神,剛好李盤也同意,於是換銅錢做靶子。一名士兵臨時用一杆長槍斜插在箭靶處,然後在槍桿上系上一根細線,細線下掛著一枚銅錢。

  這種射法還是很有難度的,細線下的銅錢,在風中肯定有微微的晃動,如果銅錢的正面或者背面對著射箭的人,靶位還算不錯,如果銅錢剛好晃倒側面對著射箭的人,那靶位可是太小了,即使射中,也有運氣的成分。

  王新先射。他彎弓搭箭,瞄準銅錢,人和箭都紋絲不動。在眾人的等待中,他突然一鬆手,鐵箭破空,“嗖”的從眾人眼前飛過,清脆的“當”聲隨即從前方穿過來。又是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這次大家不用查看箭靶,從聲音中就能判斷出王新是中靶了,連王新自己也露出得意的笑,朱由檢也是驚訝不已,大明有人才呀,只是這些基層的士兵從來沒有得到展示能力的機會。

  輪到李盤出場了,所有的人,包括朱由檢,都認為他沒有多少取勝的機會,剛才王新射中銅錢,也許有一些運氣的成分,可銅錢不會總是給你機會,何況,即使李盤射中了,雙方也只是打個平手。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1:53

第14章 拋射

  李盤不慌不忙,緩緩來到射位,也許他也覺得自己沒有獲勝的機會,心中反而平靜下來,誰也不能從他的臉上看到慌亂。他斜視了一眼掛在槍桿下的銅錢,語出驚人:“這銅錢掛在細線下,射中了不為本事。哪位兄弟幫幫忙,在八十米外向空中扔一枚銅錢?”

  圍觀的士兵都直愣愣地盯著李盤,連同他的隊友,好像不認識似的,朱由檢也是一愣,這銅錢飛在天空,位置不定,雖然有一定的運動軌跡,但受到重力、空氣的摩擦力、風向的影響,實在太難以把握,比後世的射擊場上的移動靶難度都大,畢竟,子彈的速度要快過弓箭。

  終於有一名士兵出列,大概是李盤的隊友,他征得朱由檢的同意,一路小跑到八十米外,手握一枚銅錢,在等待李盤的口令。射箭不同於真槍,準備時間較長,如果李盤沒準備好,銅錢就扔出去了,等李盤張弓搭箭,銅錢早就落地了,所以,要等李盤發出口令,準備好了才能扔銅錢。

  眾人都屏住呼吸,期盼見證奇跡的時刻。李盤終於發出“準備好了”的口令,手握銅錢的士兵果斷地將銅錢向上一扔,銅錢在空中翻滾著,不斷上升,快要到達最高點時,李盤的箭剛好趕到。“當”,一聲清越的金屬撞擊聲,銅錢在巨大的推力下,已經遠遠地飛向一邊。銅錢丟了沒關係,剛才的撞擊聲已是最好的明證,誰也不敢不能不會不忍否定李盤中靶。

  靶場出奇地安靜,似乎所有的人都暫時中斷了呼吸,只有那“當”的清越聲在靶場中心回蕩,好像士兵們都不忍心打斷那一聲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清越,李盤好像也被靶場寧靜嚇傻了,明明自己射中了,為什麼沒有獲得歷史的掌聲?不知過了多久,還是李盤的隊友最先反應過來,他們熱烈地擁抱著自己心中的英雄,這英雄還和自己同鍋吃飯、同榻睡眠、同場訓練、同上戰場。他們將李盤搞搞地舉起,拋向空中,就像在拋一枚具有紀念意義的銅錢……

  因為銅錢扔在空中,射中的難度更大,最後集體評定,李盤獲勝。

  朱由檢悄悄將李盤拉向一邊,“如果再向空中扔一枚銅錢,你還能射中的把握有幾成?”

  “五成。”李盤露出狡黠的微笑。

  朱由檢也露出會心的一笑,多麼聰明的士兵,如果李盤選擇射擊細線下的銅錢,射中的把握也不過五六成,射中了,只是打個平手,射不中就是失敗,既然兩種射擊方式失敗的風險差不多,當然選擇可能打敗對手的方式。就像後世的體操、跳水比賽,遇到對手的強勁挑戰時,如果一味選擇自己特別穩定的動作,即使成功了,也未必能贏對手,要想擊敗對手,就要果斷選擇高難度動作,朱由檢在看體育比賽時,特別反感那些運動員,失敗還說,“我只和自己比”。如果真是和自己比,你乾脆在家裡比得了,何必瘋到國際賽場?

  騎速比賽的距離是十裡,因為步兵對馬匹的控制遠遠比不上騎兵,所以沒有花樣,只比速度,誰先到達目的地,誰就是勝利者。

  八名參加比賽的士兵,一字擺開,他們都在緊張地注視著發令員,等待比賽開始。士兵們沿途圍觀,在這軍技比賽的時刻,他們是觀眾,也是裁判監督員,所以不能要求他們像往常那樣邁著整齊的佇列,六千士兵隨意尋找滿意的觀測點,稍顯有點混亂,倒是充分表現了大漢民族的特色——圍觀。為了安全和不影響比賽,圍觀的士兵給參加比賽八名士兵讓出了足夠的空間。

  令旗一揮,八匹參賽的馬匹,在騎手的抽打下,很快就加速到極限,七號馬匹的啟動稍晚,急得馬背上的騎手拼命抽打著馬匹,好像啟動落後完全是馬匹的過錯。

  馬蹄帶起的灰塵彌散於空氣中,在晚春微風吹拂下,示威似的久久浮蕩在低空,又緩緩向下游飄去,惹得站在下風觀看的士兵一片笑駡,他們既罵這討厭的春風不合時宜,又罵自己不選擇好上風,但騎手們已經過去,他們便又向馬匹追去,惱人的春風早已拋在腦後。

  八匹馬你追我趕,時而聚在一起,像是在圍追橄欖球;時而悠地分開,如同橄欖球被拋到新的位置,大家又各自去尋找新的目標。在相對狹小的空間,碰撞是難免的,七號馬匹本來已經漸漸趕了上來,卻被六號馬匹阻了一下,又重新落到群體的後面,基本上喪失了奪冠的希望,氣得七號馬匹上的騎手破口大駡,拼命抽打座下的馬匹。四號馬匹本來稍佔優勢,已經領先半個馬位,但被五號馬匹刮了馬臀,馬匹吃痛,歪向一邊,三號馬匹迅速超了過去。誰都知道走直線最近,但擁擠的賽道,誰都難以做到無視他人的存在。領先的不但要擴大優勢,還要預防他人的超越,如同短道速滑,卡住內道,盯著外道;落後的更是急紅了眼,除了抽打馬匹,將落後的責任歸因於馬匹,還不放過任何一個超越的機會,最不濟也能將擋在自己前面的馬匹撞開,表明自己不甘落後的決心。由於各個馬匹的前後距離不大,都有奪冠的希望,誰也沒有放棄。

  十裡的距離,對馬匹來說,只是短跑,兩側觀看的士兵們呼喊聲伴隨全程。在騎手們還沒有從心裡決出勝負的時候,馬匹就到達終點,最後,三號馬匹最先沖過終點。駕駛三號馬匹的譚三運的運氣真的不錯,他只是領先四號馬匹半個馬位,要不是四號馬匹被五號馬匹碰撞,他是不可能奪冠的。獲勝後的譚三運沒有像李盤那樣過分得意,反而向騎五號馬匹的許文報以感激的一笑。不過比賽就是比賽,只重結果,不重過程,只要你沒有違反規則,冠軍就不會被剝奪,這不是奧與會上的盛裝舞步,而是軍技比武中的速度比賽,馬匹有點碰撞是正常的事情。

  令士兵最期待的是長槍比賽和短刀比賽。由於射箭比賽佔用了太多的時間,朱由檢決定將長槍比賽和短刀比賽同時進行,喜歡看比賽的士兵只能做出選擇,要麼看長槍比賽,要麼看短刀比賽,也可以輪流著觀看,朱由檢認為長槍在戰場上更有衝擊力,更能體現軍隊的進攻能力,所以,他選擇看長槍比賽。

  為減少士兵受傷的風險,比賽用的兵器是長長的木棒,木棒的頂端沾上石灰水,參賽士兵須身著玄色衣褲,並且規定不得攻擊襠、頭等要害部位。比賽時間是一刻鐘,如果不能在規定的時間內擊倒對方,就以衣服上的白點為依據,白點少的獲勝。

  長槍組也有八名士兵參賽,分成四組捉對廝殺。獲勝方稍事休息,再抽籤決定下一輪的對手,直到決出冠軍。

  決賽在趙金龍和錢月勝之間展開。趙金龍是北直隸宣府人,典型的北方人,大鼻子,大眼睛,大嘴巴,高大粗獷,錢月勝是南直隸蘇州人,雖然也是高大結實,身上卻透著江南水鄉的靈性,尤其是他的一雙眼睛,嚴肅之中,卻隱藏著一種壞壞的笑,叫人捉摸不透。

  比賽一開始,趙金龍依靠身高、力量上的優勢,猛打猛衝,一丈長的木棒,忽刺前胸,忽點軟肋,忽擊四肢,又忽作大棍,攔腰橫掃。錢月勝步步為營,或用長棒作槍,招架化解對方的攻勢,或借助步伐的靈活左躲右閃,並不時地借機反擊,兩個人一個攻多一個守多,煞是好看。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1:54

第15章 陰森森的樹林

  這種激烈的身體對抗非常消耗體力,後世的職業拳擊比賽,三分鐘就休息一次;跆拳道比賽則兩分鐘休息一次,就是因為運動員的體力消耗太大。

  兩人都已經比賽過兩場,雖然都有片刻的休息,但他們體力沒有完全恢復。趙金龍一頓猛攻後,體力稍顯不支,呼吸中已經稍微帶喘。

  錢月勝看准機會,突然轉守為攻,並且加快節奏,趙金龍在暴風驟雨般的攻擊下,已是守得多攻得少,步伐也略顯淩亂。錢月勝趁趙金龍左腳剛落地的時候,木棒虛化為槍,要點趙金龍的左膝內側,趙金龍的木棒此時正在右側,不及回防,只得抬起左腳,剛剛避開錢月勝的點擊,重心已經不穩,錢月勝右腳前跨,飛起左腳掃在趙金龍支撐的右踝上。

  “蓬”的一聲,趙金龍重重地摔到在地上,仰面朝天。支持錢月勝的士兵發出一片歡呼,錢月勝也抬起右手,連續揮動,慶祝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朱由檢想,長槍隊在戰場對敵時,畢竟不同于武士決鬥,往往只是一兩個回合的事,趙金龍的猛打猛衝,應該更適合戰場,看來以後軍技大比武要修改規則,不能讓軍隊的訓練誤入歧途。

  這時,賽場的西南角發出一陣陣呼喝聲,原來短刀組的決賽正在進行,朱由檢便也隨人流去看短刀組的決賽。相比于錢月勝和趙金龍的高大威猛,參加短刀決賽的周風林和吳子豪,身形要矮小一些。

  兩人正進入比賽的關鍵時刻,朱由檢的到來,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的比賽。砍、劈、撥、撩、挑、斬、裹、刺,有板有眼,虎虎生風。

  短刀比較靈活,速度比長槍要快得多,令人眼花繚亂,不時有士兵叫好,為雙方加油助威。朱由檢倒是能看清雙方的刀法,他練過虛極刀法,特別是虛極神功,眼耳自然比常人精細許多,常人難以看清的高手比賽,在朱由檢的眼中,也就是小學生初次學刀。

  在朱由檢愣神的時候,兩人的決戰也有了結果。

  周風林的刀砍向吳子豪的左肩,吳子豪揮刀上迎,雙刀叫錯之際,吳子豪奮力格開周風林的短刀,再反手往下一劃,劈向周風林的前胸,周風林的刀在外,只得往後滑行兩步,閃開吳子豪的一擊。吳子豪不待周風林反擊,也是滑行兩步,卻是向前,追著周風林的身形,短刀奮力從上往下砍,周風林穩住身形,上體前傾,短刀護住頭頂,成燎天之勢,隔開吳子豪的刀鋒。

  只聽見“啪”的一聲,周風林的木刀段為兩截,他吃了一驚,吳子豪卻趁機一個上步,抓住他的右腕,一轉身,擱在自己的右肩上,一個摔背,周風林重重地仰面跌倒在地上。

  朱由檢看雙方的刀法,都是靈巧有餘,威猛不足。他自己虛極刀法已經練成,走的正是威猛的路子,非常適合在戰場上對敵。於是打算將虛極刀法傳授給士兵們。

  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傳授虛極神功。他的神功是小雨在霧靈山一夜所授,每天練習自然長功,卻不知道開始時怎麼聚氣成功,他感覺有些頭大,看來只能傳授外功。

  下午是騎兵大比武,每項都有獲勝者。

  比賽結束後,朱由檢進行了口頭總結:

  “參加比賽者都是各部的精銳,獲勝者則是精中的精銳。”

  “狹路相逢勇者勝。只有做到每名士兵都是猛虎、是野狼、是雪豹,奮武營才能成為久盛之師、長勝之師。”

  “為了提高奮武營士兵的殺敵本領,以後軍中的技能大比武將定期開展。”

  “奮武營是一個整體,無論誰取得成績,都是奮武營的光榮;無論誰敗壞軍紀,都是奮武營的恥辱。”

  為了刺激士兵競爭,朱由檢宣佈了軍技大比武的獎品:每名獲勝的士兵,將得到五十斤羊肉、三十斤牛肉,並記軍中模範一次,待軍官有空缺時,將從這些人員中提拔。

  奮武營的訓練,就像機器上的流水線,一旦進入規範,就能沿著自身的慣性前進。看著奮武營的訓練,軍紀、體能、格鬥、騎射等,都走上了正軌,朱由檢把將訓練的事交給李紅軍、劉玉栓,他讓王慕九帶著一名士兵,隨自己回宮,他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離開軍營的時候,天色還早,三匹馬卻如飛般向西疾馳:“慕九,快點,天黑的時候,宮門就會關起來,那我們今晚就回不去了。”朱由檢雖然是信王,但他還未成年,依然住在宮內。他現在的府邸乃是皇城東南角的勖勤宮。

  “是,殿下。”王慕九已經知道王信就是信王朱由檢,他一面回答,馬匹卻是絲毫不減速。

  “過了前面的樹林,就是……”朱由檢突然停住了話頭,他感覺到林中有一股殺氣,若隱若現。朱由檢一拉韁繩,放緩了速度。後面的兩匹馬也隨著減速。

  林中沖出數個黑影,如大鳥般落在朱由檢的四面。朱由檢仔細看了看,前後左右各有一人,如木樁般站定,右前方另有一人,背對著自己,迎風而立。五人都是身著黑衣,頭戴黑色面罩,只露出兩隻眼睛。

  這兒的確是伏擊的好地方,前面隔著陰森森的樹林,什麼也看不到,後面是大片的荒地,在這將晚的時刻,絕對沒有人走動。

  三人逐漸向一起靠攏,“殿下,我們有馬,沖過去吧?”王慕九已經知道朱由檢的身份金貴,他和朱由檢打個眼色,小聲地說。

  朱由檢緩緩搖頭,在這樹林邊緣,要留下三匹馬太容易了,絆馬索、弩箭、天網……還不知道林中有沒有黑衣人的同黨。

  “不知幾位是那條道上的朋友?”既然不能沖出去,王慕九只好搭話,黑衣人顯然是沖著他們來的,躲是躲不掉,至少要明白對方的企圖。

  “哪條道上都一樣,和你們不同道。”前面的黑衣人說話時,根本看不到他的嘴角在動。

  “幾位要是求財,怕是失望了。”對方說話滴水不漏,王慕九只好出言試探。

  “求財沒有嫌少的。”這次說話的是右邊的黑衣人。

  “我們可以將身上的銀子都給你們。”王慕九掏出一錠銀子,顛在手中。

  “你們有多少銀子,得搜過才知道。”說話的人又換到後面。

  “殿下,來著不善。”王慕九小心提醒著朱由檢,從來劫道的遇到對方認輸,都會給對方留下少許情面。現在黑衣人要來搜身,顯然沒打算給他們留下任何情面。

  朱由檢緩緩點頭,暗暗運轉虛極神功,“幾位,到底要怎麼樣?”

  “簡單,銀也要,人也要。”現在說話的卻是左邊的發黑衣人,原來他們每人說一句。

  這是赤裸裸的謀財害命,王慕九麾下的士兵大怒,他一催戰馬,向左邊的黑衣人沖過去,兜頭就是一刀。

  黑衣人卻是身形不動,待馬刀快要砍到頭頂,這才出劍,順著刀口一削,化解了馬刀的去勢,劍卻不停,沿著刀身滑向前,在士兵的脖子上一劃,一股殷紅的鮮血追著長劍,沖天而起,那士兵在馬上晃了晃,一頭栽倒在黑衣人面前……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1:55

第16章 黑衣人首領

  一招殺敵,動作連貫,出手快、准、狠,這絕不是一般的草莽。朱由檢心中也是懊悔,早知道多帶一些護衛。

  但沒有人能預知未來,朱由檢也是一樣,他在心中分析,己方只剩兩人,對方卻有五人,特別是右前方背身而立的黑衣人,顯然是他們的首領。部屬已經如此厲害,此人怕是深不可測。“慕九,你有把握對付其中的一人嗎?”

  王慕九搖搖頭,“我只能盡力拖住一會,殿下先跑吧!”

  “跑?他殺了我們的人,仇還沒報。再說,現在跑得掉嗎?”朱由檢從對方殺人的狠勁早就看出,他們不是謀財,而是害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誰。而且這是朱由檢來到大明之後,第一次看到殺人,還是殺了他的護衛。

  “殿下?”王慕九十分焦急,以他的能耐,一個黑衣人都打不過,何況五個黑衣人,但就像朱由檢說的,對方早有準備,跑肯定跑不掉。如果自己拼死拖住黑衣人,也許信王能依靠馬的速度逃回去。

  朱由檢緩緩下馬,他的虛極神功不適合在馬上戰鬥。“慕九,你先對付左邊的那個。”既然躲不過,只有試一試了,希望在黑衣人的首領出手之前,先解決他的手下。

  王慕九遲疑片刻,終於還是下馬,跟在朱由檢的左邊。

  四名黑衣人都是長劍,緩緩朝朱由檢而然圍攏過來。

  驀地,朱由檢一聲大喝,馬刀破空,奔前面的黑衣人腦門而去,正是虛極刀法的第一招“金玉滿堂”。

  黑衣人本待後發制人,卻發覺刀勢太沉,剛要躲避,馬刀已經裹著勁風,迎面而來。“哢嚓”,頭骨碎裂的聲音特別刺耳,黑衣人僅剩下的一隻眼睛看了看朱由檢,然後才緩緩倒下。

  黑衣人首領依然紋絲不動,似乎他只是一名兜風的看客。朱由檢身前的兩名黑衣人楞了一下,迅速挺劍,分刺朱由檢的不同部位。王慕九也和左邊的黑衣人戰在一起。

  虛極神功只有進攻,卻沒有防守的招式,朱由檢只能依靠右手的馬刀,勉強與黑衣人周旋。他的左手卻不時以內勁襲敵,堪堪可以和兩名黑衣人打個平手。他的內勁太過強大,黑衣人也不敢欺身太近。

  但王慕九是軍中千戶,習的是戰場上的技法,與黑衣人單獨拼鬥,卻是吃虧不小,一會兒工夫,已是險象環生,偏偏朱由檢被兩名黑衣人纏住,救他不得。

  朱由檢且戰且退,突然馬刀當空,又是一聲大喝。兩名黑衣人以為朱由檢又要發飆,他們穩住身形,稍稍後退。朱由檢卻是丟下兩人,轉身奔向那名與王慕九戰成一團的黑衣人,“鑿戶觀光”劈向他的後腰。黑衣人急忙閃身回避,心領神會是王慕九趁機一刀砍在他的腿上,雙腿齊膝而斷。黑衣人一聲慘叫,暈倒在地。

  現在雙方都是兩人,只要黑衣人首領不出手,己方應該不落下風。朱由檢和王慕九各自和一名黑衣人又戰成一團。

  朱由檢根本不會打鬥的武功,他靠的就是淩厲的虛極神功。剛才一番打鬥,已經消耗不少,現在對付一名黑衣人,也沒有什麼優勢。而王慕九依然處於不利的局面,隨時可能倒在黑衣人的劍下。

  朱由檢暗暗焦急,虛極神功雖然神奇,終有耗盡的一刻,那時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王慕九等著支援,黑衣人的首領還在一邊窺探,隨時可能加入進來,或許林中還有他們的同黨……

  黑衣人當胸一劍,朱由檢不退反進,馬刀也是削向對手的胸腹,準備兩敗俱傷。黑衣人一驚,長劍回收,架開馬刀。朱由檢左手一掌,劈向黑衣人小腹。掌心尚未觸及黑衣人的身體,神功已經將他震得飛起。黑衣人斷線的風箏一樣飄向樹林,腰部撞在一顆大樹上,“嘭”的一聲,大樹劇烈晃動,黑衣人緩緩落在地下,再無聲息。

  朱由檢掌刀並用,猛攻剩下的黑衣人。黑衣人要全力應付朱由檢,被王慕九一刀從後背刺入,刀尖帶著殷紅的鮮血直透出前胸……

  “啪,啪”。黑衣人首領終於轉過身,似乎在為朱由檢鼓掌叫好。“能擊殺我的四名手下,自身卻沒有受傷,不簡單。”

  朱由檢調息了一遍神功,覺得體內依然運行暢通,只是氣息微弱一些,不覺放下心來。現在黑衣人只剩首領一人,合自己和王慕九二人之力,或許有一息勝機。

  “不知閣下為何擋道?”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黑衣人緩緩走過來,和其他的黑衣人一樣,只露出兩隻眼睛,那眼睛在微弱的光線下卻是十分的幽亮。

  朱由檢知道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積攢力量是當務之急,他不介意和黑衣人攀談兩句。

  “我和閣下素未謀面,閣下因何苦苦相逼?”

  “說什麼苦苦相逼?也許我還不是你的對手。”黑衣人首領抬頭看看天空,長歎了一聲,又似乎是自言自語:“人在江湖,有幾件事情能遂人願?”

  “你的人為什麼攔住我們的去路?又為什麼殺了我的兄弟?”王慕九殺了一名黑衣人,膽子大了起來,他懶得和對方囉嗦,直接一刀奔黑衣人首領的腦袋砍去。

  “退下,你不是他的對手。”朱由檢的話太遲了,黑衣人首領的長劍沾上王慕九的馬刀,立即將馬刀帶到一邊,而長劍的去勢不減,直刺入王慕九的右肩。

  “噹啷。”王慕九吃痛,馬刀墜地。朱由檢已經和身撲上,“金玉滿堂”,彎刀直奔黑衣人首領的腦袋。黑衣人首領拔劍後退,躲過朱由檢的一擊,但也無暇再傷害王慕九。否則,只要他的長劍在王慕九的肩頭一擰,王慕九肩頭必定筋斷骨碎,右臂殘廢是最輕的了。

  “慕九,退下,包紮好傷口。”朱由檢沒有再攻,他的神功還沒有完全恢復。

  “在這麼緊要的關頭,還能克制自己,不搶先出手,真的不簡單。”黑衣人首領再次讚揚了朱由檢。

  朱由檢無暇說話,他的神功已經不多,他要儘快恢復神功,否則,他和王慕九都不可能見到明天的露珠。

  雙方就在夜色中對峙著,須臾,黑衣人首領長劍破空,迎頭刺向朱由檢的面門。朱由檢不躲不閃,馬刀卻是砍向黑衣人首領的前腰,他再次拼個魚死網破。

  黑衣人首領“咦”了一聲,連忙撤劍回封。

  朱由檢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他的神功所剩無幾,又不會防守,如果和黑衣人首領打鬥下去,必輸無疑。他將體內剩餘的神功,全部凝聚到刀鋒,在黑衣人首領封住馬刀的同時,朱由檢馬刀沒有回收,卻是向上一挑,神功從刀尖沖出,直撲黑衣人首領的面門。

  黑衣人首領急退,但神功還是沾上了他的面門,劃破他的面罩。

  黑衣人首領“啊”的一聲,左手掩面,迅速遁入樹林……

  朱由檢還僵在那兒,已經沒有力氣轉動身體。他真想躺倒地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覺。但黑衣人首領沒入樹林後,不知道是否走遠,他不能讓對方識破玄機。

  朱由檢跌坐在地上,就假裝在關心王慕九:“慕九,你怎麼樣?”

  “殿下,我沒事,傷口已經止血了。黑衣人跑了?”王慕九的傷並不重,只要止住血,應該沒什麼大礙。

  “去看看倒下的黑衣人,有沒有活口。”朱由檢開始喘氣,他要立即練功順氣,這時候不能讓任何人打擾。

  王慕九仔細查看了四名倒下的黑衣人,一個個早就亡魂三千里了,連那雙腿被砍斷的黑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偷偷抹了脖子。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1:56

第17章 兩大高手

  星星正和月亮爭輝,他們都毫不吝嗇地將自己的光輝揮灑在幽冷的大地上。野草正貪婪地吮吸天地的靈氣,葉片上的露珠折射出一道道清幽的光圈,似乎將多餘的能量回饋給旁邊需要的兩人。未名的小蟲發出低弱的鳴聲,瞬間被夜風掩蓋,只有遠處燕山中偶爾一兩聲狼嚎,才殘忍地打破夜的寧靜。

  朱由檢終於恢復了一點力氣。他緩緩站起來,觀測著四周的情形。

  “殿下,我們走吧!”王慕九一直在為朱由檢護法。

  “恩。”是該走了,這兒不安全。幸好馬匹還在,朱由檢和王慕九騎馬回城。

  這時候別說皇城,連外城都進不去。城門早已關閉,除非有緊急軍情,再通過東廠或者錦衣衛這些特殊的機構,才可能入城。朱由檢雖然是信王,還沒有這些特殊的權力。

  “殿下,屬下有一個朋友在東城外,那兒有一小旅店,我們先去息息吧,等天亮了再回去。”無論京城內外,王慕九都比朱由檢熟悉得多。

  “好吧。”朱由檢的體力嚴重透支,他早就恨不得找個地方睡覺。如果不是安全問題,現在就是豬圈他也能呼呼大睡。

  二人叫開了旅店的門,吃了點麵條,連腳都沒洗,就各自上了床。

  朱由檢卻又睡不著,現在王慕九是個廢人,自己的神功又是耗盡,正是最弱的時候。如果再遇到刺客,那就是籠中的鵪鶉,任刺客宰殺了。

  王慕九已經呼呼大睡,朱由檢卻是坐在床上,默默練功。只練了一遍,神功就像春天的竹筍,不斷從體內自己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逐漸匯成溪流,溪流越來越旺,最終彙集成滔滔的汪洋。練了三遍之後,朱由檢感覺著汪洋比以前更加厚重了。

  剛才明明很困倦,現在卻沒有了睡意。但神功每天只能練三遍,朱由檢只得歪靠在床上,想想今天的遭遇。到底誰是刺殺自己的兇手?

  他找不到任何頭緒,刺客好像是一個什麼組織,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他又沒有得罪過什麼人。也不知過了多久,無聊的朱由檢才沉沉睡去。

  夜半,王慕九起來如廁。突然聽到“轟”的一聲,似乎一堵牆倒塌了。這聲音本來不大,但在靜謐的夜晚,卻是相當瘮人。他沿著聲音的方向悄悄摸過去,原來是馬廄。就在他到來的時候,又一匹馬倒下。王慕九揉揉眼睛,那正是他的馬。難道這是黑店?還是刺客又追上來了?

  王慕九沒敢出聲,又沿著原路悄悄返回。

  “殿下,快醒醒。”

  “怎麼了?慕九。”朱由檢感覺剛睡下,難道天亮了?

  “殿下,情況不妙。”王慕九將見到的情況向朱由檢說了一遍。

  “果然不妙。”朱由檢還未回答,門外卻傳來了聲音,“不過,你們現在知道也太遲了。”門被踢開,兩名黑衣人並排而入。

  “你們是誰?為何和我們過不去?”朱由檢邊問邊從床上下來,他可沒指望幾句話就能退敵。不知道來人是不是和原來的黑衣人同夥,還有多少人埋伏在外面。現在王慕九已經殘廢,所有的刺客都要朱由檢解決了。

  “哈哈,要知道答案,閻王爺會告訴你。”身材稍微壯實的黑衣人根本不擔心外面的人知道,看來店主是他們的人,或者店主早就被他們制服了。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朱由檢期望對方是認錯了人,那自己還會有一線生機。

  “你是誰都一樣,惹了我們,只有一個結果。”

  “我們並沒有惹你們呀?”王慕九還要分辨兩句。

  “小子,這由不得你,我說了算。”

  王慕九換左手持刀,待要上前,朱由檢拉住他,“你先息息,我來。”

  “別急,閻王爺在等著,誰先都一樣。”

  言語已經沒用,只有手上見真章。朱由檢默運神功,隨時做好準備。等王慕九退下,他一聲大喝,馬刀劈向黑衣人的頭頂,正是虛極刀法的第一招“金玉滿堂”。

  一直沒有說話的黑衣人急退出門外,避過刀鋒,壯實的黑衣人也是一驚:“小子,功夫不錯。”

  兩名黑衣人都避出門外,朱由檢追上去,三人在門外大廳戰成一團。朱由檢的神功厲害,黑衣人不敢靠得太近。但他沒什麼套路,反反復複就是四招。

  “老三,這小子怎麼就會四招?你怎麼能輸在這樣的人手上?”壯實的黑衣人武功顯然比他的同伴高一籌,在朱由檢的神功面前,還能遊刃有餘。他一點都不著急,只要朱由檢的真氣耗盡,那時就是沒齒的病虎,他不介意和這樣的病虎玩玩。

  “二哥小心,他的內力太厲害。”這黑衣人正是錦衣衛五大高手之一的唐成,他的二哥也是錦衣衛五大高手之一,叫姬鵬。

  原來唐成被朱由檢刺破面罩後,一時心灰意冷,卻又不知道如何面對指揮使田爾耕。他正在閒逛,恰好遇到老二姬鵬。

  看到唐成垂頭喪氣的樣子,姬鵬一再追問,唐成才說出刺殺失敗的事。但此事關係太大,唐成並沒有說起刺殺的物件是信王朱由檢,所以姬鵬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對手是誰。

  姬鵬一貫心高氣傲,在武功上,除了他們的老大,誰也不服。聽說唐成落敗,就一定要看看打敗唐成的人。正好唐成沒法向田爾耕交代,有姬鵬幫忙,或許能挽回敗局。於是他們一路追著朱由檢的足跡,終於在這個小旅店找到朱由檢和王慕九。

  “再強的內力也有耗盡的時候。老三,咱們不急,陪這小子耗耗。”姬鵬嘴上說得輕鬆,心裡也是暗暗著急,原來是這麼一位少年,卻有如此的內力。幸好他沒什麼招式,否則鹿死誰手,還真說不定。

  “好,就照二哥的方法。不過要快點,免得夜長夢多。”唐成加快了進攻的速度,但卻是一擊就走,充分利用了步伐上的優勢,與朱由檢遊鬥,絕不與朱由檢比拼內力。

  朱由檢暗暗叫苦。現在王慕九已經是廢人,根本幫不上自己,對方兩大高手又抓住自己的神功破綻,時間一久,自己非累死不可。

  剛剛擺脫了強敵,又落入虎口,朱由檢十分不甘心。好不容易有了一次穿越,一天好日子都沒有享受過,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在這個不知名的旅店。

  在霧靈山上只聽說有風險,沒說會送命。自己怎麼這麼倒楣,簡直比吊死在景山還冤。想到這,朱由檢的額頭直冒冷汗。

  “老三,這小子不行了,咱們加把勁。”姬鵬立即發現朱由檢的變化,他的長劍陡然加快了進攻的速度。

  突然,不遠處傳來嘈雜的喧鬧聲,後面還有不少馬匹的“噠噠”聲,當先一人大喝:“順天府辦案,閒雜人等一律回避。”

  三人齊扭頭觀看,果然發現大批燈籠火把,黑乎乎的衙役捕快,正朝旅店跑來。

  唐成大驚:“大半夜的,順天府來幹什麼?”

  “管他呢,先拿下這小子再說。”姬鵬滿不在乎,他們是錦衣衛,順天府根本管不著。

  “二哥,不好,順天府肯定沖著我們來的。”唐成知道刺殺朱由檢關係重大,雖然順天府管不著他們,但順天府一旦知道是錦衣衛在刺殺朱由檢,那他唐成有九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刺殺不成功沒關係,千萬不能暴露身份。

  順天府的到來,朱由檢精神大振,“哪裡逃。”他反手一刀,卻是虛極刀法的第五招“氣沖陰陽”。原來朱由檢知道自己的招數少,遲早會被刺客識破,反正自己和刺客周旋,靠的是神功而不是招數,所以一直只用了前四招。現在刺客要逃跑,正是使用絕招的時機。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1:58

第18章 老奴多嘴

  姬鵬沒料到朱由檢留了一手,他閃過刀鋒,卻被從刀鋒中破體而出的氣流擊中額頭。趁他發呆的機會,朱由檢的馬刀向下一帶,姬鵬的整條右臂被齊根切下。

  唐成顧不得地上的斷臂,急急拉著姬鵬消失在夜色中。

  嘈雜的人群湧入旅店,朱由檢在人群中看到了王慕九。

  “慕九,你怎麼和順天府一起來了?”

  “殿下,沒有順天府。”王慕九狡黠地朝朱由檢笑笑。

  “沒有,這不是……”朱由檢發現不對勁,剛才太緊張,沒有仔細觀察,現在才發覺,哪有什麼衙役捕快?來的全部是農民,有的農民的衣衫都沒系好。

  “我剛才分明聽到了馬蹄聲,哪兒來的戰馬?”朱由檢也覺得奇怪。

  “殿下,沒有戰馬,都是百姓的耕牛。用鞭子抽打,讓耕牛猛跑,夜晚安靜,和馬蹄聲差不多。”

  朱由檢大概明白了王慕九的意圖。後面王慕九的敘說和他的想像差不多。

  原來王慕九見朱由檢獨自對付兩名黑衣人,自己卻幫不上忙,便偷偷溜出了旅店,找到他在附近的朋友,在朋友的幫助下,發動了附近的百姓,假冒是順天府抓逃犯。

  本來百姓膽小,如果知道逃犯是錦衣衛,就更不敢露面了。但王慕九對他們說,逃犯只是過路的小偷,又許諾參加抓逃犯的百姓,每人將得到一兩銀子的酬勞,附近的百姓大部分在夢裡,對具體的情況不瞭解,聽說只要跟著跑跑路,就能得到一兩銀子,許多人迷迷糊糊就打著燈籠、火把跟著來了。

  沒想到這一幫百姓,還真的嚇走了錦衣衛的兩大高手。

  “慕九,你來得太及時了。如果沒有你,恐怕現在被砍掉胳膊、甚至躺在地上的就是我朱由檢了。”

  “殿下,說哪裡話?保護殿下本來就是我的職責。再說當時在小樹林,如果不是殿下,我王慕九也不能活到現在。”

  “好,咱們也別說客道話了,這些話回去再說。現在要兌現你的諾言,給每位百姓發放一兩銀子。”

  “殿下,還真發呀?那可要好幾百兩銀子呀?”

  “當然發。為什麼不發?做人要講信用。”

  “可是殿下,我沒這麼多銀子呀?”

  “放心,你是為了救我,這銀子我來出。”朱由檢在口袋摸索了一會,“不過,慕九,我現在沒有這麼多銀子,讓你的朋友先記好帳,回去後我一定兌現。”

  “是,殿下。”王慕九不再擔心銀子的事,他最擔心的還是朱由檢的安全,“不過,這旅店也不安全了,我們還是儘早離開為上。”

  “可這深更半夜的,能去哪兒?”朱由檢一直長在深宮,對宮外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

  “殿下,如果黑衣人真的回來,這些百姓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不如暫時離開旅店,找一處荒山躲避一下,等到天明的時候再回城。”王慕九的說法不實沒有道理,只要暫時能躲避可能回來的黑衣人。

  “好吧!這附近可有能暫息的地方?”說道地形,朱由檢只能依賴王慕九了。

  “殿下,離此不遠,有一處山坳,可以容納數人,也可以遮擋雨露的侵蝕。不如先去那兒避一避。”王慕九是京師人,又是奮武營的千戶,經常在這一帶活動,城東的地形好像是刻在他的大腦裡。

  “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走吧!”朱由檢也不想連累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黑衣人要刺殺的是他信王,與百姓無干,再說這些百姓也阻擋不了黑衣人的利器。

  朱由檢和王慕九很快消失在夜幕中。不久,他們出現在局旅店只有三裡的一處山坳。山坳裡有一個淺淺的洞穴,可以容納四五人。因為王慕九受傷,已經沒有任何戰鬥力,朱由檢讓他呆在洞穴深處,他自己坐在洞穴的入口,擔當起王慕九的護衛。山中濕氣雖重,但有石頭、樹木阻隔,他們幸好都沒有濕身。

  天放亮後,朱由檢和王慕九二人才離開山坳,向東直門走來。因為時間未到,守衛東直門的士兵還沒有打開城門,門口倒是聚集了不少等著進城的百姓。王慕九不安地在人群中掃來掃去,就怕再遇到那令人心驚膽戰的黑衣人。

  一直等到城門大開,黑衣人也沒有出現。他們隨人流進入城內,再向北,拐進勖勤宮。

  “殿下回來了!”

  婉兒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整個身體就僵在朱由檢的面前。

  “怎麼?不歡迎?”朱由檢刻意裝出一種成熟的微笑,婉兒卻在他的臉上發現了一份不太熟悉的剛毅。軍隊的訓練生活,讓一個未成年人,無論在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會飛快地成熟起來。

  “哎呀,殿下,快進來!奴婢去打盆水,讓殿下洗洗臉。”婉兒終於回過神來,發現朱由檢臉上的灰黑,以為是沾了路上的塵土。她一溜煙小炮出去,很快就端著一盆清水進來,放到朱由檢身前的小幾上。“殿下回來得這麼早?這位是……”婉兒發現朱由檢身後的王慕九,不覺臉紅起來,羞得頭都不敢抬了,但她低頭時卻發現了新的問題:“殿下,你們的靴子上怎麼沾了這麼多露水和泥土,難道是走回來的?你的馬呢?”

  “婉兒,說來話長。這是奮武營特戰隊的王隊長,他受傷了,你趕緊通知太醫過來。”朱由檢顧不上向婉兒介紹昨晚的驚險,王慕九的傷口只進行了簡單的包紮,已經過了一夜,萬一感染了細菌就麻煩了。

  “殿下,那你有沒受傷?”婉兒不安地在朱由檢的身上掃來掃去,卻沒發現什麼異樣。

  “我沒事。你趕緊去吧!”朱由檢有神功護體,只要休息一下,就能恢復到原來的生猛,但王慕九是常人,右肩又被刺了個對穿,必須得到及時的醫治。

  乾清宮,朱由校大發雷霆,“五城兵馬司、順天府是幹什麼吃的?統統該殺。朕怎麼養了這些廢物?”這是朱由校第一次當著魏忠賢的面爆粗口,雖然罵的不是魏忠賢,但魏忠賢還是嚇得跪在朱由校的椅子前面,為了掩蓋臉色,他乾脆將老臉貼在地面上。

  生氣的朱由校拿起斧頭,將一張剛剛制好的神龕劈為兩半,又用力踩了幾腳,怒火才稍微下降。

  “陛下,刺殺信王的事,發生在城外,五成兵馬司和順天府都管不著呀!”見朱由校的怒火下降,魏忠賢才賠著小心。

  “城外就不是京師的地盤了?這些豆腐,平時都做了什麼?”朱由校又將一個蟈蟈籠子砍得粉碎,怒火才漸漸退下去。“忠賢,兇手抓到了嗎?”

  “回陛下,有兩名兇手逃亡,現在已經抓到一個。”朱由校如此震怒,不找出兇手是不會甘休的,魏忠賢只好棄掉卒子了。

  “兇手是誰?朕要滅他九族,將他全家挫骨揚灰。”朱由校咬著牙,恨恨地說。

  “陛下,兇手已經伏誅。原來是一群江洋大盜,準備趁夜色作案。無意中在城外遇到信王殿下,為防止洩露機密,這才準備滅口。萬幸信王殿下無恙。”魏忠賢已經做好了準備,姬鵬已經被滅口,臉部被錦衣衛充水而浮腫,就是熟人也認不出來;他的胳膊也已經找回,和肩膀的切口能吻合,誰也不會懷疑他就是被朱由檢砍下胳膊的兇手,現在就是朱由校親自查看,也看不出端倪。

  “便宜他了。”朱由校緩了口氣,“能確認他就是兇手嗎?”

  “千真萬確。陛下可以派人查驗。”朱由校沒有在兇手為什麼是我的事情上做文章,魏忠賢就算度過難關了。

  “還有一名兇手,一定要抓緊時間緝拿歸案。”朱由校餘怒未息。

  “是,陛下。兇手一定跑不掉。”魏忠賢暗暗高興,過一段時間,誰還記得那名逃亡的兇手?不過朱由檢破壞的他的大計,他也不能讓朱由檢舒坦。“陛下,恕老奴多嘴了。”

  “忠賢,你想說什麼?起來說吧!”朱由校的怒氣完全消失了,又恢復了一貫溫柔的樣子。

  “陛下,如果信王殿下能安心呆在勖勤宮,兇手再兇悍,也不會有機會。”魏忠賢起身後,依然地著頭,不讓朱由校看他的眼睛和臉色。

  “嗯。”朱由校微微點頭,“信王倔強,朕要親自勸他離開奮武營。”
炎雞 發表於 2019-8-7 11:59

第19章 放鬆

  坤寧宮裡,皇后張嫣也得到了朱由檢遇刺的訊息。

  她喃喃自語:“難道是魏閹?魏閹能有這麼大的膽子?自己支持信王是否錯了?信王還太年青,根本不是魏閹的對手,千萬不能害了他呀!”當她確信朱由檢沒收受到任何傷害後,才暫時安下心來,“五弟呀,你可千萬別出什麼簍子,否則我就是皇室的罪人。”

  張嫣轉念一想,信王以十五歲的年齡,能在大盜的刺殺中全身而退,說不定他就是魏閹的剋星。只是他哪來的武功?

  作為風暴的中心,朱由檢在勖勤宮睡了個好覺,直到傍晚時分才悠悠醒來。“婉兒,王隊長怎麼樣了?”

  “殿下,王隊長沒事。太醫說了,王隊長沒有傷到筋骨,將息半月,應該可以無恙。他已經回去了。”婉兒簡直是內管家,將王慕九的事情弄得清清楚楚,“殿下,你睡了大半天,要用晚膳嗎?”

  “好吧,正好我也餓了。”打鬥了大半夜,身體的消耗太大,必須及時補充營養。

  “殿下稍等,馬上就好。”婉兒一溜煙出了朱由檢的寢宮。

  自己府中的飯菜就是香,朱由檢狼吞虎嚥,好像婉兒和他搶似的。婉兒就站在他的對面,一動不動地看著朱由檢。“怎麼了?婉兒?”朱由檢發現周圍特別安靜,氣氛有點不對,他停下了筷子。婉兒那粉嘟嘟的小嘴,平時都忘了休息,現在卻一言不發。

  “殿下,同樣是府中的飯菜,奴婢以前從來沒看見殿下吃得這麼香甜。殿下在軍營中一定吃了許多苦。”婉兒的小臉都變色了,晶亮的眸子似有瀅瀅之光,“殿下,以後別去軍營了。”

  “婉兒,我是男人,是大明的信王,怎麼能一輩子窩在這幾間宮殿中醉生夢死呢?”朱由檢本待和婉兒說說自己的理想,又覺得這樣的話題太過稱重。

  婉兒這個自小生活在皇宮中,連紫禁城都沒出過的小女孩,哪裡明白大明這前生後世的事情?況且朱由檢也的確餓了,還是先填飽肚子。

  婉兒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目光欲拒還迎,在這只有兩人的空間裡,婉兒的羞澀好像淡了許多。

  “殿下,要不要洗個澡?”婉兒有當起管家婆的潛力,也許是習慣了宮廷的脂粉香氣,她敏銳地發現了朱由檢身上散發的臭汗。

  “你去準備下,我先練會功,完了再洗澡。”每天三遍功,朱由檢雷打不動,不過大小周天早已突破,運起功來,純熟流暢,也花不了多長時間。

  練完功,婉兒已經放好了洗澡水,圓木桶內,熱氣騰騰,水面上漂著許多花瓣,各種奇異的香味直沖腦海深處。這季節,還需要這麼多熱水?婉兒大概是以為我在軍營中從沒洗澡,今天讓我好好泡泡。在後世,朱由檢的確喜歡泡澡、泡腳,這段時間在軍營,太忙,太累,哪有時間泡澡?今天正好泡個夠。

  朱由檢脫光衣服,坐在木桶內,閉上眼睛,什麼也不想,他要好好放鬆一下。

  “殿下在軍營這麼久了,沒人幫你,身子肯定洗不乾淨,不知身上有蝨子沒?”婉兒笑靨如花地出現在木桶前,她已經褪下了自己的外衣,只穿著粉紅色短褲、米黃色短衫,衣褲的質地都很輕柔,完全不能遮擋身體上曼妙的曲線。其實,根本就沒有遮擋,婉兒嬌嫩的手臂、纖細的小腿,都是完全裸露在朱由檢的眼前,只是浴室的光線有些昏暗,看不清晰。

  朱由檢知道婉兒要給自己洗澡,在他的前身記憶裡,婉兒就是經常給他洗澡的人,他身體早就讓婉兒看個透了,所以就沒有拒絕婉兒溫柔的小手。

  “殿下,平日在軍營裡一定很累,看你臉色都變黑了,今晚要不要放鬆一下?”婉兒的聲音小得似乎只要她自己才能聽到,眼睛都不敢看朱由檢了,微低著頭,散亂的頭髮剛好遮住嬌嫩的小臉蛋,卻把一段雪白的頸脖露了出來,在熱氣的薰蒸,白裡透紅,如初開的梨花上澆了一場紅透的春雨。

  “放鬆?”朱由檢一愣,這是他們前身的閨房趣語,即使沒有相互間的靈犀,以朱由檢兩世四十多年的人生經驗,還能不明白小丫頭的蕙質蘭心?況且這桃花亂落的季節……

  在大明,朱由檢的父母早逝,連養母,也已經過世了,大嫂大哥雖然對他疼愛有加,但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業,宮內宮外的,連見面的機會都很少。

  真正對他最關心、把他當作天的,還是這可人的小丫頭。真正的朱由檢,已經和她通過房,他是朱由檢的替身,心裡上沒有障礙。對著這樣一位年青美麗貼心可人的小丫頭,朱由檢沒法壓制他雄性激素的快速上升。

  數聲鳥鳴,打破了信王府的寧靜,朱由檢睜開眼,發現天已經大亮了,他要起來練功,虛極神功的外功。

  突然感覺胸口特別沉重,用手一摸,柔軟的溫玉。原來是婉兒嬌嫩細膩的胳膊,細藤似的輕纏在她的胸口。婉兒還沒醒,微閉著眼睛,也許昨晚累著了,小臉蛋歪靠在朱由檢的腋下,呼吸比較沉重,好像是南山女妖在貪婪呼吸他的陽剛之氣。朱由檢這才想起昨夜的放鬆,說是放鬆,其實比軍營練兵還累,難怪早晨醒得比平時晚。

  朱由檢輕輕移動身子,不料早驚動了婉兒。天已大亮,而她還依在朱由檢的懷裡。她羞紅了臉,低著頭,快速地穿好衣服,轉身一溜小跑,沖出房間。朱由檢也穿好衣服,去後園練功。

  “婉兒,我想見見皇兄。”朱由檢也將婉兒當成他的管家,有事喜歡和她說。他從軍營回來,不是為了和玩婉兒纏綿,他想見見皇兄,看能不能撥些銀子。

  要讓奮武營士的兵吃得飽,就必須增加伙食投入,秦永年退出的銀子已經花去大半,信王府也沒多少現銀,最好皇兄能從內府撥些銀兩,權當給他這位王爺逛青樓了。

  此外,他還想為奮武營配些火器,雖然奮武營的士兵練得很苦,假以時日,他們的戰鬥力會有明顯的提高,但與關外的建奴還不能相提並論,即使佔有人數上的絕對優勢,京師軍和建奴還無法在野外直接交鋒。

  其實,大明比建奴的科技文化先進得多,與建奴作戰,要發揮大明的優勢,火器是不二的首選。現在大明的火器還無法戰勝建奴的騎射,大明火器正處在蝴蝶化蛹的關鍵時刻,一旦羽化,就能輕鬆擊敗遊牧民族的騎射,反之,大明在羽化時,也正是最脆弱的時刻,最容易遭到別人的攻擊。朱由檢現在要用他後世的經驗,幫助大明迅速度過羽化期。

  “殿下,要見皇上,得等皇上退朝,再去禦書房,現在去,怕是早了點。”婉兒有些依依的,她實在不希望朱由檢昨晚剛回家,今晨就要離去,但她又不能阻止朱由檢,畢竟,王爺考慮的是國家大事。

  “那我遲點再動身。”古代的皇帝真是很累,晚上要批閱奏章到深夜,又有大批的良田需要耕耘,一般睡得很遲。早晨天不亮就要上早朝,他們的辛苦不是一般人所能瞭解的,難怪明朝的皇帝都很短壽,很少有活過四十歲的。朱由檢想,假如自己當了皇帝,一定要改革早朝制度,讓自己一覺睡到自然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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